第168章不允許你死（1 / 1）

    「別說話了，來，我帶你先回王府。」風閃靈扶着他要起來，抬眼發現黑雲白雲紫雲三人不知什麼時候齊聚在她這邊，為她擋着前來的敵人，將她和荊楚煜護在了中間。

    餘光瞥見百里無心的身影一閃，朝着前方酒樓直奔而去，想來是去捉背後放冷箭的那人了。

    「來……來不及了……」荊楚煜抓緊了風閃靈的胳膊，「這個時候你若是帶着我衝出去，我反而成了你的拖累，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你就讓我再和你說會兒話……」

    「不會的，不會活不了的！」風閃靈用衣袖擦拭着他唇邊的血液，而後將一邊紫雲抓到了身前，「你快回王府一趟，冰蓮子在我屋子的枕頭下的暗格里，你快去取來。」

    「阿靈，別傻了，冰蓮子是拿來解毒用的……你看清楚了，箭在我的胸口上，你見過一箭穿心還能活下來的麼……咳……現在給我也是浪費了……其實，這樣也好，我總是惹你煩心，其實我知道在你心中，沒有人能和顧無歡相比……可我還是死纏爛打的，難怪惹你討厭了……」

    「不，我沒有討厭你，我從來沒有討厭小七。」風閃靈鼻頭一酸，「我只是生氣，生氣你的欺騙，我不是討厭你，小七，只要你還能好起來，我就原諒你，否則你不要指望我原諒你！」

    「對不起了，阿靈，這個要求，我可能做不到了……」荊楚煜的聲音漸漸小了，「我好睏，我真的……真的撐不住了……」

    荊楚煜的雙目緩緩磕上，風閃靈抓着他的肩頭的手一緊，「別睡，不能睡……你給我醒過來，別睡，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永遠都不原諒你了，小七，別睡啊……」

    倏然間一道人影落在了身側，手中還揪着一道粉色的身影，正是百里無心與令狐靜。

    百里無心望着風閃靈懷中的荊楚煜，霎時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荊楚煜，想死，得先問過我！」一道清冷如玉石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中，下一刻，顧無歡已經穿過重重人群落在了風閃靈跟前，望着她懷中氣息將無的人，伸手粗魯地捏上他的下頜，迫使他將嘴張口，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粒宛如蓮子一般的東西，不由分說塞進了他的口中。

    「無歡……」風閃靈抬眸望着他。

    「不用說了，我明白。我不會讓你欠他這麼大的人情。」顧無歡將荊楚煜拎了起來，交給一邊的黑雲和白雲，「先將他帶回王府，我讓其他人掩護你們先撤退，不要碰到他胸口的箭羽。」

    話音落下，他袖中蠶絲射出，一個眨眼之間將前頭擋着路的幾名黑衣人掃開，使得白雲等人能暢通無阻。

    風閃靈眼見荊楚煜被白雲二人架走了，百里無心等人在斷後，她便看向顧無歡來時的方向，這會兒是李世明與東方舞陽暫時頂替了顧無歡和魔藍在打鬥，眼見二人合力還處於劣勢，就快要落敗，顧無歡身形一閃，又朝着他們的方向去了。

    他剛才抽身出來就是為了暫時保住荊楚煜的性命。

    顧無歡加入了戰鬥之後，形勢便瞬間顛倒，顧無歡原本就與魔藍不相上下，此刻三對一，魔藍漸漸落於下風。

    風閃靈注視着這一頭的動靜，而在她身後，令狐靜瞥了一眼周圍，這會兒根本沒有人注意她，正是她逃走的好時機。

    但她沒有想到，她才轉身欲跑，後領子倏然間讓人揪住了，她的心霎時漏掉了一拍，轉過身，接觸到風閃靈冷若寒冰的雙目，她頭皮一麻。

    「二姐姐，你聽我說，不是我想害你……是魔藍，是他比我的，你也知道那傢伙是什麼德行，我碰上他，我根本無力反抗……」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將令狐靜未說完的話打斷。

