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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烏雞哥暴力安雙船,嬴無缺強勢臨絳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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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無忌瞅着自己老丈人。

    心中緊張又期盼。

    只要自己老丈人點頭,自己的危機就能減去小半。

    總不能當着黎王的面,還有人敢兒女情長吧?

    趙暨上下打量着他。

    總感覺這小子別有所圖。

    莫非是擔心兩個紅顏知己相遇?

    不太可能吧!

    更棘手的事情這小子都遇到過,怎麼可能連兩個女人都處理不了?

    區區一件小事。

    也值得求孤出馬?

    雖然不知道嬴無忌在圖什麼,趙暨也沒覺得是件壞事。

    因為文化也是國力的一部分,不然黎國前面那麼多年都在塑造文化大國的形象,並且發動各種手段,把絳城變成了百家聖地。

    以前是虛名。

    百家盛會之後便實至名歸了。

    戲曲這種源發於黎國的藝術形式,的確有必要給點排面。

    當然。

    主要還是心情好。

    若是放在昨天,他肯定不可能出席這種無聊的活動。

    但現在。

    新地邊境大規模人口湧入,才剛剛幾天就已經有五萬戶了,甚至還沒有到峰值,看這架勢至少也能有十萬戶。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完全掌控新地的阻力已經降到了最低。

    而且本來針對於嬴姓的陰謀,也因為那次意外而消弭於無形。

    別的不說。

    孤就是心情好。

    趙暨笑了笑:「行吧!你安排就行,若是聽得不滿意,孤可不給錢。」

    「哎哎哎!您放心!」

    嬴無忌笑嘿嘿地應道,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趙暨看了他一眼,嫌棄地搖了搖頭:「這些天你走火入魔,發生了不少事情,孤給你講一遍,說一下伱的看法。」

    「哎!」

    「就在你昏迷的那天」

    趙暨沒有吝惜話語,就跟與小輩聊天一般,把趙傀的所見所聞都講了一遍。

    最後問道:「你覺得有什麼蹊蹺?」

    嬴無忌思忖了片刻,咧了咧嘴:「最後這次變故,是公然站到了所有貴族的對立面,不過陰差陽錯幫我們嬴趙解決了危機。從某個角度講,也算遇到貴人了!」

    趙暨不置可否,只是問道:「若真有貴人,你覺得這貴人是何方神聖?與徙民令這次,是否出自同一勢力手筆?」

    那自然是了!

    我百分之百確定。

    嬴無忌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這次搞暝都的牧野碑,恐怕還是太上觀一脈的手筆。我到現在都記得韓倦那小子劈牧野碑的時候有多靚仔,這全天下能對牧野碑造成傷害的人不多,這個判斷應該不會有錯。」

    趙暨點了點頭,這件事九成概率與太上觀有關。

    雖然他對這些人恣意妄為的行事風格有些反感,但確確實實解決了嬴趙之困境。

    他又問道:「然後呢?」

    嬴無忌咧了咧嘴:「但究竟跟徙民那次是不是一波人,我還真沒辦法下結論,畢竟魏韓兩家都沒查出來,說不定真是民智覺醒,共渡難關呢。」

    對於這個說法,趙暨也沒有太過反對。

    因為確實,不管道家佈局多麼精妙,這麼大規模的動作,也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但他安排在魏韓兩地的探子卻說,魏韓兩家拼了命地想要找到幕後主使,卻像無頭蒼蠅一般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

    至少據趙暨了解,目前已知的人族法術神通,乃至任何手段都做不到這般。

    難道是妖族?

    趙暨自己都感覺這個說法荒謬。

    且不說妖族有沒有這等神通,就算有,他們為什麼要幫黎國,而且事先沒有索取任何好處。如果真是妖族所為,有這等本事已經足夠禍亂整個中原王朝了,又何必搞這些有的沒的?

