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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無缺敗走楚五城,嬴越怒極欲奪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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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濃痰。

    兩眼懵逼。

    屈儀顯然已經懵了,沒想到昭遠這個向來對自己頗為欽佩的副將,竟然會對自己行如此大逆不道之舉。

    屈景昭三家雖然並不是同族,但因為對抗楚王室的關係,很多事情都是同進同退,自己作為老前輩,頗受大家的敬重。

    卻不曾想。

    這年輕人不但把自己踹了下來,甚至還

    痰液糊住了眼。

    還帶着血液稀釋的紅色。

    屈儀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若是以前他必然會對這些無知後輩大聲呵斥,但現在看着昭遠憤怒的雙眸,他頗有種心虛的感覺。

    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放肆,真是太」

    屈儀站起身,準備將這些人訓斥一遍,可感受着他們泛着冷意的目光,下意識地把接下來的話吞了下去。

    用衣袖將臉上的唾沫擦乾淨,語氣深沉道:「昭遠,你要以大局為重,聽我的命令,帶着人回去!」

    「大局?」

    昭遠都要氣笑了:「去你娘的大局,到了這關頭你還妄圖以大局掩飾私心?屈元帥,我敬伱是個上級,現在我給你兩條路,一條跟着我們一起跟乾軍拼命,另一條你自殺,然後我們跟乾軍拼命。」

    屈儀:「」

    城牆上下一眾將領,沒有一個為他發聲。

    他就明白,這件事情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剛才的戰局離城牆太遠,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殺是不可能自殺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自殺。

    只是

    他看了看一箭之外的黑壓壓的乾軍,後背不由有些發涼,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

    自從守丹城,他就一直有種壓抑的感覺。

    而現在,這種感覺提升到了極致,高到了讓他窒息的地步。

    玄鐵質的城門已經關上了。

    如果現在打開,乾軍必然會發瘋一樣衝過來,這城牆下的一萬多人必然不可能全部撤回去,甚至這城門可能一打開就關不上了。

    嬴無忌冷冷地瞥了屈儀一眼,隨後沖其他眾人拱了拱手,朗聲說道:「諸位大義,嬴某欽佩不已,今日城牆下死戰有諸位並肩,便是全軍覆沒,嬴某也已經無憾了。諸位!隨嬴某迎敵!」

    說罷,直接調轉馬頭,催動着赤兔馬行到了萬人大軍最前方。

    而身後,楚軍飛速列陣。

    一些傷重的被安排在了大軍最後方,順便讓出了戰馬給城牆上跳下來的高手。

    短短片刻,陣型便已經變得極其規整。

    這一年。

    是楚軍備受人輕視的一年。

    相比於乾軍,周天子直屬衛隊和黑甲軍團,簡直不堪一提。

    但這並不代表楚軍是不合格的軍隊。

    他們只是弱。

    不是菜。

    當修為提上來,血性被喚醒,他們就依舊稱得上是精銳。

    嬴無忌嘴角微微上揚,這次效果算是達到了。

    對面。

    嬴無缺的臉色已經糾結到了極致,現在嬴無忌的手下全被關在了城牆外面,按理說是他報仇的最佳時機。

    因為這些人一半是白家人,一半是楚王室交給嬴無忌的精銳。

    強者很多。

    但強者再多,絕大部分也不可能飛上城牆。

    若是乾軍全部壓過去,至少能滅掉八成,白家的損失就是嬴無忌的損失,而楚王室的損失也會算到嬴無忌的頭上。

    可這樣,也會面臨兩個問題。

    一是乾齊的戰功也主要在他頭上,就算楚王室這不到一萬精銳全滅,也很難對嬴無忌造成什麼損失。

    二是白家保命手段頗多,全滅是不可能的,在對方城牆下面殺掉嬴無忌也相當困難。

    反倒是乾軍全都進入了城牆弓箭手的射程,失去了投石車對城牆弓箭手的壓制,乾軍會面臨數倍的壓力,強行攻城受到的損失很可能比楚國還大。

    到底打不打?