    令狐靜抬手摸着自己右邊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嘴角邊甚至有粘稠的液體溢出，那是鮮血。

    風閃靈這一巴掌可謂狠，直接打腫了她的臉。

    「你，你竟敢這樣對我！」令狐靜瞪着眼望着她，「我就算犯了罪，我也是國公爺小姐，要定我得罪，還得經過刑部的審訊，我是被逼的，風閃靈，你沒有資格打我！」

    「我不打你，打得我的手都疼了。」風閃靈說着，冷笑一聲，上前一步，蹲下身扯着她的頭髮，「起來！」

    令狐靜吃痛，不得不起了身。

    風閃靈一手扯着她，另一隻手還握着劍，就這麼直接衝進了打鬥之中，即使帶着一個人，她也可以不遺餘力。

    只因這個人不是用來保護的，而是用來幫她擋刀劍的。

    她只顧着前頭的敵人，後面的攻擊，全由着令狐靜代她受了。

    「啊！」

    一聲慘叫自身後響起，風閃靈聞聲頭也不回，只是輕勾起了唇角。

    她倒要看看她帶的這個保護墊可以為她擋下多少劍。

    「啊！」

    又是一聲驚恐的叫聲，風閃靈不為所動，抖着手中的劍花，收割着一個又一個敵人的性命。

    就在這時，忽聞一陣雜亂的馬蹄之聲響起，風閃靈朝着聲音來源處望去，好傢夥，是一整隊的錦衣衛來支援了。

    隨着錦衣衛的加入人數愈來愈多，黑衣人的人數愈來愈少。

    身後的令狐靜漸漸不再叫喊，風閃靈終於鬆開了手，聽着身後『撲通』一聲，她回身去看，但見令狐靜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碎的不成模樣，臉上，身上，腿上，胳膊上，到處都是被刀劍劃傷的痕跡，此刻她倒在血泊中，氣若遊絲。

    「還沒死？」風閃靈笑了笑，「也好，就讓我再來送你最後一程。」

    說着，她將令狐靜重新拎在了手中，望向顧無歡那邊，那魔藍此刻滿頭烏髮四散開來，凌亂不堪，眼看着就要落敗，他險險躲開顧無歡襲去的蠶絲，一掌就要朝着東方舞陽打去——

    他這一下讓周遭的人都驚了一驚，不過好在顧無歡反應極快，蠶絲勾上了東方舞陽的腰將她一把扯遠了。

    同一時間，風閃靈瞅准機會，一掌打在令狐靜的背部，將她直接往魔藍的方向『送』了過去，正正好迎上了魔藍的掌風。

    這一後一前雙重掌力，霎時讓令狐穎仰天噴出一口血，眼見她就要落地，李世明忙身影一閃，趁着她還沒掉下去，又抬腳毫不客氣地朝着她背後一踹——

    依舊是朝着魔藍的反向而去的。

    魔藍只見迎面一個血人而來，也看不清是誰，只覺得礙眼，順手一掌又將她打飛。

    然而不等她落地，顧無歡的蠶絲勾上了她的腳，朝着魔藍的方向再度甩過去。

    一連好幾個回合，讓魔藍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把接過了『血人』，往地上狠狠一摔，一腳重重踩上！

    看誰還扔回來。

    原本就死透了的人，被他這麼一腳踩上，幾乎都快變形。

    然而他一抬眸，正對上迎面一根蠶絲，他一驚，朝着邊上一躲，顧無歡的蠶絲便擦過了他的胳膊，留下一道傷口。

    魔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風閃靈低喝一聲，「青雲，快！」

    魔藍當然不知道她所指是什麼，眼見此刻大勢已去，他轉了個身試圖找尋空隙逃跑。

    然而他忽然便是覺得手臂一涼，正是剛才被顧無歡的蠶絲刮傷的地方。

    他下意識低頭去看，見到的便是一個雪白的物體快速地鑽進了他的身體裏，快得讓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