    這個說法,還不如民智覺醒有說服力。

    趙暨擺了擺手,決定先不糾結這個問題:「那你覺得,孤該怎麼看待太上觀一脈和牧野碑的事情了。」

    「這」

    嬴無忌思忖片刻道:「這得看您是否覺得大勢不可阻擋了,以前咱爺倆也聊過這件事情,我心裏沒負擔,所以說話也不負責,而且從小也沒享受到所謂的貴族待遇,當然是覺得大勢好。

    但畢竟王室就是最大的貴族,放棄整個家族的優勢,確實有些冒險。

    若您覺得大勢不可阻擋,那這陣痛期便必須忍過。

    但這世道,就算順應大勢,也會有不少人成為真正王者墊腳的枯骨。

    而且這勞什子大勢,還不知道要過渡幾年,可是幾年,可能幾十年,也可能上百年。

    就看您是想自己解決,還是留給後世了。」

    趙暨微微點頭,這小子說的有道理。

    但有道理歸有道理。

    全他娘的是廢話。

    他眉頭一擰,罵道:「所以孤問你問題,你亂七八糟說一大堆,又把問題給孤推回來了?」

    嬴無忌無奈地攤了攤手:「您要是誠心問我,我的看法肯定是順着大勢就是干!這不小婿人微言輕,說話您也只是聽聽,那我可不就得跟您打太極麼?」

    還真實誠!

    趙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總共就二兩小聰明,全都用到耍滑頭上了。傷好了沒?好了就趕緊滾吧,別浪費宮中的天材地寶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再住一天行不行?」

    趙暨:「滾!」

    嬴無忌:「好嘞!」

    回駙馬府的路上。

    嬴無忌心情有些複雜,說不上好與壞。

    只是覺得身在君王之位,是個人都會變得傲慢。

    也不是傲慢。

    身在其位,當謀其事。

    只從目前太上觀的舉動來看,基本都是利好黎王室的,卻依舊因為削弱貴族血脈,惹得趙暨不愉快。

    君王,向來都覺得這天下都是他們的財產與下人。

    你做對我有利的事情,當然值得嘉獎。

    但你一點異心都不能有,哪怕這個異心不會對我造成負面影響。

    沒辦法。

    奴隸制王朝都是這樣,到封建王朝更是不好。

    嬴無忌輕嘆了一口氣,他有些不喜歡這個世界了,因為它把本身能夠很好的人磨得筋疲力盡。

    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政治素養。

    完全就是靠着半開的上帝視角和一些小聰明來口嗨。

    跟這些君君臣臣的玩到一起,真感覺有些累。

    馬車從王宮門口出發,又很快停下。

    畢竟駙馬府離王宮不遠,坐馬車只是因為懶。

    「無忌!」

    還沒來得及下馬車,嬴無忌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緊接着,花朝就掀開了車簾,關切地看了進來。

    發現嬴無忌狀態還不錯,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嬴無忌看她有些蒼白的臉龐,有些心疼:「花朝姐,你該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不僅沒睡。

    還一直在外等着。

    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就迎上來。

    花朝抿了抿嘴,柔聲道:「想睡來着,沒有睡着。快些下車吧,我給你熬了養神湯,馬上就好了。」

    「哎!」

    嬴無忌笑着握住她的柔荑,緩緩下車。

    回到廳房,等了一會兒,養神湯便好了。

    他看花朝憔悴的樣子,硬逼着她也喝了一碗,看她氣色好了一些,才笑道:「就是修煉出了一些小岔子,不用這麼擔心的。你瞅丹子跟翟老哥,人喝酒喝得多香,就你一個在這折磨自己。」

    「就是因為他們喝得香,我才擔心啊!」

    花朝幽幽嘆了一口氣:「我沒你們懂修煉,但我又不傻!他們知道你沒事兒的時候,跟心頭卸下一座山一樣,又怎麼可能是小岔子。」

    嬴無忌:「」

    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輕輕握住她的手背。

    花朝溫柔一笑:「只要人沒事兒就好,我好累啊,能不能陪我休息一會兒!」

    嬴無忌輕輕點頭:「嗯!」

    片刻之後。

    相擁就寢。

    花朝放下心來之後,困意緩緩上涌,猶豫了片刻,卻還是小聲問道:「太子妃殿下也挺關心你的,昨天」

    嬴無忌笑嘻嘻地打岔:「那是自然!我要是出事情,以後誰給太子幹活?這次我死裏逃生,你都不知道王室那邊多高興。這不是戲班明天開業,王室主動提出捧場,你說有沒有排面?」

    花朝有些驚喜:「此話當真?」

    這些時日,雖然戲班越辦越紅火,而且早早地被樂府認可。

    但其實一直都不算入流。

    看在自己的背景,倒是沒多少人敢在戲班吆五喝六。

    只是那言談之中表現出來的輕慢,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若真有王室捧場,的確是件好事情。

