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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0章川蜀,將計和就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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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獲在面對徐庶的時候,心中多少有些害怕和緊張。

    他不害怕漢人拿刀槍,就害怕漢人動腦筋。

    漢人拿刀槍,他還能跟漢人比劃兩下,但是漢人一動腦筋來

    尤其像是在面對着徐庶的時候,孟獲根本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巴人?

    巴東?

    孟獲小腦瓜子急速的旋轉起來,就差加上增壓裝置了。

    巴東,和南中一樣,雖然表面上說是漢郡,但是實際上少數民族非常多,只不過因為自先秦開始,就已經雜居,所以基本上來說已經不會有太大的民族仇視度,相互之間的仇恨度並不算太高。

    在這一片區域上,曾經有出現過巴國,夜郎國什麼的,或許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人惦記着復國什麼的,但是幾百年過去了,再強烈的復國情仇也隨着肉體的消亡而消散了。

    如果從宏觀上來看,川蜀之中的少數民族只有兩個。

    一個是從北方而來的羌人戎人氐人,演化成為昆、叟、僰、青羌、邛、筰等部落,而另外一個則是以百越為族系,如濮、僚、賨、巴等等。還有一些更細的分屬,也就不贅述了。

    當然這些部落民族,並不是一定都是從北到南分佈的,而是因為時間的演變,歷史的變遷,相互犬牙交錯。就像是叟人其實當下多在南中

    百越當中的濮族,也被稱之為百濮,有時候和百越幾乎對等稱謂。

    牧野之戰的時候,濮族就曾經參戰,而且據說人數也不少。一度也成立過國家,但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政治體系,也沒有相應的文化衍生,所以很早的時候就被楚國滅了。到了秦漢時期,濮人更是分散,然後也衍生出了僚人。

    至於巴人和賨人麼,其實也有一些衍生的關係,反正在這種通信極不發達的年代,隨便改一改圖騰就可能成為一個新的部落。

    這些少數民族都有一個問題,也就在歷史長河當中,並沒有產生出一個核心的向心力,自然也就無從談起所謂的歸屬感。

    因為沒有統一的思想,所以各個部落之間也沒有什麼同胞的概念,因此這一次有巴人來巴山,表示什麼尋覓祖先,然後重提巴人歷史源遠流長相互情感什麼的,多少就會顯得有些怪異。

    可這是巴人的事情!

    孟獲心中嘀咕着,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格老子不是巴人!

    頂多只能算是西南眾夷,也就是濮人後裔而已。

    可是孟獲他並不清楚,正是因為他不是巴人,所以才特意叫了他前來。

    孟獲想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是既然身入官場,領了俸祿,那就要做事情。

    徐庶看着孟獲抓耳撓腮,心中知曉孟獲這番舉動多少有些裝模作樣的成分,也並不點破,『孟都尉,既然想不出什麼來,那就做事罷。』

    孟獲便是喘一口大氣,『但請使君吩咐!下官無有不從!』太好了,不用動腦子了。

    徐庶緩緩的說道:『你派些你手下的族人,着巴人服飾,去巴人村落山寨之中,探聽巴人當下情況,若有任何信息,立刻來報!』

    孟獲自然連聲應下,然後退下不提。

    徐庶看着孟獲走遠,心中依舊在盤算。他雖然說讓孟獲前來,只是詢問一二,然後交代幾句話,但是實際上背後蘊含的意思卻並不簡單。

    孟獲不是巴人,因此不可能跟巴人有什麼深層次的勾結,但是也不能說完全確定,所以這是一個先期的試探。

    川蜀就是一個多少數民族的區域,雖然說各個少數民族相互之間並沒有什麼統屬的聯繫,也不存在什麼相互協作的基礎,但是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效應,因此在對待其中某一個部落的時候,也要觀察其他部落的態度。