    嬴無缺陷入了極度的糾結。

    他知道,一旦這次不打,這場大戰很有可能到此為止了。楚國西疆五城,個個雄偉得超出預料,之前還有希望撕開一個口子,但現在乾國失去了過半的投石車,想再把口子撕開就難了。

    楚國損失雖然更大,但嬴無忌損失不大,甚至相對於自己還佔據小優,那爭儲

    不對!

    方才嬴無忌對投石車可一點留手都沒有,這些東西可都是乾國的寶貝。

    這燒家產一點都不心疼,是爭家產的態度麼?

    可白劫說得又沒有什麼錯

    嬴無缺啊嬴無缺!

    你何時變得如此瞻前顧後?

    又是五年的命燒盡,難道你又要放棄一次殺掉嬴無忌的機會?

    戾氣盈滿的狀態下,嬴無缺的大腦愈發迷亂,現在各種想法交錯,讓他頭痛欲裂,讓身上的戾氣愈發失控,殺氣愈來愈強盛。

    但就在這個時候。

    丹城城牆上下似乎有一處處陣文閃動,這個陣文十分熟悉。

    以人為基。

    因天就地。

    絕地天通。

    數萬人,眨眼就形成了陣法。

    雖然遠遠不及當初平妖大戰的規模和威勢,但也足以讓不少人膽戰心驚。

    嬴無缺:「」

    他感覺。

    自己好像能夠冷靜下來了。

    只是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戟把,虎口微微顫抖,心中滿滿都是不甘心。

    這個時候。

    白劫高聲叫道:「無忌表弟,你身為乾國公子,卻公然幫助敵國對抗母國,實在是數典忘祖,無恥之尤!難道你真就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了麼?」

    此話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嬴無忌的身上。

    嬴無缺眼神也清明了些,眉頭緊鎖等待着嬴無忌的回答。

    「後路?」

    眾人矚目下,嬴無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說的後路是回到乾國跟你們搶屎吃麼?我奉勸你們腦子清醒點,別妄圖用那些狗屎不如的親情謀求別的東西。敢打就打,不敢打就滾,就這麼簡單!」

    看着城前若隱若現的陣法,乾國將士臉上神色各異。

    剛才那一戰,給他們留下了不少陰影。

    此次攻楚的,有不少之前都參加過平妖大戰。

    上一次,他們與嬴無忌並肩作戰,圍剿強大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妖潮,陣法的強大讓他們興奮得渾身發抖。

    這一次,他們卻站在了嬴無忌的對立面,被嬴無忌直接帶兵將陣型撕扯了個稀巴爛,原本他們以為乾軍已經天下無敵了,沒想到剛出山就遭受了如此大的挫折。

    兩次,都是嬴無忌帶來的。

    軍中男兒,向來崇敬強者。

    這個人值得崇敬,卻又讓他們無比忌憚。

    更離譜的是。

    嬴無忌還是自家公子,雖說陣前不講感情,但這種落差感還是讓他們心中生出了不小的落差感。

    現在

    打麼?

    丹城城下,楚軍也是嚴陣以待,這次可以打,如果乾軍真的上頭,憑藉着城牆弓箭手的優勢,他們很有可能取得開戰以來最亮眼的戰損比。

    只是城牆下的自己恐怕要為國捐軀了。

    每個人都緊握着兵刃,隨時準備開戰。

    心中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對屈儀的仇恨也愈發蔓延,剛才城門若是開着,以嬴無忌的速度,是完全能夠帶着人安全退回來的,都是這屈儀讓他們不得不陷入死戰的境地。

    這究竟會打起來麼?

