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鬧鬼(1 / 1)
丁宴溪仔細看過方子後,覺得懷馳染上的風寒挺嚴重的,這種病痛他生前也得過的。
他心裏不踏實,好言好語地勸慰懷馳。
好在懷馳尚且聽他的話,折回重新抓好了藥包。
只不過看着懷馳拎着藥走出來,一副神情舒展的模樣,總覺得自個又上了他的套。
「唔…我頭暈。」
懷馳扶着腦袋瞥了丁宴溪一眼,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朝他靠近後,於是便歪了下身子。
丁宴溪扶住他的肩膀,微微皺眉,「找間客棧好生歇息吧。」
懷馳仍舊沒拒絕,鬧鬼的事情影響這麼大他總覺得有蹊蹺。
在酒樓點好餐食,懷馳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隱晦地向小二勾了勾手指。
小二極有眼力勁地湊上來,邊倒茶邊低聲詢問。
得知懷馳要問的事兒後,收了小費的小二這才娓娓道來。
「這位客官有所不知,前陣子這地兒就開始鬧鬼。聽說是專毀姑娘清白的好色鬼,一到晚上那動靜就鬧得沸沸揚揚,生怕別人不知道。」
「不知昨晚怎麼着,跑去醫館鬧騰了。大傢伙們猜測好色鬼是看上那大夫的女兒了,撲了個空才把草藥翻得一團糟。」
除此之外,懷馳模稜兩可地打探了許多小道消息,最後又摸了點銀子才將小二打發走。
「此地不宜久留。」
丁宴溪猛地抬起頭,這才待多久又要趕路嗎?
懷馳埋頭吃着飯,一句話堵住了丁宴溪沒來及說的話,「最多再待兩天。」
「那你這兩日好好休息。」
丁宴溪盯着懷馳疲倦的面容,看他低頭吃飯飲茶,精緻可口的吃食還有暖融融的茶飲似乎把人的倦氣都驅除了些。
懷馳吃飯的速度不快不慢,在丁宴溪眼裏正正好,斯文說不上,粗魯也談不上,就是正正好的賞心悅目。
客棧的臥房顯然要舒適許多,裝潢華美而溫暖的房間已是懷馳多年未享受過的。
師父總教導他,做大俠不能貪,不能圖,更不能享受。
大俠要好名聲,不能犯錯,任何微小的錯誤都不能夠犯。只因再小的錯誤也會在無限放大的過程中,變得無法彌補且難以更改,置自身於人人唾棄的地步。
懷馳經常犯錯,他的認知變得越來越混亂,這些事情他認同又不認同,直到今日這種地步,依舊在矛盾着。
只不過有一件事,懷馳不覺得做錯,反而為此感到驕傲。
「躺好,別亂動。」
丁宴溪按住懷馳亂動的手臂,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還是有些微微發燙,「難受嗎?會暈嗎?頭疼不疼?」
「還行。」懷馳掙扎着起身,輕聲叨叨,「我這剛吃飽呢,你讓我躺着有點噁心想吐。」
丁宴溪連忙鬆開手,「那你……」
懷馳立即把話接了過去,笑眯眯的:「那你親親我,親一下就不噁心了。」
丁宴溪沒立刻答應,他不想那麼隨意,在那之前還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沒能夠問清楚。
「懷馳,你昨晚喊了我阿彥。」
「咦?我這樣喊了你嗎?」
懷馳滿臉困惑地晃了晃腦袋,然後正色道:「那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知曉我的小名。」
丁宴溪想不到懷馳從何處得知自個的小名,自從家人死絕後,再沒人這般喊過他。
「你的名字不就帶着一個宴字嗎?你小名也是這個?」
不對不對。
丁宴溪緊盯着懷馳的笑臉,總覺得懷馳喊的就是那個『彥』,可他要怎麼確定懷馳喊的是哪個『宴』?
父親生前希望他能夠做一個才德出眾的人,故此起名為『彥』,自上學堂後他又取了字,故此除去至親外,旁人皆喚宴溪。
丁宴溪見懷馳不答反問,倒也沒再多想,或許僅僅是個巧合。
「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懷馳的目光變得熱切了許多,深入眼底的笑意不加掩飾,「阿彥?」
丁宴溪恍神片刻,應下了這聲略顯親昵的『阿彥』。
曾經往日的溫情因這聲呼喊——引發而至的聯想在回憶中變得泛濫,丁宴溪這隻孤魂野鬼在這冷漠的人世間,又終將品嘗到一絲溫暖。
他難得生起分享的欲望,同懷馳聊起生前的一些經歷和趣事。
丁宴溪的言論算不上有趣,反而因為長久未曾敘述過什麼,編織起來的語言變得有些零碎和片段化。
懷馳邊聽邊完善丁宴溪的未盡之言,似乎對丁宴溪這些事情都了解得極其透徹。
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丁宴溪盯着懷馳喋喋不休的唇瓣發愣,想事情太入神,連懷馳什麼時候不再說話都沒有注意到。
懷馳笑着問,「你怎麼了?」
「你似乎很了解我。」
丁宴溪低語了一句,他湊過去吻住懷馳,在那張唇瓣落下一個又輕又柔的吻,跟羽毛輕輕掃過似的。
這鬼親得懷馳心痒痒,連個味兒都沒嘗出來,那輕柔的觸感就消失了。
丁宴溪退開後就關切地詢問懷馳,「你還犯噁心嗎?吃食有沒有消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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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點噁心呢?你要不再來一下?」
懷馳話才說完,整個人就被一股力道壓制住,這回連模糊的鬼影也看不清了,他無法辨別丁宴溪的下一步動作。
丁宴溪將懷馳推倒在床上,揪起旁邊的薄被給他認真地蓋好,「你還在發熱,好好睡一覺。」
大白天的哪有那麼容易睡着,懷馳還想再掙扎一下。
「我……」
「聽話,我守着你。」
丁宴溪語氣溫和卻堅定地打斷懷馳,手掌覆蓋他的眼睛。
事實證明,丁宴溪是對的。
懷馳昨晚發熱還能知曉丁宴溪離開過,肯定沒睡踏實,天蒙蒙亮又醒過來因此壓根沒睡多久。
或許也有藥物的功效,總之在丁宴溪的注視下,懷馳安然入睡。
直至三更半夜,懷馳才有了清醒的跡象。
他不是自然地清醒。
一股窒息的壓迫感隔着被子將懷馳死死地釘在了床榻上,他渾身僵直幾乎無力掙扎,每一寸神經都被壓制性地凌虐着。
這種熟悉的感覺,有點兒像鬼壓床。
可丁宴溪很久沒這樣壓過他了。
懷馳驅使身上所有的力氣,蓄盡渾身氣力合為一掌,迅猛地朝身上拍去。
「咦?你醒了?」
懷馳聽到這陰惻惻的聲音,渾身的汗毛瞬間豎起,他翻身從床榻上一躍而起,腳踩在實地上才慢慢活動着有些麻痹的身體。
懷馳感覺那鬼東西在朝自己靠近。
他厲聲喝道:「我嘞個龜孫,你誰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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