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4章 門、一半、雨女、兒歌(1 / 1)
位於天木道的白骨山丘是天木道少見的危險之地。
數千年來,這裏埋葬了無數的武者修士,土地之下儘是森森白骨,所以才被稱為白骨山丘。
荒野之中越危險的地方往往收益越高,修行者們前赴後繼,為的就是白骨山丘裏面珍稀的靈材。
「你貪圖白骨山丘裏面的靈材,但白骨山丘怪譎盯上的是你的性命。」
這是常年遊走在白骨山丘的修行者慣說的話。
無論多強大的修行者,在白骨山丘這樣的地方,都需要小心謹慎才能活下來。
初夏的白骨山丘下起了大雨。
大雨猛烈,模糊了視線。
在白骨山丘碰機緣的武者修士們躲在了山洞之內,耐心等着大雨的結束。
大雨莫要外出,這是白骨山丘的修行者們都會遵守的一條基礎規則。
大雨之中,要是外出,很容易遭遇危險。
每逢下雨,那就是白骨山丘怪譎狂歡之時。
雨線之中,還能聽到怪譎怪異的吼聲。
「這些畜生,就不能安靜一會。」一個武者吐了口唾沫罵道。
怪譎怪異的吼聲果然停了下來。
那武者怔住了,他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怪譎們停下了咆哮,這才是最不同尋常的事情。
在山洞武者們看不見的雨線深處,有着森白、鮮紅、墨黑、深灰四色光芒亮起。
山丘下埋着的一具具白骨從地上爬了起來。
雨水沖刷着它們身上的泥濘,這些交錯在一起的白骨拱衛着四團光芒,那空洞的骨眼浮現起不同顏色光芒。
白骨山丘的怪譎恐懼看着那些爬起來的白骨,只是它們不甘心放棄自己的領土,與白骨們發生了戰爭。
慘烈的戰爭,白骨碎了又爬起,與怪譎們持續廝殺着。
人類修行者們都聽到了廝殺聲,他們從山洞裏沖了出來,遠離戰場的同時還抬頭觀望。
他們看到雨霧深處那四團不同顏色的光芒。
雨越來越小,他們才看清楚,那四團顏色不同的光芒是四個眼球。
森白、鮮紅、墨黑、深灰的眼球鑲嵌在青銅巨門上。
橫跨半個白骨山丘的門。
森白、鮮紅、墨黑三顆眼球黯淡下去,深灰眼球光芒越來越璀璨,青銅巨門緩緩開啟。
深灰洪流從門的另一邊傾瀉而出,沖刷着半個白骨山丘。
怪譎、白骨、逃亡的修行者以及很多生靈都被灰色洪水捲入了其中,這是洪災。
深灰洪流很快又倒灌回巨門之內。
洪流過後,只剩下白骨,人的白骨、怪譎的白骨。
青銅巨門關閉,森白、鮮紅、墨黑三顆眼球恢復了該有的亮光,深灰眼球也不再似先前那般璀璨。
一具具白骨從地上爬起來,清除着周圍一切怪譎與生靈。
細雨濛濛之下,四顆散發不同光芒的眼球注視着這片大地,它的門再次開啟時,誰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光景?
……
……
他跪在地上哭泣着,世上再淒涼的哭聲也就是如此了。
他身處荒無人煙的青草地上。
在這裏,也沒有人能問他在哭什麼?
或許更準確來說,也沒有人敢問。
因為他只有左半身軀,左眼、左臂、左手、左腳,他的右半身軀去了哪裏呢?
誰也不知道,就算是他也不知道。
若是周凡、一行、張笨笨在這裏,肯定會認出他就是百阬之地的那個神秘修士廖一半。
他並沒有死在那場准不可知級與准不可知級的戰爭之中。
就算是黑白螭都會為之感到驚奇,它看漏了眼。
廖一半在傷心哭着,因為他就快要瘋了,他寧願自己死了,他正在分裂。
第二個廖一半出現了,依然是左半身人,依然是身穿土黃的半身衣。
他同樣在哭泣着。
第三個廖一半出現了,出現在第一個廖一半右邊。
越來越多的廖一半出現了。
一萬廖一半跪在地上哭着,萬人痛哭,哭聲飄蕩在荒無人煙的青草地上。
他不再哭,站了起來,廖一半都在看着廖一半。
他嘆了口氣,等於一萬人嘆了口氣。
他不再是人,他或他們成了怪譎或怪譎群。
很快它們就感到飢腸轆轆,它們想吃人,於是它們嗅着人的氣息在荒野上狂奔起來。
……
……
蒼東道狼尾村外百里處正在下雨,只是下雨的四周萬里無雲。
有人發現雨裏面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女子。
雨線阻隔,沒有人能看清白衣女子的面容。
雨一直在下。
女子在雨中來回徘徊。
村裏的巡邏隊只是觀察為主,不敢進入雨水中與來回徘徊的女子接觸,往上面匯報。
只是上面也無法將人派下來支援,因為蒼東道正在籌備打仗了,整個蒼東道要面對着東越的入侵。
如果那個雨女往村里來,狼尾村只能自己想辦法去對付,他們並不知道,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什麼樣可怕的命運。
各種各樣的怪譎現象在遼闊的大地上爆發了。
……
……
這是一棵散發着白色光芒的大樹,樹上結着五顏六色的果子,也有着斑斕多彩的葉子。
小女孩坐在樹幹上,她晃着自己的小短腿,有些隨意看向了一顆暗黃的果子。
她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唱起了歌。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
小女孩唱得奶聲奶氣,唱得很用心。
歌聲迴蕩在大樹上,她唱完兩隻老虎,又換了一首。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老虎打不着,」
「打到小松鼠,」
「松鼠有幾隻,」
「一、二、三、四,五,」
「五隻小松鼠。」
「一、二、三、四、五,」
兒歌不斷換來換去,最後小女孩唱膩了,她才停了下來,一臉陶醉道:「我唱得太好聽了,下次再唱給他聽。」
她那灰色的眼眸深邃得就似藏有萬千世界,陶醉完之後,她抬頭仰望滿樹的果子,臉上笑容收斂,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要開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