    一時間。

    城牆上下寂靜得可怕。

    嬴無缺臉色陰晴不定,雙眼之中戾氣時而噴薄時而收斂,儼然已經糾結到了極點。

    「白劫!」

    他傳音低喝。

    白劫傳音回去:「殿下,嬴無忌好像並不打算回去。」

    嬴無缺明白了,他遙遙地望着城門,不甘地咬了咬牙,大聲吼道:「嬴無忌!這次先放你一馬,下次再見面,定讓你知道知道國賊的下場!撤兵!」

    說罷,掉頭便走。

    乾軍也都紛紛鬆了一口氣,按着陣型烏央烏央地跟了回去。

    而丹城下方。

    一萬多楚軍頓時感覺心頭上的大石被卸下,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下來,一個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這才反應過來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浸透。

    終於不用打了!

    屈儀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準備命令城牆上的守將開城門。

    卻被嬴無忌開口搶先:「嘿!開門了!」

    城牆上的將領如夢方醒,直接命令人把城門打開。

    「隆」

    「隆」

    「隆」

    聽着鉸鏈打開城門的動靜,屈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個人開門居然直接跳過了自己。

    真是豈有此理!

    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身邊的人一個都沒有理自己,全都跟着嬴無忌回去了。

    一刻鐘後。

    軍機大營。

    屈儀手持帥印,衝着手下將領破口大罵:「豈有此理!你們真是太胡鬧了,身為軍人不聽軍令,你們跳下去就是在送命,來人!軍法伺候!」

    聲色俱厲。

    目光冰寒。

    但是

    執行軍法的人遲遲沒有動靜,沒人來執行軍法,被罵的那些將領神情也一個比一個玩味。

    然後。

    屈儀嚴厲的神色變得緩和。

    冰寒的目光也滿滿都是溫度。

    他擺了擺手,打哈哈道:「軍法撤了!本帥還沒那麼狹隘,只是你們實在太衝動了,這種情況怎麼能」

    「屈將軍要不要歇一歇?」

    嬴無忌笑眯眯地打斷道:「大家拼命很累的,沒空看你挽回尊嚴的獨角戲。」

    屈儀:「」

    他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雖然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你直接說出來是不是太不友好了?

    不被下屬接受統帥的人,還能稱作元帥麼?

    屈儀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心情已經惡劣到了極點,一個統帥能被架空到這個地步,也是有些罕見了。

    這次回朝。

    或許這些屈景昭三家的後輩依舊會站在家族利益一方,但對於變法的牴觸必然會變弱很多,全力抵抗尚且步履維艱,那以後豈不是要

    一時間,屈儀感覺天都要塌了。

    嬴無忌站起身,沖眾人拱了拱手:「諸位英武,嬴某深感佩服,若沒有諸位捨生忘死,今日也不會取此小捷,不過乾軍未撤,諸位切不得掉以輕心,丹城的安危還指望諸位勠力同心共同守護!」

    「是!」

    「是!」

    「是!」

    一眾將領齊齊領命,神情無比熱誠。

    嬴無忌微微一笑,便無視表情難看到跟吃了屎一樣的屈儀,帶着南宮羽走了。

    退回到城內的居所。

    嬴無忌瞅了南宮羽一眼:「你這好歹也算兩次大捷,能不能給點表情啊?」

    南宮羽依舊垮着批臉,搖頭道:「齊軍不弱,但差了楚軍一個檔次,打贏也沒有什麼意思。今日毀乾國投石車,他們陣型崩解得莫名其妙,也無甚值得吹噓。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

    「什麼?」

    嬴無忌問道:「我是怎麼篤定乾軍陣型會崩的麼?」

    「不是。」

    南宮羽搖了搖頭道:「這次若是再加把勁兒,完全能夠把乾軍投石車全部毀掉,為什麼你中途下令撤退?」

    嬴無忌撇了撇嘴:「若是全都毀完,他們還怎麼攻打韓國?」

    若真的只是為了止戈,他根本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直接正立無影加上隱形就過去了。

    哪怕乾國那邊有克制自己的辦法,也很難阻止自己偷塔。

    但偷贏了,然後呢。

    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楚國變法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現在的乾國,就像是一個營養旺盛的青春期阿三小伙子。

    路上的蜥蜴看到了都得捂着腚跑。

    若是把他們的炮管都給堵上了,那不得炸膛?

