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抵達舊曆監獄(1 / 1)
f 「白榆……周白榆。伏魔府 m.fumofu.com」
秦澤輕聲念出這個名字。這一刻,他有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就像是一個人完成了復活的第一步。
一個本該被徹底遺忘的人,又一次被一個人記起。
像是無邊的黑夜裏,有了一點零星的火沫子。
它絕無可能於這樣的黑暗裏,熊熊燃燒。
但至少,這一刻,所有的黑暗都在害怕它。
就如同天空中的雷。閃電瘋狂追擊着馬車的身影。
秦澤驅使着馬車,看着馬頭頂上的意外概率,不斷通過這種方法來避開雷電。
但雷電越來越頻繁了。
哪怕開啟臨陣磨槍,強化了自己從霍橋身上學來的基礎占卜,配合着精算映射能力,甚至在安全沙漏的作用下……
也很難徹底避開雷電的波及。
麻痹的感覺已經開始讓秦澤的身體有些僵硬。
好在這堅固的馬車,以及藍彧畫出的駿馬……似乎免疫這種雷電。
「開啟了安全沙漏,都無法阻擋雷電……這個名字,讓世界意志那麼害怕嗎?難以想像,如果安全沙漏的時間結束,我卻沒有抵達監獄……」
「那一定會屍骨無存吧?」
「現在我已經確定了……舊曆始祖之二,就叫周白榆。」
「原本我不敢保證的,畢竟,王阿姨起的名字,未必真就是那個始祖的名字。」
「但現在看這樣的反應,就是周白榆了。」
什麼樣的存在,連僅僅一個名字,都完全不能提及?
秦澤越來越好奇,當年那批舊曆主宰們,到底做了什麼樣的事情?
埋下了怎樣的火種?
他內心其實有了一個想法。
就像是大衛·伊格曼的《生命的清單》裏提及的……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時,
你的呼吸消逝了,你的心臟不再跳動,伱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當你下葬時,
人們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
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
那時候,你就真正地死去,整個宇宙都將不再和你有關。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人記得凌寒酥……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人記得周白榆……
那麼也許他們就會真正的死去,整個宇宙,舊曆世界也好,現實世界也罷……
都不再有他們存在的痕跡。
這一刻秦澤忽然明悟了。
有一個舊曆主宰,成立了信使部門。
舊曆始祖之二的周白榆,則建立了一個遊戲世界。
而舊曆主宰凌寒酥,讓一個人永遠的記住了她。
秦澤的手有些顫抖。
是因為激動,也是因為巨大的電負荷帶來的麻痹感。
他徹底明白了。
不管是遊戲世界,還是信使運送的黃金歷手稿,又或者是父親腦海里的執念……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不會與整個宇宙徹底斷聯。
都是為了被人記住,為了讓第三層面的自己活着!
但為什麼呢?
秦澤深入思考着,像是要揭開那個最為禁忌的秘密。
無數道雷電落下,駿馬被巨大的雷霆正面擊中。
但駿馬並無大礙。
因為承受了這一切的,是秦澤。
藍彧竟然早就聊想到了這一幕,他所畫出的馬車與駿馬,所有的傷害,都是由車夫承受。
這麼做是對的,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用最快的速度去驅趕駿馬。
藍彧是相信秦澤的。
他堅信自己可以斷後,防止舊曆者追擊秦澤。同樣,他也堅信秦澤可以完成任務,將二老送往監獄的所在。
秦澤沒有辜負藍彧的信任。
他的意志仿佛如鋼鐵澆築,這一刻的秦澤,身上的衣物已經呈現出破碎的狀態,皮膚也出現了焦黑感。
異人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體質,加上各種能力,秦澤的確可以承受住雷電。
