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同的行動(1 / 1)
因蒂斯帝國,間海沿岸的福斯港。
伴隨着沉悶悠長的汽笛聲,郵輪綠洲號緩緩駛入港口,停靠在三號船塢。這艘以蒸汽螺旋槳驅動的郵輪還很年輕,下水不到三年,一直兢兢業業地在因蒂斯本土與南大陸往返,流連於諸多風景秀麗、民風樸素的島嶼,滿載過一批又一批的遊客、冒險家、投機分子。
而它所停靠的福斯港則有着更為悠久的歷史,自從羅塞爾大帝執政時期,福斯港就送走了無數艘前往蘇尼亞海、狂暴海的探險船隻;同時作為距因蒂斯首都特里爾最近的港口,它也承擔着極大的貿易與軍事功能,福斯市也因此獲得了長久的繁榮。
隨着郵輪的停靠,碼頭上的水手熟練地配合船員架好舷梯,等待旅客們魚貫而下。
由於在歸程途中遭遇了一場暴雨,綠洲號抵達福斯港的時間遲了整整兩小時。雖然作為賠償,船長免費請所有旅客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但這不能完全撫平旅客們焦急的心情。
要知道,福斯港每天吞吐着大量的遊客,那些距離港口較近的、相對實惠的旅店不會等待遲到的客人,而是秉持着先到先得的原則。這兩個小時的晚點很可能讓許多遊客今夜無處留宿,除非他們肯多花一筆錢乘坐馬車到城裏另尋住處,否則就很有可能需要在票務公司的大廳度過並不舒適的一晚。
因此旅客們下船的動作不免有些忙亂,大人嚷嚷,小孩吵鬧,碼頭上人頭攢動,一時間熱鬧非凡。
一名拎着黑色皮箱的高大男子擠開人群,謝絕了介紹旅館和皮肉交易的水手們,率先離開了碼頭,快步走向等待拉客的出租馬車。
距離他最近的車夫立刻扶正頭頂氈帽,拍了拍衣角灰塵,滿臉笑容地迎上去:「先生,長途旅行辛苦了,來坐趟車休息一下?我駕車駕了十二年,絕對平穩、安全!您預備去哪裏?」
說話的同時,車夫借着碼頭的煤氣燈光打量了一下這位客人。男子體型勻稱,一頭褐發剃得很短,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風吹日曬的麥色,但五官是典型的北大陸模樣,高鼻深目。結合男子體面的穿着,車夫猜測他或許是從南大陸歸來的生意人,笑容更殷勤了些,並伸手示意對方可以將行李交給自己。
男子看出他的意圖,握着皮箱的手往後縮了縮,拒絕了車夫的好意,沉着地說:「帶我去白薔薇旅館。」
「沒問題,先生。這邊來,請小心腳下。」
車夫扶着這位紳士踏入車廂,心情頗好地坐到了前排,抖動韁繩喚起打盹的馬兒,在馬蹄鐵磕碰築路石的咚咚噠噠聲中拐上進城區的道路。
乾淨整潔的車廂內,韋托納.希德將手提箱放置在對面座椅上,一直緊繃的神情終於放鬆了些許。
「這就是因蒂斯,是羅塞爾,不,黃濤前輩統治過的國家」他向後靠在軟包座椅上,側頭通過車窗向外看去。雖然天色已晚,但碼頭附近的旅店、酒吧、部分餐廳與雜貨店仍在營業,三四層高的建築擠擠挨挨在一塊,不少窗口亮着暖黃色的燈光,還能聽到水手與船員們在街上閒逛時呼朋喚友的喊聲。
這裏是世界的一角,與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
希德,或者說舊日遺民張文恆看了一會兒後,有些自嘲地低語道:「嗯,要求穿越者前輩把這裏建設成現代化大都市也太為難人了」
不過,由於羅塞爾的豐功偉績,因蒂斯仍然是他最想親身遊歷的國家。
