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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差點被掐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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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_85886「顧無歡?」百里無心聽着令狐染墨的話,神色微微訝異,「怎麼你們竟然有來往麼?他是怎麼惹到你了?」

    「這幾日我都沒有時間出來找你,且,我現在不在榮國公府,接下來的日子想見雲朵與南煙估計也是不易。」令狐染墨沉吟片刻,道,「只因我接下來要住在顧無歡的府上,他的府邸中四處都是眼線,你們若想要聯絡我,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你住禮郡王府?」百里無心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令狐染墨一眼,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笑道,「等會兒,讓我猜一猜,定然不是你自己願意去的,你要住在禮郡王府,多半是和令狐家那二小姐有關係吧?」

    令狐染墨聽着他語氣里的笑意,橫了他一眼,「我怎麼聽着你這話覺得你是在幸災樂禍?」

    「小煜煜,你這麼說可就冤枉我了。」百里無心笑了笑,「想也知道的,因為現在你身邊,能影響你的便只有那個女子了,不過我很好奇,她為什麼會住在禮郡王府?」

    「她快和顧無歡成婚了。」令狐染墨說着,眸色微微一冷,「且,離他們二人成婚的日子估計不會太遠了。」

    「他們?」百里無心怔了怔,幾乎覺得自己聽錯了,「顧無歡,與令狐穎?」

    「你也覺得聽起來有些難以相信是麼。」令狐染墨冷冷一笑,「我與她幾乎是朝夕相處,可我卻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與顧無歡走在一起的,想想也應該只有那幾天,便是顧無歡詐死落下懸崖的時候。」

    「顧無歡……我還以為他不喜歡女人呢。」百里無心抽了抽眼角,「只因關於他的傳言,都是說他不近女色……甚至還有人私下說這禮郡王可能有斷袖之癖,否則怎麼解釋帝都那麼多貴女想嫁入王府,他卻誰也不要呢……」

    「別管那些有的沒的!」令狐染墨擰着眉頭,「原本我想與他井水不犯河水的,之前關於他詐死一事我也並未去深入了解,我只要知道令狐穎平安其餘的我都不想管,我當真不信就那麼短的幾天他們二人會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他們相識到現在都不足一月啊……」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喜歡上一個人,有時候只是那麼片刻的功夫。」百里無心道,「小煜煜你捫心自問,你喜歡上你那位阿姐花了多長的時間,也沒一個月吧?從你假扮令狐染墨到今日,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而我,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喜歡她了。」

    令狐染墨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要嫁顧無歡為郡王妃,是因為她真心喜歡顧無歡?」

    「不然呢?」百里無心微微挑眉,「想來你也很清楚她的性格,你覺得她有可能是為了權勢與金錢麼?如果不是為了這兩樣,那麼便是因為真心了,不過我的殿下,你也犯不着為此憂愁,如顧無歡那樣的人,別說是女子了,有的男子都傾心於他,你阿姐抗拒不了他,再正常不過了……你先彆氣惱,聽我把話說完,女人,是可以搶的,搶女人並不是很難的事兒,只要你有足夠與那男子對抗的實力,是很有希望的。」

    「百里無心……」令狐染墨咬牙,「你到底是在為我說話還是在為顧無歡說話?」

    「我自然是為你說話,且我也只會站在你這一邊的,我不過是順便誇他那麼一兩句,因為他確實是個值得誇讚的男子,殿下,你難道不覺得他真的長得很好看麼?他的容貌我真的好喜歡,本來沒見到他真人前,我有過剝下他那張臉的想法,但是見了真人後……他的性格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我都不忍心下手,而且我似乎也不是他的對手……」

