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山神的記憶(1 / 1)
「你胡說!師父才沒有別的徒弟!」
陳黃皮跳腳大叫,白嫩許多的小臉都氣的漲紅。
他怒了,也慌了。
師父怎麼可能有別的徒弟!
自己和師父相依為命了很多年。
師父從來不騙自己,他要是有別的徒弟能瞞着自己嗎?
「我沒有騙你,我親眼所見,你師父有很多徒弟,你不是唯一一個,更不是第一個。」
「啊!氣死我了!」
陳黃皮氣的大叫,怒罵道:「壞狐狸,你休想挑撥我和師父的關係,我告訴你,我就是師父唯一的徒弟,淨仙觀唯一的繼承人!」
要是真如這狐狸山神所說。
師父還有別的徒弟,那也就是說,自己上面有大師兄,二師兄等等等等
不知道多少個師兄輩分比自己高。
法理上也比自己名正言順。
等師父百年以後,他們豈不是能和自己搶奪淨仙觀這份家業了?
憑什麼?
他們又沒有自己孝順!
「你信我。」
「若我有半句謊話,便教我神魂永墮業火,永生永世受盡折磨。」
狐狸山神的聲音很急,也不得不急,因為它已經燃起來了。
灶台里的真火太詭異了。
連它的神像都能點燃。
只有陳黃皮能救它。
「你把我從這灶台里放出去,我可以把我看到的記憶分給你,你一看就知道真假。」
聽到這話。
「你讓我考慮一下。」
陳黃皮咬緊了牙,神色變幻,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他坐在灶台前,低着頭思索。
灼熱的火焰將他的額頭映的通紅。
「你快些,這火焰太邪異,我要扛不住了。」
狐狸山神哀嚎不止。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盞黃銅油燈飄進了廚房內。
正是黃二。
「黃二,我應該相信它嗎?」
「師父真的有別的徒弟嗎?」
「師兄們會和我搶淨仙觀嗎?」
陳黃皮抬起頭連問三聲,小臉上不止何時流下兩行清淚。
「本家,你怕了?」
黃銅油燈憐憫的看着陳黃皮,長出兩隻細長的手掌,將他臉上淚珠擦掉。
「嗯」
「我怕師父沒有我想的那樣疼我。」
陳黃皮聲音沮喪,他既怕自己不是師父唯一的徒弟。
又怕師兄們搶自己的家業。
還怕師父向自己隱瞞了很多東西。
「沒關係的,大不了咱們離開淨仙觀、離開十萬大山去外面的世界。」
黃銅油燈向陳黃皮做保證。
它既心疼,又激動。
因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要是那狐狸山神說的都是真的,陳黃皮肯定會很傷心。
只要自己煽風點火,離間一下他們師徒關係。
再往裏面灌輸點陰謀論。
陳黃皮沒經過事,很容易被忽悠。
到時候去了外面的世界,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什麼破十萬大山淨仙觀,每待一天都是受罪。
「謝謝你黃二。」
陳黃皮感動了,便對那灶台里燃起來的狐狸山神道:「我放你出來,你可不要耍花樣,我告訴你,這裏是淨仙觀,你要是騙我,你會死的很慘!」
他的語氣非常篤定。
狐狸山神立馬道:「我絕不騙你。」
它雖貴為山神,可這裏是十萬大山。
再加上攢了多年的香火全都被那白袍老道一口吸光,又被灶台里的詭異真火燒的七葷八素。
即便想耍花招也沒那個能力。
陳黃皮做出決定便不再猶豫。
拿起火鉗就伸進去夾住了狐狸山神的神像,將其拽了出來。
一出來,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真火,便瞬間消失。
好似那火焰被限制在了灶台里。
「多謝小郎君。」
狐狸山神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別廢話。」
陳黃皮催促道:「我現在就要看,不然我師父等會兒就回來了!」
狐狸山神有些發苦,它本想喘息片刻。
恢復一些手段。
可陳黃皮催的緊,它也不敢拖延。
「你盯着我的眼睛!看好了!」
狐狸山神的雙眼靈動,忽然閃過一道精光。
陳黃皮對視上去,雙眼順便變得茫然一片。
一個個花鳥魚蟲般的詭異文字從他眼睛裏浮現了出來。
「啊啊啊」
狐狸山神慘叫一聲,泥塑的雙目瞬間流出兩道淡淡的神血。
「黃兄,小郎君腦袋裏究竟藏了什麼東西?」
它驚恐萬分。
就在那一瞬,它的神魂好似觸碰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那東西孱弱無比,像是尚在孕育的嬰兒。
甚至都沒和那東西接觸到,只是觸碰了一下,那東西就像是餓了幾萬年的餓死鬼一樣,狠狠的給對着它的神魂來了一口。
黃銅油燈瞥了它一眼,不屑道:「黃兄也是你能叫的?叫黃爺我都嫌棄,一個破山神,還隔着跟我攀關係。」
這話毫不客氣。
根本不給狐狸山神半點面子。
要是狐狸山神是全盛時期,要是在淨仙觀外面,它肯定要裝死。
可這裏是淨仙觀。
什麼神來了都不好使。
狐狸山神卻沒空和黃銅油燈生氣了,因為它的神像裂開了一道縫隙。
神魂被陳黃皮腦袋裏的東西生吞下一口。