身為「要素黎明」的船員,希德身負1200鎊賞金,也算是海盜中有名有姓的那類。為了從蘇尼亞海深處的「要素黎明」總部來到因蒂斯而不被海上冒險家們和海軍狩獵,他花了將近一個月時間在各個島嶼和船隻之間輾轉,總算於今日抵達因蒂斯本土。
只可惜這趟不是單純的旅遊,而是身負一位神靈的任務希德抬手揉了揉額角,開始思索接下來的計劃。
首先是抵達因蒂斯首都,特里爾作為人口數以百萬記的大都市,其中非凡者與地下聚會的數量也將空前龐大。除此之外,托因蒂斯民風開放和羅塞爾在文學、新聞行業以及機械設備研發領域的卓越貢獻,特里爾也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文化之都,有着多如繁星的報社與出版社,出版物種類多,流通快,傳播廣。
在羅塞爾執政時期,就有這麼一則缺德笑話,在因蒂斯,消息能快到什麼程度?快到斧頭還沒落在前任國王索倫的脖子上,國境最北的布列塔尼城人民已經聽到那位暴君腦袋落地的聲音了。
這樣的條件,當然比消息滯後的茫茫大海更方便希德尋找那些與自己來自同樣地方的「穿越者」。
想到這裏,他瞄了一眼黑色手提箱。這裏面裝着「要素黎明」首領、羅塞爾長女貝爾納黛提供的部分羅塞爾日記與創意手稿的原本。
「咳,對不住了前輩,反正除了老鄉也沒人看得懂」希德回想起這位前輩日記里豐富多彩的關於床上運動的描寫,在好笑之餘又心虛地收回了視線。大家都是男人,對某些事情有所期待是正常的,但玩兒得那麼花屬實是前輩天賦異稟。
而且誰能想到我要在你的親閨女面前口譯你那長篇累牘的情史黃濤老哥害人不淺
這部分從未在市面上流傳過的日記和手稿,會被希德以各種各樣的渠道捐給機械教會和紀念館,以促成一場規模盛大的羅塞爾紀念展。到時候,他會聯繫報社,在頭條新聞中放上一張巨大的清晰的圖片,一張寫着英語字母的圖片。
至於報紙會取什麼「震驚!距離破譯羅塞爾文僅差一步」還是「走近歷史,帶你探尋執政官的宮廷秘聞」的虛假宣傳標題,就不關希德什麼事兒了,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讓那張圖片儘可能地廣泛流傳。
全世界「穿越者」聯合起來!他暗自樂了一聲,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在離開「要素黎明」之前他剛剛在貝爾納黛的幫助下晉升為序列6的「捲軸教授」。這條途徑總是在躲避「隱匿賢者」的知識灌輸,即便有貝爾納黛提供的庇佑,希德也不敢放縱自身。在路途輾轉中他沒有機會「扮演」,只能依靠日復一日的冥想來平定活躍的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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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因蒂斯首都特里爾城內某扇不起眼的木門被人叩響。
嘎吱一聲,門被粗暴地推開,一股刺鼻的桐油與顏料氣味隨之而來。
「您是誰,有何貴幹?」
門內,杜爾西內婭正眯起眼睛打量來者。她長發高高束起在腦後,盤成一卷,零散的灰色髮絲落在不慎沾染了一抹亮藍色顏料的臉頰邊,身着一件髒得看不出底色的圍裙。
而她藏在門框後的右手正悄悄握住門口邊柜上的羊角錘。經歷了幾次險境之後,她已經習慣了準備一些沉重又趁手的玩意兒在附近。
我一個畫家,隨身攜帶釘畫框用的羊角錘也是很合理的,對吧?
