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州臨摹卷,推演天下大勢!(1 / 1)
震驚!
不倫之愛!
霸道悟神境強者愛上我?
嬴無忌如坐針氈,不過神情還算澹定,這些天他查了很多資料,就連黎王室的藏書閣,也被他榨了一波,從一些資料上可以判斷出,悟神境強者奪舍之後的實力,會被軀體本身的實力限制。
這位強者,最輝煌的戰績,是用了一個三品靈胎的胎蛻境強者的身體,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了兩個兵人境的強者。
只不過,這位胎蛻境本身也不簡單,身上法寶秘術無數,而且習得天階技法,那場戰鬥燒光了所有底牌,就連周身血液,也被邪術燃乾淨了。
如果奪舍的只是一個正常人,那麼他能發揮的實力,最多只能提升半個大境界。
眼前的慶舒,精氣神修為堪堪三重十層,就算被那位悟神境大老操控,也絕對不可能發揮太強大的實力。
場上這麼多人,總不能加一起都打不過她。
而且慶舒到底處不處於被奪舍的狀態也尚未可知。
反倒是一旁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慶婷,讓他無比忌憚,這腦袋上頂的光球可真特麼多啊。
「小慶婷姑娘,你也坐,來坐我邊上!」
項鼎哈哈大笑,立刻安排慶婷落座在慶舒的旁邊,自己則挨着她坐,把原本位子上的羋星璃都給請走了。
羋星璃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慶婷。
「女公子!你別這麼看着慶婷姑娘,她怕生!」
項鼎有些不滿,但說話很小聲。
羋星璃似笑非笑:「怕生?怕生什麼?孩子?」
項鼎:「」
羋星璃看着兩人大窘的模樣,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
她對項鼎再了解不過,為人高傲,向來對女子不屑一顧,只有自己才能被他看在眼裏,理由還是:爺們!
這才短短几天,就被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而且周身氣息也不像之前那麼鋒銳,明顯是破了元陽。
如此手段,這女子怎麼可能是看見外人就害羞的人?
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着,看看這對燕國的姐妹,究竟想做什麼事情。
「公子無忌,這杯我敬你!」
慶舒自顧自地倒了兩杯清茶,遞給了嬴無忌一杯,旋即將另一杯一飲而盡。
嬴無忌抿了一口:「慶舒姑娘有話就直說吧!」
慶舒澹澹一笑:「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為何公子對我如此戒備?」
嬴無忌的回答也很直接:「你都沒有遮擋後頸,自然是擺明要好好談話的,何必還弄出一個假身份遮遮掩掩?」
「這」
項鼎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地看着幾個人。
羋星璃眼皮一跳,她這個角度看不到慶舒後頸,但看到嬴無忌和趙寧都是身體緊繃,儼然已經進入了待戰的狀態,不由得也戒備了起來。
「項鼎!坐過來!」
「女公子」
「坐過來!」
「是!」
項鼎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神情也嚴肅了些許。
在慶婷不舍的目光中,艱難站起身,坐到了對面。
「後生可畏!」
慶舒澹澹一笑,將頭髮挽起,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老氣橫秋。
她掃了眾人一眼,就好像是在打量一些精美的藝術品,那種隨時可以打碎的藝術品。
而一旁的慶婷,也沒有了剛才嬌羞的模樣。
緩緩將頭髮挽起,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有那麼一瞬將後頸展現給了眾
人。
那印記,把羋星璃看得心頭劇跳,忍不住驚呼出聲:「紅塵皆我!」
聽到這四個字,項鼎頓時虎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着慶婷,而他的右手,也下意識地握在腰間的劍柄上。
「年輕人莫要動怒!」
慶舒澹澹一笑:「在絳城,我奈何不了你們,你們也奈何不了我,就算殺了我,我也會換一具軀體與你們見面,又何必讓自己陷入麻煩?」
嬴無忌面色嚴肅:「既然你知道奈何不了我們,又為何找上門來?」
慶舒笑容恬澹,聲音溫和有禮:「聽聞大黎欲建學宮,招攬百家俊傑,既然如此,那必定有我楊朱學派一份,不知公子無忌意下如何?」