    「自然當真?我什麼時候吹過牛逼?」

    嬴無忌笑嘻嘻道:「花朝姐,你準備怎麼獎勵我?」

    說話間,雙手已經開始不老實了。

    顓頊帝軀覺醒之後,他感覺體內血氣愈發旺盛,一不留神就會生出澀澀的念頭。

    尤其花朝的身體,就像掐一把就能出水的水蜜桃,實在是饞的他不行。

    花朝咬了咬嘴唇:「可是我好累」

    「沒事,你躺着就行。」

    嬴無忌笑了笑:「我剛學會一門澀澀功法,正好能幫你修煉,順便緩解疲勞。」

    那合歡功入臻地階,自然有其玄妙之處,據說用出來之後,雙方的修為都能跟坐火箭一樣。

    花朝姐不喜歡修煉,得幫幫她。

    說着,把在她脖子上輕輕吻了一下。

    花朝:「」

    一張俏臉,嬌艷欲滴。

    翌日。

    戲班裏面格外熱鬧。

    本來過年停業了那麼長時間,很多愛好戲曲的都在等待。

    卻不曾想,好不容易熬到重新開張,興沖衝過來重新訂座位,準備看看這叫做《梁祝》的戲本,究竟有多麼好看,才被班主拿出來當做戲班的開年之作。

    卻發現所有上座全都被人訂了,而且想要訂座,還要經過嚴格的身份審查。

    就連入場的時候,也會驗明身份和座位是否對應。

    不過他們並沒有什麼怨言。

    因為他們能看得出來,今天肯定又貴客到來。

    沒見駙馬爺都在外面等着麼?

    雖說最近事情太多,駙馬爺表現得沒有那麼顯眼,卻還是陛下身旁的紅人。

    就連他都在外面親自等候,那這貴客什麼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門外。

    嬴無忌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跟花朝並肩站着,碰見老客戶拱拱手,遇見不太熟識的也會點頭致意,臉上掛着笑容,看起來喜氣洋洋的,跟尋常店鋪開張的老闆掌柜並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花朝會時不時地望一眼嬴無忌,心中感覺無比幸福。

    這次店鋪開張,居然讓她找到了一種新婚夫婦一起招待賓客的感覺。

    唯一不美的是,羅偃也帶着羅銘來了。

    不過花朝還是像對待其他賓客一樣,客氣地他拱了拱手。

    倒是羅偃有些不敢跟女兒對視,帶着羅銘匆匆進了戲樓。

    花朝神情有些複雜,卻一眼沒朝他們離去的方向多看。

    不多時。

    偌大的戲樓大廳就快坐滿人了。

    剩餘的賓客也是緊趕慢趕,生怕錯過時間,有的還因為走得太急滑倒在雪地中,連忙爬起來,拍掉身上的雪跡,就趕緊趕過來,跟兩個老闆打招呼的時候,臉上帶着赧然的笑意。

    「咦?」

    嬴無忌發出了驚奇的聲音,朝路的盡頭望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還是那松松垮垮的道袍,跟秋天一模一樣的裝束。

    這個道士

    不冷麼?

    仔細一看。

    應該是冷的。

    雙手揣在袖子裏,縮着脖子直打冷戰,凍得跟孫子一樣。

    嘿!

    這個道士也來看戲了。

    不止韓倦一個人,還有一個神情憔悴的婦人,以及一個頭頂白髮禿一半的老人。

    氣色一個比一個差,但臉上都帶着笑容。

    倒也不是沒有氣色好的,三人身後的侍衛一個個氣完神足,目光明亮而凌厲,看起來無比嚴肅警惕。

    沒過多久,一行人便走近了。

    嬴無忌笑着拱手:「韓兄,好久不見!見過鄭老爺子,見過伯母!」

    鄭濂與鄭鴛點頭致意,雖然看起來不算熱情,但也算客氣。

    「嬴兄別來無恙啊!」

    韓倦還是那副頹廢又灑脫的模樣,他好奇地往戲樓里望了一眼:「看來今天是有貴客臨門啊!」

    嬴無忌笑道:「運氣好,請來了陛下撐撐場面!」

    「那倒是巧了!」

    韓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目光短暫跟嬴無忌交換了一下。

    緊接着,便有一個聲音在嬴無忌腦海中憑空響起。

    「嬴兄,記得承諾,我母親與外公,一個也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

    嘖!