    百里無心只顧着自己說的開心,似是沒有注意到令狐染墨的臉色越來越差。

    「我來找你當真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令狐染墨瞥了一眼百里無心,轉身便想離開。

    「殿下你別生氣。好好好我不說他的好話就是了,我只是純粹喜歡那張臉而已啊……我的心還是一直向着你的,咱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搶女人,要有足夠和對手抗衡的實力,論身份地位,你與顧無歡不相伯仲,論身手,你還年輕,再練幾年的功夫或許可以與他抗衡。論聰明,你的聰明自然是不用我說的了,你裝成令狐家痴傻的七公子,矇騙過所有人的眼睛……」

    「行了別誇了,你這張鐵嘴什麼都會說。」令狐染墨白了他一眼,「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已經思慮了許久了,你說,我們回堯國的那一日,我若是要帶她走,她會願意和我走麼?」

    「不會。」百里無心很不客氣的給出了答案,「她能不將你打的滿地找牙你都該謝天謝地了,且不說你欺騙她的事,她既然要做顧無歡的郡王妃,怎麼會輕易離開他和你走?」

    「我不會讓她做郡王妃的。」令狐染墨淡淡道,「絕對,不會。」

    「小煜煜,你可莫要衝動。」百里無心斂起了唇邊的笑意,「顧無歡此人着實很不好對付,我擔心你若是應付不過來……」

    「總之我不能讓他們在一起。」令狐染墨眸色冷冽,「我一定要帶着她回堯國。」

    「即使她不願意?」百里無心問道。

    令狐染墨靜默。

    百里無心見此,輕輕嘆息一聲。

    到底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饒是平日裏機靈似鬼,在情愛方面,依舊是不成熟的。

    「小七——」忽有女子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來,讓令狐染墨回過了神。

    「她來了。」令狐染墨道,「咱們先換個地方說話,我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說完我再去見她。」

    「好,咱們去柴房,這邊走……」

    ……

    「小七——」風閃靈踏入豆腐店裏頭,便開始尋找着令狐染墨的身影,可雙眸掃了一圈,都沒有見到。

    「咦,這不是令狐家那二小姐麼?」忽有一道十分小聲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讓風閃靈步子一頓。

    「是呀,真的是那二小姐呢,和之前畫像上的一樣。」

    「我就說嘛,禮郡王平安歸來,這令狐二小姐多半也沒事,現在不就出現了麼……」

    風閃靈聽着周圍眾人的議論,心下好笑。

    畫像……說的應該是當初她和顧無歡失蹤的那一會兒,官兵貼出去尋找他們二人的懸賞令上的畫像吧?

    也是,她自從卸下了方瓊華的皮囊之後,這可是第一次以真實的身份亮相在集市上,以往她逛個街也不怎麼招人注意,現在,認識她的人倒是多了不少。

    她這是因為顧無歡火了麼?

    反正早晚都是要出來見人的……此刻出現也沒什麼不合適的。眼下,還是先找小七。

    但是這個豆腐內就這麼點大,她方才掃視了一圈過去也沒看見令狐染墨的蹤影,連同那口吃的二牛她也沒見着。

    風閃靈想,會不會在廚房裏呢?

    兩人都不在,多半是一起窩在了什麼地方,小七那麼喜歡吃二牛做的豆腐,沒準一進店裏拖着他就去了廚房也說不定。

    正想找個人問這店裏的廚房在哪,忽然下一刻,一道男子的聲線傳入耳膜——

    「小穎?」

    那聲音溫潤清雅,聽着只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風閃靈腳下步子一停,這應該不是在叫她吧?她認識的男子算來算去就那麼幾個,沒認識聲音這麼溫柔的人。

    不過她還是下意識地回過了身,她好奇的是,有這樣聲音的男子,會是個什麼模樣。

    然而當她轉過頭看見那人的那一瞬間,她微微一怔。

    霽月清風般的眉眼,眉梢斜飛,黑髮如綢,蒹葭玉樹,宛若雲間月。

    這人——

    不就是當初第一次去雞排風雲,看見的那個溫潤美男麼?

