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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2章 誰咳誰的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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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庶和劉備之間小小的交換了一手,互有輸贏的消息傳到了漢中,傳到了斐潛這裏,有些意料之外,也有些意料之中。

    劉備,卻是也不算是浪得虛名,這一手不僅是威脅到了糧道通暢,而且還是雙重打擊,還一併的威脅到了徐庶和川蜀這些投降將校之間的關係。

    雖然徐庶也知道多半是在南充出了問題,而且和雷銅也不見得能撇清關係,畢竟像徐庶這樣不定時不定量的短距離押運糧草的模式,雖然整體上會比較繁瑣,並且也會增加不少的工作量,但是對方想要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也是非常的困難。

    這一次劉備軍不僅繞行潛入,而且還那麼好的卡在點上,若說是沒有內線提供準確的信息,哪能做得那麼輕鬆寫意?

    知道歸知道,但是徐庶畢竟還是徐庶,便裝作不知道,只是重新安排了人手,對於糧道進行了一次篩查,然後重新調派運輸,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雷銅這裏有什麼紕漏一樣。

    歷史上劉備是什麼時候才開始收拾這些川蜀派系的?是一入川便大舉討伐麼?還是進了成都就翻臉不認人?

    都不是。

    劉備歷史上是通過三四年的時間,慢慢的調派,遣送,甚至有意無意的讓這些川蜀士族土着地頭蛇在戰場上戰死

    當然,這其中多少也恐怕有諸葛在後面的推手,以至於諸葛掌權的時候,這些川蜀士族各個服服帖帖,屁都不敢大聲放一個,然後在諸葛死後,便立刻變了天。士族一項如此,當代打不過,就記賬唄,然後腐化下一代,打不過虎狼,總是能打得過豬狗吧?虎父無犬子多半都是恭維話,實際生活當中,最常見的便是父母太強勢,然後孩子被壓製得非常懦弱。

    斐潛對於徐庶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做法,表示了贊同和理解,畢竟現在川蜀處於混沌和動盪之中,儘可能不要讓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被動和危險當中,同時也提醒徐庶,對於這些投降過來的川蜀將領,也不能放得太松,若是剛好碰上了,也不放抓一兩個來開個刀,當然,執行者不是征西這方面的人就可以了。

    斐潛一路從關中到了漢中,走得並不是非常快,因為他同樣也是要等一下徐晃和張遼,等這兩個人到了,才一同向川蜀而進。

    現階段,斐潛的精兵策略已經逐漸的有了成效,將領和旗下的兵卒之間的聯繫,也不像是其他諸侯那樣的密切,在征西系統之內,精兵是支撐各地的重要武裝力量,但是這個武力量並不是屬於某一個將領的,而是根據情況進行調派,就像是漢中原來這一塊是黃成在統領,但是黃成進川也沒有將所有的漢中兵卒全數都帶走,只是帶了山地營。

    徐晃和張遼也是如此,只有其下直屬的親衛營隊,才算是徐晃和張遼本部人馬,這樣雖然也會帶來一些其他方面的問題,但是只要上面的統管做到位了,還是可以減免或者是避免的,畢竟軍法國律擺在那邊。

    當然,很多時候這些什麼軍法國律都是給某些人看的,而另外一部分人,普通百姓是絕對不可能知道如何才能繞過去,就像是劉備當初沒給十常侍上供,然後連縣尉都當不了,而損兵折將的董卓,卻能依靠給十常侍獻金,然後屁事沒有還能加官進爵

    任何制度,都有弊端,都有益處,只有取捨衡量與具體執行的問題而已,並無其他,至少,在現在這一段時間,這種做法也還算是不錯,既保持了兵卒的精銳性、軍心穩定性和一定程度的地方依附性,又不會導致軍權過大,膨脹到挾持地方民生的情況。

    斐潛在漢中,同樣也沒有能夠閒下來。

    麻煩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自找的,或者說是自造的,真是一點錯沒有。

    因此斐潛在見到了眼前這一片黃幡高懸,香煙繚繞,二十餘名的童男童女穿着齊刷刷的道袍,在劉誕府衙之內,鑼鼓喧天的開展什麼水陸大會羅天大醮,便有些搬了石頭砸在自家腳背上的感覺