但這樣的轟炸下,他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他的身體越來越難以掌控,可就是腦海里的興奮感,驅使着他,不斷朝着某個地方前進。
車內的王淑芬和周澤水,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
王淑芬莫名的就流下了眼淚。
她和周澤水,都想不起任何關於周白榆的信息。
二老依然想不起來,有關任何孩子的信息,也始終覺得,自己不曾有過孩子。
但王淑芬就是忍不住掉眼淚。
這是遊戲,只是一場遊戲,可她能感覺到,這是一個與自己的孩子有關的任務。
他們雖然不被雷電波及,但那種仿佛就落在自己耳邊的驚雷,還是能讓他們感覺到……
那個孩子,正在拼了命的帶他們逃離。
當周白榆的名字被確定的一刻,遊戲的難度似乎陡然間提升了一個台階。
「小秦……你,你還好嗎?」
這樣的問候,秦澤聽不到的。
雷聲掩蓋了世間的一切。
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怒號,而這樣的怒號,此起彼伏,層層疊疊。
人類的輕聲細語,都註定被淹沒。
但就像是心有靈犀,在王淑芬顫顫巍巍的關心時,已然被雷電波及的秦澤,也強撐着說道
「王姨,周叔……別怕,我們就快……抵達……目的地了。」
舌頭都開始麻痹了啊。
秦澤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這麼費勁。
這明明是夜晚,但卻亮如白晝。
此起彼伏的雷電,將世界照的慘白。
遠處的火光,反而因此而黯淡了。
監獄外的高牆,一點點浮現。
這就像是馬拉松最後的一段距離,明明能看見終點了的輪廓了……
卻又感覺比前面的百分之九十還漫長。
讓秦澤支撐着,不斷前進的,就是腦海里的信念。
「神。」
「為什麼一個人需要讓自己從第三層面保持活着?」
「或者說,這個世界,到底有誰需要讓自己被人銘記?」
「這個答案,是神吧?」
在遊戲世界裏,秦澤就記住了那些奇怪的神。
什麼縫合與吞噬之神,什麼抄襲與複製之神。
這些神,他連聽都沒有聽過。
曾經有一部影視作品,講述舊神們逐漸變得弱小,新神變得越來越強大。
因為信奉者,在不斷變化。
新神的信奉者在增多,舊神的信奉者在變少。
只有當一個神,徹底沒有信奉者的時候……
這個神才會死去。
但倘若,這個世界,有一個人真真正正的還記得這個神……
這個神,就不會死亡。
他也許會很虛弱,但他的神力,一定還會照耀信徒。
世界意志,害怕那些隕落的神。
舊曆時代,並沒有將那個名為先遣時代的「餘孽」們,徹底清除乾淨。
哪怕過了很久很久,它始終害怕着。
它將那些先遣時代的強者們,改名為舊曆主宰,它將一切他們的名字與信息抹除,將所有存在的痕跡,稱之為bug。
但他們還是頑強的保留着蛛絲馬跡。
無垠的黑暗裏,始終有那麼一點點的火沫子。
這些推斷,與真相相差多少,秦澤不確定。
但迎着滅世的雷霆,他的意志前所未有的頑強。
駿馬不斷飛馳,監獄外的高牆,越來越近。
……
遠處的藍彧,紋身獸已經被撒旦和霍迪尼突破。
刺青重新生成的間隙里,藍彧只能不斷閃躲。
他一邊閃躲,一邊作畫。
疾風已經死去,霍迪尼這個雜耍大師,也被斬斷了胳膊。
傳教士撒旦的臉,血肉模糊。
鬼神級對抗兩個天人級,竟然不落下風,甚至呈現出隱隱的壓制之態。
撒旦與霍迪尼,如果放在往日,只要發現對手是個硬茬子,就會果斷選擇離開。
但這個世界,有沉沒成本一說。
他們已經在這場戰鬥里,失去了太多。
雜耍大師沒有了手,實力會永久性削弱。
失去了一隻眼睛,面目被毀掉的撒旦,不再慈眉善目,而是面目猙獰。
這對他的傳教而言,也有極大的弊端。
他們的損失過於慘重,如今只能搏命,希望能夠從世界意志想殺死的人手裏……找回這筆損失。
只要能夠得到更大的饋贈,他們不介意豁出命來。
藍彧也不好受。
即便開啟了深度模仿,扮演了那個他眼中最為完美的簡一一……
但獨自面對兩大董事會水準的強者,藍彧也已經見底。
他的身體千瘡百孔,傷勢很重。
俊美的臉龐,呈現出瀕死時的虛弱與慘白。
藍彧的失血量,換做普通人,早就一命嗚呼。
但他還能戰鬥,那雙眼睛,還能如最初時一樣銳利。