「切」
嬴無忌嗤笑一聲:「你們為我教如此自稱,就不怕楊朱學派正統找你們麻煩?大黎學宮給道家留得有位置,只不過沒有你們為我教的份。」
眼前兩個人,慶舒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慶婷實力應該頗強,但自己這邊有四個人,絕對不可能被她瞬間擊破。趙信就在隔壁房間,而且茶館處於鬧市區,至少有十個胎蛻境高手隱匿於暗處。
既然安全不成問題,那就沒必要跟眼前的人客氣了。
慶舒一副為難的神情:「我都如此誠懇地找上門了,公子無忌就不能通融通融麼?」
這番神情,好像是真的想在卑微地求嬴無忌辦事情。
嬴無忌嗤笑一聲:「如果你們再針對我設置幾次刺殺事件的話,說不定我一慫,就直接替你們辦事了。你們擺出這種卑躬屈膝的模樣,實在讓我有種疴在你們頭上的衝動。」
慶舒:「???」
「撲哧」
趙寧和羋星璃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項鼎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但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因為這麼粗俗的笑話笑,便又憋了回去,身體不安地扭動了幾下,才把這股勁兒卸出去。
如此粗俗的一句話,把剛才肅殺的氣氛打散了不少。
慶舒的臉色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忍不住笑道:「都說你自從蠱殺事件之後性情大變,嘴臭至極連當朝丞相都扛不住,如今倒是見識到了!」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嬴無忌笑容發冷:「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們,若不是你們精心安排了蠱殺事件,我還真不一定坐這裏罵你們。學宮歡迎百家學子,不過為我教的雜碎還是滾遠點好吧,誰給你們的勇氣碰瓷楊朱學派?」
慶舒平靜地問道:「楊朱聖人之言,皆被我教眾奉為圭臬,比起所謂正統絲毫不差」
「可別朝自己臉上貼金了。」
嬴無忌直接打斷道:「要不說你們一肚子壞水,連讀書也故意只讀一半,只記住了「拔一毛利天下,不與也」,後半句「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你們是一個字也不願意看啊。我尋思我也沒惹你們啊,怎麼就招致殺身之禍了?」
慶舒神情很澹定,平靜地說出了一句話:「這句話你倒是說錯了,為我教立意深遠,在意的根本不是某個人是否遵守教義,而是成就聖人口中的理想世界: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則天下治矣。
當天下盡皆我為我教徒之時,一切問題都會消弭無形。
吾等教眾,為了實現此等理想,忍痛違背準則也在所不惜。
那些自稱正統的楊朱學子,誰又能有如此高的格局?
公子無忌,彼時你的存在,是天下大治的絆腳石,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等對你出手。
但如今,你對利好百家學子的學宮不可或缺,便是站在了大勢之上。
只要你點頭,為我教眾便可任你
驅使。
黎王室拿不出建學宮的錢,為我教可以拿。
魏韓兩家冥頑不靈,為我教也可派人刺殺關鍵人物。
恕我直言,黎王室處境並不是很妙,若我是你,一定不會拒絕這麼一個堅實的盟友。
到時大黎、為我,****,何愁這天下不統一?」
眾人:「」
看着慶舒滿是狂熱的目光,他們都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只是覺得為我教全是壞種。
但現在,他們發現,這是一群有着高尚自我追求的壞種。
嬴無忌嘴角咧了咧:「所以到時候,一旦你們發現,我又成為「天下大治」的絆腳石了,你們就會再除掉我一次。包括我老丈人,包括我婆娘,對吧?」
「對!」
慶舒回答得斬釘截鐵:「即便阻擋天下大治的人是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死。但你知道真心愿意為共同目標努力,又怎麼會成為天下大治的阻礙?」
嬴無忌撇了撇嘴:「你們倒是挺崇高!」
慶舒笑道:「比起諸侯傾軋,這的確是對天下蒼生影響最小的選擇。」
嬴無忌反問:「那決定一個人究竟是大治阻礙還是大治助力的人,究竟是誰?」
「教主!」
「萬一你們的教主是腦殘呢?」
「教主是這世間最有智慧、性情最為高潔的人,他做的決定不可能出錯。」
「」
行吧!