    下一刻，耳畔忽然傳進了悠揚輕緩的笛聲，這讓他一時間疑惑什麼人這個時候有閒情逸緻吹笛子。

    然而很快的，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那被蠶絲刮傷的地方不知為何漸漸起了一陣冰涼之感，起初只是手臂有感覺，漸漸地那感覺蔓延到了胸膛處，他驚訝地望着自己整隻手臂開始結冰，隨着笛聲的繼續，他身上的冰霜蔓延面積愈來愈大……

    這讓他頓時一驚，他想運功離開，卻發現丹田裏的真氣一時竟然提不上來。

    他整張臉都是青黑的，正想咬牙運功，卻聽得身後一陣破空聲襲來，他想躲奈何卻躲不開了，左邊還沒被冰霜覆蓋的胳膊一緊，一根細小的蠶絲縛了上去，蠶絲的主人只稍稍使力，便將他整個人拖了回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入目是深紫的衣擺，他抬眸，只見顧無歡居高臨下地望着他，那雙清涼的桃花美目中含着淡淡的輕嘲，看着他，仿佛在看螻蟻。

    「還想往哪兒跑？」顧無歡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他的笑顏，魅惑中帶着一絲冷然，卻也是好看萬分，這讓魔藍一時有些怔愣。

    而下一刻，但見他抬起腿，黑色的靴子朝着他被冰凍住的右臂狠狠踩下，毫不留情！

    這一踩攜帶着內力，竟硬生生將他的整隻胳膊踩碎，血和肉，混合着冰霜，觸目驚心。

    然而因為冰凍的已經麻木，他竟感覺不到疼痛。

    眾人不禁唏噓，只覺得郡王果真是狠。

    李世明抬手正欲捂上東方舞陽的雙目，卻被東方舞陽抬手揮開，「我就要看，敢破壞我東方舞陽的迎親隊伍，踩死他都不解氣！」

    「會給你機會踩他的。」顧無歡輕描淡寫道，「不過，此人的罪惡，不是死就可以抵消的，先將他淨身了，而後在帝都內遊街三日，讓百姓們先出一出氣，而後再掛在城門上暴曬三日，最後賜五馬分屍之刑，不管是死是活都照常執行。」

    顧無歡此話落下，不少人揚聲叫好，魔藍瞪大了眼，正欲咬舌自盡，顧無歡卻比他更快一步，伸手扣上他的下頜，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魔藍張了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一雙目光憤怒地瞪視着顧無歡。

    「再瞪，再加一道刑罰，割舌挖眼。」顧無歡雲淡風輕地說着，讓魔藍頓時沒有力氣再瞪視他。

    風閃靈止住了笛聲，抬步，走向顧無歡。

    顧無歡察覺到她的走近，轉過身，原本寒涼的眸在這一刻暖化，他伸手將她額前凌亂的發撥到了耳後，朝她露出一個淺笑，「放心，我不會讓那愛哭鬼死掉的，當初秦霜月的傷也是致命傷，她都能活下來，荊楚煜同樣也能活下來。」

    風閃靈張了張口，想說什麼，顧無歡卻伸手將她攬進懷中，「什麼也不用說了，不用道歉更不用道謝，就算他救了你，我還是討厭他，但我會盡力救他，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一世對他內疚，他若是想着他死了能在你心裏活一輩子，那他可就想的太美了。」

    風閃靈一言不發，伸手環上顧無歡的腰，將頭埋在他的懷中。

    「你要記住。」顧無歡伸手撫着她的發，「這一世你心裏只能裝着我一人，我很吝嗇，我不允許有人以讓你內疚或者感動的方式在你心裏佔據一席之地，所以我向你保證，我會讓荊楚煜活下來的，哪怕他不想活我也要讓他活，將他趕回堯國。」

    他如此直白的承認自己的吝嗇，反倒讓風閃靈笑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任何人都無法相比。」

