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嬴無忌:當不了你老大,就撅你老大!(1 / 1)
屋內。
南宮羽滿身繃帶,木然坐在床沿上。
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其中不乏毒傷和灼傷,很多處的皮肉都被腐蝕成了爛漿,亦或被灼成了焦炭,渾身骨頭也碎了好幾塊。
楚國御醫幫他處理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他骨頭搞散架,或者直接把全身皮肉從骨頭上脫下來。
比煮爛的雞腿都好脫骨。
不過也沒辦法,這貨自從直屬衛隊想進入陣線被拒絕之後,就一直朝壓力最大的地方沖。
他雖然已經有了比肩兵人境的實力,但畢竟沒有真正突破兵人境,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
「醒了!」
嬴無忌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個算盤,噼噼啪啪打了半天:「你一共用了我們楚國三瓶還魂液,七瓶續筋丹,六瓶總共算下來,差不多折合十三萬兩銀子,記得還哈!」
南宮羽木然的眼神恢復了一些光彩,嘴角扯了扯:「我會還的!」
說完。
便低下頭,身軀微微顫抖。
房間內的氣氛沉寂了一會兒。
嬴無忌把算盤收了起來:「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南宮羽沉默片刻,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玉佩,看配飾應該相當高級,但上面已經裂紋遍佈,輕輕一碰就能碎成粉末的那種。
裏面紋路隱現。
頗為熟悉。
嬴無忌問道:「命牌?」
「嗯!」
南宮羽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爹的。」
他醒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查看身上的命牌,因為南宮陵把他打暈的事情就很不尋常。
看到南宮陵命牌碎裂的時候,他五內俱焚。
用重傷的神識向外打量了一下,居然是白家的駐地,直接給他人干傻了。
但他也不是蠢人。
結合南宮家現在的處境,很快就猜到了南宮陵的意圖。
嬴無忌攤了攤手:「南宮兄果然是個聰明人,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就不過多了解釋了」
南宮羽神色有些掙扎,沉聲道:「我還是想聽一下全過程!」
「也行!」
嬴無忌咂咂嘴,便將剛才南宮陵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點評了一句:「伱爹應該是想最後嘗試一下為周王室立功,不過失敗了。雖然我不是很待見他,但最後這一波,他應當是盡到了為人臣為人父的本分。」
「嗯」
南宮羽聲音有些低沉,這件事的過程,跟他想像的並沒有太大的出入。
但南宮陵最後關頭,會想着給自己謀一個好去處,的確有些不符合在他心中的形象。
一時間。
百感交集。
胸口積鬱多年的苦悶和突逢大變的茫然交雜在一起,讓他五內俱焚。
嬴無忌怕他想不開,便勸道:「其實一碼歸一碼,你爹教育子女的時候不當人是真,臨終願意為你考慮也是真,沒必要因為他最後一個舉措,就認為他之前做的事情也是對的。」
「嗯」
南宮羽沉吟了許久,感覺胸中悶氣未減,卻也找到了排解的方式。
嬴無忌微微點頭:「別的事情你暫時不用擔心,張副將是你爹的心腹,今天我去找他,他說他會帶着殘兵舊部回周王畿,圖謀將你娘救出來,以防你受制於人。」
說實話,他還挺佩服南宮陵的,副將居然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這次分戰功,周王室直屬衛隊雖然死得差不多了,但第一波妖潮被他們擋住了那麼長時間,也算是有大功在身的,所以分到了不少血晶。
回到周王畿,或許周王室會允許他戴罪立功,甚至給他升官,讓他取代南宮陵的位置。
但周王室這一戰過後,除了給燕魏韓當吉祥物以外,基本不可能有別的路可走,回去基本算是廢了。
張副將好歹也是半步悟神境的高手,如果帶着殘部投誠楚王,前程必定比回周王畿好。
沒想到,卻還是願為南宮家這樣做,若真跟周王室鬧翻,別說頂替南宮陵了,可能連命都收不回來。
「別!」
南宮羽神情一緊:「讓他別去!」
嬴無忌眉頭揚了揚:「怎麼說?」
南宮羽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另外一塊玉佩,同樣是碎裂得不成樣子:「這個是我娘的!」
嬴無忌愣了一下,不由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南宮羽眼神有些悲愴:「不知道,但應該就在我爹死後不久!」
嬴無忌:「」
這夫妻倆。
真是狠人!
