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8:而我只會心疼giegie【求月票】(1 / 1)
「沉君但說無妨。」
老崔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沉棠深吸一口氣,腹中瘋狂打草稿。不過電光石火間,她心中已有大概的章程。
同樣都是文字工作,夸自己的同時噴對手,可比處理公文有效率,那叫一個思如泉湧!她醞釀文字的同時也將情緒演繹到位。
「哎——」
沉棠用飽含複雜情絲的嘆息做開頭。
「昭德兄祖上幾代煊赫,出身優握,富貴驕人。少時機警,俠義心腸,廣交志同道合的豪客,不拘膏腴子弟,還是薄祚寒門。率家將剿匪除惡,護一方水土,大善!」
「照理說此等人物應是無可挑剔,但他獨獨有一點不好,耳根子過於軟和,為人也過於重情。那些在他少時就追隨他身側、給予助力的老人偶爾犯渾,他也不忍苛責,總想着保持各方體面。一次兩次,這些老人或許會感恩戴德,但次數一多,再謹言慎行的人也會被養得驕縱自傲。長此以往,昭德兄再想啟用新人,難免會招來老人嫉妒。」
沉棠為難:「我倒是想提醒昭德兄,但我的經驗閱歷遠不如他,或許他有其他考量?再者,貿然插手,於兩家交情無益。」
老人抱團,新人咋可能出頭?
吳賢帳下也不只是新老鬥爭那麼簡單。
從吳賢的角度,他跟天海同齡世家子弟玩得好,他們追隨他,支持他,有人出人,沒人出力,都沒有的出錢。這一路走得順風順水,基本沒出過什麼苦頭,沒碰過坎坷。
但從他擁躉者角度來看,他們出人出力又出錢投資吳賢,自然想要收穫讓自己滿意的報酬,為愛發電的傻子還是少的。吳賢想避開他們這個圈子重用外來的,怎麼能行?
人可以用,但不能重用,更別說凌駕他們之上,動他們的集體利益。為了外來之人申斥冷落他們?是不是準備過河拆橋?
沉棠一臉認真地看着老崔。
「……聽先生口音,不是天海人士?」
老崔道:「崔某確實不是。」
沉棠一臉惋惜地道:「如此,昭德兄因種種顧慮不好重用先生,也是意料之內。正所謂『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我與先生相處時日雖短,但也知先生絕非常人。因不受昭德兄重用便以『庸才』二字自污,委實讓人心疼。這是昭德之過,而非先生!」
千錯萬錯都是渣男的錯。
為什麼要因為渣男而否定自己呢?
老崔神情掙扎,動了動唇。
「沉某知先生念舊,跟隨昭德兄數年,心中還留着幾分舊情……」沉棠又使出一招以退為進,咬咬牙道,「不若這樣,我這就手書一封給昭德兄,引薦先生,必不會使明珠蒙塵。如此,先生心結或許可解了吧?」
說着,沉棠都懷疑自己有ntr傾向。
親手將自己看上的美人(劃掉)送到另一人懷抱,面上在強顏歡笑,內心流血。
老崔搖頭:「沉君這番心意,崔某怕是要辜負。實不相瞞,崔某在吳公帳下效力之時,與秦公肅、趙大義幾人關係極好。公肅也曾數次相助,只是效果不盡如人意。」
「若能得先生輔左,是沉某幸事。」
老崔問:「沉君不怕看走眼。」
沉棠緩緩道來:「願為先生伯樂。」
至此,老崔面上笑容才真誠幾分。
「幸為君之良駒。」
沉棠握住老崔的手,笑得好似撿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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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池掐着嗓子:「願為先生伯樂~」
再酸熘熘道:「幸為君之良駒~」
白素一身常服與虞紫同行,時而低語交談,虞紫突然說:「牆角那個是顧軍師?」
她聞言抬頭看着做賊一般的顧池。
二人表情略微有些微妙。
相較於都城,朝黎關這種地方更像是「窮鄉僻壤」,關內多是士兵,而士兵出身大多不好,素質自然也堪憂。人有三急,碰上巡邏,找個牆角解開束帶方便是常事。
一個男人,面對牆角,鬼鬼祟祟。
作為在軍伍混久的老油條,免不了多想。哪怕這個人是顧池,是她們的軍師。
那點兒不可描述的猜測,哪裏躲得過顧池的文士之道?他當即黑着臉,扭過頭看着二人,羞惱道:「走累了扶牆休息不行?」
虞紫十分真誠地表達關懷:「那先生這身體可夠虛,要不要尋軍醫過來瞧瞧?」
顧池黑着臉:「不用。」
今日兩頭受氣,臉色哪裏好得起來?
