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搞定一切,返京(1 / 1)
燕京深夜霓燈未滅,燈光璀璨,仍然喧譁如晝,軍醫總院內相對安靜,病犯人員大多業已睡下,連陪護人員也打眯兒,醫護人員則仍盡職盡責的守在崗位上。
某層的重症手術室顯示着正在手術中,室外長椅上坐着家屬和陪護人員,僅只一個十分貴氣的中年婦人和一個迷彩服的冷硬青年。
貴婦人保養得很好,眼角仍然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幾絲細細的魚尾紋,化妝也無法掩飾,挽着髻,拿着精美的包包,一看便知是個闊太太。
一老一青年的兩人沒說話,皆焦灼的盯着手術室的燈。
樓層里並非僅只有一間手術室處於手術室中,另有二間也在進行手術,很快有一間手術室門開,醫護人員推着患者轉移,家屬人員們立即擁上去。
再過不久,另一間的手術也結束。
附近人走樓空,靜悄悄的。
良久良久,最後一間手術室的燈也總算熄滅,門「吱」的被拉開,候着的人立即跳起來,急切的圍上去。
「醫生,我女兒怎樣?」
「醫生,手術可成功?」
醫護人員推着車繼續走:「劉夫人,手術情況請稍後問赫醫生,赫醫生是主刀醫生。」
青年向一邊退開,讓醫護人員送病人去病房,車上,劉隊長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麻醉暈迷中,很安靜的躺着,臉色蒼白。
劉夫人牽掛着女兒,緊張的追着小跑。
病人被推得走了一段路,主刀醫生和助手才出手術室,各人除去護手手套和口罩,僅只着藍色的手術服。
「赫醫生,劉隊長的手怎樣?」
「自作孽不可活。」赫藍之冷橫問話的人一眼,寒寒的丟下一句,越人而去。
「赫醫生,究竟怎樣,手指有沒保住?請給點確定的答案,讓小的好向教官匯報。」青年契而不舍的追着跑。
助手隔開青年。
「哥們喲,求你別難為醫生啦,赫醫生站手術室站一整天,半夜三更還被抓來手術正火着呢。」
「兄弟啊,赫醫生剛才手術時已做了鑑定記錄,你們改時再去看詳細記載,醫生說劉隊長純屬自找,以後再有類似的人別找他手術,他不是神仙,沒有讓人骨頭壞死還能復生,肌肉壞死再長白肉的神力。」
「兄弟,你們隊長口口聲聲說是被誰誰折斷的,可醫生做檢查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可能是他人所為,分明像是自個撞擊所成。」
幾位助手七嘴八舌的勸納青年別犯醫生的忌,順帶好心提醒青年現在醫生心情相當不妙。
「你們嘰嘰歪歪什麼。」走到前面的醫生嫌棄似的催促。
助手抱着各種工具,拋下青年追向醫生。
「那誰誰,你剛才拿你們教官威脅我?靠的,告訴你,你們那作死的隊長好歹是特種兵隊長,甭跟人說不知道自個受傷,更別說不知如何自救,她自個明知有傷還不作保護處理,自己亂動亂甩,這下手指沒保住她如意了吧。姓劉的用這種方法陷害小榕,想讓人質疑小榕訓兵的能力嗎?選擇當兵就該有兵的覺悟,學什麼嬌弱千金玩手段,把自己的手指玩掉了,真是報應不爽,活該!」
赫醫生怒氣沖沖的吼一通,甩頭而去。
被吼了一頓的青年滿頭大汗,再不敢說什麼。
助手縮着脖子,緊跟赫醫生,乘電梯下樓到辦公室層。
「行了,大半夜的被人拉起來手術,你們也累了,甭理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趕緊洗洗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啊,我也回去睡去,小豆芽菜喜歡帥哥喲,本少一定要保持帥氣迷人的外表,萬萬不能長皺紋。」
把大褂脫下隨手丟給助手,赫醫生哪裏還有什麼怒氣,自個摸摸俊容,一臉得瑟驕傲的再次踏進電梯。
呃咳!
幾個助手面面相覷,赫醫生精神病犯啦!
劉夫人跟着醫護人員進入病房,特種兵執行各項危險任務,功高勞苦,在軍醫院也享受優等待遇,住設備齊全的單人病房,還有照顧患者的陪護床。
醫護人員做好各項檢查安排,掛上藥水,囑咐家屬一番才離去。
劉夫人坐在旁邊,撫摸着愛女蒼白的臉色,滿目憐愛與心疼,當聽到推門聲響,抬頭,見是奉令陪護女兒的青年,眉目慈祥:「小黃,回來啦,赫醫生怎麼說?」
小黃關上門,聲音鬱郁的:「赫醫生很生氣,說隊長本是特種兵,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受傷,更加不可能不懂自救,自個不做保護處理還亂動,以致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醫生還說劉隊長是不是想陷害教官,讓人說教官不會訓兵,醫生訓斥說是活該。」
他越說聲音越小聲,劉夫人的一張臉也跟着變色,小影沒做自救措施?
「小黃,小影說手指是被人弄斷的,小影說的那人是誰?」
「夫人,隊長說的是教官帶着的小姑娘,我們還不知小姑娘姓什麼叫什麼名字,施教官身邊的人叫小姑娘小妹妹。」
「你說的是個子嬌小,戴眼鏡,很清秀的一個小姑娘,施教官管小姑娘叫『丫頭』的是不是?」劉夫人微微了吃一驚,小影怎麼扯上那個小姑娘?