    嬴無忌目光下意識掃過他身後的一隊侍衛,感覺這個道士真的有些東西。

    今天黎王親自捧場,他當然得把安保問題搞定。

    所以昨天睡醒,他就過來排查名單,發現這祖孫三人的名字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營救行動可以開始了。

    但看看訂座位的時間,居然還提前了一天。

    不由有些驚訝,因為他才剛剛把老丈人邀請到,就算迎接貴賓的佈置,都是從宮中借調過來的人安排的,不少人都是到今天才知道有貴客。

    而這道士,比自己都提前知道一天。

    這是未卜先知。

    還是碰了個巧?

    神奇!

    而他的那句「一個也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就更神奇了,這貨是不打算活了麼?

    只可惜現在太熱鬧了,當面肯定問不出什麼東西。

    韓倦也沒有多多交流的意思,笑着沖嬴無忌拱了拱手,便陪着鄭家母女進了戲樓。

    「剛才那個道士,是不是快死了?」

    一旁的花朝沒頭沒尾地冒出了一句。

    嬴無忌咧了咧嘴:「可能吧」

    不論是從現狀。

    還是他的氣色。

    韓倦的確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牧野碑反噬實在太嚴重了,這麼長時間了,都不見個好轉,本來看着就腎虛,現在看起來更是跟骷髏一樣。

    花朝這麼問,倒也不奇怪。

    又等待了一會兒。

    王宮方向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

    車輦。

    侍衛。

    看起來無比隆重。

    來了!

    嬴無忌心頭頓時一跳,隨着車輦越來越近,心中也越來越緊張。

    終於。

    車輦停了下來。

    嬴無忌拱手道:「恭迎父王,母后!」

    花朝也趕忙行禮:「恭迎陛下,王后娘娘!」

    「免禮!」

    趙暨哈哈大笑,隨後便與王后先後下了馬車,然後馬車裏又下來一個人。

    嬴無忌笑道:「見過太子妃殿下!」

    「駙馬安康!」

    李采湄笑意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目光就落在了花朝的身上。

    花朝剛好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了片刻。

    嬴無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過動作體態看起來頗為輕鬆,跟花朝的距離也沒有刻意拉遠,兩個人站得很近,一看就知道關係很好,但又沒有那麼近。

    應該不會看出端倪吧?

    好在。

    沒有任何針鋒相對的意味。

    花朝向太子妃殿下問好。

    太子妃殿下向戲樓老闆點頭致意。

    一切看起來非常和諧。

    直到

    李采湄上前一步,笑着握住花朝的手:「久仰花朝姑娘才名,今天終於能親眼看到戲曲了。只是初次到來,不懂其中的奧妙,不知花朝姑娘可否一同觀看,給本宮講解一番!」

    花朝笑道:「殿下相邀,乃是民女的榮幸,又豈有拒絕的道理?殿下快請!」

    嬴無忌:「」

    這特娘的,果然沒辦法避免啊!

    不過還好,至少有老丈人坐一邊,任何人言行舉止都要收斂不少。

    他趕緊做出請的手勢:「父王母后請!」

    說着,便熱情地把人請了進去。

    黎王入場的瞬間,戲樓都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很快所有人都站起身來,恭恭敬敬行禮。

    「拜見陛下!」

    「拜見陛下!」

    「拜見陛下!」

    趙暨淡笑着點了點頭:「今日共賞大黎戲曲,沒有君臣之間的講究,大家不必多禮。」

    看到眾人坐下,他才在嬴無忌的引導下落座。

    整整一排上座,只留給了王室。

    趙暨和王后坐在中間,李采湄挨着王后,花朝坐在李采湄身旁。

    而嬴無忌,只能坐在趙暨那邊。

    聽着那邊花朝和李采湄在交流過往的戲本,談得頗為熱絡,只覺抓心撓肝。

    雖說現在談得都正常,但糖糖主動提出過來,可不是為聊正常話題的,再過一會兒,最多到中場時間,肯定會出問題。

    這咋辦?

    嬴無忌小腦瓜飛速轉動,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壓低聲音道:「父王!韓倦和鄭家母女都在,咱們救麼?」

    趙暨身為悟神境強者,又是不少人惦念的黎王,早已養成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

    自然一進門,就看到了所有值得看到的人。

    他低聲問道:「孤安排的營救計劃還沒到,是你通知他們來的麼?」

    嬴無忌趕緊回道:「哪能啊!兒臣請您過來,不過是為了消遣,讓外人提前知道也不安全。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韓倦未卜先知,反正他們就是過來了,剛才還向我求救來着。」

    趙暨思索片刻,直接把趙傀招呼了過來。

    一個眼神交流,趙傀就明白了什麼意思。

    飛快下樓,先是找上羅偃:「羅相,羅少爺,陛下有請!」

    「有勞!」

    羅偃只是短暫錯愕,便趕緊道謝。


    他這次來,只是為了看望一下女兒,並沒有打算太高調,因為他知道花朝根本不想跟自己有太多交流。

    所以看到花朝陪着太子妃,也沒有舔着臉湊上去。

    但現在陛下有請

    真好!