    乾脆給他們留幾架,說不定能幹一干韓國泄泄火。

    不然乾國炸膛,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過究竟是硬幹楚國,還是掉頭打韓國,就看嬴無缺的抉擇了。

    反正自己這邊是不慌,反正他不覺得自己會打輸。

    屈景昭三家雖然整體抗拒變法,但畢竟是傳承數百年的大族,族內子弟怎麼可能一點血性都沒有,只要「落後就要挨打」幾個字刻在他們腦海中,就遲早會變成變法的一大助力。

    乾軍大營。

    「混賬!」

    「混賬!」

    「混賬!」

    嬴無缺怒不可遏,狂暴的真氣肆虐,營帳中接近九成的東西都被他碾成了齏粉。

    包括親兵營一眾身上的衣服。

    一個個左手捂着前面,右手捂着後面,瑟瑟發抖。

    他們都對嬴無缺喜好男風的事情有所耳聞,但不知道他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所以只能兩個地方同時捂住。


    嬴無缺卻一點都沒有拿他們身體泄憤的意思,看着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頓時露出不屑的表情。

    切!

    一群廢物。

    連白劫都不如。

    是誰給你們的臉讓你們亂捂?

    一想到戰場上發生的事情,他就氣得渾身發抖。

    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指着沙盤道:「告訴我!究竟是誰出了問題。」

    一眾將領面面相覷。

    只能在沙盤上將戰場的情況復盤了一遍。

    嬴無缺目光陰厲,這次非要把叛徒給揪出來,在場這麼多人,一起復盤肯定不會出問題,除非全都是叛徒。

    不過,怎麼可能呢?

    這些可都是嬴越親自派給自己的人,就算有叛徒,也不可能太多。

    虎目之下。

    復盤飛快進行,前期還中規中矩,看得嬴無缺一陣皺眉,感覺沒有人出問題,但整個陣型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異味,一個個細小到足以忽略不計的小問題,悄然在陣型上積累出一個小的突破口。

    這個突破口基本排除他們是故意的可能,除非全是叛徒。

    而且這個突破口很隱蔽。

    但偏偏,嬴無忌帶領的主力誤打誤撞到了這裏。

    所以說更大的可能是,軍中的那個叛徒意識到了這個突破口的存在,然後通過某種方式告訴了嬴無忌。

    要麼全是叛徒。

    要麼叛徒只有一個。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什麼情況啊!

    而最有可能意識到的這個人

    嬴無缺飛快分析着局勢,忽然問道:「樊梧呢?」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營帳中頓時騷亂了起來,因為嬴無缺口中的這個樊梧不在。

    也正在這個時候。

    「報」

    「敵將景銳被放走了,樊梧將軍不知所蹤。」

    嬴無缺:「?」

    他沖白劫挑了挑眉毛,白劫陰沉地點了點頭,便立刻離開了營帳。

    帳內氣氛極其壓抑,一直持續到半個時辰後白劫回來。

    「嘭!」

    白劫丟下一具屍體:「殿下!樊梧帶一支小隊攜景銳投楚,屬下欲將其生擒,但樊梧負隅頑抗,屬下只能將其擊斃。而景銳也在樊梧的掩護下逃跑了,這些東西都是從樊梧身上搜出來的。」

    嬴無缺眼神中戾氣閃動。

    飛快翻動樊梧身上的信件,果然是通楚的證據,準確說是通嬴無忌的證據。

    這個樊梧以前是白家某個將軍的副將,也是協助白擎出賣整個白家的一員,看這往來信件的內容,應當是樊梧因為背叛夜夜做噩夢,終於扛不住了,就聯繫了嬴無忌。

    一些重要內容,已經被樊梧燒掉了,看起來反而更加可信。

    而且嬴無忌回信的筆跡,也是確確實實是他的筆跡。

    至於景銳,則是他們入楚的投名狀。

    「真是豈有此理!」

    嬴無缺怒不可遏,直接一揮手便把樊梧的屍體拍成了肉泥,嬴越相信樊梧,就是因為這人背叛過白家,沒想到這種人居然會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叛變。

    這種人居然會有良心!?