「對,教官從來只叫小姑娘『丫頭』。」
「小影跟小丫頭發生過什麼衝突?」
小黃搖搖頭:「沒有,夫人,劉隊長好似不喜歡小姑娘,第一次跟教官帶着的小姑娘見面,看向對主的眼神很凌厲,另外阻止過幾次小姑娘做事,並沒有任何衝突,而且,劉隊長這次能夠平安回來,也是小姑娘的功能。」
「怎麼說?」
「是這樣的,……」
小黃一五一十的將經過說了一遍,保密怪物的真身事件,只說是變異動物。
劉夫人臉色隨着傾聽而不停的變化,聽完良久沒有出聲,好半晌好對青年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小黃,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照看小影。」
「夫人,我去外面守着,有事叫我。」小黃利落的離開,他一個大男人守在病房確實不太好,還是將空間讓給一對母女。
「傻孩子,你怎麼盡鑽牛角尖兒。」沒外人在旁,劉夫人沒好氣的責備女兒,眼見着孩子臉色慘白,本想多說幾句,又沒捨得。
夜色流逝,漸漸向黎明靠近。
劉影醒來時望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一個掛鈎,上面掛一瓶點滴,瓶子裏的水一滴一滴的向下滴。
她定定的盯着藥水滴了好大會,意識慢慢回籠,感覺全身麻木不仁,幾乎失去知覺,好在腦子思維正常,試着抬起右手。
一隻包裹着白布的手舉到眼前,看着那明顯短缺了東西的手,眼睛一下子發紅,她的手指沒了!
沒了三隻手指,還怎麼拿槍?
不能拿槍還怎麼留在部隊?
不,不要!
幾縷心思浮過心頭,劉影激憤的大叫:「不!」
沒有哪個以槍為伍,以能握槍自傲的人能坦然接受無法摸槍的事實,劉隊長也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結果。
「小影!」
劉夫人本以手肘支在小床頭柜上托着腮打眯兒,被女兒的叫聲驚醒,一把撲過去,緊張的拿住女作的手:「小影,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很疼?」
聽到熟悉的聲音,劉影近乎崩散的視線慢慢聚焦,呆呆的看了幾分鐘,呢喃叫一聲:「媽?」
她太久沒喝水,聲音嘶啞無力。
「小影,傻姑娘,是媽呢,媽在這啊。」劉夫人伸手摸向女兒的臉,即心酸又心疼,小影才出去沒多久,瘦了好多。
劉影眼神越來越清明,激憤的嘶叫:「媽,我的手指沒了!報仇,讓爸爸和外公給我報仇!小狐狸精害我沒了手指,我要弄死小狐狸精,媽,我要弄死小狐狸精!一定要剁了她的手,剁了她的腳,挖了她的眼,割掉她的鼻子,要她死無全屍!」
「……」劉夫人被女兒陰狠的語氣給驚得一陣陣心驚肉跳,張了幾下嘴都沒說出什麼話來。
劉影尖叫了一陣,力氣也弱下去,瞪着紅紅的眼睛喘粗氣。
「小影,我給你說件事,」見女兒安靜下來,劉夫人抓着女兒掛着點滴的手放好,聲音輕緩:「前些日子軍區大院鬧不乾淨的東西,施教官有一天晚上帶個小姑娘過來一趟,後來便安靜了,那晚施教官住楊總參家,第二天,那個小姑娘在軍區散步跟關家表姑娘遇上發生點小誤會,關家表姑娘是個無法無天的,罵了小姑娘一頓,還想踩小姑娘的手,別動,小影,聽我說,」
她提及小姑娘,見女兒情緒激動,忙忙按住,還不讓女兒打斷:「關家表姑娘還召來關千金一起刁難小姑娘,簡千金在練功時看不過去仗義說公道話,結果跟關千金大打出手,關家表姑娘趁沒人留意想踢小姑娘,不知怎的那腳沒踢出去,施教官卻及時趕至,聽了小姑娘和證人簡千金說一遍原因,直接一腳踢在關家表姑娘腳踝,令其骨折住院,還派警衛對關家言訓,關少將誠懇接受,關千金也承認自己衝動,」
劉夫人連連換氣,每次趕在女兒插嘴之前搶先出聲:「之後,施教官背着小姑娘回楊總參家,現今整個軍區皆知施教官寵愛小姑娘,也知道小姑娘是誰,你外公特意告誡你爸和我,讓我們囑咐你別步關家後塵,你外公說小姑娘將來是天狼團的一員,目前不是你們的對手,不要弄錯對像。」
「媽,你說我弄錯了,不是我想的那樣?」劉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她知道自己受傷,一直撐着沒處理,只是想讓教官看清小狐狸精的真面目,卻沒想到手指拖延太久真的回天乏術。
如果真是自己弄錯了,小狐狸精不是教官未來的妻了,她卻因意欲致小女孩於死地而付出三根手指的代價,這錯,太大了!
劉隊長寧肯相信是自己猜對了,也不希望是自己猜錯,自己猜錯,是自己失誤導致失去手指,她是特種兵的隊長,怎麼可能失誤呢?
「不是你想的那樣,」劉夫人搖頭:「小姑娘才十七,施教官已年屆三十,年齡太懸殊,施教官不是不理智的人,楊總參也不可能放任他不管。小影,冷靜些,你右手不能握槍,還有左手,你這些年的功勞也不可能說抹殺就抹殺的,想辦法補救還來得及,能忍得不能忍之忍才是氣量,誰笑到最後才是王者,當站到施教官左手邊的那天,還愁對付不了一個區區小姑娘嗎?」
「不,我忍不了!」劉影恨得咬牙切齒:「媽,你沒看見,我喜歡他八年,他從沒來牽過我的手,他牽了小狐狸精的手,摸她的頭,哄她背她,晚上怕有危險還抱着小狐狸精拿自己當盾牌保護她,我看了受不了!媽,我受不了!」
「那你繼續鬧,鬧到讓所有人嫌棄你,鬧得讓施教官生厭,讓你的隊友也生厭,看看最後你能得到什麼,我相信關千金很願意看你鬧,譚千金說不定也樂意給你火上澆油,何家傅家幾家想來也會在適當時機給你添柴,讓他們測測小姑娘的份量有多重,值不值得讓兒孫弟子們動手搶人。我言盡於止,你自個看着辦。」
劉夫人恨鐵不成鋼,忍着心痛,堅決的不心軟,不看女兒,任她自個反省
施教官是何人?