    在羅銘的攙扶下緩慢起身,他有些激動地上了二樓,在趙暨眼神示意下,坐在了嬴無忌的旁邊。

    花朝見他上來,本來有些抗拒,不過好在父子倆坐得比較遠,這才微微放鬆了一些。

    趙傀目送父子兩個上樓,又走向鄭家祖孫三代。

    在他接近的瞬間。

    韓家派來的一眾侍衛頓時警戒了起來,他們被派過來,就是要看管這三人的。

    事先他們並不知道趙暨要來,所以在趙暨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戒備起來了。

    在趙傀過來的瞬間,更是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但無人敢攔!

    哪怕他們之中隱藏着兵人境,也絕對不是趙傀的對手,更何況這是趙暨相邀。

    趙傀向剛才一樣,沉聲道:「鄭老爺子,韓夫人,韓世子,陛下有請!」

    聽到這話。

    鄭濂太陽穴忍不住突突了一下,他雖然有些無欲無求,但也當了不少年家主,怎麼能不知道趙暨的心思?

    只是現在韓鄭兩家已經到決裂的邊緣了,就算王室不繼續發力,也遲早能等到韓鄭兩家反目成仇。

    又何必在今天再強演一齣戲?

    也正在這時。

    他腦海里響起了一陣怒哼聲。

    都不用去找,他就知道那個監視自己的高手在發出警告。

    鄭濂苦笑一聲,拱拱手就準備拒絕。

    卻不料。

    韓倦直接笑着應了下來:「那就多謝陛下了,貧道正犯愁這裏吵鬧呢!娘,外公,咱們上去吧!」

    說着,便強行攙着兩人的胳膊站了起來。

    就在這個瞬間,強大的威壓憑空出現,宛如泰山一般壓在了韓倦身上。

    他悶哼一聲,喉頭便湧出了一口鮮血,卻又被他笑着咽了回去。

    渾身顫抖,每個毛孔都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鄭濂臉色大變:「倦兒!」

    韓倦笑道:「無甚大礙!外公,咱們上去吧!」

    鄭濂神色複雜,他跟韓倦師父算是老友,如今韓倦的處事方式更是跟他師父十分相似,所以哪怕韓倦除了療傷,幾乎什麼事情都沒做過,他也知道自己這外孫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他這麼做,肯定不會是害自己。

    眼見韓倦狀態越來越差,他扶住自己的外孫,咬牙道:「好!」

    只是祖孫三人剛剛動身,就有一道身影攔在了面前。

    一個年邁的侍衛淡笑道:「老爺子,您忘了?您剛染了風寒,若傳染了陛下,那便是大罪!」

    被他這麼一攔,鄭濂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趙傀冷哼一聲,直接擋在了三人前面:「陛下乃是悟神境強者,還怕區區風寒?陛下說了,如今大黎政通人和,靠的就是羅相與魏韓兩家名臣的輔佐,豈能虧待了臣子與家眷?陛下相邀,鄭老赴約,也是你一個侍衛能攔的?」

    年邁侍衛:「」

    兩個兵人境強者對峙了許久。

    終於。

    年邁侍衛退後了一步,讓開了上樓的道路。

    這種情況,不適合翻臉。

    先等等!

    若他們真要把韓倦帶走,自己哪怕頂上惡奴的名聲,也得把人留下。

    趙傀哼了一聲,便帶着祖孫三人上了樓。

    安排鄭鴛挨着花朝坐下,然後是鄭濂韓倦。

    這一系列的變故,讓戲樓中不少人都忍不住側目。

    就連剛才聊得頗為投機的李采湄和花朝都忘記了聊天,看看氣定神閒的趙暨,又看了看道袍上滿是血點的韓倦,隱隱感覺要發生大事。

    一開始李采湄看到羅偃上來的時候還心裏一咯噔。

    因為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采潭傳授的偵查經驗,感覺這可能是嬴無忌限制花朝跟自己說話的手段,但看到羅偃坐的是嬴無忌那邊,以及祖孫三人的遭遇,這才明白是趙暨準備救人了。