    她還記得很清楚,當初顧無歡讓人做了一碗野山鹿肉給她吃,還騙她說是這男子的,只因為她在前一天對此人說了一句:快到碗裏來。

    那句話當真是不經意說出來的,她還記得那個時候,那溫潤的男子沒有聽懂,只淡淡一笑而後又繼續低頭喝他的茶。

    風閃靈對此人的印象尤為深刻。

    因為此人絕對是她目前見到過的男子中,最具有暖男氣息的一人,最正常的一個人。

    「小穎,果真是你。」正對面那男子朝着她勾唇一笑,隨後邁步走到了她身前,「方才遠遠地看見你,還以為是錯覺呢,但我還是一路跟着來了。」

    風閃靈聽聞此話,一瞬間不知如何回答。

    此人是認識她……不,應該說是認識她此刻這具肉身的原主人。

    而她不認識他。

    當初在酒樓的時候,她戴的是方瓊華的面具,這男子才沒有認出她,此刻,她恢復了令狐穎的模樣,這男子便上前找她來說話,還那般親切地稱呼她:小穎。

    能這麼稱呼的……多半不是什麼簡單的關係。

    風閃靈靜默了片刻,而後道:「你是誰?你……認識我?」

    此刻只能想出最狗血但也最實用的方法——裝失憶了。

    她不是真的令狐穎,並不知道令狐穎和這男子是什麼關係。

    她只知道,她醒來的時候成了令狐穎,真正的令狐穎必然不在人世間,否則自己也不可能在她身上重生了。

    而關於令狐穎之前的事,她東問西問也了解了不少,但如此一來,必然是有遺漏的。

    「小穎,你問我是誰?」溫潤男子的眸中划過一絲訝異,「你是怎麼了?」

    「什麼我怎麼了,我不認識你。」風閃靈如此說着,轉過了身,「我還有事要辦,公子,你多半是認錯人了吧。」

    「小穎,你在說什麼……」

    「阿姐!」忽有一道男音自右邊響起,風閃靈聽着這熟悉的聲音,第一時間循聲去看,令狐染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來了,朝着她跑了過來。

    「小七,你剛才去哪兒了?」風閃靈見他奔跑間額前的髮絲又亂了,便伸手幫他撥了撥。

    「我剛才去找二牛了呢,二牛現在在廚房忙着,他叫我先出來。」令狐染墨朝風閃靈笑着,忽然不經意間看見了她身後站着的那人,怔了怔,隨後叫了聲,「師父。」

    此刻站在風閃靈身後的,可不正是他殺死令狐天霖那一夜出現的黑衣人麼,自稱是他們的師父。

    「小七,小穎是怎麼回事?」柳奚塵柔和的眸子浮現疑惑之色,隨後看了看周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風閃靈:「……」

    風閃靈心下暗暗嘆息一聲,罷了,見招拆招吧。

    心中正思索着該怎麼自圓其說,卻沒料到令狐染墨撇了撇嘴,「我不要換地方嘛,我才來,豆腐腦都還沒吃上。」

    說着,他望向了柳奚塵,「師父,咱們就不能直接在這店裏說話麼。」

    風閃靈聽他這般說,心道一聲好樣的。

    這男子若是想問她關於以前的事,在人這麼多的地方顯然不方便開口,令狐染墨這麼說,她今日便可以暫時逃避了。

    然而溫潤男子在聽見這句話後,柔和的眸子卻划過一抹暗沉之色,轉瞬即逝,快的讓人無法捕捉。

    「那還是改日再說吧,這裏人多不適合,既然你們二人是來吃東西的,師父就不打擾你們了。」柳奚塵說着便要轉身離開,然而還沒邁出步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過了身,「對了小七,你過來一下,師父有話單獨和你說。」