    他感覺無比荒誕,只想仰天大笑。

    但同時又感覺有些慶幸,幸虧只是一個人,要真是全員二五仔,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白劫沉聲道:「殿下,現在怎麼辦?繼續攻楚還是班師回朝?」

    「回朝?」

    嬴無缺冷哼一聲:「回個屁的朝!」

    白劫感受着他暴戾的目光,臀大肌下意識緊了緊:「那我們攻韓?」

    嬴無缺鋼牙緊咬,沉聲說道:「攻!一定要攻!兩個月之內,我們至少要破五座城池!」

    白劫嚇了一跳:「殿下,這是不是有些太難了?」

    「難?」

    嬴無缺冷哼一聲:「以我如今的實力,難道這都做不到?」

    白劫眼角抽了抽,趕緊傳音道:「可是那藥」

    嬴無缺傳音冷聲道:「我大好年華,難道連幾年壽命都燃不起了麼?」

    白劫:「」

    嬴無缺目光陰鷙,這次可是乾國的立威之戰。

    若是一座城池都攻不下來,那自己這個太子之位還有臉坐麼?

    投石機壞了過半不假,但打一個割席之後天天內鬥的韓國還是沒問題的。

    必須攻下幾座城池,乾國才能勉強保住自己的面子。

    而自己登基,也有一個好的由頭。

    自己不足而立,還有大好年華。

    燃幾年壽命怎麼了?

    「全軍休整,明早啟程攻韓!」

    嬴無缺咬牙下了命令,便大踏步離開了大營,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瞪了一眼白劫:「愣着幹什麼,還不跟我回屋?」

    白劫:「」

    看得出來,嬴無缺現在一肚子邪火。

    他下意識摸向腰間掛的鯨油瓶。

    今天恐怕要遭老罪了。

    乾軍撤得很快。

    楚國這邊觀察幾日,確定他們離開之後,大軍便也班師回朝了,一時間舉國歡慶,誰都沒想到楚國同時面對乾國和齊國的進攻,僅僅用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把兩家全都打退了。

    本來他們都已經做好兩國同時打進來的準備了,畢竟自從妖患開始,楚國的士氣就一直比較低迷。

    結果

    贏了!

    而且是乾齊兩開花。

    一時間,沉悶兩年多的楚國,無論朝廷還是民間都振奮了起來。

    兩路大軍回歸郢都之後,楚王下令設宴三日,解除宵禁,全民狂歡。

    大朝會上,直接給嬴無忌封了鎮西侯,朝堂上自然還是有人反對,但駐守丹城的那些人,除了屈儀一個都沒有幫腔,最終鎮西侯的位置定了下來,嬴無忌從善如流沒有要封地。

    不過楚王還是給了不少好處,比如說嬴無忌名下的產業在西疆五城減稅一半,從而讓嬴無忌儘量朝西疆五城發展,以便盡心抵抗乾軍。

    嬴無忌只是點頭稱謝,表現得不喜不悲。

    朝會散了以後就回家了。

    剛準備進門,就看到身後跟來了一輛馬車。

    「嬴兄!今日慶功宴你不去啊?」

    羋星璃笑吟吟地跳下馬車:「你這麼一走,將士們的熱情要降一半啊!」

    嬴無忌笑着擺了擺手:「不喜歡湊熱鬧,還不如陪陪家人。」

    羋星璃抿了抿嘴,知道他是不想拉幫結派徒惹猜忌,畢竟現在他在整個楚軍中的威望都爬到了頂峰,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擋住了乾齊兩軍。