施教官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能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小小年紀失母失父,仍能獨立成材,投軍從戎,憑着敢闖敢拼的一股狠勁,愣是闖出一片天下,年紀青青手握一支虎狼之師,總攬三軍訓兵之重任,當之無愧軍中青年第一人。
這樣的人,未來必是軍界首腦,政中猛客,誰家姑娘不是卯足了勁兒肖想佔為己有,將來獨傲群芳,只奈何要麼身份家世不足,要麼年齡問題,要麼是姑娘本身問題,無資格高攀施教官那棵大樹,具資格者也僅只廖廖數家,最有希望者也才三家。
小影想站到施教官身邊,必須能忍不能忍之事,至少要讓所有軍人們覺得小影配得上施教官,那樣才有機會贏得施教官的尊重與喜愛。
若是連一點小小的刺激都受不住,哪怕僥倖爬上施教官家的戶口薄,也不一定站得住腳,更何況,目前小影才具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勝算,跟關家千金平分秋色,卻略輸另一位一籌。
劉夫人對女兒鑽牛角尖的行為氣惱交加,她的女兒勝算不太大,好在小影是施教官的直屬部下,跟施教官相處時間最長,施教更了解她的秉性,相對來說那就是難能可貴的先機,可她的女兒犯糊塗放着真正的對手不管,專跟個小姑娘死磕,讓她這個當娘的恨不得打一頓女兒讓她清醒清醒。
劉影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出神。
時間在無形中流逝,最後一抹夜色和着星辰隱去,新一天的一絲光芒悄悄降臨。
天色才麻麻亮,小村的人們還沒起來,村長家的廚房已飄出香味,稻田裏紮營而宿的漢子們也紛紛就地煅練。
冷麵神一夜沒合眼,硬是守着懷裏的小姑娘獨自無眠到天明,對於小丫頭翻了幾次身,小胳膊打了自己的臉和脖子幾次,踹了幾次踢了幾次,無一不心中有數,更清清楚楚的記得小傢伙喊了幾次痛。
他默默數過,除了第一次聽到的那句囈語,後面共嚷五次,每次輾轉反側翻身碰到後背時無意識的顫攣,迷迷糊糊的呢喃喊疼。
外面的天色還迷濛未清,施華榕安靜的側躺着,凝神注視依着自己胸膛的一顆小腦袋,心底最堅硬的稜角軟化,溫柔溢滿身心,眼中含光,柔和憐愛,絲絲縷縷,千絲萬縷,纏綿、回淌。
小丫頭太倔,醒着時開心就笑,生氣時張牙舞爪,痛得狠了皺眉,就是不說不叫痛,睡着反而遵從潛意識的反應喊疼,小小的孩子倔強的讓人心疼。
如今,他終於深切的領受到洪小四對小閨女的複雜心情,洪小四在小閨女乖巧聽話是欣慰喜悅的,當不聽話跟他對着幹那刻是又惱又心疼,捨不得打捨不得罵,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丟了,惦記着牽掛着,小閨女開心跟着心情好,小閨女受了委屈比自己受委屈還揪心,那樣的且憂且樂的心情就叫父親。
小丫頭跟洪家小閨女差不多,鬧騰起來叫人頭痛,乖巧時讓人心軟,倔犟時令人心疼,家有小閨女就是一部喜怒憂樂交響曲,教人痛並快樂着。
家有小閨女,喜樂氣惱時時有。
悄然間,施華榕想起蘭姨說的話,微微的笑了起來,蘭姨,你喜歡小閨女,我把小丫頭送給你,讓你也嘗嘗家有小閨女的樂趣吧。
那一笑,如太陽出海,令天地之間驟然明亮,他那原本線條柔和的俊容佈滿霞光,美艷驚人。
啊啊,煞星又笑了!
不敢進帳蓬只敢趴在外面偷看的金童玉童,被煞星那抹美得勾魂奪魄的微笑給迷得暈七暈八,幾乎找不着北。
冷麵神的笑容眨眼隱滅,如曇花一現,花開無痕,舉目瞭望帳外,天色趨亮,戀戀不捨的目光在懷裏的小傢伙身上留連一番,收回圈摟着小丫頭小細腰的手臂,移開抵着自己腋窩的一隻小手,忍着不舍,緩緩離開溫軟的小身軀,躡手躡腳的起身找東西去洗涮。
被迷得七暈八素的兩小童,待煞星離開,一溜鑽進帳蓬,坐在主人身邊愁眉苦臉的嘆氣,瘟神佔着姐姐,他們沾不得姐姐的邊兒,好憂傷喲!
山里空氣清新,早起的漢子們洗涮好即自個活動手腳,做深呼吸,每每見到神武的教官大人,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振奮的問好。
冷麵神頂着千萬年不化的冰山臉,點點頭算回應,深邃幽涼的目光不為任何人,任何物所牽絆。
先一步起床的狄朝海,在返回帳蓬的路上碰到首長,問了早安,發現了首長大人的異樣,教官老大的眼神比以往更幽暗,黑漆漆的瞳孔閃爍着冷光,首長的眼神很危險!
多年經驗表明,但凡首長露出這般沉思般的沉靜得比深海還高深莫測的眼神,很快必定有人倒霉,這回倒霉的會是哪些貨?