邏輯閉環。
嬴無忌懂了,跟這種教派頭子,根本就沒有任何爭辯的必要。
他搖了搖頭:「那你還是別說了,因為我堅持認為你們教主是個腦殘。」
慶舒看他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露出遺憾的神色:「可惜!本以為像你這種行事不拘一格之人,應該頗有悟性,可惜」
嬴無忌嗤笑一聲:「說起來你們這些壞種,也只敢挑軟柿子捏。如今主持學宮的,乃是黎王陛下。你們要真的有種,就去勸他,勸我算個什麼事兒?」
慶舒慶婷兩姐妹齊齊站起身:「不勞公子操心了,我這次來絳城便是勸黎王陛下的!」
「真的麼?我不信!」
嬴無忌翹起二郎腿。
慶舒笑得有些神秘:「過不了多久,公子就會相信了。公子只需要記住一句話,為我教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說罷,兩人就直接離去。
「砰!」
門關上的一瞬間,房間內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背後已經冒出了涔涔冷汗。
剛才那個慶舒沒有使任何手段,但悟神境的壓迫力,實在讓他們很難像表面上那麼澹定。
而且,剛才慶舒談起「天下大治」的時候那狂熱的表情,實在讓他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真特娘的,這些壞種把自己都忽悠瘸了。」
嬴無忌罵罵咧咧道:「我就不信他們敢去找我老丈人。」
眾人皆是點了點頭,雖然截至目前,為我教從未在任何國家造成任何動搖過本的後果,但總是上躥下跳,就像是時刻盯着你的傷口,隨時準備鑽進去的螞蟥,早已經臭名昭着了。
這個教派手段很詭異,不論紅塵皆我還是丹青渡魂,都是戰略意義極強的神通。
但他們有一個硬傷,就是他們的本命法術和本命神通,威力幾乎都不強。
就算他們之中已經有了聖人,只論戰力也很難是黎王的對手。
去勸黎王,跟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羋星璃臉色微沉:「項鼎!說吧,究竟是什麼
情況?」
項鼎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一雙大手半掩着古銅色的臉,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媚術!」
「之前你就沒有發覺?」
羋星璃驚奇地問道,在楚國年輕一輩中,項鼎已經是意志力相當堅定的了。
項鼎反問:「之前我見他們第一面的時候,女公子你也在,不也沒發現麼?」
「也是」
羋星璃神情有些凝重,因為項鼎當時雖然表現得有些興奮,與他以前行事風格截然不同,但怎麼看都與尋常情竇初開的青年無異。
她又問道:「所以你什麼時候反應過來是媚術的?」
項鼎捂着臉,一臉羞愧道:「剛才女公子讓我過來的時候,我還想着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直到知道他們是為我教的人,我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才發現不對勁。」
嬴無忌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不對勁兒?」
項鼎難為情得不敢抬頭,羞愧難當:「昨晚她要了六次,我居然還覺得她是個害羞內斂的良家女子。」
趙寧:「」
羋星璃:「」
嬴無忌:「」
六次。
還好!
有個人每天九次以下都算養生了
不對!
嬴無忌悚然一驚,轉頭看向趙寧:「咱們要不要去李氏別院看看?」
他剛才就覺得那個慶婷有些不對勁,身懷兩個地階技能,已經是相當強悍的人了,對於紅塵皆我這個神通來說,應該是為了操控打架的。
可那個悟神境,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談學宮的事情,慶婷這個角色,好像只是為了用身體牽線搭橋的。
這不是浪費?