    ……

    迎親隊伍整理一番之後，繼續前行。

    原本見了血光是不吉利的，然而顧無歡兄妹二人卻都不在意，只言除暴安良乃是大快人心，襯得這個吉日更加喜慶，眾人雖聽得有些眼角抽搐，但此刻李府的賓客已經齊聚，想來眾人並不知道街上發生的這一段插曲，此刻趕回去拜堂，倒也可行。

    「你們且去喜堂吧。」顧無歡與風閃靈共乘一匹馬，朝着東方舞陽二人道，「我們晚些會趕過去。」

    東方舞陽自然知道他們要回府對荊楚煜施救，便朝着他們點了點頭，「若是趕不及也無妨，回頭給我補份大禮便行了！」

    話音落下，便於李世明策馬而去。

    顧無歡與風閃靈也一路趕回王府。

    ……

    「箭羽上面有劇毒，再加上是從後心入胸膛，傷勢很不樂觀，不過好在他身上的毒已經對他造不成影響了，只剩下胸膛的這把箭羽。」顧無歡望着榻上的荊楚煜，將他背後的一節箭羽斷去，讓他能夠平躺在床榻上。

    「你們都出去吧。」顧無歡道，「沒什麼事便不要進來打擾。」

    「需要我給你幫忙麼？」風閃靈問道。

    「不用。」顧無歡瞥她一眼，「你去好好把自己整理一番就行了，你看看你這頭髮，這衣裳，邋裏邋遢。」

    「我一會兒就去整理。」風閃靈撇了撇嘴，而後道，「我以為，你又要把他送去天行山你師父那兒。」

    「荊楚煜的情況和秦霜月的十分相似，其實當初秦霜月我本也可以救，但我還是將她送去老傢伙那裏，是因為我嫌她煩，而且，她受傷的部位你也清楚，男女有別，所以我不給她治。」顧無歡頓了頓，繼而道，「如今是荊楚煜，我親自救他，是因為我想讓他快點好而後快點滾蛋，送去老傢伙那裏，老傢伙救人習慣拖拖拉拉，如果是不相識的人好的藥又捨不得給用，那麼荊楚煜短時間之內就好不了，便可冠冕堂皇地留在帝都。」

    「……」

    「好了，你快去打理自己一番。」顧無歡道，「你再留下來只會耽誤我救人。」

    風閃靈聽聞此話，唇角一抽，轉身迅速離開了。

    「解了你身上的毒，算是還你救她的人情。」顧無歡望着榻上的荊楚煜，冷哼一聲。

    ……

    荊楚煜是被疼醒的。

    胸口的位置火燎般的疼痛，仿佛有人在拿什麼利器剜着他的肌膚一般，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為何死了還有疼痛的個感覺呢？

    他費力地睜開了眼眸，望着雪白的床帳，有些晃神——這是什麼地方？人死之後，都會到這樣一個地方？

    而就在此時，忽有清涼悠漫的男子聲線傳入耳膜，「醒了？」

    荊楚煜聽着這個聲音，微微一驚。

    顧無歡？

    他能聽見顧無歡的聲音，那麼便是說明他還活着？

    他有些困難地偏過頭，只見半丈之外的桌子邊上，一襲紫衣端坐，側對着他，可不正是顧無歡？

    「顧……無歡？」

    「你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不過我奉勸你最好還是不要亂動。」顧無歡也不看他，只低頭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你幫她擋了一箭，我救你一命，外加一顆冰蓮子，算是扯平，她再也不欠你什麼，困擾你許久的毒終於得解，你再也沒有繼續呆在雲若的理由了。」

    荊楚煜微微一怔，「你，你竟把冰蓮子給我了？」

    「你若不是為了救她變成這樣，我斷然不會管你死活。」顧無歡道，「冰蓮子再貴重，也比不上她的一抹開懷笑顏，你若死了會造成她的感傷，所以，荊楚煜，我怎麼會允許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