狄大警衛很快甩掉好奇心,管它是誰,首長要收拾誰,該遞刀他幫遞刀,該出手時他出手,該動腳就動腳,依首長指令行事准沒錯。
「朝海,你前兩天被怪物碰到的地方有沒留下淤痕?」冷麵神步履矯健的走到警衛身邊,神態自若的打量着他,朝海精神良好,眼神犀利有神。
「有兩地方留有一點兒淤青。」誰說首長冷酷無情的?他們首長最體恤下屬,愛兵如己。
「讓我瞧一瞧。」
「是!」
狄朝海利索的解開上衣扣子,拉開衣襟,露出健壯的胸肌,靠近右肩的地方有一團淤青,不算嚴重。
「自己擦藥,再去看看其他幾個的傷痕,記一下用藥效果如何,及時來說一聲。」
觀察一回,施華榕示意不必再看另一處,朝海身上的傷與正常受傷所留痕跡相同,是尋常的青色,小丫頭背上的青紫泛烏黑,看起來像抹了一層油,發着黑光,比朝海嚴重不知多少倍。
狄朝海堅定的應一聲,扣好衣服飛快去找跟怪物交過手的兄弟。
雞鳴鳥語,犬叫牛哞,小村的清晨熱鬧美麗。
村人在那些久違的家畜鳥叫聲里心情輕快之中又略帶隱憂,家家用心整早飯,忙着出早工去看田看地澆水灌溉。
村長老婆在廚房幫忙,村長坐在家門口喝水,孩子們說清早空腹喝水健康長壽,他正努力的喝着呢,見幾個身強力壯的傢伙走來,笑着轉身回家擺椅子。
村家的阿汪趴在屋廊下,見着熟人,無動於衷的趴地不動。
健壯青年徑自進村長家,麻利的自個找地方坐着,把各自擰着的東西放桌上,有雞蛋,也有糯米粑、粽子。
「支書,這個是給小姑娘的,你幫轉交一下。」
「就知道不是給我的。」
石磊笑呵呵的:「你們幾個大老早的跑來幹麼?有事打電話來就行了,還早着呢,小姑娘說至少要太陽冒頭後才會出發,有空你們就幫四下走走,看看其他人的事做的怎樣,看看還有哪沒到位,幫着檢查檢查。」
「村長,我們知道呀,這不不放心,親自來問問嘛。」
青壯年不好意思的摸頭摸後腦勺,說了幾句,也不逗留,風風火火的回去吃飯。
村長收揀好村人送來的東西,拿去廚房。
因為部分人要拔營返程,營地里的漢子們也沒閒着,洗涮完畢幫着甘元峰等人拆帳蓬,有條不亂,行事利落。
大家齊心協力,很快收拾妥當,打點好行裝一一裝上車。
帳蓬一下拆走二十幾頂,餘下少量,一眼望去空蕩蕩的,大家再重新將稀散的幾頂拆掉,移到數量多的地方重新安扎,餘下的帳蓬再次排成片。
曲七月本來可以睡到自然醒再賴到想起時才起的,不過,外面拆帳蓬和走來走去的聲音太頻繁,想賴床也沒意思,不甘不願的爬起來,清洗一番,自個畫了碗水喝下,跑去坐等早餐。
冷麵神巡視一番轉回,坐到小姑娘右手邊,陪着坐等,哪怕他問寒喧暖的關心,也沒得到半個字的回應,仍面不改色的繼續關懷備至。
很快一干人馬打點好一切,嘻嘻哈哈的跑到聚會吃飯的地方。
不大一會開飯,早飯算餞行,做了五個菜一個湯,極為豐盛,每個人一個煮雞蛋。
「這個是鄉親送小姑娘的。」
「這個也是送小姑娘的。」
「還有土雞蛋,今天早上煮了野雞蛋,沒煮土雞蛋。」
給小姑娘的魚湯端上,還有粽子和米粑任選,軍人武警們不會收村人送的東西,需要什麼按賣價買,村人送小姑娘的是情義,教官吩咐送來就收着。
一堆漢子看着小姑娘的特例,暗中直嚎,不帶這麼重女輕男的!
大伙兒飽受打擊,下定決心以後找了媳婦一定要生女娃,小閨女好哇,小閨女走到哪都吃香,閨女閨女,一定要生閨女!
姐姐好受歡迎喲!
兩小童歡喜得直拍巴掌,姐姐揚善鏟惡,除怪伏魔造福一方,好心有好報,功德無量。
「真是給我的?」
聽說有人送禮,曲七月喜得心花怒放,原本精神不濟一秒變熱情洋溢,精神抖擻,漆黑如墨的眸子裏迸發熠熠光輝。
小姑娘心情好,一張小臉如點亮了般明亮,神氣活現,生氣勃勃,令大家眼前一亮,心懷也豁然開朗。
「是,都是送小妹妹的。」
點頭,大家齊齊點頭。
「哇,村人真好!有土雞蛋喲,以後一餐煮三個。」曲小巫女激動的流口水,土特產什麼的最有愛了,送吧送吧,多多益善,小巫女最喜歡收禮收到手軟啦。
「姐姐萬歲!」
小式神嚎嚎高呼,姐姐大人說一餐煮三個雞蛋,另兩個是他們滴,最愛姐姐了,姐姐最偉大!
「嗯。明天煮三個。現在吃飯。」施華榕看到小丫頭小臉神采亦亦,也心情輕快,摸摸小傢伙烏溜溜的小頭,擦拭一下手,幫剝掉雞蛋殼,放小傢伙面前的碗裏,再剝除包粽子和米粑的葉片。
教官縱容小姑娘,讓鐵漢們嫉妒了一把,默默長嚎,要生女娃,絕對要生女娃!
大伙兒熱熱鬧鬧的開飯。
曲七月食量就擺在那,吃一個雞蛋,吃了點粽子和米粑,再喝掉一碗湯和幹掉魚,肚子再也裝不下其他食物,只能望食興嘆。
眾目睽睽之下,冷麵神確認小姑娘吃飽了,把她咬了幾口的粽子和米粑放自己碗裏,也不嫌小姑娘的口水,一聲不吭的幫全乾掉。
農盛強等人眼角嘴角一陣抽動,又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晴日的早晨格外的明朗,甘元峰等人飯後也不耽擱,辭行登車,出發,幾輛吉普車載着人,載着行李,不驚民不撓人,就那麼疾疾而去。
農隊長留下兩武警當助手,一個負責伙食方面的事宜,一個負責聯絡或跟着記錄工作。
人去地空。
冷麵神一邊留下戰隊十人,加上他本人和警衛連同小姑娘共十三人,農隊長那邊共三人,統共十六人。
人少,清靜。
稍稍不久,狄朝海接電話後匯報劉隊長情況,那邊回報劉隊長最初一直鬧,手術後由劉夫人勸導一陣終於安靜了,配合醫生治療。
「狄大叔,劉大嬸的手沒事吧?」
等狄警衛匯報完畢,曲七月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非常友好的表示「關心」。
「截掉了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隻手指。」
「真遺撼,截了指不能拿槍了吧,不過沒關係,還有左手。」劉大嬸的左手沒受傷,左肩受傷,左胳膊能不能運用自如還是個未知數。
武警小陳很了不得,不出手則已,出手即讓人殘,技術好得沒法說,找個機會請教一下他是如何辦到的。
「嗯,小妹妹說得對。」狄朝海鎮定自若的點頭,小妹妹多善良,劉隊長那樣潑髒水陷害,小妹妹氣過了還表示關心,多好的氣量。
「丫頭,不生姓劉的氣了?」
施華榕大手覆在小姑娘頭頂,軟言軟語的出聲詢問,小傢伙對其他人心胸寬廣,不斤斤計較,偏偏對他小氣的很,記恨他,嫌棄他,不理他,誰欺負她還遷怒他,好不公平。
去,誰說她不生氣了?