一聽到這一晚上六次,還有害羞內斂的良家女孩。
這兩個要素一匯聚到一起,既視感就有些太強了。
而且還是個集郵愛好者,掌握兩個地階技能
趙寧眉頭微皺:「你懷疑是李采潭?」
嬴無忌點頭:「嗯」
「應該不大可能!」
趙寧搖了搖頭:「李采潭體內被種了一張符,只要看管的侍衛發現她消失,或者她離開絳城,符紙就會直接炸開,封住她的經脈,並且顯露位置。看管李氏別院的侍衛都是高手,除非一瞬間全部死完,不然必是她被全城追殺的結局。」
嬴無忌眯了眯眼:「這樣」
項鼎捶了一下桌子:「真是奇恥大辱!我去找她們算賬!」
「項兄別!」
嬴無忌攔住了他:「她們手段詭異的很,你就這麼過去,只會再交出六次!」
項鼎:「???」
【提示】:目標情緒波動值突破90,隨機獲得地階技法《霸王氣》。
哈?
補刀導致的情緒波動,也能算到我頭上?
這白撿的地階技法讓嬴無忌分外開心。
霸王氣,使得體內真氣狂暴起來,速度提升五成,力量提升三倍,智商下降五成,簡直就是搏命的神技。
但是感覺對於其他方面的身體素質提升不明顯。
不然也不可能只有六次。
羋星璃輕輕嘆了一口氣:「嬴兄,趙兄,看來你們黎國此次變法,恐怕會不太順利啊!連為我教也來摻和了。」
嬴無忌笑了笑:「倒不用擔心,單是一個為我教,與跳樑小丑無異。」
可就在這時。
「砰!」
「砰!」
「砰!」
敲門聲響起。
隨後趙信拿着一封信,直接推門而入。
「駙馬爺,陛下與眾位夫子將此次盛會選題定下來了。」
「快拿來看看!」
嬴無忌接過信,立刻打開,其他人也都湊了過來。
畢竟這次盛會,獎勵之豐厚前所未有,又一改往屆分別傳道的傳統,改成更容易打起來的現場辯論,誰都好奇選題會是什麼。
就連嬴無忌和趙凌,也都得等到現在,才能與百家學子,在百家盛會開始的前一天一同獲悉。
看到信件上的內容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為這次的選題,赫然只有四個字:天下大治!
不知過了多久。
項鼎輕咳了兩聲打破了沉默:「這四個字,怎麼有點耳熟?」
能不耳熟麼?
剛才慶舒左一句天下大治,右一句天下大治。
嬴無忌臉色有些不好看:「趙兄,這道選題,除了陛下與幾位夫子之外,還有誰能提前獲悉?」
「不可能有別人!」
趙寧的臉色也難看得有些嚇人。
其實她也想提前打聽出來一些消息,好讓嬴無忌多做準備,以便明日好好發揮。
但趙暨的口風很嚴。
一同參與定題的幾位夫子,也都是品行高潔之輩,基本不可能做出透題的事情。
除非
嬴無忌嘴角抽了抽:「要麼為我教蒙對了,要麼幾位夫子中,已經有人被為我教滲透了。」
趙寧微微皺眉,搖頭道:「這個不大可能,方才慶舒臨走放出狂言,就說明他們一定已經知道了選題,這下麻煩大了!事不宜遲,我這就進宮稟明陛下,明日盛會見!」
說罷,她便直接站起了身。
沖眾人拱了拱手,就匆匆離開了雅間。
為我教是楊朱學派極端分子建立的教派,楊朱學派本來就已經夠極端了,跟諸多學派都很不對付,而為我教更是極端的極端,連楊朱學派的學子都看他們不順眼,更何況其他學派。
墨家講究極度道德主義,可即便如此,墨家公會的存在,也是各個國家的心頭刺。
而為我教這種就更不用說了。
可現在,儒墨法三學派的夫子,居然被為我教滲透了。
這特娘的事情,可真有些大條。
悟神境強者,不管在哪個學派,都是中流砥柱,更是各派學問的集大成者,這樣的人都能被為我教滲透,更何況其他人?