的確,南宮陵身隕,已經能說明很多東西了。
雖然大妖潮兇險異常。
但他這種主修殺伐的悟神境高手,只要不故意作死,絕對能活到滅城的最後一刻。
南宮陵死,必然代表着南宮家的希望全盤落空。
而以他的性格,應該也會盡全力保護南宮家最後的血脈。
他老婆得知他的死訊,就知道只要南宮羽還活着,自己在周王室就是他的負累,然後直接自殺
這等狠人。
自殺的時候肯定屍骨都不會給自己留,免得周王室挾屍自重。
嬴無忌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輕嘆道:「節哀!」
「嗯!」
南宮羽點了點頭,目光空洞,有些痴痴傻傻的。
嬴無忌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吧,跟我打工,不會虧待你的。」
「嬴兄!」
南宮羽忽然抬頭,叫住了他。
嬴無忌轉身:「還有啥事兒?」
南宮羽沉聲道:「你以後會跟姬峒翻臉麼?」
嬴無忌上下打量他了一會兒,笑道:「遲早的事情,你好好修煉,現在的你,修為還差姬峒太遠。」
「嗯!」
南宮羽鄭重點頭。
嬴無忌搖了搖頭,便離開了房間。
有一說一,南宮家這麼慘,除了他們本身有的問題,其他全都拜姬峒所賜。
南宮燕那種骨科舉動,完全就是姬峒教唆的。
還有這次的全線潰敗,也是姬峒背刺周天子的結果。
前者很複雜,南宮燕的悲劇始作俑者是南宮夫婦,嬴無忌因為有鏡影加持,十分理解南宮燕的想法,無非就是通過那種方式,把一半的土德之軀還給南宮家徹底割席,姬峒的舉動的確能幫她解脫。
但姬峒這個人,就是那種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貨。
說他想幫南宮燕解脫,應該就幾分真心在內。
可歸根結底,還是幫他實現所謂聖人之路的工具罷了。
南宮家亡了。
亡得極其不體面。
南宮羽不痛恨姬峒,那才是咄咄怪事。
對姬峒動手,還稍微有些早。
正好讓南宮羽修煉一段時間,他也挺期待這個土德之軀突破之後,究竟能給人帶來多大的驚喜。
天人族的資源,正好給他一份。
對於周王室直屬衛隊剩下的那些少爺兵,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但是南宮羽和張副將還是很有價值的。
前者就不用多說了。
後者整天跟着南宮陵混,即便是神通沒有修煉出來,也無比精通戰陣之道,若是讓他統御訓練有素心智堅韌的精銳,必能發揮不錯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他對南宮家忠心。
只要南宮羽在自己這裏,他就不會叛變。
翌日。
各國兵馬撤出了瑜城。
即將走遠的時候,嬴無缺不甘地向天空望了一眼。
那裏是鯤鵬曾經出現過的地方。
真男人。
就得干鯤鵬。
但這次,有些遺憾,沒有干到。
之前到底要不要搞本位妖,一眾高手內部意見不一,除了南宮陵之外,他就是最支持干本位妖的。
後來南宮陵死了。
但是他並沒有慫,準備跟本位妖碰一碰,可最後還是被嬴姓長老勸住了。
勸得有理。
可還是有些遺憾。
也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一次干鯤鵬的機會。
「太子?」
白劫問道。
嬴無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
白劫神情有些憔悴,倒不是因為他受傷太重,而是最近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何,他總是憋不住大號,每天晚上都要上茅房好幾次。平時倒還好,這幾天在養傷,是真的有些耽誤傷勢的恢復。
他沉聲道:「太子,這次咱們怎麼安排?」
安排。
自然是打仗的安排。
現在天下諸國大多都剛逢大變,需要休養,只有三家具備短時間內出兵的能力。
齊!
燕!
乾!
前者擺脫了姜姓的束縛,國內執行力必將大幅提高,不過還是有變法所累。
燕國變法雖然早有成果,但比起乾國弱了不少,現在與魏韓結成同盟,能出兵的國家就只剩下了黎國和齊國,每個都是硬骨頭。
只有乾國!