對於煞星總拿自個當寵物摸頭的動作,曲七月放棄爭取自由,不反抗,煞大叔太高大,小巫女海拔太低,站着坐着蹲着躺着都沒優勢,躲得過一次躲不過兩次,先讓他欺負好了。
因決心繼續不理煞星,自然不會說話,連個眼神也不給,權當沒聽見,笑話,不生氣?那不可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巫女要幫小陳報仇也不急一時,報仇這種事該從長計議,要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手一網打盡,要麼先拔其根再除其枝,要麼先剪其枝再剝皮最後挖根,無論是一舉攻破還是逐一擊破,皆先得找準時機,不出手則可,出手即不給人翻身的機會。
曲小巫女會觀氣望氣,不會傻傻的蠻幹。
習慣成自然,冷麵神被無視的多了也習慣,對於小丫頭的不理不睬坦然受之,表面神態自若,內心早泛了幾罈子的酸味,區別對待啊,嚴重的區別對待,小東西的心一定是黑的,故意讓他沒臉,故意讓他的部下看他笑話,故意跟他抬槓。
饒是打翻了酸苦罈子,也只好悶悶的吞下,都怨劉影不知輕重得罪小丫頭,害得他代為受過。
冤!
施華榕想喊冤,他的部下沒長眼,他沒做錯啥,怎麼可以怪罪他?他這黑鍋背得好冤,比竇娥還冤。
瞄瞄小丫頭那對着其他人笑言逐開的俏臉,他默默的收起喊冤抱怨的心思,算了算了,被凶也不會少肉,蘭姨說閨女跟長輩們鬧脾氣使性子是正常的,他一個大男人還跟自家小閨女計較什麼。
農盛等人可沒功夫玩兒,帶着一個助手和戰隊四人去收整一下,坐着吉普車到村口路上等着,稍稍一會一架直升落在道路上,六人登上直升機,飛向大山去拍攝地形。
他們才走,曲小巫女也換一身迷彩服,背着小包,溜溜兒的溜往村長家;冷麵神帶着狄朝海和四個大漢寸步不離的跟着。
村長見到一撥人,熱絡的請往屋裏坐
「村長大叔,回來再坐,叫上人,咱們出發轉轉。」曲七月沒進屋,那隻狗見過她幾次,現在會見着不叫,總以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和她的兩小朋友。
狗眼識陰陽,狗是能看到異界生物的,可惜不會說話,每每看見即狂吠,鬼魂基本上對狗有畏懼之心。
兩小式神是不怕的,衝着阿汪揚揚小拳頭,志高氣昂的威脅,怕啥,他們是姐姐的式神,阿汪不敢凶他們。
村長家的阿汪耷拉着耳朵,怯怯的縮到門邊,人類,你的兩隻小鬼欺負阿汪,你得管管啦!
「是是是,回來再坐也好,陪着進山的幾個會在村前等着,我通知一下。」
石磊忙不迭聲的應了,忙拿手機打電話,一個響幾聲一個響幾聲,以此暗語通知人集合。
發完通知,他自個也背個包,背把刀,戴上草帽,走到前面領路。
「丫頭,來,背。」
施華榕蹲下身,小丫頭一身是傷,絕對不能再劇烈運動,走路費神。
村長悄悄扭頭看一眼,趕緊聰明的垂眉低眼,教官軍官對小姑娘那是頂頂好的,走路怕累着,吃飯怕嗆着,他曾差點以為小姑娘是教官的女兒。
可以要其他大叔背麼?