    劉誕如今倒是瘦骨嶙峋,加上身上寬大的道袍,粗粗一看,似乎有個幾分的仙風道骨的感覺,但是若是仔細看其眉眼,眼眶深陷,眼圈漆黑,紅絲遍佈,其實就能知道這所謂的仙風道骨不過就是個表象,實際上劉誕的身子底,已經是腐朽不堪,搖搖欲墜了。

    劉誕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根本沒有在意斐潛的到來,就算是旁提醒之後,也就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打了一個稽首,自稱是廣虛道人

    廣虛,尼瑪。

    斐潛忍住想要抽劉誕一巴掌的衝動,然後隨意說了幾句,便離開了青煙四處,熏得斐潛呼吸都有些不暢的劉誕府衙。

    「臥虎先生」斐潛瞄了一眼在一旁的張則,「得償所願了?」

    張則額頭上冒出了些細細的水光,雖然這一段時間倒是過得挺爽,但是現在被抓了包,自然不免還是有些緊張,連忙拱手說道:「主公明鑑,這些所有事物,都不是在下操辦的在下也曾經勸過劉益州,可劉益州不僅不聽,還頗為震怒」

    「呵呵」斐潛面無表情的呵呵了兩聲。

    。斐潛都不用具體找人詢問,都能猜到張則是怎樣操作的。張則有規勸麼,肯定有,而且一定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劉誕下不了台的那種規勸方式,不僅可以達到適得其反的效果,還能在公眾面前樹立起其自身剛正的形象

    世家養豬麼,不都是這麼養的?

    吃的喝的送到身邊,特意指着紅粉溫柔坑大聲疾呼,不要看這裏,千萬不要看這裏,不能跳啊,這不能跳!

    嘿,不叫喚說不定對方還真沒注意

    劉誕名義上是益州刺史,然後張則是益州刺史長史,若是劉誕這個傢伙沉迷在道家青煙裊裊之中,整天就只懂得打醮,無心政務,得益最大的是誰?

    所以張則說他沒有做任何的動作,沒有慫恿,甚至還有規勸,那就只能是呵呵了

    但是話說回來,若不是劉誕自己本身有破綻,張則也不會叮得這麼酸爽。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縱然是國法森嚴,有時候也管不到一些齷齪的事情,更不用說像是當下這樣律法還不健全的漢代,在斐潛自己大力推行道法的漢中。

    所以這個石頭雖然砸在自己的腳背上,斐潛依舊只能是忍着,就像是他知道了張則必然有些小動作,但是依舊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樣。張則同樣也是推算到了如此的結果,所以雖然表面上有些惶恐,但是並非膽寒。


    先記賬吧。

    斐潛說道:「此事暫且不提左真人現於何處?」若說是現在劉誕這個情形,張則有個三分責任的話,那麼左慈同樣也脫不開干係。

    「左仙左真人,之前於安富講道」張則畢恭畢敬的拱手說道,「得知征西前來,亦是立刻迴旋,想必這兩日也就到了」

    斐潛揮了揮手,張則會意,連忙拱手告退。

    劉誕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料子,這個斐潛自然也是知曉,但是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廢材,這才多長的時間就已經是腐爛了,還在上面長出了不少五顏六色的蘑菇來。

    只能說之前的環境太好,或者說太差,沒有給這個劉誕長蘑菇的機會?現在接觸了風雨之後,這劉誕內心當中的孢子便按捺不住衝動了?

    斐潛當然也希望劉誕是一個廢物,這樣自然是比較好控制,畢竟當初也不過是利用一下劉誕的名頭,找一個可以進攻川蜀的藉口。這種藉口,大家都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說破了就沒有多少意思。就像是大部分人的生活,賺些錢找個配偶,生個孩子,一日三餐鍋碗瓢盆醬醋茶,俗的不能再俗,但是嘴上至少說是事業,愛情和家庭

    虛偽?

    不,這是現實。

    現實從不虛偽,虛偽的只有人心。

    就像是現在,斐潛也根本沒有考慮劉誕會如何如何,而是在想着,要是劉誕這樣下去,萬一哪一天咳藥咳丹出了問題,一命嗚呼了,多少有些麻煩。

    至於劉誕自己的死活,他自己都無所謂了,還有誰會在乎?