    只要他願意經營軍中的地位,並且不直接參與變法,就鮮有人願意與他為敵,包括屈景昭三家。

    不說別的。

    就今日大朝會上,屈景昭三家的將領,見到嬴無忌一個個都客氣得不行。

    眼神之中甚至帶着仰慕。

    這些人都是貴族出身,家族立場自然是對嬴無忌頗為忌憚。

    但他們也是人,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共性都是敬仰強者。

    而嬴無忌,就是那個強者。

    哪怕立場不同,他們也會對伸以援手的嬴無忌青眼相加。

    但嬴無忌,只是笑着跟他們客套了幾句,一副明哲保身的樣子。

    她心中一時間有些複雜,臉上卻是笑意不減,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那些熱鬧不湊也罷,不過這功不能不慶,今日便由我陪嬴兄喝酒慶功吧!」

    嬴無忌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又聽說我娘烤羊腿了?拿我家釀的酒,蹭我家的羊腿,你可真好意思。」

    「臉皮厚嘴才能壯不是?」

    羋星璃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挽着嬴無忌的胳膊就進了神將府。

    嬴無忌感覺自己胳膊陷進一片溫軟之中,下意識想要抽出來,卻被羋星璃抱得很緊了。

    側過臉看了一眼,剛好與羋星璃亮晶晶的雙眼對視。

    羋星璃歪頭一笑:「嬴兄!這次你可幫我了一個大忙,你想不想要什麼獎勵,但凡是我能拿出來的,我肯定會滿足你的喲~」

    之前變法,屈景昭三家就像是三塊頑石。

    這次前線的情況,雖然不至於讓他們內部矛盾激化到分崩離析的地步,卻也產生了一道裂縫。

    這道變法的瓶頸,突破了!

    她有信心,三年之內徹底完成變法。

    嬴無忌看她柔光閃動的雙眸,不由咧了咧嘴:「不必!變法也是我心中的理想,你要真想報答我,便下手再狠一些,讓變法成功之日來得更快一些,我也能早幾天當個富家翁。」

    羋星璃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自從來到楚國,兩個人的關係雖然依舊很近,但卻變得愈發光風霽月起來。

    不過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我記得當時在黎國的時候你說過,你談變法只是嘴炮,為何如今如此熱忱?還有其實我一直想要問問你,我變法是為了楚國變強,你變法又是為了什麼?」

    嬴無忌嘿嘿一笑:「為了裝杯啊!你看商君變法,親自下場,美名流於後世,自己卻被五等分。我呢,有你在前面給我扛雷,我人是安全的,美名也能白嫖一份,多爽啊!」

    羋星璃白了他一眼:「能不能認真點?」

    「真的認真?」

    「不然還能是假的?」

    「那你讓我想想」

    嬴無忌想了想,笑着回答道:「我希望這世界只要百姓肯勞動,就能人人吃得飽飯過得開心,世間的一切努力都得到應得的報酬,一切家世優渥卻尸位素餐的人全都滾去吃屎。」

    羋星璃眼睛亮了亮:「你當真這麼想?」

    嬴無忌撇了撇嘴:「那你不是廢話?你沒見我一直都是個光榮的勞動者!」

    羋星璃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如此,你說嬴無忌地位多麼高吧,人家實實在在每天都在幹事,墨者公會的工匠頭子,大黎學宮的勞模老師,到了楚國依舊如此。

    你說他多喜歡享受吧好像平時吃的也就是家常便飯,這麼高的地位也沒想過聲色犬馬。

    今日第一次聽到嬴無忌的真心話,她頗有中自慚形穢的感覺。

    雖然她也認為變法的核心,是打通從底層到上層的通道,激活整個國家的活力。

    但這對於她,只是手段。

    對於嬴無忌,這是目的。

    她不由抿嘴笑道:「嬴兄高風亮節,小妹深感佩服,今日你得給我一個敬你百八十壇酒的機會,不然我可不依!」

    小妹?