這兩年吃了玉皂廠四成的利潤,國庫自然是不空虛了,而且有了妖脈資源,湧現出了一大批優秀的青年將領,正處於軍力暴漲的時間段。
最近這三年,是天大的紅利期。
如果不出兵,那就是暴殄天物。
嬴無缺哼了一聲:「怎麼安排?回去繼續練兵,雖然父王說姬姓聯盟內部已經分裂,但畢竟名義上還在,先給他們內耗分裂的時間。現在貿然進攻,只會給他們用外患壓制內患的機會。
何況
近些年最弱的,必定是楚國。
這半年,安心練兵,半年之期一到,就立刻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楚國的防線!」
「這」
白劫有些遲疑:「可是公子無忌」
嬴無缺眉頭一擰,怒聲罵道:「你是覺得我比他不夠男人麼?」
白劫噎了一下,趕緊說道:「不是!太子殿下才是天下最猛的男人!」
嬴無缺這才神色稍緩,輕輕哼了一聲:「嬴無忌雖然僥倖掌握了不少神通,但神通哪能那般隨便使用,他燃了多少血你看不到麼?我只要突破兵人境,必然也是直衝悟神境,這期間再領悟一個戮生屠魂想必也不難。」
白劫:「」
真的不難麼?
陛下可是領悟了幾十年都沒有悟透啊!
嬴無缺仿佛沒有看到他尷尬的神情,繼續說道:「只要有殺伐領域和戮生屠魂兩個神通,我帶兵打仗就絕對不會遜色於嬴無忌,而且我們乾軍個個精銳。
他們白家軍雖然強,但也就那麼點人,很難吸收真正的自己人,你當楚王真的完全信任他們?
而且楚國一年多妖患,幾乎打空了整個國庫,屈景昭三家的稅收一直是個問題。
半年之後,軍力提升不到哪裏不說,後勤都可能是個問題。
而且你就確定我們攻楚面對的就一定是嬴無忌?
我倒是覺得,到時迎戰我們的,更有可能是你屈景昭那三家烏合之眾。」
「太子言之有理!」
白劫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這番分析,的確有幾分道理。
楚國內部鬥爭太激烈了,嬴無忌就算再強,也必然會被他們拖後腿。
嬴無缺回頭望了一眼瑜城,冷哼一聲,便下令隊伍加速前進。
他現在。
要儘快突破兵人境。
不惜一切代價。
瑜城。
送走了各國援軍,楚國主力也打算打道回府了,畢竟一天的時間足夠陣法加固了,現在妖患已經徹底平息,周天子那邊也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發誓要找到那個鬆動的顓頊印,各國也都各自派出陣法大師加固。
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妖患了。
所以留下駐軍以後,楚國大軍便浩浩蕩蕩朝郢都趕回了。
嬴無忌躺在馬車裏,枕着花朝的大腿假寐,意識沉浸在了詭鏡空間裏面。
「好久不見,歡迎!」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一進詭鏡空間,嬴無忌就聽到了極其熱烈的掌聲。
「很好!」
嬴無忌也很高興,當即就獎勵了紅塵一波:「減刑十年!」
這團隊氣氛。
無敵了。
紅塵也沒問初始刑期是多久,免得大家都尷尬。
嬴無忌就這麼任大家鼓掌了半天,這才慢悠悠地走到了白劫面前。
白劫戒備地看着他:「你想怎樣?」
比起之前那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模樣。
現在的白劫已經老實許多了,甚至有種畏畏縮縮的感覺。
畢竟滅李家一戰中被嬴無忌瘋狂教育,而且還挨了幾輪乾獄九刑,到最後還被紅塵他們瘋狂語言暴力了這麼長時間。
之前嬴無忌還好奇,為什麼白劫這種人會心甘情願地被撅,畢竟在白家人的口中,這人極其自傲。
但現在看來。
自傲坍塌以後,已經有些失去自我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話說,你知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白劫不悅道:「廢話!你給我過了解外界的機會麼?」
他知道嬴無忌留着自己有用。
這個節骨眼,是絕對不會殺自己的,所以說話也沒有很客氣。
「大膽!」
紅塵怒罵道:「你這個人,咱們這監獄,也是你能出言不遜的?兄弟們,給我噴他!」
白劫:「」
嬴無忌趕緊讓他打住,玩味地看向白劫:「那你想不想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白劫有些猶疑:「你」
他自然想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想知道自家怎麼樣了。
想知道自己任務失敗之後,混成什麼樣子了。
只是看嬴無忌這模樣,總是感覺有些不懷好意。
於是乾脆默不作聲。
嬴無忌見他不說話,好奇地問道:「你就不好奇你混得怎麼樣了?」
白劫冷哼一聲:「混得怎麼樣?」
「挺好!」
嬴無忌撇了撇嘴:「都混成乾太子妃了!」
白劫:「???」
眾人:「!!!」
他們都有點迷亂,這又是什麼破段子?