    就像是這一次巴人來了,就要看看濮人後裔,或者叫做西南夷人是有什麼反應。

    此外,若是孟獲真的沒有涉足巴人之事,那麼也就可以適合成為一個刺探消息的窗口,畢竟孟獲和其手下,平常也喜歡穿夷人裝扮,臉上身上也有刺青,還喜歡塗抹一些色彩什麼的,和漢人日常行為大相徑庭,也就更容易的混入巴人的行列之中,探聽具體情況,並且和巴人上報的相互進行對照。

    第三點,南中平定不久,雖然有諸葛亮利用開闢道路,撤寨建村等手段,拆分了南中豪強的聯盟,但是這並不代表者南中的威脅就立刻煙消雲散,仍然需要進行提防。現在南中的豪強笑呵呵,那是因為川蜀做出了補貼。

    等到取消補貼,或是減少傾斜的時候呢?

    這原本的恩,可能就變成了仇!

    什麼時候減免,以什麼名頭取消,都是一門學問,也都是要考慮的問題,不可能說上頭髮一封文件,然後就像是後世學校讓孩子家長資源捐款無償服務一樣,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畢竟徐庶當下川蜀學宮裏面的這些南中子弟數量還不夠多,不能像是後世學校那樣拿捏其家長的要害,令家長欲仙欲死。

    所以,如果說這一次孟獲出現了什麼問題,便是立刻可以用這個理由來

    此外,還有一點,要盯着巴山當中那麼多巴人,顯然不現實,也盯不住,而盯着孟獲一個人就簡單了。

    以人御人,方為正途。

    徐庶想要治理好川蜀,離不開漢人,當然也少不了這些部落頭人,而教化之時,往往是兩三代之後才會漸漸出現成效,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又經常有可能因為地方首領的更換,為了追求個人政績的表現,而有意無意的否定上一任的做法,打斷了這個過程,導致前功盡棄。

    斐潛派遣徐庶前來川蜀,然後又派了諸葛前來,基本上來說就等同於是兩代地方首領了。

    而徐庶還需要考慮第三代的首領人選,也就大概率是在成都學宮當中選擇優秀的子弟,然後報送到長安去,在他和諸葛亮執政川蜀的時候,這些優秀的子弟可以在長安進行學習,然後返回川蜀,再從中挑選一個最合適的人來承擔第三代地方首領的職責。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人的基礎上。

    人才,是根本。

    如果整個環境震盪不安,上下人心不能一致,底層民眾朝不保夕,中層士族左右為難,即便是站在上面的人整天高聲合唱,能有人才麼?

    作為整個川蜀的大管家,徐庶必須要保證整個川蜀不會受到江東戰爭的影響。徐庶他很清楚,如果川蜀不亂,即便是周瑜也不可能打得進川蜀來。所以周瑜的整體戰略就很簡單,增加對於川蜀的壓力,然後使得川蜀內亂,隨後才有可乘之機。

    因此,徐庶不僅是要盯着外線,還需要盯着內線。

    『啟稟使君,法孝直來了。』

    堂下侍從稟報道。

    徐庶點了點頭,『有請。』

    法真的身份,使得法正會先天上,是更適合於貼近斐潛的政治集團。

    在歷史上,法正也是迎劉備入川的重要人物,足可見其在川蜀之中和本地士族的關係並不是多麼融洽。這個不融洽,更多的是在對待事務,尤其是政治權柄的態度不一致上。


    法正雖然說是名士法真之後,但是他並沒有得到多麼優異且舒適的生活,反倒是因為天下動盪而不得不逃到了川中避難。而且到了川蜀之後,川蜀人也對於外地口音的法正愛理不理,甚至有些排斥,因此法正無法真正的和川蜀融合,只能尋求與類似於斐潛徐庶這樣的外力來發展自身,也就是雙贏的利益所在。

    『見過使君。』法正躬身行禮。

    徐庶讓其坐下,然後詢問道:『巴人至巴東,孝直可是知曉?』

    法正笑了一聲,『此乃江東之計也。』

    徐庶微微點頭笑道:『便請孝直議之。』

    法正捋了捋鬍鬚,『先行投石問路,再用聲東擊西,說不得後面還跟着李代桃僵』

    徐庶頷首,不過沉吟之後,卻說道:『孝直還有未盡之意,不妨直言。』

    法正目光微動,掠過左右。

    徐庶擺手,示意周邊的僕從退下。

    於是法正才低聲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不知當下江東是要做這個螳螂,還是想要乾脆做個獵人。當年主公入川,川蜀之中,起先自是多喜,然則如今麼』