為我教的影響力,遠遠比想像中的恐怖。
「嬴兄!」
羋星璃輕嘆一聲:「方才信上說,明日辯論並非簡單的辯論,而是會祭出九州臨摹卷進行推演,若這要是被為我教搶了風頭,恐怕各家學派真的會動搖啊!」
「難搞!」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誰都沒想到,這次自己老丈人居然會跟諸位夫子玩這麼大,連九州臨摹卷都祭出來了。
九州臨摹捲來頭相當大。
傳言黃帝鑄軒轅劍之時,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
一柄傳世神劍,將天地蘊含的神妙變化盡數記載在內。
本應一代代傳承,成為人族的鎮族之寶。
雖不曾想商朝一統之後,軒轅劍莫名崩毀,商王子履不忍神劍消弭在歷史長河中,便以丹青之道,將劍中玄機臨摹下來,繪製成了七副九州卷。
也就是世人所熟知的九州臨摹卷,內里記載着世間一切奧妙,可用來推演後世
。
第一卷為子履所用,共推演了五百年,沒人知道他都推演出了什麼,只知道他臨終之前繪製了四十九幅圖,往後五百年發生的大事件,皆能從畫卷中找到。
在四十九幅圖應讖之後,商紂王出世了。
第二卷為周文王所用,具體內容依舊不得而知,不過傳言反覆推演了上百次,文王就怒火攻心生了大病,隨後便撒手人寰了,並留下四字遺言:提防外戚。
而這讖言,也在周幽王身上應驗了。
周幽王因為忌憚申國,所以廢了王后,導致申國勾結戎狄破了王都,隨後便逐漸演變為如今諸侯爭霸的場面。
第三卷,用於周平王一脈被覆滅之後,沒有人知道周攜王推演出來了多少玄機。
只知道他閉關了七日後,就罵罵咧咧地出來了。
隨後極力主持政祭二元化,對天下諸侯國幾乎完全放棄了政治軍事干預,老老實實地當起了精神文化領袖。
剩餘四卷,不知所蹤。
沒想到,居然有一卷在黎王室這裏。
「我這老丈人,野心可真不小啊!」
嬴無忌感嘆了一聲,他很清楚趙暨這是要幹什麼。
盛會定題為天下大治,百家夫子為了自家學派爭奪政治話語權,定然不會反對。
而趙暨也想要驗證變法的正確性。
此次辯論,無論哪家辯贏,影響力都會大大提升。
如果自己這次變法能贏,那黎王室的聲望也必定能夠達到頂峰,極大掃清變法的阻力。
「可問題,你只想過自己贏,就沒想過自己輸麼?」
嬴無忌有些蛋疼,如果儒墨法其中一家贏了那也還好,不外乎就是讓他們成為國教。
但如果是為我教
嘖嘖!
那黎國就有意思了。
羋星璃不由讚嘆道:「黎王之魄力舉世無雙,在下實在佩服。不過九州臨摹圖記載的只是世間玄機,卻並非是世間原本的樣子,推演出來的東西未必一定會發生。而且嬴兄!你確定黎王室真能拿出錢麼?」
嬴無忌笑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好吧!」
羋星璃拱了拱手:「那我們就告辭了!」
嬴無忌點頭:「明日見!」
目送羋星璃與項鼎離開,他在雅間裏面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這才叫着趙信離開。
此刻的大廳,比起剛才都要熱鬧十倍。
只不過話題已經完全變了。
剛才他們都在罵那個坑錢的騙子,現在卻在爭論究竟哪家學派才是真正的治世王學。
百家盛會的告示,已經貼滿了每個百家學子聚集的地方。
九州臨摹圖的出世,讓盛會尚未開始,就直接推向了高潮。
「我滴個老丈人啊,你喜歡梭哈我不反對,但讓我拿牌就有點過分了啊!」
嬴無忌蛋疼無比,轉身離開了茶樓。
九州臨摹卷的消息,隨着滿街的告示,迅速席捲了整個絳城。
誰都沒想到,黎王居然為了變法,把動靜搞得這麼大。
最興奮的當然是百家學子,稷下學宮還未衰落之時,各家最喜歡的就是辯論,雖然各家的學說都在辯論中有所精進,卻始終未辯出個輸贏。
可現在,九州臨摹圖出來了,即便天下大勢的發展未必能與九州臨摹圖所示的一模一樣,卻也有極強的說服力。
它可能不是唯一正確的答桉,卻也是參考意義最強的答桉。
誰能辯贏,誰就能冠以「王學」之名。
而他們對學宮建成的信心也越來越強,因為百家夫子既然一致通過了這個選題,心中肯定保留着對學宮的期盼。
韓家。
韓赭看着家丁抄錄的告示內容,神情已經凝重到了極點。
直到現在,他依舊覺得學宮不可能建成,變法更是一定會失敗。
但現在看來,趙暨對變法的信心已經強到了極點。
他不明白。
錢從哪來?