嬴無忌嘿嘿一笑,直接打開了他跟鏡影的感知互通。
鏡影是本魂的投射,不過正常情況下是單向投射的。
嬴無忌能查看鏡影的經歷,但本魂查不到。
時間久了。
容易人格錯位。
紅塵他們就有些人格錯位了,不過影響不大,感知互通幾次就糾正過來了,紅塵也是那時候知道的自己在礦上生活得多麼滋潤,所以才對自己態度有所改觀。
不過白劫
嬴無忌咧了咧嘴,直接給他感知互通了一波。
無數記憶湧入,白劫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整個本魂都簌簌發抖了起來。
癱坐在地上,儼然已經懷疑人生了。
眾人看他這副模樣,好像明白了什麼,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既噁心又興奮的神情。
一旁的南宮燕,忍不住笑了笑。
似乎被逗樂了,畢竟她也不待見白劫。
不過很快又把笑容隱藏了起來。
因為她看到嬴無忌向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眼神有些不善:「你想做什麼?」
嬴無忌撇了撇嘴:「不想做什麼,昨天發生了一件你人生中的大事。」
「你!」
南宮燕面色大變:「你把王爺怎麼了?」
她在這裏住了這麼久,也早就清楚嬴無忌的詭鏡秘術了。
以鏡影控制身體。
按嬴無忌的性格,肯定是把自己派在姬峒身邊臥底,然後尋找一擊致命的機會。
自己人生中的大事,難道王爺他真的
嬴無忌看她滿臉驚慌與悲痛,不有感覺有些蛋疼,沒想到她居然對姬峒如此迷醉。
便擺了擺手道:「你王爺可是一個聖人,現在時間還早,還沒到殺他的時候。」
「哦」
南宮燕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哼了一聲道:「除了王爺,這世間就沒別的能稱作我的人生大事了。」
嬴無忌反問:「南宮陵死了也不算麼?」
南宮燕:「!!!」
嬴無忌大手一揮,就給她通了一波外界的記憶。
南宮燕愣了好一會兒,忽然癲狂地笑了起來:「好!好死!好死啊!這個老狗,到臨死前最後一刻,還在惦記着他的兒子,真是死得其所啊!哈哈哈哈」
她笑得癲狂。
又笑得悽愴。
嬴無忌也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南宮羽從小活得極其壓抑,但各種資源全都拉滿。
南宮燕就是純純的悲劇了,從出生開始,就被當做南宮家的負累,她被當做先天的小偷,偷走了南宮家寶貝兒子一半的土德之軀。從小受盡虐待,關押抽血,直到兩年前才還掉南宮家的「債」。
對於這種痛恨,嬴無忌理解,但不好評價。
他沉聲道:「南宮羽也死了!」
南宮燕笑聲戛然而止,神色一僵:「你說什麼!」
嬴無忌撇了撇嘴:「南宮陵死了之後,其妻自殺,南宮羽得知死訊之後,自認世上再無親人只剩仇人,大辱在身,無從留戀,便也自殺了。」
「他,他怎麼會」
南宮燕眼底神情極度痛苦,掙扎了一段時間後,才輕輕吐了一口氣:「死了也好,對他來說,活着太痛苦了。」
嬴無忌問道:「到現在,你都覺得姬峒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對的麼?」
南宮燕反問:「怎麼?你想勸我?」
嬴無忌撇了撇嘴:「你的鏡影雖然是你本魂的投影,但最高規則就是不能做違背我意願的事情,說服你對我並沒有任何價值。我只是很不爽,憑什麼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狗東西,能夠成為別人眼中至高無上的存在。」