    徐庶微笑道:『可是李譙之事?』

    法正點頭,『正近日聽聞,略有些風聞說是李譙冤枉』

    徐庶低哼了一聲,『這是說某處置不公了?』

    處置那些普通民眾麼,士族子弟從來都不會說多給一個機會,總表示說那些刁民就是要好好炮製一番,要不然就不懂得天多高地多厚等等,但是一旦律法約束的是士族體系內的官宦子弟,就會有人立刻改口,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要給一些機會讓人改正錯誤麼

    之前徐庶處置李譙等人的時候,聲勢浩大,這些士族子弟也不敢在火頭上蹦迪,更不敢私底下拱火,現在這勢頭過去了,便是又有人重新開始撿起來,趁着江東來襲的時候翻嘴皮子了。未必是真的要推翻斐潛和徐庶,只是拿捏起來作秀,並以此謀取一些好處。

    這些士族子弟不會觸碰徐庶畫下的紅線,比如物價什麼的,但是會在其他邊緣地區不斷試探

    這也算是士族子弟基礎藝能了。

    法正冷了面色,說道:『正懷疑是江東奸細,有意藉機攪亂。』不管是不是藝能,反正先定性再說。

    徐庶微微笑了笑,沒有揭破法正的小心思,『有聞司正在核查。不過恐怕有些人手不夠,孝直你再調配些巡檢好手,協同有聞司進行督查。』

    川蜀地盤不算小,又有山林河川等等各式地貌,真要是躲幾個人,莫要說是大漢了,就算是後世都不太好查。

    法正應下,然後看了徐庶一眼,拱手而道,『若是川蜀士子涉及謀逆,資通外敵不知使君,是要如何處置?』

    『學宮之中如何?』徐庶不答反問道。

    『尚不至亂。』法正說道,『正派遣了些兵卒加強學宮周邊巡查,不過這防得了明處,防不住暗處萬一學宮學子受人蠱惑,鬧出事情來』

    學宮是教化環節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如果學宮出了問題,很有可能會導致之前鋪墊的很多工作就白費了。

    成都學宮相比較長安學宮,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青龍寺。

    沒有青龍寺,就沒有辦法邀請到那麼多的各地大儒,幾乎是可以代表了全大漢的頂尖的一層學者。如果都是邀請川中的那些所謂的大儒,說不得又很快的走回讖緯的老路去。因此在成都學宮當中,學習的內容實際上都是有些滯後的,也就是從長安學宮之中,已經經過了研討議論之後定下來的那些東西。

    這樣的好處自然是不用再多研討了,而壞處同樣也是這一點。

    沒有經過研討和爭辯,只是一味的單純學習,死記硬背,一方面是記憶不深刻,另外一方面也不能徹底的消除一些學習過程當中的疑慮

    青少年又是沒能形成穩固的三觀,很容易就被顛覆了。

    因此斐潛治下,只要是地盤穩固一些,便是先開學宮,這也是從河東以來的傳統,從長遠去看,從孩子的思想層面抓起,而不是等到一群孩子都在高喊着你個老六的時候才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順帶再禁止這個禁止那個,早幹什麼去了?

    之前呵呵笑,拿着各項分潤,收着各種賦稅的時候,怎麼沒有什麼磚家叫獸出來嗷一嗓子?