    她放下心來。

    卻也暫時沒有了和花朝繼續聊的心情。

    花朝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沖台上的伶人使了一個眼色,很快大堂的燈光便暗了不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台上。

    隨後眾多伶人上場,唱響了《梁祝》的第一幕。

    經過這麼久的排練和磨合,戲班伶人的颱風已經非常穩健了,再加上戲本相當優秀,很快就讓人投入到了劇情當中。

    至於剛才的小插曲,早就被人遺忘到了九霄雲外。

    看着梁祝兩人在大黎學宮裏充滿青澀愛意的互動。

    就連上座的人,也看得有些觸動。

    王后不知何時已經挽住了趙暨的胳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似回想起了年輕時的場景。

    羅偃神情中卻帶着悲痛,往事不堪回首。

    鄭鴛眼眶泛紅,神情之中滿滿都是悲戚。

    整座戲樓。

    除了伶人和樂器的聲音,再沒有了半點聲響。

    所有人都看得無比投入。

    劇情穩步推進,梁山伯通過大黎學宮夫子們的認可,取得官位,在正式任職之前衣錦還鄉,並且前往祝英台家提親。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感覺梁祝兩個人終於能修成正果,徹底擺脫馬文才的陰影。

    卻不曾想。

    祝英台的家鄉,正好是馬文才家的封土,而馬文才正是這個家族的小少爺。

    矛盾驟然升級。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來。

    然後,上半場結束了。

    觀眾有些想罵娘,但好在一炷香後下半場就會開始,戲班又送來了精緻的點心水果,這才打消對戲班的怨念。

    「你小子行啊!」

    趙暨瞅了嬴無忌一眼,不知道是慍怒還是讚賞。

    嬴無忌笑道:「父王謬讚!」

    他能看得懂趙暨的眼神:你是懂斷章的。

    趙暨有些無語,放棄了教訓這倒霉孩子的衝動。

    但不得不說。

    他對這個戲本極其滿意。

    前期在大黎學宮的劇情,足以讓無數年輕人生出希望,只要能學得一身本事,就能在大黎新地當官!

    後面的劇情還沒看。

    但以趙暨對嬴無忌的了解,肯定是這個馬文才想要強娶祝英台,然後馬家對祝家和梁山伯無情壓迫,最終朝廷出馬,把這一對情人救到大黎新地。

    既能說明世家的黑暗。

    又能宣揚新政的美好。

    完美!

    朝廷完全可以把這戲本大量刊印,散步開來必定能讓無數人嚮往新地新政,潛移默化影響一代人,新政應該就能徹底站穩腳跟了。

    這混小子。

    給百姓洗腦還真有一手。

    「真好!」

    李采湄揉了揉微紅的眼眶,感嘆道:「就是不知道這對有情人能不能扛過這巨大的壓力。花朝姑娘,你是怎麼寫出這個故事的?」

    剛才看得太投入,大家都沒有說話,所以她也只能暫時放棄跟花朝聊天。

    花朝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若只有我自己,肯定寫不出這個故事啊!」

    李采湄看她臉上的笑意,心頭沒由來地咯噔了一下。

    雖然很早就知道嬴無忌時常跟花朝共同創作,她有些吃醋,卻並不會難過。

    因為她認為,阻止這件事,是對嬴無忌才情的不尊重,而且自己喜歡嬴無忌,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

    但這個發自內心的幸福笑意,讓她忍不住產生一種心慌的感覺。

    莫非他們

    她假裝鎮定,繼續問道:「這些事情,我倒是聽駙馬提過。不過駙馬說,他正事很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只提供一個思路,戲本能成,最大的功勞往往在花朝姑娘身上。

    這戲本我極為喜歡,梁祝二人感情無比生動,非有情人不能寫出來。

    只是這一對,肯定會面臨天大的壓力。

    不知道花朝姑娘是不是已經心有所屬,也跟梁祝二人一般面臨同樣大的壓力?」

    話說完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花朝的表情。

    花朝眉眼之間閃過一絲痛楚,當時作這個戲本的時候,正處於她最痛苦的時候,筆下的梁祝簡直就是她跟嬴無忌本人。

    明明在戲本上有說不完的話,生活上也彼此照顧,卻始終不能在一起。

    沒想到這位太子妃殿下,居然如此慧眼如炬。

    她點了點頭:「殿下蕙質蘭心,小女子佩服!」

    李采湄:「」

    果然。

    她心中有些急。

    一直在旁偷聽的嬴無忌:「」

    心中也有些急。

    不行!

