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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0章求之求不得,舍之舍不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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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桓王,樓班,死了。

    樓班不是第一個死於刺殺的胡人部落首領,也不是最後一個。

    刺殺,甚至比鑽石還更恆久遠。

    解決事,還是解決人,也並不是只有後世才會有的選擇題。

    先秦時期的刺客來源比較單一,他們大多數都是貴族豢養的門客,其中深受貴族信任的門客,甚至可以跟隨主人去見國君,比如曹沫、專諸等人。

    但是到了漢代之後,刺客來源比較複雜,他們之中有門客、奴僕,甚至還有十幾歲的孩子。這些人中有的是罪犯的後代,有的還不懂社會險惡就去行刺的少年,當然也有比較專業的刺客。所以這些刺客不僅是身份複雜,而且與主人的關係也是若即若離,行刺的最終目的,大多數也是為了錢。

    特別是西漢,社會高層的脾氣就不好,漢景帝劉啟做太子的時候,和吳王世子一起下棋,被吳王太子嘲笑棋藝不精,劉啟盛怒之下居然抄起棋盤砸死了吳王世子。當然背後的那些東西,恐怕也不是嘲笑那麼簡單,但是這件事若不是漢文帝處理得當,暴怒的吳王恐怕就真的會派人殺了太子。

    西漢之時,太子親自動手殺人,低下官吏更是如此,從太守到地方小吏,派遣門客,招攬遊俠刺殺對手的層不出窮,一直到了東漢劉秀之後,才公然表示刺殺不對,不能瞎搞,但是依舊不能完全避免,甚至影響到了當下。

    袁術用過這種手段,孫權也這麼搞,曹操也是用過,現在似乎就輪到了驃騎將軍斐潛。

    『那是驃騎的人!』烏延大吼着,『我認得他們!他們是漢人驃騎的人!』

    難樓一臉悲愴的看着樓班的遺體,沒有立刻說話。烏桓王樓班是難樓看着長大的,雖然說近幾年似乎有些隔閡,但是多少還是有些情感在,如今生死兩隔,自然是傷心難過。

    其實當時樓班受的傷並不重,但是後續而來的炎症,卻讓烏桓人淺薄的醫療技術無能為力,然後一個傷口的炎症綿延着引發了敗血症,最終導致樓班死於內臟衰竭

    『復仇!』烏延大喊着,『我們要給王復仇!』

    隨後便是一群烏桓人也是在這麼喊着,一時間群情滔滔。

    『安靜!』右賢王難樓皺着眉頭,『此事還要追查』

    『還查什麼查?!』烏延揮舞着雙手,就像是烏鴉在揮動着翅膀,『王都死了,還查什麼?就是驃騎將軍的人下的手,這還要查什麼?查來查去,大王的屍骨都爛了!仇還報不了,我們還怎麼告慰大王的英靈?!復仇!我們要復仇!以血還血,血債血償!』

    無疑,烏延的言辭帶有很符合烏桓人的鼓動性,於是乎便是一大群人紛紛舉起了手臂,甚至是腰間的戰刀,衝着天空狂吼,『復仇!復仇!以血還血,血債血償!』

    難樓瞪着烏延,烏延也瞪着難樓。

    『這個事情沒那麼簡單!』難樓在嘈雜的聲音當中對着烏延說道,『你別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是你想得太多了!』烏延也對難樓說道,『我只想要給大王復仇!』

    『哼!』x2

    兩個人僵持了片刻,然後不約而同的便是各自哼了一聲,不再看對方,仿佛多看一眼對方都會覺得厭惡一樣。

    對於難樓來說,報仇不是第一位的。

    雖然他對於樓班有感情,但是感情能當飯吃麼?

    難樓年齡是比較大了。年齡越大,便是越是知道吃飯就是硬道理,真香才是人類本質,感情這個東西就是錦上添花的而已。

    那麼現在難樓要吃的這個飯,就是烏桓的王位。

    樓班在臨終之前,雖然有很多人,甚至是族內的巫醫,也都想要讓樓班清醒片刻,迴光返照一下,好歹是交待一些後事什麼的,指定一下代理人等等,但是很遺憾,炎症的併發症已經完全摧毀了樓班的神經,使得樓班是在昏迷和半昏迷之中痛苦的死去了,並不能留下隻言片語

    但是這並不能難倒難樓。

    難樓召集了眾人,原本的意圖麼就是在眾人『公推』之下,從右賢王名正言順的登上烏桓王的寶座

    右賢王,本來就是有王位的繼承權的。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難樓以為這個事情會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但是他沒想到烏延跳了出來,高喊着復仇的口號,攪亂了難樓的安排。

    是不是該替樓班去復仇?應該的,但是那是要在難樓登上了烏桓王之後考慮的問題,而眼前更重要的是先登上王位。

    可是難樓明面上又不能這麼說

    於是乎,難樓就被烏延肛住了。

    然後烏延真的是為了要為烏桓王樓班復仇麼?