    劉誕變成當下這個樣子,斐潛多少能夠猜測到一二。不是所有人都是有夢想的鹹魚,當然,當有了夢想的鹹魚努力奮鬥之後,猛然間發現自己竟然不是金光燦燦準備跳龍門的鯉魚,而是一條鹹魚的時候,承受的心理上的打擊,遠遠比那些活魚要大得多

    而像是劉備那樣的,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終鹹魚翻身的,畢竟少之又少,大多數鹹魚在鮮血淋漓之後,便躺下了。

    說劉誕沒有一點點的意氣飛揚,指點江山的願望和衝動,肯定也是不對,若是真沒有,劉誕也不會願意和斐潛合作,但似乎是在川蜀的這一番折騰,讓劉誕看見了自己身上的鹽分,又或是沉重的心理壓力使其轉化向虛無方向尋求安慰

    具體劉誕走過了怎樣一段心理路程,斐潛當下已然不可考究,也不想多花時間去考究,只想着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而解鈴往往還是需要系鈴人,要讓劉誕恢復一些,或者是儘可能的延長一些劉誕的生命時間,自然還是從道家入手比較簡單。

    也比較容易讓劉誕接受。

    因此斐潛在見到了左慈之後,劈頭就道:「你和張元修做得好事!」

    左慈嚇得一個哆嗦,完全沒有了在其他地方那種超然物外天外仙人的模樣,愁眉苦臉的連聲說道:「將軍!將軍!這個,這個不能怪我啊!我哪知道劉使君會這麼信,說什麼都信這,這真的不能怪小老道啊!」

    別人還不清楚丹藥的成分,左慈作為操作者,能不知道原材料是什麼麼?真讓左慈自己吃自己煉製的丹藥,左慈都不敢,實驗丹藥的毒性,都是偷偷摸摸找個什麼野狗之類的混雜在饅頭肉裏面丟過去,見沒能毒死狗了,才拿出來給人吃,就跟後世那些煉地溝油的人一樣,他自己是寧可吃泡麵也絕對不吃快餐的

    斐潛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對着左慈說道:「兩年!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需要至少兩年!得活着,知道麼?」

    「兩年?」左慈苦着臉,一副絕望的表情,「將軍明鑑,這個不是老道那什麼,劉使君當下身形內外兩虛,丹毒已深,別說兩年,恐怕這個劉使君恐怕是最多半年,就會登入仙班」左慈自身很重視養生之道,所以對於身體健康這一方面自然也是很有研究,見了劉誕當下咳丹就像是一日三餐的模樣,也是不免心驚肉跳,不敢承下斐潛給的這個任務。

    「還登入仙班呢?」斐潛嗤之以鼻,「仙人要是都這樣來的,那麼仙界不就成了鬼域了?」

    左慈尷尬的捋了捋鬍鬚。

    「有丹毒,就解毒,有陰虛陽虛,就給補一補,」斐潛說道,「這養生之道,你最在行,難道不能延長些時日?」

    左慈依舊是尷尬的陪着笑:「回稟將軍,這普通人麼,身體若是偶有虧虛,食補一番也就是了,延年益壽也不算是多難但是劉使君這個情況如今劉使君全數靠着身中那一點自身三昧火熬着,如風中殘燭一般,稍有舉動,便是便是故而不可補,並非老道不願,而是不能啊」

    斐潛皺起眉頭。

    左慈的意思,斐潛大概能夠明白。就像是許多渾身肌肉,看起來很強壯的武者,那一身的肌肉都是依靠年輕的身體機能頂着,一旦歲數到了,或者說是潛力用光了,那麼原先積累下來的病痛和傷處,就會像是火山噴發一般一同爆發出來,這也就是後世許多運動員到了年老的時候,大體上比一般人還要較辛苦的原因。

    「不能救?」斐潛追問。

    左慈默默點點頭。

    「哼!」斐潛哼了一聲,說道,「左仙人,想好了,真不能救?」

    左慈汗滾落下來,這和普通人相互叫囂不同,掌權者一聲令下,就不是簡簡單單幾個唾沫星子的問題了,「這,這,小道盡力試試不過兩年,卻是不能保證一年或許還是可以的」

    斐潛看着左慈,確認這的確是左慈的實話了,便點了點頭,讓左慈退下了。

    或許,也該做一下沒有這一塊遮羞布的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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