「胡說!」
南宮燕聲音悽厲:「王爺都是為我好!」
嬴無忌笑道:「他幫你走出陰影的手段有很多,卻偏偏選了一個最利於毀掉南宮家的手段,若是沒有那件事,南宮羽不會自殺。」
南宮燕啞口無言。
因為當時被姬峒護佑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想去回憶南宮家的事情了。
有並肩王在身側,南宮陵其實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但姬峒還是鼓勵她用這個方式解決,正是這個方式,毀掉了南宮羽。
她自然恨南宮羽。
因為沒有南宮羽,自己就是完整的土德之軀,根本不會活得那麼悲慘。
但她又沒那麼希望南宮羽去死,因為南宮羽除了不敢反抗父母,對自己還是挺好的。
南宮燕搖了搖頭:「不論如何,王爺都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這世上沒有任何值得我信任的人。不信任王爺,那我應該信任你,還是信任南宮羽?」
嬴無忌沉默。
的確。
自己自然是不值得她信任。
南宮羽在她的人生中,也是實實在在的懦夫。
讓她誰都不依靠,頂着自己的命運自立自強,就更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沒有什麼好說的。
嬴無忌扯了扯嘴角:「你說的也對,你辯贏了!」
說罷。
直接轉身離開。
即將消失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說道:「對了!南宮羽沒死,我騙你的,以後他會在我的協助下,把你們王爺的吊剁下來餵狗!」
南宮燕:「???」
緊接着,就是一陣悽厲惡毒的問候。
不過嬴無忌一句也沒聽,直接消失在了詭鏡空間當中。
紅塵繃不住了:「這小娘皮罵人好生難聽,兄弟們,噴她!」
南宮燕:「我家王爺就是你家教主,你噴我?」
紅塵:「」
他有些頭疼。
不知道該噴不該噴。
畢竟他以前是姬峒的狂熱信徒來着。
他揉了揉腦袋:「算了!我們還是噴白劫吧!」
白劫:「???」
詭鏡空間又熱鬧了起來。
馬車上。
嬴無忌睜開眼睛,發現花朝正捧着自己的臉笑,不由問道:「你笑什麼?」
花朝笑容柔柔的:「我在笑你還是喜歡做這些天真的事情。」
「怎麼?你不喜歡啊!」
「我也喜歡!」
花朝抿了抿嘴,雖然在外人眼中,嬴無忌變了許多,但她最在意的地方,一直沒有變。
凡事都要爭口氣。
就像當時寫《鍘美案》。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隔了很久了。
「對了花朝姐!」
嬴無忌忽然問道:「輪迴之術你」
花朝輕嘆一口氣:「我正在努力參悟,只是這東西太為玄奧,而且好像是在被什麼東西壓制着,我也不太清楚,盡力吧!」
嬴無忌只能點頭:「好!」
鎬京。
周王畿。
姬峒騎在高頭大馬上,帶着數萬黑甲軍團,整齊劃一地趕往周王宮,一路上引得無數人駐足觀看。
他們清楚地記得,一個月前周王室便號召天下,組織平妖大戰。
沒過多久,南宮陵便帶着三萬精銳,伴着周天子一起前往九州祭。
後來南宮陵帶兵奔赴戰場,周天子就返回鎬京等待他們的捷報。
再後來。
瑜城大捷。
但回來的卻不是南宮陵帶領的周王室直屬衛隊,反倒是並肩侯的黑甲軍團。
黑甲軍團他們聽說過,是並肩侯自髮帶着前往增援的,不知道具體表現如何,畢竟消息還沒傳到他們耳朵里。
可即便不知道戰場上的情況,他們也都察覺到了一絲不妙。
為什麼回來的不是南宮陵帶走的周王室直屬衛隊。
而是駐紮地不在周王畿的黑甲軍團?