    笑話,烏延既不是樓班的父親,也不是樓班的孩子,他只不過想趁這個機會拉攏一波樓班的部落族人罷了。

    胡人是部落制度的,部落的人口便是部落的底氣,說話的聲音,以及一切的一切。

    烏桓王樓班死了,其兒子還小,所以現在這個階段便是最好的下手時機,而且若是以復仇的名義,那麼就更容易獲取樓班直屬部落的好感,也就更容易在這個過程之中拉攏或是吞併

    更何況樓班和難樓兩個人,在之前的時候已經隱隱約約的有了一些矛盾,雖然兩個人表面上似乎看起來沒什麼差,但是其手下部落之中也有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衝突,如果不懂得趁這個機會搞一把,難道等到難樓登上烏桓王的位置之後再去做麼?

    因此烏延便是死死的咬着要復仇,擺出其他問題一切都等着復仇了再說的態度。再者說了,若是在復仇的過程當中,可以順帶着搞一搞

    右賢王難樓見一時間眾人情緒激動,也說不了什麼,便是乾脆宣稱說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行議事,打着先讓這一波的情緒冷靜下去再行處理的主意,讓眾人解散。

    雖然烏延並不願意就此罷休,但是右賢王已經是當下烏桓人當中最高的職位,所以也不能明面上反對,便是冷笑了幾聲,帶着一些人走了。

    其餘眾人見狀,也漸漸的三三兩兩的各自散去。

    難樓死死的盯着烏延的背影,眼眸之中流露出了恨意。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找個機會收拾了他!

    不過

    難樓收回了目光。自己今天是大意了,以為本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並沒有提前和幾個大部落溝通好,但是明天

    難樓笑了笑,笑容裏面充滿了自信。

    吃飯麼,做一些妥協,不寒磣。

    (〃′皿`)q  (`皿′#)

    『子和!』曹洪大喝道,『冷靜一點!』

    『漁陽丟了!』曹純目眶欲裂,『丟了!』

    曹洪皺起了眉頭,『子和!你要是再不能冷靜下來,我就叫護衛了!』

    曹純如同困獸一般,在大帳之內轉悠了兩圈,然後掃倒了一旁的桌案,最終坐了下來,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氣。

    大帳之外的護衛聽到了異響,伸出腦袋看了看,見到曹洪揮手,便是又重新縮了回去。

    『若是易地而處』曹洪看着曹純,『某也會難以自已若是子和想要為漁陽上下做些什麼,不冷靜下來是不成的』

    『我向他們承諾過』不知不覺之間,曹純淚流滿面,雙手抱着頭,『我答應過他們沮從事百姓我答應過他們的我答應過的』


    從一開始接任了漁陽太守之後,曹純幾乎就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其中,每日巡城,安置百姓,陪着一同興修水利,甚至還一起修葺城牆。漁陽的每一件事情,曹純都帶着頭,都有參與,也正是如此,曹氏才慢慢的被漁陽百姓所接受,而現在

    曹純覺得自己不僅是拋棄了漁陽,而且還拋棄了自己。

    『漁陽孤懸於外,東有公孫,北接大漠,西有強敵,而冀州上下,又是厭戰,無有援助,此等之地,乃兵家絕地是也!如大澤一般,吞噬血肉,無窮盡也!』曹洪緩緩的說道,『故主公不計一地一城之失,退而守此,一來糧草補給快捷,二來兵卒調運簡便,三來臨近冀州』

    『可漁陽之中,依舊有上萬百姓,曹家子弟!』曹純以手錘地,『若是欲棄之,何不早離!』

    『不若如此,怎能讓外敵引以為真?』曹洪緩緩的說道,『為國犧牲,在所難免』

    『你!』曹純回頭怒視曹洪,卻在曹洪冰冷的目光下敗退了下來,最終長嘆一聲,甩手而去。

    對於曹純來說,漁陽是他投入了無數心血和汗水,也有他認識的鄉野百姓的地方,而對於曹洪來說,只是一座城,一個幽北邊陲而已。

    一城一地之失,在大局面前,又能算得上是什麼?

    樂進正好前來向曹洪稟報軍務,結果撞見了曹純,連忙上前打招呼,結果曹純根本不理會,徑直而走,頓時就讓樂進多少心中有些不爽,盯着曹純的背影看了看,便是進了中軍大帳,一眼就看見被曹純掀翻了的桌案,不由得愣了一下:『將軍這』

    曹洪擺擺手,顯然也不想要提及這個事情,『軍中如何?』

    『都已經安置妥當了』樂進從袖子裏面拿出了一張地圖,『此乃佈防圖』

    曹洪接過,然後看着,點了點頭,『文謙辛苦了』

    『將軍過獎,此乃屬下份內之事』樂進回答道。

    曹洪說道:『如今漁陽已陷,敵軍不日將至!文謙可嚴守陣線,待其入彀,便可再立新功!』

    樂進一抱拳,『屬下敢不從命!』

    (o?▽?)o

    『子和』曹操仰天而望,緩緩的說道,『當怨恨於某也』

    為了整體戰略的考慮,一開始的時候曹操甚至沒有和曹純打過什麼招呼。

    郭嘉在一旁說道:『此策乃某獻之,子和將軍若有怨氣,當於某處,與主公無關』

    『清人在彭,駟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曹操微微閉着眼,緩緩的哦吟着,『清人在消,駟介鑣鑣。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遙』