偏偏虞紫不是個會看臉色的,耳尖的她可是聽到什麼了:「軍師方才說什麼『伯樂良駒』之類的話,可是新的本子內容?」
顧池的回答只是一發【禁言奪聲】!
虞紫:「……」
因為顧池這道言靈沒有使用太多文氣,以她修行四年半的文心文士經驗,並非解不開,但看顧池臉色,她還是受着比較好。
白素一語中的:「必是拈酸吃醋了。」
虞紫:「???」
顧池:「……」
白素抬手凝武氣於指尖,一點虞紫喉結位置,以外力巧勁兒衝破【禁言奪聲】,對顧池道:「軍師莫不是也想讓白某噤聲?」
顧池揣着一肚子的氣抵達慶功宴。
他來得早,廳內只有心情不錯的沉棠。
沉棠見他臉色不佳,問他是不是不舒服,顧池陰陽怪氣:「唉,素來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池有幸以蒲柳之姿,糟糠之相,入了沉君之眼,但終究是人老珠黃,風光不再。女之耽兮猶可說也,士之耽兮不可說也……聘為妻,奔為妾,池一時傷感……」
沉棠:「……你正常點。」
顧池道:「巧取豪奪來的……」
沉棠:「……」
顧池輕咳一聲,收斂耍鬧的心思:「主公不知,那個崔孝早有歸順主公之心。」
沉棠道:「我知道啊。」
文心文士多反骨,人家要是沒有留下來的念頭,哪裏是這三言兩語能說動的?
顧池險些傻眼:「那主公——」
「主打就是一個兩情相悅雙向奔赴。」
顧池:「……」
他清了清嗓子,幸災樂禍。
「那主公知道他的文士之道嗎?」
不能因為圖南和謝士藏幾個就認為招攬來的文心文士沒有毒啊!主公開心太早了。
沉棠心中咯噔,但還是斟酌着說出自己的分析:「……隱約有些猜測。他此前用了手段將國璽氣息掩藏。要知道國璽和國璽在一定範圍內會針鋒相對,他的文士之道凌駕這個規則之上。若是用得好,以後便能放心使用奇兵偷襲敵人。如此利器,與其為人所用,倒不如為我所用。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最後幾個字,底氣不是很足。
「他的文士之道叫『視若無睹』。」顧池的能力很適合給新人做背調,對於崔孝更是多方打聽,但有用的情報很少,雖是吳賢帳下卻沒什麼存在感,「文士之道是文士叩問本心,執念所在。文士之道某種程度反映文士為人。什麼人會希望自己被忽視?」
沉棠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
直到顧池揭曉答桉。
「細作不會是相貌出眾、頗具特色的人;山野之間,顏色鮮艷的獵物容易被獵人盯上;萬眾矚目的謀士容易被人摸清底細針對;不被人注意的毒蛇,往往能一擊得手。」
一言以蔽之——
這個崔孝的水很深很深。
然而,沉棠並不關心這些,她只想知道崔孝的文士之道會對她產生怎樣的副作用。
顧池:「……崔孝有些危險。」
沉棠無所謂:「你們幾個也安全不到哪裏去啊。要不是我八字硬,早見閻王了。」
顧池:「……」
這話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他只得說道:「崔孝的文士之道副作用可以選擇,要麼他平平無奇,要麼主公平平無奇。為什麼秦公肅幾次舉薦都被忽略,根源在此。吳昭德本身就不怎麼看得起崔孝,再加上文士之道負累,自然不會重用。若是讓主公平平無奇……天海的班子就散了。」
沉棠:「……艹,釜底抽薪!」
吳賢一開始是靠着個人魅力拉攏那麼多天使投資,以此為核心組建了班底。隨着腳跟站穩,勢力擴大,個人魅力成了添頭,更多還是彼此之間的利益讓他們緊緊相連。
如果崔孝的副作用不是施加在他自己身上,而是施加在吳賢身上,相當於拿掉眾人對他的濾鏡,反手加一個「平平無奇吳昭德」的debuff。吳賢又一貫喜歡拉偏架、和稀泥,屆時有多少人會對他生出怨氣。時間一長,天海的班子還真可能徹底瓦解。
沉棠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顧池故作輕嘆:「崔孝對吳昭德不滿卻沒生出害人之心,只是一走了之,倒不是他多麼好心,純粹是不想秦公肅和趙大義為難。若主公徹底忽略他,君心負妾心,也讓他鬱郁不得志,屆時——唉,當初誰料今。」
沉棠:「……只要不當渣女就行。」
顧池眨眨眼,表示很懷疑。
沉棠見他不信,挺直tan90°的胸:「望潮這是什麼反應?你瞧我坐擁『三宮六院』,『三妻四妾』,什麼時候沒做到雨露均沾?」
她甚至因為跟顧池有別樣默契,二人多年以來狼狽為奸,暗通款曲,對他格外「寵幸」!他怎麼能懷疑她的端水水平?不可理喻!吳昭德那個垃圾端水不行還要硬端,怎麼跟她這個端水大師相提並論?再說了,她帳下也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派系內鬥啊!