在刺青恢復的過程里,他只能以血為墨,一邊閃躲,一邊作畫。
撒旦帶來的人已經死絕了。伴隨着鬼神境的疾風死去,如今就只剩下撒旦和霍迪尼。
截至目前為止,藍彧尚未追平在那個暴雨夜裏,簡一一的戰績。
但如果能夠斬殺一個天人級,他就可以含笑退場了。
藍彧咬着牙,虛弱疲倦的臉上,擠出一抹狠厲。
他的手還在作畫。
雙方都在繃着。
就看誰的意志先見底。就看誰的身體,先支撐不住。
……
……
臨襄市,郊外。
雷雨之夜,聖誕老人騎着玩具質感的馴鹿,在天空中飛馳。
如果說藍彧所在的位置,是前線的話,那麼聖誕老人歐冶子所在的位置……便是前線的前線。
藍彧攔截的,是最先不顧生死,沖入雷雲之中想要搶先的殺手與英靈殿成員。
而歐冶子攔截的,則是逐漸回過神來,意識到堪比暴雨夜降臨的超大事件發生的……後來者們。
司馬懿在很遠的位置,瞥了一眼那個身高兩米四的魁梧肌肉老人。沒有前進。
殺手四大皇帝之一的月瞳,以及殺手七大大師里的鷹眼,又一次相遇。
二人的射程很遠,但面對聖誕老人,沒有開槍的勇氣。
雷雲已經遠離了臨襄市,所有有分量的人,都意識到了……
雷雲最終會消失,因為雷雲已經無限接近舊曆者監獄了。
所以可以推斷出,一旦抵達舊曆者監獄,這次的事件就結束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無緣分一杯羹。
粟業很詫異,那個傳說中,似乎與只在五神之下,或者說,位格其實不輸給五神的歐冶子……
居然會攔截眾人。他多少覺得有些掃興。
因為這樣一來,這場天誅之戰,就少了很多戲劇性。
藏匿在黑暗中的人很多。
愛麗絲也在其中。程晚,杜克,愛麗絲,都準備去支援。
但因為這個奇怪的聖誕老人,沒有一個人敢越過某條線。
漆黑的夜晚裏,偶爾雷電會讓周圍變得明亮。
除卻這些人,還有一個包裹在一團黑霧裏的存在。
粟業注意到這個人的時候,立刻有了退意。
濕婆。
傳聞濕婆擁有好幾顆頭顱,那些頭顱漂浮在他自身頭顱的旁邊,整個人被黑色的霧氣籠罩。
粟業覺得太有趣了。
他很好奇,這個世界到底會發生什麼變化。
歐冶子的目光沒有落在眾人身上,他盯着的,就是濕婆。
如果說這些人里,有誰是他絕對攔不住的,那就是濕婆。
但濕婆沒有前進。
濕婆只是看着天空的雷雲。或許他也意識到了……
今晚,他們來遲了。
濕婆開始離開,往後退卻。
聖誕老人歐冶子知道,不久之後,這個傢伙一定會來拜訪自己的玩具廠。要一個解釋。
隨着濕婆的離開,其他各個勢力的頂級強者,也在不斷退場。
月瞳和鷹眼對視一眼
「你我間的對決,看來只能是下次了。」
鷹眼點點頭。
一場巨大規模的大混戰,最終因為歐冶子的震懾,沒有發生。
……
……
舊曆監獄,這座全世界規模最大的監獄,有着堪比影視劇里那種誇張城牆一樣的巨大高牆。
高牆之外……一個全身焦黑,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年輕人,從駿馬上跌落。
他的意志終於是支撐不住了。
駿馬也因為他的跌落,開始一點一點消散。
兩個老人,只感覺一陣耳鳴。就像是從極度刺耳的環境裏,陡然間來到了安靜的環境裏。
那種耳鳴與震顫,讓老人意識到了——任務結束了。
他們平安抵達了終點。
遊戲即將進入下一個階段。
直到此刻,二老還真以為這是遊戲。
但即便如此,在看到秦澤筋疲力竭倒下的一刻,王淑芬還是哭着一把抱起了了跌倒在地的秦澤。
「小秦……我的好孩子,你可千萬別有事啊。」
監獄高牆之下,七米厚的超級合金巨門,緩緩開啟。
眼淚滴落在秦澤的臉龐上,秦澤緩緩睜開眼睛,擠出了一個笑容。
戰場的彼端。
隨着雷雲消散……藍彧的雙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他因為失血過多,無力再戰。或者說,早就無力再戰了。
而藍彧的身前,霍迪尼與撒旦,戰死。
微弱的呼吸里,藍彧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簡一一,我這算是,一個合格的副組長了吧?
他露出笑容,昏死過去。
五月十三日,一切的風暴起於凌晨,也散於凌晨。
(本章完)
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