    風閃靈聽到這兒,心下疑惑,卻也不好開口問。

    她方才已經裝作不認識這個男子了,現下自然是只能保持沉默了。

    令狐染墨聽着柳奚塵的話,眨了眨眼,「師父,有什麼話不能當着阿姐的面說呢。」

    「小穎現在都不認得我了,我說什麼她也是聽不懂的。」柳奚塵的語調平淡,伸手一把拉過了令狐染墨的手腕,「你過來,我就與你說兩句話便好了。」

    令狐染墨被他拉扯着,眉眼間划過一絲不耐,卻還是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拉。

    不得不說扮成這令狐家的傻小子實在是麻煩得很,但是——也沒有辦法。

    任由柳奚塵拉着他到了門外,等到停下腳步之時,令狐染墨朝着他道:「師父,什麼事兒啊?」

    柳奚塵朝他淡淡一笑,而後從袖子裏取出一個錦囊,「師父有東西要交給你呢,這裏面的東西,只有你能看,你可別給小穎看。」

    令狐染墨聽着這話,不由得心下多了幾分好奇,眼見柳奚塵似是十分慎重的模樣,他伸手接過了那錦囊,卻沒料到,將錦囊拿到了跟前,鼻尖竟嗅到了一股淺淡的香氣,下一刻,一陣無力之感涌了上來,原本清醒的大腦竟暈眩了起來。

    「你……」令狐染墨着實沒有料到這錦囊上撒了迷。藥,他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句話上——這裏面的東西,只有你能看,你可別給小穎看。

    原來,這只是對方為了勾起他的好奇心,讓他接下錦囊,才刻意這麼說的。

    他眸中划過幾絲懊惱,抬眸看柳奚塵,對方卻只是冷眼望他,趁着他全身疲軟無力之時,一個手刀砍在了他的脖頸上——

    令狐染墨眼前一黑,倒下之時,被柳奚塵伸手扶住。

    「小七?」風閃靈原本是站在店裏看着門外的,既然對那男子裝失憶那麼她自然是沒有立場上前聽他們說話,卻沒有想到那男子竟將令狐染墨打暈了。

    眼見那人扶着令狐染墨便要離開,風閃靈眸光一冷,想也不想地,身形掠向了店外。

    同一時,那男子扶着令狐染墨,轉身朝風閃靈露出一個冷冽的笑容,隨後邁出步子一瞬間掠出老遠。

    攜帶者一個人能還能那般身輕如燕,風閃靈咬了咬唇,此人輕功高明,她恐怕是追不上了,而她此刻心裏萬般疑惑的是,為什麼這男子口口聲聲說是他們的師父,且令狐染墨顯然也認得他,他卻要將令狐染墨打暈帶走?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不能讓令狐染墨陷入任何可能含有危險的境地,她只能將速度提到了極致,追着那男子的身影而去。

    也不知追着他跑了多久,直到拐進了一條窄巷中,那男子終於是停了下來,隨後轉過身望着風閃靈,那眸子裏的柔和不復存在,轉為一片清涼,「你不是令狐穎。」

    風閃靈聽着這話,垂下了眸子。

    如此肯定的語氣,必然是心裏已經認定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只在片刻之間就認出她不是令狐穎。

    先不說那些和她不熟的人,就那榮國公府里的那些人來說,在她代替令狐穎活下來的時候,行為舉止多多少少都有些改變,但從沒見過有人懷疑起她的身份,只因原來的令狐穎與她的性格差距並不多,據說也是活潑好動的性子,直到母親死後,在榮國公府里地位漸失,才變得有些內向,不願意與人交心。

    但即便是如此,依舊沒人看出她的不對勁,她想多半是因為令狐穎本人並沒有來往密切的朋友,要說與她最親近的也只有呆傻的令狐染墨了。她從沒想過,除了令狐染墨還有別人與令狐穎關係好,甚至——對令狐穎了解的程度,已經到了一下子就能看出自己不是原主。

    「事到如今再裝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風閃靈抬眸望着正對面的人,平靜道,「沒錯,我不是真的令狐穎,但是這和你抓小七有什麼關係?」