    得操作起來了。

    問題是怎麼操作?

    他的目光下意識又望向趙暨。

    李采湄心中急切,卻是笑着問道:「其實以姑娘的才情家世,若真想與心上人廝守終身,其實並非難事,倒也不用如此忍受折磨。」

    花朝:「」

    雖說嬴無忌告訴過她,王室已經默認了自己兩人的事情。

    但現在黎王和王后都在旁邊,這麼明目張胆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這太子妃殿下,好像不太清楚這裏面的事情。

    告訴她麼?

    不太好吧!

    她有些猶豫。

    一看她猶豫。

    李采湄心裏更慌了,她知道這麼問肯定問不出來,便換了一個策略:「那故事中的梁祝有沒有走到一起呢?」

    花朝知道她的引申義是什麼。

    略加思索了一下,還是準備將實情講出,畢竟也沒有什麼好欺騙的。

    可她嘴唇剛動了動。

    便感覺一陣凌厲的殺氣傳來。

    她嚇了一跳,連忙向旁邊看去。

    發現趙傀正跟一隊韓家的侍衛對峙。

    這明顯是有動手的意思!

    她出身市井,從小就見過不少衝突,可這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高手對峙,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頓時失去了解釋的心情。

    嬴無忌站在趙傀身旁,上下打量着韓家的侍衛:「你們韓家家臣還真夠大膽的,敢在陛下面前動手?」

    老邁侍衛看向兩人的身後,發現一群大內侍衛正準備護着祖孫三人離開。

    他沉聲問道:「小的自然不敢在陛下面前動武,只是有命在身,要保護主家安全,不知駙馬爺打算將我們韓家人帶到何處?」

    他語氣有些冷硬。

    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樣子。

    他們忌憚王室,卻不代表着會讓王室為所欲為。

    趙韓魏三家尚未撕破臉,但矛盾已經激化得不成樣子。

    韓赭命他們前來,下了死命令,不能放走任何一個,尤其是韓倦。

    若是眼睜睜看他們把人帶走,自己回去也可以自裁了。

    一時間。

    氣氛劍拔弩張。

    好在兵人境強者氣息控制得比較好,大廳里的賓客並沒有察覺,不然這一幕足以讓無數人心驚膽戰。

    「哎哎!」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那麼緊張做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韓倦笑着撥開人群,走到了年邁侍衛的面前:「陛下只是看我娘親和外公身體欠佳,準備請御醫為他們調養一下,難道還能害他們不成?劉統領,你要是不放心,我在這邊陪着你?」

    眾人:「」

    看鄭家父女憔悴的樣子,的確是身體欠佳。

    但你們三個人,身體最不好的應該是你吧?

    「倦兒!」

    鄭家父女慌了,看向韓倦的目光無比擔憂。

    韓倦笑着沖他們做了一個心安的手勢,又看向劉統領:「如何?」

    劉統領沉默,心中天人交戰。

    這情況,如果撕破臉,自己絕對占不到便宜。

    雖然趙氏大概率不想撕破臉。

    但韓家也不想撕破臉啊!

    家主的命令着重強調了韓倦,若是把韓倦留下,把另外兩個人放走,也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能妥協了!

    他點了點頭:「可以!請少爺隨我下去落座!」

    「行!」

    韓倦笑了笑,便直接跟人下去了。

    焦灼的局勢來得快,去得也快。

    趙暨全程冷眼旁觀,並沒有阻止,韓倦並沒有要求自己救他,這麼做既避免了和韓家的矛盾,也不至於開罪道家,所以根本沒有出手的必要。

    沖侍衛們使了一個眼色,他們便把鄭家父女帶下去了。

    也就在這時。

    中場休息的一刻鐘到了,伶人重新上場。

    李采湄還想問一問那個問題,卻已經不適合問了。

    她心中有些煩悶,只能緊緊地盯着戲台。

    花朝姑娘不回答也沒關係。

    答案肯定在戲裏!

    劇情繼續。

    梁祝果然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後面的劇情異常痛苦虐心,在馬家的迫害下,兩個年輕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活生生被拆散了,但在被拆散之前,約定了一起殉情。

    不過。

    正如所有人都期盼的那樣。

    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學宮準備出手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

    學宮來晚了。

    學宮夫子到的時候,只看到了兩人合葬在一起的墓穴。

    「什麼?」

    「這是什麼!」

    「哈?」

    戲樓裏面有些騷亂。

    就連趙暨也忍不住瞅了嬴無忌一眼,學宮到了卻沒把人救走,你會不會寫戲本啊?