瞄瞄其他帥大叔,看看煞星的背,曲七月擰眉沉吟半秒,一聲不吭的趴上去,煞大叔是混蛋,不過他背着走得極穩,不怕摔。
置氣歸置氣,小巫女才不會委屈自己,有人當牛作馬自然毫不猶豫的接受,而且,她覺得有機會的話往死里的奴役煞大叔更解氣。
溫溫軟軟帶着香味的小身軀貼上後背,施華榕被無視的滿腔鬱悶一掃而淨,穩穩的站起來,健步如飛的跟上村長腳步,小丫頭通情達理,在自己人面前半點面子也不給他,在外人面前還是給面子。
村長領着人走到前村,與等着的四個牛高馬大的青壯年匯合,一起向對面的大山進發。
來時晚上,曲七月並沒有看清路狀,走到村前才知村子裏的路在村前,村居建在向山的一邊,那條路從村前經過,向兩端延伸,往兩方去皆還有人村,那晚走的那條天然道路是從鄰縣而來的一條近道。
村長和村人在前面領路,村前那片地方大多是稻田和耕地,人沿着田間地邊的埂走。
穿過田野即是荒地,那些地方曾經發洪水淹漫過變成亂石灘,長着樹木和雜草,也有人在稍肥沃的地方種南瓜、豆子等,充分發揮廢地利用。
再過去是河,河流自寬寬的亂灘之間奔流,很寬的河,深的地方達三米,淺灘水也超過人的膝蓋。
河面太寬,無法架橋,來往皆渡水。
一行人脫鞋過河,再穿鞋。
河另一邊亦先是亂灘,再之有些莊稼地和荒地,走很遠才到山腳,曾經村人也砍柴種地,開發旅遊區後全面禁山,無人打柴,山被樹木覆蓋,很久以前的路也荒蕪,偶爾只有牛羊走動才能認出是路。
不過,自那天開村會後,村人組織人員臨時趕工給修砍了一番,勉強能走,村人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整路,那有擋住的方弄一弄,把棘刺砍掉。
曲小巫女被當稀世珍寶般的護着,前面後面有人遇到樹枝會幫撥開,不讓碰到小姑娘,遇上能吃的野果子會弄來給小傢伙嘗鮮。
山嶺多年沒人走,爬到不足五百米的地方還有野兔活動過的痕跡,山鼠等痕跡則更甚,鳥類頗多,有時「噌」的從人頭頂越過,畫眉鳥清越的聲音近在耳際。
「小姑娘,那兒有個白頭翁鳥窩,有鳥蛋,要不要撿?」
村人看到只鳥巢,憨憨的徵詢意見。
「不要撿,撿了鳥蛋,鳥媽媽回來會傷心的。」古人說「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盼母歸」,打了母鳥,小鳥會餓死,撿走鳥蛋,母鳥也會傷心的。
冷麵神無聲無息的微笑,小丫頭心善的一塌糊塗,好在他們打獵也只獵某一群其中幾隻,撿野雞蛋一窩拿走部分留部分,用小傢伙的話說野生物們也是有靈性的,要給它希望,偷走部份保有部分,它們也不至於絕望。
村人頓時對小姑娘的敬仰又升高一階。
費了約一個多時,終於爬到很高的地方,村人探過路,選的地方不錯,樹木擋不着視線,向前一望可以將對面的村子望個透徹。
一撥人坐下喘氣。
歇息夠了,曲七月摘下眼鏡,站着遠眺,果然是個好地方,一眼看去地形很好,背後的大山巍峨高聳,兩端山嶺作環抱狀,懷中小山脈平緩延伸。
而腳下的這片山脈也是山勢平緩,跟對面的山遙遙對望,形成擋住小村的屏嶂。
冷麵神站在小姑娘背後,右邊是狄朝海等人,左邊是村長几個。
「地方看着很美。」
狄朝海等人忍不住贊一下,居高臨下的遙望對面,小村靜臥於綠色之間,十分秀美。
村長等人心有榮蔫,驕傲溢於外表。
「村長大叔,給你個建議,想讓你們村世代延綿,千萬不要把房屋建過路這邊來。」
「小姑娘,怎麼說,村里剛有幾家想把新房建路這邊,連地方都選好了,冬天動工。」
「一條魚如果用竹枝樹枝把魚腮子串住,你說魚兒還能活麼?」
「不能。」
「那就是了,你們村的地形是條魚,房子建過路這邊,那條公路像一根竹枝穿在魚腮,把你們村串了起來,魚兒不死,也活不了太久。」她不說會說小村是魚躍龍門之地形,未來那位貴人將會是躍出龍門的魚,可惜,風水已壞,那條魚將來不知投身何方。
「對哦,這一看還真有點像條魚。」
「嗯嗯。」
眾人認認真真的一瞅,小村地勢還真像條魚。
「小姑娘,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村人不恥下問。
「村子對着的山和背後的大山,儘量保持環境,不要露出石頭和泥土面,若是國家有什麼開發計劃,那就沒辦法了,國運之下,其他皆讓道,若不是國家計劃,你們儘量據理力爭,不破壞山水,山在,村子世代綿長,不會鼎興旺極,也不會衰落,沒有大起大落即是福,如水,細水長流才是存世之道。」
「好,我們會開會商量。」
「嗯,下山吧,回去繞着村子轉轉。」
「可以啦?」
「嗯。」
村長等驚訝的不得了,千辛萬苦的爬上來,小姑娘就看了幾眼哪,再納悶也不好說,起程下山。
下山比爬山略省力一點點,為防滑倒,大家走的小心翼翼的,仍耗去四十多分鐘,再回到村前,已是十點多鐘。
到村前公路上,曲七月下地自行,走了一段路,在一處以腳畫圓:「村長大叔,明天的祭桌擺這。明早天亮後讓六個男人來這裏挖個一尺來寬,二尺深以上的坑。桌子擺坑之上。」
村人找樹枝畫下一個圈,作好記號。
找好做法事的地點,沿着村道漫步,村人或有在家的或不在家的,看到村長陪着小姑娘等人散步,眼神分外的熱灼。
東繞西繞,繞村走一圈終於回到村長家,累得微微冒汗的曲小巫女,沒形像的趴桌喘氣,明明知曉一切,卻不得不裝模作樣,裝也是項技術活啊,好累。
村長兩夫妻忙前跑後的招呼。
中午,農隊長等人沒回來,曲小巫女向村長交代好注意事項,午後倒頭大睡,一覺睡到日落西山才起。
農隊長等人在夜幕始降之時才歸來,洗洗涮涮,吃完飯,大家才一起觀察拍到的地貌。
那麼多的地圖片一時半刻看不完,曲七月看了幾處,歪歪無力的趴桌,嘆氣。
「丫頭,怎麼了。」
「小姑娘,有什麼不妥?」
「農大叔,不是不妥,是非常不妥,小村背後的山被解開封印,等於是千百年的密閉宮殿開了個狗洞,裏面若有東西找到狗洞會鑽出來,外面的東西也會鑽進去,誰也不知道會發什麼,難知禍福。」
「卟噗-」
一群人禁不住笑噴,小姑娘的詞真夠俏皮的,狗洞,呃,那形容詞太有意思了。
「呃,好吧,誰想說我不文明忍着別說,拒不接受。」
「小姑娘,以前可以封山,現在也應該可以封吧?」農盛強笑過後滿面憂色,跑出一個人胄已鬧得不安,若裏面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跑出來,那可如何是好?