    『嗯,這倒是個問題。』徐庶緩緩的說道,『那麼不妨就將大比提前罷。』

    『學宮大比?』法正問道,『這恐怕是有些倉促。』

    『確實倉促了一些。』徐庶說道,『不過無妨,就將獎勵加得豐厚,自然就有人前來此外,這些獎勵不能以官府名義嗯,對了,就說是各個工房商鋪敬獻』

    若是斐潛在場,少不得要給徐庶點個讚。

    雖然說徐庶並不知道後世還有一個所謂掛名贊助的商業模式,但是徐庶他當下也無師自通的會了這一點。以驃騎之下,官方的這些工房商鋪進行『贊助』的理由,最初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學宮大比的獎品能夠更豐厚一些,轉移學子的注意力,但同時又不能讓這種豐厚的獎品成為官方定例,否則之後的大比就未免難以長期維持。

    除了這方面的考慮之外,徐庶還考慮了一點,就是可以在學宮學子心中,提高一些官方的工房和商鋪名聲

    培養使用習慣,當然要從青少年抓起。

    在斐潛剛剛入川的時候,對於川蜀士族體系採取的是懷柔策略,就像是劉備會娶了吳氏寡婦一樣,就是為了展現一個合作共贏的態度。只不過劉備採用的方式是聯合川蜀士族的頭部力量,然後制衡川蜀,而斐潛則是一開始就盯着川蜀士族的中間層面,採用的是直接走市場經濟,用商品入侵的策略。

    這就像是同樣兩個APP,一個是找了上頭人,亦或是什麼磚家大V什麼的,一頓鼓吹,四處宣揚是什麼良心之作,價廉物美云云,另外一個則是沒有找到那些磚家,而是很乾脆的進行打折優惠,以本壓人。

    所以沒多少本錢的劉備自然撐不住

    劉備在競爭川蜀市場的環節當中落敗,連帶着川蜀本地的劉璋也被掃落下台,斐潛當然就開始運用後世資本路燈大法,於是川蜀士族也就開始覺得有些味道不對了。

    可問題是這些川蜀士族跟不上趟,只是覺得斐潛帶着的路不對,卻想不到問題在什麼地方。比如李譙就覺得他們之前的老路比較好,習慣,舒坦。在李譙,尤其是譙氏事件之後,川蜀之中的士族子弟明顯消停了很多,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們心中就服氣,或許他們也清楚走斐潛的路子才是正確的,可要讓他們放下手中現有的好處,往長遠去看就多少有些患得患失。

    所以不僅僅之前的李譙會搞傳言,現在也已然還有一些其他的川蜀士族子弟,平常時日裏面也多多少少的會有一些有意無意的貶低官方工房和商鋪的話語,比如表示他們自家的私產才是最好的,都是私人定製才是高檔貨色云云。

    法正之前負責的事項,就是在譙氏之後,規整川蜀士族的風俗。這也和他在歷史上做的事情相差不多。在歷史上劉備入川之後,法正就裝扮成為了黑臉,開始整治川蜀士族,然後諸葛再來調和,劉備則是高高在上表示這事怎麼會這樣,我怎麼不知道?因此對於徐庶提出這樣一舉多得的策略,法正自然是佩服不已。

    不過穩固學宮,問題不大,但是想要穩固巴人巴山,以及整個的川蜀,就不是一場大比能夠解決的了

    現在江東以巴人為切入點,就像是圍棋當中的打入侵削,如果應對不當,說不得就糜爛而開,等到後面再來處理的時候,搞不好都成活棋了,不僅會使得川蜀實地受損,連帶着勢頭也會被削弱。

    『江東還是有些能人』思索了片刻之後,徐庶忽然笑了一聲,撫掌而道,『不過這江東有一弊,絕難免除畢竟江東路途遙遠』

    法正眉眼一動,『使君之意是』

    『嗯,』徐庶點了點頭,『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這江東意圖攪亂川蜀,所欲何為?真就是為了取川蜀麼?這路途遙遠啊,雖說若是江東取了川蜀,確實可以雄踞大江上下,可這大江中途千轉百回,又豈能是連接如意,往來無礙?更何況,這川蜀之中有「李譙」之輩,難不成這江東就是上下同心,穩固如山嶽一般?』

    聽聞徐庶這麼一說,法正的思路豁然開朗,便是拱手說道:『使君所言甚是!正方才所思,限於川蜀之內,礙於川蜀士族,苦無對策,得使君提點,正倒是想到了一策何不將計就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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