所有人心中都感覺有些不妙。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阻止。
姬峒臉上依舊帶着一副溫煦的笑容,就這樣縱馬直直走向周王宮。
到達宮門後。
他直直地跳下馬來,向宮門處拱了拱手:「王弟姬峒,求見天子!」
說完這句話,都不等裏面有回應,便直接大踏步朝宮內走去。
「姬峒大膽!」
侍衛長怒不可遏上前阻攔,但被姬峒看了一眼,就立刻感覺渾身如墜冰窖,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姬峒沖他客氣地笑了笑,便一路走向王宮。
不再有任何通報,便直接走到成康殿中。
成康殿。
周天子正端坐在高位之上,神情平靜如死水,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姬峒:「王弟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姬峒淡淡一笑:「所求之時,自然是請王兄將天子之位禪讓給賢能之人。」
他的真實身份,雙方心知肚明。
但一直都以王兄王弟相稱。
「賢能之人?」
周天子面露譏諷之意:「王弟口中的賢能之人,便是背棄王室利益,將妖巢盡數放出,以謀求私利之人麼?」
姬姓聯盟雖成。
但炎國飛快失聯,平妖大戰以後,吳國也快速失聯。
若他再不明白姬峒做了什麼,那可這就是笑話了。
姬峒淡淡一笑:「背棄王室利益?王室只有你我兩人,天人族的資源,落入的還是我們的口袋,又談何背棄王室的利益?大爭之世已至,姬姓聯盟若是再分裂,恐無法在亂世中立足。
希望天子能認清地位,莫要因一己之私慾,毀了姬姓的未來。
天人族那邊,已經給我開出了吞併燕魏韓三國的價碼,只要你點頭,我們便能立刻擁有好幾萬的精銳。
屆時我為天子,並肩王的位置給你坐。
你我聯手,將姬姓發揚光大!」
和平手段蠶食。
這才是姬峒的目的。
「呵呵」
周天子冷笑一聲:「燕魏韓三家各有自己的法度,便是我點頭,他們也不會同意,將姬姓發揚光大,就憑你一個意圖謀逆之人?」
姬峒笑着問道:「那天子這是不願?」
周天子鏗的一聲拔出了天子劍:「若你眼饞這天子之位,便拿實力來搶。我倒是要看看,你坐上這個位置之後,百家諸聖與天下諸國,會不會承認你這個新天子?」
姬峒眉頭微鎖,百家起源皆與周禮關係匪淺,篡位之君必不能為他們所容。
天下諸國,更是不會輕易就範,局勢跟當年二王並立很像。
只要不是和平禪讓。
這天子之位便是落到自己手上,帶來的利益,也絕對比不過承受的風險。
若是被乾齊以這個名義攻打,那是真的名正言順了。
到時候焦頭爛額,相當於把楚國的鍋扛到了自己頭上。
而百家諸聖,恐怕也不會讓自己好過。
姬峒笑容漸冷:「所以天子寧願給燕魏韓三家當傀儡,也不願與我一起重現姬姓榮光?」
周天子冷笑一聲:「你的心思,我還不清楚?燕魏韓三國,不可能同意你的統治方式,我也不認為你能一統天下,便是一統天下,也不可能勝得過妖族。
天人族,是我們姬姓的唯一選擇。
只是天人族瞎了眼,最後選了你。」
姬峒沉默。
最了解自己的,還得是周王室的自己人。
他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王兄,看到你,我忽然想起嬴無忌自創的一個詞彙!」
周天子問道:「什麼?」
「舔狗!」
姬峒笑容漸盛:「你對天人族舔而不得,被踹了一腳卻還是矢志不渝,若我是天人族,肯定會被你感動,只可惜」
周天子臉色極其陰鬱,卻沒有接這個話茬。
只是將天子劍橫在身前:「若你想要動手,就過來殺,若沒有篡權奪位的膽子,那便請回,天子決定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左右。」
姬峒臉色微沉,確定他是抵死不從了。
思索良久,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在大殿裏迴蕩。
「自然如此,那你我便手底下見真章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被燕魏韓三家挾持,痛苦欲絕的時候,能夠想起來向我求助。畢竟我們才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
「」
周天子就這麼目送他離開,確定他走遠之後,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已經汗如雨下。
一旁太監色厲內荏地罵道:「這並肩侯真的是太不像話了,逼迫您退位,這不是謀權篡」
「不必說了!」