    『清邑之師』曹操停頓了下來,然後看向了郭嘉,『高克之過乎,鄭公之過乎?』

    郭嘉默然,這個問題,不怎麼好接。

    曹操當然也不是為了要為難郭嘉,只是自己的感慨而已,所以片刻之後,便是轉話題說道:『崔季珪如何了?』

    回到了曹操身邊之後,郭嘉沒有過多久,又重新操持起來了老本行,對於內外的情報分析和處理。聽到了曹操的提問,郭嘉幾乎都不用查閱什麼資料筆記,便是直接說道:『崔別駕自上月之後,便是去了屯田之所,十日方回沐休,未見外客』

    曹操哼了一聲。

    『其餘之人,亦無異常』郭嘉緩緩的說道,『幽北既失,屏障已去,外敵臨門,此等之輩若是再不知好歹』

    曹操微微笑了笑。只是在曹操的笑容之中,並沒有多少的得意,反倒是有一絲的苦澀。

    曹操願意捨棄幽州麼?

    不願意。

    但是人生當中,有很多時候並不是個人願意,或是不願意,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捨棄幽州漁陽,便是當下曹操大戰略的第一步。

    驃騎將軍太強大了,不管是郭嘉隱晦的表述,還是曹真直接的闡明,都指出了這一點,除非是斐潛那邊發生重大的變故,否則依照當下的局勢,曹操很難以和斐潛相抗衡。

    從戰馬到兵器,從經濟到文化

    唯一的優勢,也就是當下曹操還捏在手中的,便是人口。

    但現在的問題,嚴峻的問題,是這些人口既是曹操的,也不是曹操的。

    所以,這就成為了曹操當下必須要去解決的問題。

    生死的問題。

    之前冀州人士大團結髮生在什麼時候?

    袁紹之時就不說了,另外一次便是在黃巾之亂。

    因為某種原因,黃巾之亂的大本營便是在冀州豫州一帶,也就是人口稠密的區域,一開始的時候冀州豫州人士還以此向天子要挾作為解除黨錮的條件,但是很快就遭到了反噬,混亂不堪的黃巾賊人不僅是搶奪食物糧草,也同樣殺官吏,攜裹民眾,以至於一發而不可收拾

    冀州士族大戶空前團結在皇甫嵩的周圍,便是剿滅了黃巾三兄弟,以至於後來還有人勸說皇甫嵩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再動一動

    因此曹操和郭嘉都認為,冀州上下只有在外地臨近的時候,才會停止和曹操的內訌,也才會真正的聽從曹操的調配。

    當一個人只想着盯着腳底下的土地,是難以讓其抬起頭望向星空的。

    冀州人習慣了大漢天下第一州的名頭,一兩百年來的習慣,豈能是幾年或是十幾年就能改變的?以至於就產生了很有意思的問題,有一點類似於歷史上孫權遇到的危機。冀州人不喜歡驃騎將軍斐潛,但是也不十分抗拒,若是讓這些人選擇,這些冀州人也會像是歷史上的江東士族一樣選擇躺平。

    反正爭霸是曹操和斐潛的事情,只要能保留冀州士族的利益,那麼冀州士族也不太在乎究竟是曹操當頭還是斐潛做首領。

    這種態度,就非常的危險。

    只不過因為驃騎將軍在關中等地推行全新的田政制度,所以這些冀州士族還有其他地方的山東士族,才沒有說一股腦的倒向斐潛

    斐潛明顯是要改革制度,開闢新路,可萬一呢?

    如果說斐潛萬一忽然覺得搞新政不怎麼好,然後掉頭來表示願意接納山東士族等人的需求,願意給冀州士族優厚的待遇呢?

    曹操一想到這些,就感覺如芒在背。

    因此,曹操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整合自己的領地,以冀州豫州為南北兩個中心,以兗州為紐帶,帶動連接徐州青州荊州,集合大漢最為優勢的幾個人口大州,不斷的加強自身,鞏固地盤,才能在將來有和斐潛最終一戰之力。

    這是郭嘉的戰略,也是曹操心中的佈局。

    因此在這樣的戰略佈局之下,幽州就有些雞肋了起來。

    一個是距離遠,另外一個是紛爭多。

    當然,最為關鍵的,是曹操當下並沒有像是歷史上的那麼強盛,更不用說還要遠征烏桓了,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曹操便不得不捨棄了漁陽,然後換來緊縮的防禦體系和脫離紛爭的旋渦。

    『現在就看』曹操望着遠方,『謀事於人,成與不成卻要看天意如何了』語調之中不免愴然。對於曹操來說,如果一件事情能有四五成的勝算,他就願意去賭上一把了,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依舊還是不停的賭啊賭的,即便是強硬如鐵的心腸,也多少心中也會有些感慨。

    『如今已經遣人至烏桓中,散佈謠言』郭嘉在一旁緩緩的說道,細碎的聲音在風中飄蕩,『自可引烏桓入局而烏桓一旦入局驃騎之軍則失側翼十有八九亦戰之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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