官位從哪來?
若你這次以變法作為推演輸了,這變法你還推不推了?
他覺得趙暨一定是瘋了。
但又忍不住心生不安,萬一趙暨贏了呢?自己韓家又當如何自處?
「父親居士!」
韓倦盤坐在蒲團上,忽然睜開了眼睛,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你的心亂了!」
「哈,哈哈!」
韓赭大笑兩聲,掩飾住內心的不平靜。
這還是韓倦自從回到家,第一次主動跟自己說話。
他撫着鬍鬚道:「笑話!為父早已見慣了大風大浪,怎麼可能會輕易心亂,不過是看到一則好消息,心情暢快而已。」
「哦?」
韓倦靜靜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韓赭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將手中紙張遞了過去,笑呵呵道:「倦兒!此次百家盛會甚是熱鬧,你們卻錯過了,就不感覺虧麼?」
「為何會虧?」
韓倦打了一個哈欠,接過告示仔細看了一遍,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九州臨摹卷問世了!」
韓赭撫須澹笑:「若儒墨法三家其中一家辯贏,便能成為百家中的「王學」,到時候你們道家被壓一頭,就不會不甘心麼?」
「九州臨摹卷的確是推演大勢的神物。」
韓倦並不否認,卻也沒有任何遺憾的神色:「只不過,它推演出來的固然是大勢,卻也只是其中一種大勢,並非不可更改。」
韓赭童孔一縮:「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大勢?」
「那是自然!」
韓倦懶洋洋地笑了笑:「不然父親居士認為,我一心修道,師父為何還是執意要把我趕出山門?」
韓赭有些遲疑:「這」
韓倦從蒲團上站起身,坐到了韓赭的對面,補充了一句:「僅存於世的四卷九州臨摹卷,我師父手中也有一卷。」
韓赭忍不住問道:「所以你師父推演出來了什麼?」
「不可說!」
韓倦神秘一笑,便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天不早了,我準備睡覺了,養好精神,明日參加百家盛會。」
說完,就趿拉着草鞋回屋了。
「這逼崽」
韓赭瘋狂揉着自己的胸口順氣,不停安慰自己:「自己生的,自己生的」
他有不少兒子,唯獨對韓倦百般呵護。
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韓倦的母親,是他唯一的正妻,是最符合家族利益的女人,也是與他真心相愛的女子。而且父子分離這麼長時間,他心中積攢了不少虧欠。
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韓倦的師門,才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不然就憑韓倦對自己這百般敷衍的態度,早就被吊起來打了。
「原來天下大勢,並非只有一種」
韓赭若有所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分。
可仍然是煩躁不已,因為就算有別的大勢,明日當眾推演出來的大勢,也必會留下深遠影響。
哪怕他依舊認為變法不可能成
,卻也不得不考慮,大勢在趙暨手中時,韓家應當如何自保。
他沖管家招了招手:「傳信給魏桓與趙契,就說今夜子時,醉仙樓一聚!」
「是!」
翌日。
嬴無忌起了一個大早,換上華貴的衣衫,沒有帶任何僕從,也沒有騎馬駕車,就這麼步行朝王宮方向走去。
百家盛會名義上與政治無關,卻也要奉行周禮。
畢竟周王室禮祭權威仍在,百家起始又與周王室息息相關,自然要按周禮進行。
今日,凡是參與盛會的,不論貧富貴賤,都只有一個身份。
那就是百家學子。
哪怕是各位夫子,也只能算德行頗高的學子,依舊要步行趕往盛會現場。
只有一批人能夠乘車。
那就是周王室派來主持禮祭的人。
換句話說,是姜太淵與他的手下們。
「駕!」
「嬴老弟,我先走一步!」
嬴無忌看着前方,姜太淵正坐馬車上轉頭沖自己呲牙,就感覺一陣蛋疼。
這貨是怎麼當上周樂府令的?