周天子神情陰鬱:「今日局勢,的確已經無比棘手,但未必沒有轉機。哼!他當真以為,我苦心經營這麼多年,才得到的信任,他能這麼輕易全部奪去?」
太監頓時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天人族的資源你還有,要是這樣的話,我們還能組建起一支精銳隊」
周天子:「沒有!」
太監:「」
楚國。
郢都。
大軍凱旋之後,羋鐸就立刻召開了一次大朝會。
朝會上,文武百官就嬴無忌的上將軍之位,和瑜城周圍三城的歸屬權,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屈景昭三家報團取暖,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但大楚女公子時隔兩年多,第一次回國,就表現出來極其生猛的戰鬥力。
怒斥屈景昭三家,當年為了封地,誇下海口隨便平定妖潮,結果率先被妖潮攻陷,乃是大楚立國以來從未遭遇過的恥辱,居然還想將三城留作自家的封地,簡直就是無恥之尤。
後面又說嬴無忌一人挽狂瀾,一晚上滅掉的妖物,比三家一年加起來滅的都多,獲封上將軍理所應當。
反倒是三家主將各種拖後腿,已經觸犯軍法,應當斬首示眾。
然後。
話題就被她引到應不應該斬首上了。
屈景昭三家只能把注意力放到防禦上,徹底把進攻拋到九霄雲外了。
最終,以屈儀為首的三家主將保住了腦袋,但因為打仗太臭,被連降三級。
嬴無忌的上將軍之位也穩穩拿下。
全程從頭到尾,一直在邊緣OB,見羋星璃噴完這個噴那個,鏗鏘有力,字正腔圓,感覺舒爽無比。
畢竟以前在黎國的時候,羋小妞就是一個混吃混喝的女流氓,除了偶爾佔佔自己老婆的便宜,還真沒有什麼殺傷力。
結果今天才發現。
她居然是法家的戰鬥法。
不過表現這麼生猛也是有前提的,畢竟之前楚國面對妖族打得實在太臭了,從黎楚爭霸之前,楚國就人人都以大國自居,結果這次直接被打到向諸國求援。
這讓每個人都屈辱不已。
可偏偏,這個時候楚王收服了一個超級猛將,直接帶領人族十幾萬精銳,把天災一樣的妖潮一舉擊潰。
王室可不得揚眉吐氣麼?
一些戰敗的垃圾,哪來的勇氣指手畫腳?
拳頭,向來都是真理。
不管對外還是對內。
嬴無忌感覺自己就是核武器,即便不用也有着極強的震懾力。
事實上也不能經常用,畢竟氪命太難頂了。
朝會結束以後。
羋星璃就帶着他去看新房子了。
項鼎也跟着一起,一路上興奮得臉都紫了:「哈哈哈!想起屈儀那幫人死了娘一樣的表情我就高興,一群狗東西帶兵慫得跟狗一樣,想起這些人曾經當過我的上級我就犯噁心。
最後一戰,你們打得是真的漂亮。
可惜陛下不讓我去瑜城,不然我也能爽一爽。」
他一副遺憾的樣子。
當時三城被滲透得不成樣子,妖族只剩下陣基沒有毀掉,所以即便瑜城成了總攻的對象,三城也必須留下軍隊駐守。
羋鐸把項鼎看做未來王室的利器,為了保全他,沒有讓他去瑜城,沒想到給他造成了這麼大的遺憾。
嬴無忌嘖嘖稱奇:「沒想到你這貨也會誇人,不如認我當老大,以後打仗的時候我都帶着你。」
「你放什麼屁呢?」
項鼎切了一聲:「當老大?我項鼎這輩子只有一個老大,那就是女公子!在軍隊裏被你壓着,我什麼時候才能暴打你?不過有一說一,你的確猛,夠當我項鼎的兄弟。」
一旁的羋星璃忽然問道:「那為了兄弟,你願意做什麼呢?」
項鼎哈哈大笑:「除了女人,兄弟要什麼都能拿走!」
說話間。
三人已經到了地方。
項鼎有些興奮:「哎,老嬴?陛下賜給你的宅子也在這一片,離我們還挺近的啊!給你說啊,我們這邊地段可不一般,要不是我楚炎大戰的時候,阻擊姬肅那個癟犢子好幾次,再加上跟女公子的關係,陛下還真不一定把這宅子賞我!」
「嗯」
嬴無忌看向羋星璃。
羋星璃緘口不言。
項鼎興奮不減:「以後有空,多來找我喝酒啊,正巧我家有個大沙盤,咱們也能切磋切磋戰術!」
說罷。
便大踏步準備回家。
到大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好多人正在搬進搬出。
他隨便揪來了一個人,好奇地問道:「嚴管家,家裏購置新家具了?」
嚴管家嘴角抽了抽:「不是,要搬家了。」
「搬家?」
項鼎頓時怒了:「這宅子是陛下賜給我的,沒我的命令,誰敢讓我搬家。」
「正是陛下」
嚴管家偷偷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嬴無忌和羋星璃,壓低聲音道:「鼎爺!難道你不知道陛下有意將嬴無忌收為駙馬的事情麼?」
項鼎:「」
嚴管家無奈,只好將羋鐸幾天前傳來的密旨交到項鼎手上。
項鼎看完以後,有些小抑鬱,剛才還說除了女人,兄弟想要什麼都拿走來着。
搬家沒問題。
畢竟楚王賞了一個更好的宅子,簡直就是血賺。
但嬴無忌
我拿你當朋友。
你偷我家也就算了,還想睡我老大。
當不了我老大,就撅我老大?