    這還是嬴無忌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個自稱。

    可這也不小啊

    接下來的幾日,天下諸國幾家歡喜幾家愁。

    齊國在聽到乾國撤兵之後也光速撤兵,得知乾國準備攻韓的時候,立馬掉頭陳兵齊燕邊境了,他們現在的戰略就很簡單,乾國認為哪個是軟柿子,他們就跟乾國捏同一個柿子。

    而乾國那邊,一點武德都不講。

    直接拿韓國曾經參與圍殺李家和乾國精銳,上去就是一通猛干。

    韓國的城池沒有混凝土加固,比起楚國的西疆五城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再加上嬴無缺是真的猛,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連下七城,直奔韓國的國都就打過去了。

    韓國哪見過這架勢,朝堂文武都傻了,內鬥也顧不上了,滿地圖求爺爺告奶奶找援兵。

    但燕國正在跟齊國交戰。

    魏國變法才初見成效,魏武卒雖然猛,但才剛剛變法,面對和楚國一樣財政短缺的問題,提供的幫助也有限。

    姬峒這個假盟友就更別說了,吳炎都處於經濟恢復的時間。

    最後。

    誰都沒想到。

    居然是黎國伸出了援手,借貸給韓國一大筆錢糧幫他們僱傭魏武卒,又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止住了乾國的攻勢,並且強行把失去的七座城池打回來了五座。

    嬴無缺倒不是打不贏,而是深入腹地,又同時面對魏韓兩家最強的兵種,不僅前線壓力大,後勤壓力也突破了天機,再加上跟楚國一戰,本來就小傷元氣,被逼無奈只能退兵。

    反正剩下兩座城池緊挨着乾國,不是那麼容易拿下來。

    蒼蠅再小也是肉,總算對國內有了交代。

    而黎國。

    在停戰之後立刻派出了羅銘當使臣,到韓國朝堂遊說,想要拿下韓國七座城池的改建承包權。

    開價很貴,除了會讓韓國財政吃緊,還要抵押他們一座硝石礦和一處玄鐵礦。

    所以羅銘一開始受到了不少謾罵與指責,但這次被乾國差點打到國都,讓韓國百官又膽顫不已,覺得除了兵力不行,最大的問題就是城牆不夠結實。

    於是

    陰山要塞和楚國西疆五城很快成了對標物。

    朝堂上吵來吵去,最終在韓猷一脈的力挺下,韓赭被迫敲定了這天價訂單。

    另一頭。

    嬴無缺班師回朝,雖然只是打下了韓國兩座城池,卻被嬴越在朝堂上極盡誇獎,說王室有子如此,必能一統天下。

    當場就賞賜了很多幫助修煉的天材地寶。

    並且讓嬴無缺好好休息幾天,過幾日就閉關幫他修成身外化身的神通。

    此等愛護。

    舉朝皆驚。

    父慈子孝。

    感天動地。

    這也導致了這次出兵效果雖然不甚理想,朝野內外依舊無比振奮。

    楚國。

    神將府。

    「這老逼登有問題啊!」

    嬴無忌揉了揉腮幫子,感覺有些牙酸,這些天白劫都密切關注着老逼登的一舉一動,已經不能用異常來形容了。

    這情況,的確能用父慈子孝來形容。

    但老逼登是那種當慈父的人麼?

    而且這一站,僅僅是勉強保住面子而已,實質上輸得褲衩都不剩了。

    這不生氣啊?

    裏面指定有貓膩。

    嬴無忌搖了搖頭,輕輕敲響門:「花朝姐?」

    「快進來吧!」

    花朝聲音溫婉。

    嬴無忌推門而入,發現花朝已經停了畫筆,畫紙上是白家一個陣亡者的畫像,雖然稱得上栩栩如生,但距離當年的丹青還差得太遠。

    他笑了笑:「沒事,慢慢練,不急。」

    花朝卻沒有什麼挫敗的神情,反而有些激動道:「無忌!這些天我在丹青妙術上頗有感悟,或許我知道乾王想要幹什麼了!」

    嬴無忌眼睛一亮:「什麼?」

    花朝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奪舍!」

    嬴無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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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無缺敗走楚五城,嬴越怒極欲奪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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