    「小七?」柳奚塵唇邊勾起一絲輕嘲,「你們這兩個冒牌貨,演戲難道還沒演夠麼?你不是真的令狐穎,他不是真的令狐染墨,你們以為學了幾分樣子,便能瞞過我的眼睛了?」

    「什麼?」風閃靈眸光訝然,望了一眼他手上此刻昏迷不醒的令狐染墨,「他怎麼可能——不是小七?」

    「我說了不是便不是,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如我一樣了解他們姐弟二人。」柳奚塵望向風閃靈的眸光倏然冷厲,「真正的令狐穎和令狐染墨在哪?」

    「我確實不是令狐穎,但是小七怎麼可能是假的呢。」風閃靈擰起眉頭,「真正的令狐穎……不在世上了。」

    話音落下,她倏然察覺到正對面一道掌風迎面而來,天生的敏銳讓她一個快速的側身避了開來,然而站定之後,不等她轉身反擊,一隻手便扼上了她的喉嚨。

    「你要是不說小穎在哪兒,我便掐死你。」男子冷然的聲音傳入耳膜,脖子上的力道在一點一點收緊。


    風閃靈在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濃烈的殺意,她伸手欲掰開他的手,無奈對方實力太強,她的力量撼動不了他。

    風閃靈只覺得喉管之處愈來愈緊,幾乎要讓她不能呼吸,眼前的這人顯然是憤怒到極致,多半是她說的那一句「真正的令狐穎不在世上了」激怒了此人,從而他將怒氣發泄在了自己身上。

    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了瀕臨死亡是什麼感覺。

    上一世死亡的時候,是因為忽然的爆炸產生,讓她在毫無恐懼感的情況下死亡,那個時候,她來不及感受死是什麼滋味。

    但是此刻——

    耳邊似乎只聽得見風的聲音,唯一的感覺便是仿佛要窒息了。

    無歡……你在哪兒?

    我不想死,不想死……

    若是這樣就死了,真的——很不甘心。

    這一刻,腦海中浮現出那人精緻絕倫的容顏,他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一般。耳畔,隱隱響起他慣有的熟悉嗓音,漫不經心卻好聽得緊。

    「小麻雀……」

    「我第一次同一個人說喜歡,卻被她拒絕了。」

    「我發起脾氣來,連我自己都怕。」

    「你拿出點霸王硬上弓的氣勢來好麼?」

    「你這氣勢還是不夠,真的霸王硬上弓,哪裏是像你這麼慢條斯理,不僅扒的不夠狠還廢話一堆,你就不能再強勢點,用撕的麼?」

    無歡,無歡……

    風閃靈輕輕磕上了眸子,一滴眼淚划過眼角。

    她果然……還是很弱,打都打不過人家,脖子被人掐在手裏也無法掙扎開來。

    柳奚塵原本目光如冰,掐着受眾人纖細的脖子毫無憐惜之情,卻在看見那雙星眸流淌出的淚珠時,不自覺愣了一愣,手中的動作也是一頓。

    小穎……

    腦海中划過一張少女的蒼白臉龐,在那個雨夜裏,靠在他的肩頭,也是流着這般絕望的淚水,一邊哭着,一邊拿他的袖子抹淚,「師父,娘親也不在了,我以後就只有師父了。」

    柳奚塵手上的動作霎時一松,同一時,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掐着風閃靈脖子的手往她的臉上移去,觸到了她的臉龐邊緣,似乎想要摸索着什麼東西。

    風閃靈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殺死,卻沒有想到對方忽然就鬆開了她的脖頸,轉而將手探向了她的臉龐邊緣。