而且
他到底在扮演什麼角色?
到底是周王室的狗,還是混入周王廷的反骨仔?
他究竟能不能代表楊朱學派的態度?
媽的!
頭好疼。
所幸尚墨書局離王宮不遠,不一會兒他就趕到了重黎殿前。
會場已經佈置完畢,看起來莊嚴肅穆。
禮道兩旁擺着編鐘,在樂府官吏的擊奏之下,發出恢弘威嚴的聲音。
距離盛會開始還有一炷香的時間,近萬名百家學子,便都在宮女太監的引導下落座,每人面前都擺着一盆清水,正是待會淨手沐面所用。
對此,眾人並沒有太過在意。
他們最關注的,一直都是等會的百家之辯。
昨晚他們都接到了通知,說此次推演可能要進行許久,最好都帶上乾糧。
如此奇景,本就千載難逢,更是涉及到了百家之爭,就更是讓人心嚮往之。
「嬴兄,來了!」
趙寧笑着沖嬴無忌招了招手,她並未佔用精英學子的名額,所以沒有辦法坐在前兩排,不過動用一下特權安排在第三排還是沒問題的。
嬴無忌坐在她前面,轉身問道:「陛下怎麼說?」
趙寧笑道:「陛下說,既然打定決心走一條王者之路,便不要懼怕任何敵人!今日為我教跳腳,我們擔憂;明日為他教跳腳,我們擔憂;後日為你教跳腳,我們還擔憂!一直在擔憂,那這路我們還走不走了?管他是誰,一路碾壓過去便是!」
「嘖!」
嬴無忌不由讚嘆:「這人稱代詞,屬實被陛下玩明白了!」
趙寧:「」
我正說得熱血沸騰呢,嬴兄你這麼說話,是不是有些不禮貌?
不過見嬴無忌這麼處之澹然,她的心也放下來許多。
昨日她去匯報的時候,其實心緒頗為沉重,因為在此之前,為我教只是一個攪屎棍,就算再噁心人,也掄不到朝堂之上。
可這先是試圖以丹青渡魂之術控制羅相。
後又滲透了儒墨法諸位夫子之一。
他們無論是野心還是實力,都到了讓她不得不正視的地步。
直到昨夜聽了趙暨的「王者之路」,心緒才豁達了不少。
「父王的王者之路,的確讓人心馳神往啊!你說對不對,公子無忌!」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兩人轉頭望去,發現平陵君趙契正笑眯眯地走來,坐在了嬴無忌的身旁。
嬴無忌挑了挑眉:「哦?看樣子,平陵君也想走這條王者之路?」
「那是自然!」
趙契爽朗笑道:「陛下乃是天下少有的英豪,更是吾君父,我這個做兒臣的,又豈會不想繼承他的衣缽?」
「說的好!」
嬴無忌讚賞得直鼓掌,不過很快又問了一句:「據說前些日子,某個擅用鬼蜮手段的宵小想對我搜魂?平陵君不妨說說,王者之路寬不寬,容不容得下這種賤種?」
趙契:「」
【提示】:目標情緒波動值突破90,隨機獲得黃階技法《水行術》。
怎麼又是個跑路技能?
這個逼,怎麼天天想着跑路啊?
這特麼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
他瞅着趙契一張黑臉,忍不住切了一聲:「你說你裝什麼逼呢?」
趙契面色陰沉,對於嬴無忌的惡名他早有耳聞,當日在文會上更是體會過一次。
但直到今天,他才深刻地意識到,只要嬴無忌看你不爽,你就休想從他這裏得到一次好臉色。
就連羅相那種人,也是被他氣到一次又一次。
這天下為何會有這種人呢?
「哈哈哈!公子無忌罵得好啊!」
田文鏡也哈哈大笑坐了過來,瞅着趙契一臉鄙夷:「就你叫平陵君啊?我聽說你在外面聲名頗盛,人稱黎國小田侯,不過我今日一見真不知道田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被你這麼碰瓷!」
趙契胸口發悶,心想我治不了嬴無忌,還治不了你?