這給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好好一個山神,眼下香火被吸乾,神魂還被吃,神像也裂開。
簡直悽慘無比。
「早知如此,還不如死了。」
狐狸山神悽厲的說了一聲,便無法控制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黃銅油燈沒理它,只是安安心心的守着陳黃皮。
此時此刻。
陳黃皮的意識陷入了一片光影之中。
世界好似變成了白色的。
而他的視角也變的很奇怪,一直保持着抬頭看天的樣子。
轟隆隆
一道道雷霆在天空上炸響,延綿不絕。
陳黃皮心中明悟:「這是狐狸山神的記憶,我代入了它的視角,可為什麼它一動不動的,它脖子不酸嗎?」
第一天。
雷霆都在作響,整個世界都是白的。
陳黃皮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因為他能看到的,只有瀰漫在整個天空上如蜘蛛網一般的雷霆閃電。
第二天。
依舊是轟隆隆。
陳黃皮感覺耳朵都要聾了,眼睛都要花了。
「我要受不了了!」
他只是個九歲的孩子,本就是愛玩愛動的年紀。
哪受得了這種罪。
第三天,直到第六天。
一個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年輕男人走到了自己頭頂。
那男人穿着的道袍和陳黃皮穿着的款式一模一樣。
男人腰上還掛着個玉牌。
陳黃皮看到上面寫着許青山。
這讓他心裏有些酸溜溜的:「都是師父的徒弟,怎麼我就沒有玉牌,師父偏心。」
他難過了。
而這時,許青山低下頭打量了一番陳黃皮。
「終於找到了。」
「他看的不是我,是狐狸山神。」
陳黃皮雖然知道,可卻依舊很不開心,就沖對方大叫道:「我才是淨仙觀唯一的繼承人,我照顧師父這麼多年,家業就應該交給我來繼承,你不要跟我搶!」
許青山突然一招手,陳黃皮就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視角也隨之變化,周圍的一切都盡入眼中。
他這才發現,他變成了一塊石頭,先前只是露出地面一點點,所以才只能抬頭看天。
「原來狐狸山神是石頭做!?」
陳黃皮驚呆了,他還以為狐狸山神這時候就已經是山神了,只是喜歡抬頭看天而已。
因為師父以前沒瘋的時候,也喜歡抬頭看天。
「狐狸山神現在只是石頭,還不是山神,那為什麼會有記憶畫面?」
陳黃皮陷入思索中,他很不解,又隱隱感覺好像和打雷有關。
或許,這其中蘊含了某些特殊的道理和變化。
只是,他還沒琢磨出個一二三來,那許青山就拿出刻刀。
石屑飛舞。
石頭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只留下了嬰兒拳頭大小的石髓。
「可惜了,有裂紋,色也沒沁進去。」
許青山有些失望,嘆息道:「成色好的石頭都被師兄們挖空了,我也只能湊合用了。」
說罷,手中刻刀對着石髓就是一劈。
石髓被分成了兩半。
然後,許青山又拿出了一塊黃泥,略有心疼的將其分成兩份,然後又猶豫了一下,將其中一份收了回去,剩下一份再次被一分為二。
「黃泉已經就進不去了。」
「你怎麼連黃泉都不知道怎麼進?」
陳黃皮覺得很奇怪。
地龍翻身的時候黃泉會吐水,混着泥漿冒出來
結束的時候,那些黃泥漿又會回流回去,順流而下就能直入黃泉。
這可是師父告訴自己的。
而許青山卻不知道
這時,許青山將那兩小份黃泥按在了兩塊石髓上用力的搓了起來,一邊搓,一邊開口道:「觀主那邊催的急,也不知道師兄們怎樣了,他們能找到合適的奇石做神像嗎?」
聽到這話,陳黃皮這才恍然大悟。
「你喊觀主,我喊師父,你不知道黃泉怎麼進,師父親口告訴我。」
「看來徒弟之間亦有親疏。」
「果然,我才是師父最疼愛的徒弟!」
這下子陳黃皮開心了起來。
許青山不停的用黃泥搓着兩塊石髓,黃泥越搓越多,石髓也產生了變化,變得軟爛了起來,很快就和那黃泥混成了一團。
陳黃皮只感覺眼前一黑。
再也看不到了任何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畫面突然一亮。
陳黃皮的視角又產生了變化,先前是四方都能看見,現在卻如同人一般只能看到眼睛對應的前方一大片區域。
許青山看着眼前人高的兩座神像,滿意的點點頭。
「一個狐狸,一個黃皮子,師兄們一般都只做一個,而我卻有兩個交差,就算開光失敗,觀主應該也不會責怪我。」
說罷,許青山帶着兩座神像邁步便走,縮地成寸。
陳黃皮看到前方有着一座大山。
正是他最熟悉的玉瓊山。
山上的道觀卻不同,很大,很多,各種偏殿,數千道人御空而行,化作遁光飛入山門。
每一個道人都帶着一尊神像。
有人,有物,有獸。
還有的他看不清,只是那些神像全都沒有生機,好似開光以後才能成神。
一時間,他心神恍惚。
因為晚上的淨仙觀就是這樣,只是沒有那麼多道人。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16、山神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