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逮出來(1 / 1)
「丁宴溪?」
灰濛濛的霧靄宛若一陣風,快且急地朝喬隨的身後籠罩。
懷馳的目光穿過喬隨,緊緊看向那片虛無的空間。
「快停手!」
丁宴溪頓時驚醒,他的手懸停在喬隨的身後,僅隔着一厘的距離。
「你喊誰停手呢?」喬隨不解地問。
懷馳不動聲色地凝視着喬隨的背後,他的雙手慢慢收回,臉上微微露笑,「還能喊誰?就喊的你唄,不打了不打了。」
不知為何,喬隨感覺背脊一陣發寒,他打了個哆嗦,收回懸停在半空中的拳頭。
「你多久沒練功了?這麼不禁打?」
「你管老子練不練功,拿着銅板快滾,明日的事明日再說。」
懷馳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眸輕輕低垂,毫不客氣地趕人離開。
「那你明日可別忘了還錢!」
隨着話音落下,喬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懷馳抬起頭,目光定定地落在丁宴溪的身上。
他的眼眸中映着月亮的虛影,流露出丁宴溪不曾見過的恍惚神色。
「丁宴溪,你過來。」
懷馳沖丁宴溪勾了勾手指。
丁宴溪的面目尚且還是猙獰的模樣,他的意識混亂又矛盾,魂魄正不安分地搖晃、張牙舞爪着。
懷馳沖他露出溫柔的笑,極有耐心地站在原地。
懷馳等着他。
等着他過去。
丁宴溪低頭盯着自己青紫的手,鬼氣纏繞遊走在皮膚上,又慢慢沉入皮肉之中。
「不出來就罷了。」
懷馳表情微妙地眯起了眼睛,他嘴角蕩漾着笑意,話語中的勢在必得毫不掩飾。
「丁宴溪,我要讓你心甘情願地出來!」
丁宴溪目光呆滯地抬起頭。
只見懷馳轉身走向茅草屋。
不遠處那扇木門輕輕打開又合攏。
他不禁默默思索着,懷馳要怎麼讓他心甘情願出來?
丁宴溪過了好一會才飄進去。
眼前的一切給他帶來深淵般的恐懼。
懷…懷馳竟然在上吊!!
丁宴溪看見懷馳吊着脖子懸掛在半空的那一刻,恐懼和不安幾乎要將他這隻鬼淹沒。
他整個鬼魂都不受控制地顫動,在迅速斬斷房樑上懸掛的草繩後,這隻鬼緊緊盯着懷馳憋紅的面龐恐懼到瘋狂地戰慄。
懷馳被一團鬼氣纏繞住,緊接着穩穩落地,他睜開眼睛往四周瞧了瞧,還是沒能看見丁宴溪。
「還不出來嗎?」
「不讓我上吊,那我可就咬舌自盡咯!」
說罷,懷馳張開嘴齜牙一笑,伸出一小截舌頭,作勢就要咬下去。
丁宴溪飄過去扣緊懷馳的腰,手指塞進兩排牙齒的縫隙之中,指尖濕潤溫熱一片。
懷馳看不見丁宴溪,牙齒被無形的力撐開,那玩意摸不着看不見,他只能無助又迫切地伸出舌頭去勾,去舔,卻什麼也感受不到。
丁宴溪的手指被舔得亮晶晶的,他微微喘着粗氣,眸光沉沉地落在懷馳泛紅的面龐。
懷馳眼眸含着濃濃的笑意,他勉強地從喉嚨間發出聲音,「丁…丁宴溪,我要看你。」
「再不出來,我就用內力震碎自己的內臟。」
這話或許是懷馳騙他現身的鬼話,但丁宴溪真的怕了,他將手指從懷馳牙齒縫隙間抽離,緊緊地將這個人擁入懷中。
懷馳終於有了觸碰的實感,那股力道將他帶入一個陰冷的懷抱。
有一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腰身,他和丁宴溪正緊緊擁抱着。
那擁抱緊得快要窒息。
果真不是錯覺。
「丁宴溪,我就知道,我早晚能把你逮回來。」
丁宴溪沒回答他的話,只用力抱緊他。
懷馳的腦袋靠在丁宴溪的肩膀上,這鬼用手緊緊地按住他的身體,他掙扎不開,想看丁宴溪的臉都看不見。
「我想看你。」
「別看我。」
丁宴溪終於發出了聲音,他閉緊眼眸幾乎是懇求着說,「別看我……」
「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我又不在乎那些。」
懷馳想起剛剛在門口的事,萬一喬隨真被丁宴溪弄死或者弄傷,那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幸虧丁宴溪停手了。
這個鬼還願意聽他的話。
他還挺在乎他。
懷馳毫無顧忌地摸索丁宴溪的軀體,手指可以穿過鬼魂的軀體卻又能感受到丁宴溪微涼的體溫,觸碰感明明虛無縹緲,卻又帶着怪異的真實深刻。
這般的軀體實感並不是懷馳想要的。
僅僅只有這樣還不夠,懷馳想要更加真實的感受。
懷馳偏頭咬住丁宴溪的耳朵,一會兒舔一會兒啃,嘴裏還輕聲呢喃着,「丁宴溪,下回別隨意出手傷人,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要。」
丁宴溪徹底傻了,懷馳的所有小動作他都能細密地感受到,這人毫無顧忌地親吻他的耳朵,還親密無間地同他說話。
他的耳朵被裹挾着,深深地灼燒着。
「懷…懷馳。」
懷馳繼續朝下親吻着他的脖子,聽到聲音皺着眉頭問:「怎麼了?不讓我看臉,親親脖子也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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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已經……」
「已經情斷意絕?」
懷馳兀自笑了一聲,神情不悅道:「丁宴溪,我可是頭回跟鬼談情說愛。咱們戀都戀了,你說斷就斷啊?你若是再說些什麼人鬼殊途的鬼話,我跟你沒完!」
「利用完我就跑,誰給你的膽子?」
「我幫了你那麼多,你得給我以身相許!」
丁宴溪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個緊到快窒息的擁抱慢慢退開。
丁宴溪鬆開手,微涼的指尖在懷馳的面龐上游移,有意無意地輕輕滑過方才打鬥時的擦傷,「疼不疼?」
懷馳仍舊看不清丁宴溪的模樣,眼前僅有一張面目模糊的臉,他只能依照識海中的記憶慢慢拼湊出丁宴溪的面容。
「不疼啊,小打小鬧罷了。」
懷馳黑眸閃亮,他微微笑着說,「倒是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
丁宴溪品性溫良,平日裏看起來是個好模樣的好鬼,卻極其容易動怒,發起瘋來誰也不認。
懷馳曾觸過不少霉頭,也在丁宴溪手下吃過好些苦頭。
不過,懷馳從未想過,丁宴溪也會為了他而輕易動怒。
「我不是打不過,我裝的。」
丁宴溪靜靜看着懷馳,這人臉上的薄紅尚未褪盡,鮮紅的血液緩慢地從他的嘴角流出,襯得這張臉愈發地白。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懷馳正準備擦去嘴角的血跡,一隻泛着青紫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幽暗的室內懷馳只能依稀瞧見那黯淡的顏色,並不能完全看清楚。
「懷馳。」
丁宴溪輕聲呢喃着懷馳的名字。
嘴角的血跡被慢慢擦乾。
懷馳的唇瓣被一道冰涼裹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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