    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了。

    原來,他以為她是易容的。

    「怎麼會?」柳奚塵在風閃靈臉龐邊緣摸索了好片刻,沒有觸碰到預想中的東西,不由得眸光愕然。

    真的人皮,沒有一絲作假的成分,她的肌膚觸手如絲綢般柔軟,臉龐的邊緣毫無接縫處,這根本不是帶了人皮面具應有的觸感。

    再好的人皮面具,也不可能找不到邊。

    「你說,你的麵皮要如何卸下來?」柳奚塵將風閃靈揪到了身前,「我竟沒料到這世上還有如此高超的易容術,倒真是小看了你。」

    「易容你妹!」風閃靈咬牙說了一句,抬手一巴掌糊在了對方的臉上,「未經姑奶奶同意,誰允許你摸來摸去?!」

    這混賬真是白長了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她當初是眼睛被炮給打了才會覺得他是暖男!

    他差點就把她掐死。

    從死亡邊緣回到現實,風閃靈心下自然是有怒,這一巴掌打的毫不留情,直打的那男子偏過了頭。

    要是此人因為被她打而生氣,她便趁着他生氣告訴他自己借體重生的事,告訴他她如今的這個軀體就是他的小穎,看他還怎麼下的了手來殺她。

    風閃靈素來奉行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則。

    這人差點讓她去見閻王,她也要將令狐穎死去的事實說出來,狠狠打擊他。

    風閃靈在片刻之間都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該如何與這男子周旋,卻沒有想到,待對方轉過臉來的時候,那雙原本冰冷的眸子此刻竟一片朦朧,裏頭似有氤氳熱氣,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一般。

    這讓風閃靈頓時呆滯。

    一個大男人,且還是個說殺人就殺人的狠辣性格,竟然能因為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要哭?

    你大爺的。你又不是小七,擺什麼可憐模樣?!

    「小穎,我錯了,不要打我好不好。」對方的語氣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無比柔和,下一刻伸手就將她攬進懷裏,「小穎,不要生氣。」

    風閃靈:「……」

    尼瑪有病吧?前後反差太大了好麼?

    「我不是令狐穎。」被除了顧無歡之外的人抱着,風閃靈只覺得十分不舒服,幾乎是想也不想地伸手便推,「你給我放開!放開!」

    「小穎,不要生氣。」那人還是在她耳邊低喃着,「只要你不生氣,你讓我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風閃靈:「……」

    深呼吸一口氣,她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好,我不生氣,你鬆開我,你力氣太大了,我疼。」

    「疼?哪兒疼?」柳奚塵聽着她的話,忙將她鬆了開,此刻的神情竟是緊張不安的。

    風閃靈望着他的神態不似假裝,只覺得愈發無言以對。

    這人究竟是個什麼狀況?方才差點就掐死她,這會兒完全沒了一點兒凌厲的氣勢,反而如同脆弱的孩子般,讓她一瞬間幾乎在他身上看見了令狐染墨的影子。

    風閃靈心道這是因為扒拉不出人皮面具,故而又以為她是真的令狐穎麼?他一時間接受不了才有如此大的轉變。

    「你給我聽着,我不是真的令狐穎,不要讓我再重複,我說了我、不、是!」風閃靈無比認真地望着他,「如果你想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給你聽,不過這過程可能令人有些難以置信……」

    「我不聽我不聽!」柳奚塵忽然間就捂着自己的頭晃了起來,「你別說,我不聽!」

    風閃靈:「……」

    「小穎,你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在騙我……」柳奚塵晃了兩下腦袋之後,忽然身後抓上了令狐穎的雙肩,「小穎,你聽我說,師父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誰若是傷你,師父就幫你殺了他……」

    「尼瑪有病吧!你人格分裂嗎?!」風閃靈只覺得被他的手抓的肩膀很是疼,低喝一聲,「你給我鬆手,你再不鬆開,休怪我不客氣了。」

    「小穎,我沒有病,你總是說我有病,小穎,你是真的不要師父了麼……」柳奚塵說着,面色忽然變得驚惶不安起來,連帶着眼神也浮現出了恐慌,然而很快的,那一抹恐慌褪去,墨眸里浮現絲絲戾氣,使得他溫潤的面龐忽然變得猙獰,「小穎,還記得師父說過的話麼?你即便是死,也不能離開師父,倘若你一定要離開,師父不介意讓你永遠留下,再也無法離開……」