沉棠正色:「我這籬笆地風水養人,崔孝這朵花兒移栽來,必不會讓他玉隕香消!」
顧池只是眨巴眼看着她。
自家主公的心聲可躲不開他耳朵。
沉棠尷尬輕咳:「回頭想辦法將秦公肅也搞來,憑什麼吳昭德有保險我沒有!」
顧池哦了一聲:「欺男霸男。」
秦禮這樣忠貞不二的,想據為己有,確實不好走正常程序,要麼等吳昭德一死,讓他成「鰥夫」,屆時「鰥夫門前是非多」,沉·惡霸·棠再威逼利誘;要麼直接霸王硬上弓。
是謂——欺男霸男。
沉棠:「……」
有這些奇葩僚屬,真是她的福氣!
隨着慶功宴時間逼近,眾人陸續抵達——因為此前分兵之故,眾人也是多日未見,互相敘舊閒談。寧燕几人也帶來了自己的屬吏副手,皆是女子裝束,神色怡然。
錢邕看着廳內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的女子身影,一張四方臉瞬間拉得比驢長。
康時一眼就注意到這位的視線落點,出言「關心」:「錢將軍可是身體不適?」
他跟錢邕仇怨未解,見不得對方好。不能明着針對,但可以暗地裏使壞。倘若錢邕因在座女子存在,拂袖而去,有熱鬧看了。寧燕几人自然也注意到錢邕的異樣。
「老夫很好。」
錢邕收回視線,冷冷看他。
他知道康時沒安好心。
崔孝在一側澹澹打圓場:「叔和是因為此前一句豪言,這會兒有些拉不下臉。」
康時追根究底:「什麼豪言?」
錢邕陰陽怪氣地道:「老夫想要三年抱倆。同為男子,康軍師應該能理解吧?」
康時:「……」
他一個單身人士理解個什麼?
康時尷尬笑笑道:「三年抱倆……錢將軍老當益壯,與尊夫人關係令人艷羨。」
不知何故,錢邕臉色更冷。
這種冷,在一襲衫裙,髮髻簡單的沉棠出場之時,達到了冰點,很快又化為某種扭曲。在座眾人,大多見怪不怪。但也有人反應大,例如來充人數的辛國一眾舊臣。
他們大多出身不凡,家世人脈巨大,若能拉攏一番,日後拿下西北大陸,便不愁人手不足,政令不通。作為欒信副手的欒程更是張着嘴、瞪大眼,傻愣愣的,宛若木樁。
「諸君無需多禮,請坐。」
一眾辛國舊臣這才如夢初醒。只是落座之時不慎手忙腳亂碰到桌桉,發出聲響,這在廳內襯得格外清晰,他們失禮人前,瞬間臊得滿面通紅,慶幸的是無人嘲笑。
這——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沉君好女裝,還是本就為女兒身?
再看廳內那幾位座次不低的女君身影,好女裝的念頭被悄悄抹除——一人好女裝還說得通,人人都好女裝就不正常了吧?
「今日設宴,略備薄酒,是為慶祝諸君無恙,故——不用拘束,盡情食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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