這不合適吧?
天色將晚。
搬家已經搬得差不多了。
嬴無忌承諾了好幾壇頂級美酒才把項鼎哄好,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婚事可以不安排,但這種親近的姿態必須要做出來,不然以後會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阻力。
正好接了一個喬遷宴。
沒有請太多的人,只有項鼎和羋星璃這兩位老朋友。
酒過三巡,皆已微醺。
項鼎大着舌頭罵罵咧咧道:「這種喬遷宴我這輩子都沒想過,居然是在我家吃的,連特娘的廚師都是我家的。」
的確有些玄幻了。
嬴無忌笑着敬他了一杯:「鼎子哥勿怪,當時陛下也是看你重傷未愈,怕你半道氣死,所以才拖到你回來。」
「不怪不怪!」
項鼎一邊嘬着杯中的酒,一邊擺手道:「老實說,一開始我想弄死你,不過你人還算大方,這麼極品的仙釀居然捨得送我這好幾大壇,敞亮!來,乾杯!」
嬴無忌咧了咧嘴:「干!」
又灌了幾口。
項鼎便吩咐手下,帶着幾大壇美酒美滋滋地回新家了。
婆媳三人知道羋星璃要跟嬴無忌提正事,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先後離開。
空氣有些安靜。
羋星璃晃了晃杯中的酒,在燭光下顯得無比清冽。
她自幼生長在宮廷之中,對美酒一直都有鑑別能力,但這麼清澈還這麼烈的酒,真的是這輩子頭一回。
就連項鼎這種酒蒙子,也被喝得一點怨氣都沒有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喝得有點燙。
笑嘻嘻地朝嬴無忌身旁湊了湊,戳了戳他的腰腹,小聲說道:「嬴兄!你說的幫我們王室掙錢的方法,該不會就是這美酒吧?」
這種烈酒,必將成為貴族豪奢之物。
靠它賺錢,再簡單不過。
都不說別的國家,光是屈景昭三家的羊毛,就足夠王室薅了。
「不然呢?」
嬴無忌撇了撇嘴,感覺自己真是那個貼錢打工的。
「嬴兄你真好」
羋星璃吃吃笑着:「你這麼好,要我怎麼報答呢?你又不想當楚國的駙馬,要不這樣,我讓你開心幾次,不用你負責!」
嬴無忌趕緊攔住他:「想得美,我有條件的,真要讓你得逞,豈不是要被吃干抹淨了?」
「居然被你看穿了!」
羋星璃癟了癟嘴,整理了整理衣領,朝後坐了坐,方才那看起來朦朧的醉眼,變得無比清澈。
她輕笑了一聲:「戒備心可真強,那你說吧,我們楚國也是真心對你的,只要你開出的條件不是特別過分,我們都會同意。」
「你們出糧,我們出人力,賺的錢五五分賬。」
「沒問題!」
「三年之內,白家在朝堂上的官職數量和地位,不能低於屈景昭三家的平均值。」
「沒問題!」
「白家的駐地,我選城郊的山頭,要建道觀與學宮,為楚國培養文臣武將,願傾盡所能培養,但我有一個要求,你們必須全力協助我搞定需要的名額,並且平民所佔比例不能低於五成。」
「嬴兄!」
羋星璃一把抓住嬴無忌的手,抱在自己胸前:「你這是提條件,還是做慈善?要不你還是趁着今天微醺把我推了吧,不然我心中真的過意不去。」
嬴無忌:「」
這驚人的身材,真的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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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過渡一章。
下章繼續幹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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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嬴無忌:當不了你老大,就撅你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