來者站的位置不太好,險些被向外推開的門擠到小巷的牆上去。他側身把自己挪出縫隙,有些侷促地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成熟而俊朗的面容,一雙沉着的藍色眼睛凝視着她。
「恕我冒昧,」男子低聲說着,同時有些躊躇地向兩側看了看,「請問,您就是嗯,『荷里活』的創始人麼?」
他念「荷里活」這三個字時,咬字略有模糊,發音並不像是因蒂斯語。
杜爾西內婭眉頭跳動一下:「什麼?請您再說一遍,說得清晰些。」
「我是說呃,」男子不好意思似的以手握拳抵住嘴唇,接着更加大聲、清晰地吐出一個英語單詞,「好、萊、塢,Hollywood,是嗎?」
他緊緊盯着她。逆光使他無法看清杜爾西內婭細微的表情,只能侷促地等待。
也許一切只是巧合。他不無失望地想,「荷里活」不是什麼稀有名詞,它在英文中的本意是「冬青樹林」,原本也只是用作地名。若不是發達的電影產業,沒人會關注一個南加州荒野里的小鎮。雖然沒有在因蒂斯語中發現類似的詞根,但這個世界還有許多他不了解的部分,誰知道某些語言會不會催生出類似的單詞
短短一兩秒的沉默仿佛被拉抻為無限長,終於,杜爾西內婭開口了:
「您喜歡看,『電影』嗎?」
「電影」這個詞非常地生硬,完全是用「雷電」與「影子」兩個詞根粗暴拼接而成。
但懂的人自然會懂。來者眼睛一亮,立刻答道:「喜歡,尤其是那些經典的作品,比如,『泰坦尼克號』。」
「好極了。」她後退一步,請他進來,順手將羊角錘掖進後腰皮帶,「唐.杜爾西內婭,我的本名。該如何稱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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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恢復時,天色已經大亮。道格拉斯仰躺在床上,在長達數分鐘的呆愣中逐步地回想起昨夜的經歷,當場進行了一個鯉魚打挺。
房間內並沒有第二道人影,他難看的臉色卻沒有絲毫好轉。不用特意審視,道格拉斯也能感覺到自身與阿蒙建立起的某種神秘學聯繫,存在感鮮明地提醒着他昨天發生的一切不是噩夢。
不,不如說醒來面對現實才是噩夢的開始他開啟靈視檢查了一遍房間,確認阿蒙沒有遺留什麼痕跡之後才放鬆些許,重新把自己往床上一拋,並狠狠給了旁邊無辜的枕頭幾拳。
「虧我還能睡得着」對着枕頭瘋狂輸出之後他長出一口氣,頗感疲憊地揉了揉額角,用不具備非凡力量的魯恩語低聲嘟囔,「『欺詐與惡作劇之神』,欺詐我居然和一個欺詐之神簽合同!不是,神他媽欺詐之神,他是不是還有個拎着雷神之錘的哥哥?」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之後道格拉斯又緊緊地閉上了嘴,有些心虛地抬起頭看看四周,確認那個一身黑袍的身影沒有突兀出現。
口頭調侃一位聖者總歸是有風險的,點到為止點到為止他大腦放空地癱了一會兒,然後第二次起床,決定先解決生活問題再考慮生命問題,畢竟昨天晚上飯都沒吃。
不做餓死鬼是我國傳統火速洗漱換衣服下樓,意外地正好趕上早餐時間。托馬斯夫婦毫無異狀地與他問早,維瑞蒂照慣例坐在他左邊,女僕愛瑪端上搭配着水果與楓糖漿的鬆餅,似乎沒有人發覺昨夜的異狀。
這倒是讓道格拉斯一顆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不讓普通人捲入非凡世界是他在豐收教堂面對聖徽發過的誓言,也是他由衷的願望之一。
實力不濟必須向人低頭的滋味不好受,但仍在道格拉斯的承受範圍內;但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身邊的人遭受無妄之災則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消滅掉一份正常量的早餐,出門又在路上買了個迪西餡餅吃下肚,終於滿足了食慾的道格拉斯匆匆趕到豐收教堂,一頭扎進資料室翻找起來。
他隱約記得自己很早以前就見過「阿蒙」這個名字。終於,在翻開整理過的羅塞爾日記時,道格拉斯一眼就發現了目標。
【「門」先生告訴我,在圖鐸王朝,有五大貴族,亞伯拉罕、安提哥努斯、阿蒙、塔瑪拉和雅各】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38章 不同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