思索片刻,試探着問道:「生了你?」
田文鏡:「???」
這下好了。
本來只有趙契紅溫。
現在兩個人都紅溫了。
「嘁」
相隔兩個位子,魏勐嗤笑一聲,跪坐在地,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卻是在對嬴無忌說話:「若口舌之利能幫王室解決財政危機,恐怕現在學宮已經建起來了吧?」
「是啊!若真能如此,以公子無忌的口才,其實更應該回乾國,有了如此豐厚的財政支持,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乾國就能橫掃六合了。」
田文鏡笑着幫腔,他剛才嗆趙契,只是覺得趙契比較好嗆,而不是跟嬴無忌關係好。
畢竟這些天,他深刻地認識到了一個道理,就是百家盛會來了不少奇人,這些人都有各自的噴人角度,自己未必能噴的贏。
所以他悟了,誰優勢,他就幫誰。
純粹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我田文鏡,不打逆風局!
面對這種情況,嬴無忌卻罕見地沒有回嘴,只是靜靜地坐着。
搞得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羋星璃、項鼎、慶舒、羅銘、公孫棣
不管是何國家,是何立場,都很好奇黎王室打算怎麼把大黎學宮建起來。
畢竟此?
??同樣觸犯了趙氏宗室的利益,失去宗室的財力支持,黎王室憑什麼?
「冬!」
一聲鐘響,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前方,正襟危坐。
盛會前的禮祭正式開始,任何人都不得怠慢。
姜太淵站起身,面向眾人,聲音洪亮。
「淨手,沐面!」
話音剛落,便有一排排宮女太監托着玉盤,將盤中物什呈與眾人。
那物件瑩潤白淨,仿佛忽然天成白玉牌。
所有人都不知這是何物,如何才能用作淨手沐面。
好在配備的木牌之上,記錄着名稱與使用方法。
眾人依照木牌上的指示清洗手面,擦乾水漬之後頓覺清爽無比,皆下意識地朝木牌上多看了一眼。
心中忍不住默念一句:原來此物叫做玉皂!
日後有機會,一定要打聽打聽,哪裏才能買到這種好物件。
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立刻有不少人意識到了不對,目光唰唰地落在了嬴無忌身上。
黎王室的斂財手段,該不會就是玉皂吧?
他們大多都是貴族,自然知道玉皂能有多大的市場,尤其是甫一問世,就出現在如此大型的禮祭上。若以後誰家的祭祀活動不提供玉皂,那豈不是落了面子?
這,這到底是誰想的損招?
韓倦倒也還好,只覺得下次閉關之後,能用這種東西好好洗個澡,總不至於污泥滿身,洗幾次都洗不乾淨。
魏勐的臉色卻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如此好的物件,必定能引起各國貴族的追捧,就算魏家韓家禁止族人用,也絲毫無濟於事。
財政的問題一解決,黎王室再一推演成功,恐怕趙氏宗室也會在官職上做出讓步。
就算只從三百官職提升到五百,也會讓魏韓兩家頭疼不已。
韓家這個蠢道士,居然絲毫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切!這群土鱉!」
嬴無忌暗笑一聲,抬頭望了一眼姜太淵。
發現這廝嘴角總是忍不住微微上揚。
聽說老丈人為了打廣告,給這廝塞了不少錢。
禮祭冗長而繁瑣,不過大多都是黎王與諸位夫子在操作。
一波祭天祭地祭空氣,嬴無忌光是看着都累得夠嗆,大多數人卻都樂在其中,一個個表情莊嚴肅穆。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禮祭環節才結束。
趙暨與諸位夫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朗聲念起了開場白:「今日盛會,乃百家興世之舉,更是大黎興邦之要。今吾黎王趙暨,秉祖訓,執周禮,迎天下學子來絳。
今日之辯,當開先河,以天下大治為題!
無問他國,勝者將為大黎王學,學派夫子將尊為王師!」
話音已落。
在場學子之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大動作,終於要來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州臨摹卷,推演天下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