    可就在這時。

    墓穴忽然打開,飛出了兩隻纏纏綿綿翩翩飛的蝴蝶。

    同時一段悽美而甜蜜的曲子響起,這個故事就這麼到達了尾聲。

    故事的最後,梁祝被世人和學宮的學子銘記,學宮的大門上也多出了一行字,大致意思是:以後學宮便是所有學子的後盾,梁祝的悲劇再也不會在學宮學子身上發生。

    雖然傷感和遺憾沒有完全洗脫。

    卻又讓人隱隱有了種釋懷的感覺。

    趙暨:「」

    嬴無忌訕訕地解釋:「悲劇更深入人心,悲劇更深入人心。」

    趙暨卻在頭疼,等學宮建成了,要不要真寫上這麼一行字。

    對籠絡人心來說,這行字肯定無比有效,但「梁祝」兩個字刻上就感覺有些怪怪的。

    而在旁邊。

    李采湄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梁祝在一起了。

    但卻是死了以後才在一起的。

    看來花朝姑娘也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能跟無忌在一起了,所以才寫出這種悲劇卻充滿希望的結局。

    這戲本,無忌肯定也有參與。

    這何嘗不是決絕的自我安慰呢?

    說起來花朝姑娘還挺可憐的。

    想想還有些心疼她。

    戲終人散。

    嬴無忌站起身,笑嘻嘻地做出了請的手勢:「父王,母后,太子妃殿下,我送你們!」

    說着,便很狗腿地送了他們下樓。

    臨上馬車時,他聽到了李采湄的傳音:「晚上我等你,我好想你啊!」

    嬴無忌:「我也好想你!」

    呼

    終於結束了。

    感謝梁祝。

    送走他們以後。

    嬴無忌回到了戲班,伶人和夥計們正在收拾戲樓,花朝正在樓上和那些別國的商人進行最後一次談判,他便直接加入了進去。

    這波《梁祝》和黎王親臨之後。

    戲班的地位徹底穩了。

    不到一刻鐘,結局就徹底敲定。

    以後各國戲班分店,管轄權都歸花朝所有。

    送走了各國商人,房間內就只剩下兩個人。

    花朝終於完成了娘親的夙願,頓時喜極而泣,撲到了嬴無忌的懷裏:「我好開心!」

    嬴無忌:「我也好開心!」

    接下來的幾天。

    嬴無忌過得無比安心,除了陪糖糖和花朝,最多的時間就是根據韓倦的提示和《顓頊古歷》尋找暝都與現世錨定的物件。

    雖說像牧野碑這麼好找的不多了。

    但嬴無忌還真發現了一些跡象。

    只不過這段時間,暝都因為上次的事情,被為我教搞得風聲鶴唳,短時間內進不去,等過段時間高低進去鬧一鬧。

    儘快掌控暝都,搞定花朝的魔種問題!

    「你小子也別太刻苦,要是再走火入魔怎麼辦?」

    趙暨推開石室的大門,有些擔憂地看着自己的女婿。

    嬴無忌笑了笑:「父王放心,我也怕死,有分寸的很!」

    趙暨這才微微一笑:「找到血脈相關的在哪個篇章了麼?」

    「沒」

    嬴無忌懊惱地撓了撓頭:「您說會不會是這血脈之謎太過逆天,然後給強行給我整遺忘了?」

    「也不是不可能!」

    趙暨臉色凝重,不過很快就釋懷了:「這種事情急不得,等到寧兒回來以後,你們兩個就一起閉關參悟,遲早能把這一段給參悟出來。」

    嬴無忌笑着點頭:「哎!殿下天賦比我高,我雖然忘了,但也算有經驗,我們倆深度合作,肯定能成!」

    事情好起來了。

    滿腹血氣,終於有地方灌了。

    寧兒。

    快回來,讓為夫把你灌滿。

    只要成就帝軀,就能安心過日子了。

    隨趙暨出了地宮,嬴無忌就準備告辭陪老婆。

    可就在這個時候。

    李公公踩着小碎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嬴無忌,又趕緊把頭低下。

    「陛下!乾國公子嬴無缺求見!」

    「誰!」

    「誰!」

    翁婿倆對視了一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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