    「啪——」

    風閃靈毫不客氣地再度揮出一巴掌——

    「有病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了,你是哪個醫館裏的精分病人,大白天的出來為禍人間?就你這個德行,小穎能跟你在一起都怪了,若我是小穎,我定會離你遠遠的,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風閃靈眉頭擰得死緊,眼見對方被打偏的頭一點點轉了回來,她握緊了拳頭,已經做好了他再發瘋她就再扇一巴掌的準備。

    她發誓,眼前這個男子絕對是她來這個世上,被她扇巴掌扇的最多的人了。

    她真替令狐穎覺得悲哀,有這麼一個幾乎稱得上是精神分裂的師父。

    「小穎,敢打師父,嗯?」一聲悠然的語調拖長了尾音,顯得無端有些撩人,對方忽然朝她輕輕勾唇,下一刻便是抬起了手,修長的指撫上了她的面龐。

    風閃靈並不是不想躲開的,而是已經忘了躲開,如同石化般地看着正對面的男子。

    此刻他墨眸含笑,眼角斜挑,唇邊的笑意無端讓人覺得邪氣無比,他湊近了她幾分,開口的聲線低柔,「我只允許你這麼打我哦,要是其他人,我一定會殺了他的。」

    風閃靈唇角劇烈一抽。

    回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前後後,她將他方才所有的情緒以及他的神態拼湊在一起——

    溫潤、冰冷、脆弱、狠辣、邪魅……

    多重人格!

    尼瑪,還真有這種人?

    這樣的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短短的時間四五個人格交替互換,他難道不會因為這樣複雜的精神分裂而死麼……

    「師父,我能和你打個商量麼。」她儘量迫使自己冷靜,面上無比淡然地開口,「是這樣的,前不久呢,我讓人欺負了,故而我現在很不開心,也不太想和你說話了,師父,你要是能幫我報仇……」

    「有人欺負你?」不待她說完,對方的眸子忽然微微眯起,裏頭冷意浮動,「誰敢欺負我的小穎?告訴師父,師父一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是皇宮裏的人。」風閃靈輕輕嘆息一聲,「那種地方把手森嚴,師父,我很擔心你要是去了……」

    「這你且不必擔心,不就是皇宮麼。」柳奚塵低低一笑,「告訴我,是誰?」

    「太子妃,叫什麼名兒我不知道。」風閃靈說着,輕輕『啊』了一聲,「我還是覺得太危險了,師父你還是別去了,咱們從長計議。」

    「不必多說,師父說了要替你報仇,就絕不反悔。」柳奚塵說到這兒,伸手撩起風閃靈的一縷頭髮,「太子妃……小穎,要她的胳膊還是腿?要不要戳瞎她的眼睛劃破她的嘴?或者毀了她的容貌,你說,想怎麼折磨,我都依你。」

    風閃靈:「……」

    這禽~獸不如的程度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不用這麼狠的。」風閃靈努力朝他擠出一個笑容,「師父,留她一條命吧,將她狠揍一頓就是了,答應我,不要亂殺人,不要濫殺無辜好麼?我不希望師父手上沾染太多的鮮血。」

    「小穎說什麼就是什麼。」柳奚塵望着風閃靈,眉眼含笑眯起,忽然傾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小穎乖乖回府里等着師父晚些去找你,師父幫你報了仇就來看你。」