「可以,不過,你得找到有本事能封山的高人,別望本小姑娘,本小姑娘還沒成年,不是干那種大事的高人。」
「小姑娘,你什麼時間成年?」一雙雙眼睛閃亮閃亮的,到哪找高人,高人就在眼前哪。
「明年二月,不要指望我,我的護身符在對付人胄時已用,成年後也一樣法力不足,封山工程浩大,我也無能為力,嗯,你們也不必太憂心,但凡封印必有三到九道印,目前僅解其中一道印,小村像把鎖,只要不被破壞,怪東西越不過背後的那座山,有人破壞風水大約也是要讓這裏成為陰路,引陰邪之物出世,我施法撥正風水局,可保背後大山暫時無憂,你們想方設法在三年內找人封山。」滅人胄是白工,封山還想要她來?忒的沒良心了,小巫女腦子沒進水,才不要攬白工活干。
「這就好!」三年雖短,至少有個緩衝期,能容人從中周旋。
冷麵神溫柔的揉小姑娘的頭,鳳眸清淺,柔情如絲。
這一夜,無數人輾轉反側,心事重重難以入眠,無數人安然入睡。
一夜無話。
當七月十二的天才開亮口,小村家家戶戶爬了起來,有活的趕緊去做活,其他早早做飯,早早吃。
農盛強等人也起個大早,打點行李,拆帳蓬,將不需要的全部裝上車,其他人全起了,唯余曲小巫女堅持要睡得自然醒,以致很快就餘下一頂藍帳孤零零的立在那兒。
等小姑娘起床,狄朝海等人手腳麻利的拆帳蓬,把裝備打包裝上車,但凡用不着的全打點好,最後餘下吃飯的地方和一些還需用的必備品。
不需一刻用早飯,第二場餞行飯也是五菜一湯,代表圓滿的雞蛋一個。
飯後打點最後的工具,特意把小姑娘沒吃完的野雞蛋和土雞蛋裝好,野魚油炸打包,還有一大袋曬得半乾的黃皮果。
飲桌、板凳是村人所湊,搬到村長家,由村長安排送還,至於請村人做飯幫忙,採購的各項工錢昨天已結,零瑣小事處理的完美,沒留什麼不妥之處。
拆營之後,不僅將電線與竹杆水籠頭等該拆的拆了,該送回的送回,連鋪地的稻草也給碼紮成捆,車子開到路上,稻田乾乾淨淨的,僅留下車痕和人走來走去踏實的痕跡。
村長和附近的村民大為感慨了一把,軍警與探險者就是不同,探險者所經之處總有垃圾,他們還得清理,軍警們住過,乾淨如新。
八點多鐘,太陽冒頭。
村長領着小法師奔做法事的地方,車子跟在後面走,到村前路上,車子先一步開往前去一段距離。
村中老少已等候在列,全村共有九百多口人,有些在外地,只回來當家作主的,在家的全家出動,共有七百多人,男女老少,從矮到高,排成一排排的全站在公路上,花花綠綠一大片,一眼看去只見烏泱泱的人頭,
所幸因怪物襲人事件,小村兩端公路皆封鎖,不容通行,否則若車來人往,看到那陣勢必定會嚇得有人翻馬仰。
村長的工作做得十分好,嚴明說誰想出風頭拍照發微博,誰壞了事找誰負責,而且,萬一不小心泄露什麼東西出去當作泄露軍機事件抓去坐牢時不要怪沒提醒。
於是,大人們收走了孩子們的手機,自個的手機隨身帶着也全部設靜音。
當在村人面前露面,冷麵神氣勢一放,和着漢子們的鐵血殺氣,似長劍出鞘,輝映日光,瞬間鎮懾住全場,男女老少鴉雀無聲。
村人們屏氣斂息,直勾勾的看着一群迷彩男,視線鎖住了那走在最前面、高如山嶽、挺拔如松般的俊美男人。
頂着無數人的視線,俊美如仙,勢如殺神降世的男人,步履如飛的走到祭桌前,將背着的小姑娘放下地。
村人們終於看清小姑娘,她穿一身短裙褲,白色休閒衫,面前斜背一個包包,扎着小馬毛,怎麼看都像個中學生。
微微的,抽氣聲一波一波的起伏。
農盛強、狄朝海等人跟着教官,站到小姑妨右手後方幾步遠的地方,大家對小姑娘做法事好奇,誰也不肯落下,皆一致要求旁觀。
村長帶着人站在左手邊,隨時傳令指揮村人行動。
祭桌朝村而擺,正擺在村子居中線的地方,也在村子那一邊,桌上香爐,米、紅包,蘋果,酒杯擺放整齊,桌邊碼着一袋米和紙香,桌前有火盆。
桌邊一側不遠即是魚、豬,雞,還有清水,臉盆,童男童女排在隊伍前面。
全村人的法事,大家重視,各項俱備。
一一檢巡過所需,曲七月點點頭:「村長大叔,可以開始了。」
「好咧。」
村長應一聲,立即吆喝,一個小帥哥打了清水端給小法師淨手,小美女拿帕子給擦拭,再有一對小童男女打清水送上。
曲七月笑着接過,沾水點在小帥哥小美女的額心:「十年之後金榜題名,名傳四海,文、理狀元,身正心清,勿忘本根。」
「謝小仙師貴言。」
村長喜得連連躹躬。
人群里立即響起道謝聲。
人才?