    說完,也不給風閃靈反應過來的機會,一個閃身,修長的身影便掠了出去,如一道輕煙一般,霎時消逝得無影無蹤。

    風閃靈心有餘悸地呼了口氣,隨後便是抬手狠狠地擦了擦額頭。

    真是見了鬼了,沒料到令狐穎有個這麼怪胎的師父。

    不,這已經完全可以說是一個變︶態了,且變︶態的程度超過了人類的想像。

    好不容易將他支走了,但願他不要忽然又發神經回來,與這樣的人在一起,當真是毫無安全可言,將他騙去皇宮,最好是能讓錦衣衛將他給逮了。

    風閃靈並不擔心他會將自己招供出去,試問一個多重人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前後性格神態反差如此之大,在世人看來完全如同瘋子一般的存在,他說出去的話能有誰信。

    風閃靈摸了摸脖子,想起方才差點被掐死,當真是有驚無險。

    生與死,僅在一瞬之間。

    偏過頭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令狐染墨,她邁步上前,蹲下了身,輕輕拍打着他的臉龐。

    「小七,醒醒。」

    對於柳奚塵所說的,小七不是小七這話,她只當他是在說瘋話,並未放在心上。

    此人瘋起來根本認不出她是真是假,如此一來,認錯小七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風閃靈叫喚了令狐染墨好幾遍,也沒能將他叫醒,不禁擰了擰眉。

    之前在豆腐店裏,她看見店外的小七是背對着她的,而那男子是用手刀將小七砍暈的,那麼沒理由叫不醒他啊。

    風閃靈將令狐染墨扶起,將他的胳膊繞過了她的脖頸架在了肩上,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先回豆腐店好了。要是這樣回禮郡王府,無歡必然能猜到他們在外頭遇上了什麼事,他的眼睛向來賊亮,這一點她毫不懷疑。

    想到這兒,風閃靈嘆了口氣,扛着令狐染墨便往回走,這兒離豆腐店隔着一條街,算來也不是很遠。

    扛着昏迷的令狐染墨走了片刻,一個不經意間,風閃靈瞥見了前頭的一抹側對着她的灰色身影,那身形以及那衣裳她很是熟悉,豆腐店裏的二牛。

    同一時間,二牛正好也轉了個身,一個抬眼間便看見了她。那一刻,他的神情幾乎是雀躍的,朝着風閃靈的方向便奔跑過來——

    「姑姑姑……姑娘,這是怎怎怎……怎麼」

    「沒什麼事,方才小七自己跑出去玩,沒人看着他,他不小心撞到樹上,將自己撞暈了。」風閃靈睜着眼睛說瞎話,「你也知道小七腦子笨,經常不看路,今兒早上和我們去野菜林玩的時候,為了抓蛐蛐還險些撞到了馬。」

    「小七真真真是太……太太笨了!走走走個路都都都……」

    「行了行了,你快來幫我扶着他,我一個人有些吃力。」風閃靈說着,將令狐染墨的胳膊從自己肩上拿了下來,架在了二牛肩上,「這麼一放下來輕鬆多了……對了,你怎麼會想到出來找我們呢。」

    「我我我……我和小七說說說好的,要要……要一起玩,但但是我我……我從廚廚房出……出出來的時候,我我……沒沒沒看見他,所以我我我……我就……」

    「好了我知道了。」風閃靈朝他笑了笑,「咱們這就回去吧,等他醒了,讓他陪你玩。」

    「姑姑……姑娘,你你你……你的脖……脖子……怎怎怎麼……」

    「脖子?」風閃靈聽着他的話,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脖子,想也知道二牛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了。

    脖子上有掐痕。

    方才那混賬掐的那麼緊,留下掐痕也是理所應當的。

    風閃靈蹙了蹙眉,這掐痕不是片刻就能消下去的,看來她短時間真的不能回王府,否則要是被無歡看見了……

    她都不願意去想像顧無歡看見了會有什麼反應……

    想到這兒,她忽的抬眸望向二牛,「二牛,這附近可有什麼地方賣絲巾麼?」

    ------題外話------

    本章出現的這麼美男,應該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多重人格……目前設定了五個人格,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喜歡,畢竟現在什麼口味的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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