施華榕鳳毛輕揚,若是人才,必提早出手。
端清水畫符起祭,燃香拜天地神靈。
小姑娘拜一拜,村長高喊一聲「拜」,帶着全村老少躹一個躬。
冷麵神等也微微彎彎腰,這是祭天地神靈,不是祭誰家祖宗,理應尊敬。
燃香起祭,敬酒,宰雞,宰豬。
青年殺雞,灑血於烈酒中,再灑落血在紙錢上。
連殺三隻雞,再宰豬,割豬頭,在豬鼻上插上四季青,呈盤祭祀。
做法者燒一把紙,念經文,村長和率着跑腿的人幫着燒紙。
曲七月念一回祭文斟一回酒,撒米四方,米粒下落,每個人皆被米雨所沾,來來回回共九回,倒去血酒,扣杯,焚符。
「村長上香,各家當家依次來上香。」
燒完符,站到左側。
村長應一聲,立即上一柱香,後面各戶當家排成隊,一串串的上前,一人一柱香,拜一拜。
他們每人敬香,小姑娘撒一把米,等挨家挨戶上完香,去了足足一個小時,也撒完一盤米。
「狄大叔,你過來上一柱香。」
「我來。」
冷麵神長腿一邁,兩步搶前,在場者皆有份,小丫頭曾說想圍觀就得遵守規矩,必須也要出力。
抽,曲七月抽了,煞大叔,你什麼時候可以不搶功勞?想想默默的接受,實際煞大叔肯敬香是最好的,效果比其他任何人要好。
狄朝海鬱鬱不樂的摸鼻子,首長好小氣,連小妹妹讓他敬香也不讓去。
眾漢子嘴解微微的抽動了一下,教官護犢子也不帶這麼緊張的,首長這是要鬧哪樣鬧哪樣?
煞星敬上一柱香,小姑娘端米盤灑向四面八方,聲若鳳鳴:「天浩浩,地蕩蕩,天地神靈,護我神州四方,…」
她聲若疾風,一閃即逝,眾人竟只依稀記得開端那幾句,只因那幾句好記易記,正聽得入神,猛然聽得天空「轟」的一聲震響,火缽內的紙灰呼啦一響,捲地而起,一飛上天,飛出幾米高,又一下散開,化為細細的塵末,輕輕蕩蕩的落地。
眾人的視線隨着紙燼上升再下落,心裏說不出的震撼。
「成功嘍!」
緊隨姐姐身側的兩小童一蹦三尺高,姐姐祭祀無有不成,符出必靈,姐姐萬歲!
輕輕吐一口氣,曲七月眨眨有些倦意的眼睛,露出淺淺笑容:「村長大叔,法事成。移開祭桌。」
「太好了!」
一片歡呼。
青年連跑帶蹦的跑過去,齊心合力的抬開桌子。
曲七月端香爐拔掉香,以紙錢包米,裝上一些硬幣,連同符紙裝進香爐,端香爐放進小坑,讓人以泥掩蓋,填實壓平。
「七天之內,天天派人在此守護,不許人撒尿,不要讓人淋狗血。」
「嗯嗯嗯。」
「拿上鋤頭,跟我來。」
村長立即招來青年扛上鋤頭跟着走,冷麵神等人也跟上,村人們向後轉。
小姑娘徑直對到對面,朝着路旁隨意一指:「從這裏向下挖。」
青年二話不說,揮着鋤頭即挖,公路的寬度有是標準的,旁邊有一塊空着的地方,可種花草,也可種油菜等,村裏的路邊沒種花草,有時有人會種點豆角。
小姑娘所指的地方也有人種了豆子,青年也沒管那些,直接開挖,一陣鋤頭,挖開一個大坑,挖了二尺來深,「砰」發出一聲大響,竟是一鋤將一隻瓶子挖破。
一股難聞的味道飄了起來,有人忙掩鼻。
「這是什麼?」
村長和青年往坑裏一瞅,看到一個玻璃碎瓶,裏面有黃油一樣的東西,還有一個布人偶。
「這就是破龍脈的邪物,其他人背過身,童男童女,朝這東西尿尿,一人一泡尿,讓邪法失靈,令施法者自食惡果,日夜被惡鬼纏身,讓他子子孫孫不得善終。」
早晨喝了無數牛奶和飲料,早憋了一泡尿的童男童女,紅着臉往前,大家也趕緊背過身。
「一個一個來,其他人也背過身去。」
曲七月笑嘻嘻的捏了一個離得最近的小姑娘的小臉蛋。
孩子們排成隊,輪流上陣。
「丫頭,不許看。」瞧見小丫頭興奮不已的小樣,冷麵神伸出大手掩住小傢伙的眼睛,小東西有窺視的癖好,又想窺視小男孩們的身體,沒門!
混蛋大叔。
正滿心以為可以免費欣賞到小帥哥們小鳥鳥的曲小巫女,恨得想跺人,妹的,煞大叔又壞人好心情,可惡!
小童男們一個個一泡尿完,小童女們上場。
冷麵神自個也閉上眼睛。
待最後一個小女童退下,冷麵神鬆開手。
「這玩兒先不用管,誰家有大便的提幾瓢大糞淋到上面,小孩子有空來撒尿淋它更好,就讓它這樣日曬雨淋,等一個月後弄出來,燒掉。」
曲七月虎着臉,不理冷麵神,轉身疾走,村長等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回到察桌前,小姑娘裝上一小包米,取了幾柱香,把蘋果和十三個大紅包收進自己背包,拍拍手:「這些紅包和雞豬搬回你們祠堂,收拾好雞和豬,煮了在那兒祭廟神,然後各家拿一個紅包回去放在家裏收藏好,至少要收一個月才拆,各抓一把米回家放米桶里,把肉一家分一點。現在呢,來來,抬上魚,跟我去河邊。」
「好咧。」
「快快,你去燒水,你去……」
村人立即湧上幫忙,村長帶青年們抬起裝魚的桶走向河邊。
冷麵神蹲下身,背起小丫頭。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到河邊,選中河水深處放生。
曲七月焚符,冷麵神站得最近,聽得喃喃細語:「……願此功德回流吾祖母羅湘玉,吾弟曲子榮,願祖母長命百歲,福壽安康,願吾弟一生喜樂平安……」
魚被放進河流,搖尾擺身,悠然自得,四散而去。
放生完畢,一撥人從另一條路走回村,到公路上,村長率人送軍漢們上車,他們想留小姑娘等人吃午飯,可惜留不住。
車子在村長和村人頻頻揮手中啟程。
車內,曲小巫女抱着包包,苦着張小臉,一臉的鬱鬱不樂,嗷嗚,救了一村幾百口人,竟然才得一萬二千多塊!
人命多珍貴,甭說多,一人收萬也可收好幾百萬,可是,偏偏不能談錢,錢錢啊錢錢,一大堆的毛爺爺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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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搞定一切,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