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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未來 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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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  未來  上

    冬天的太陽總是起得很遲。

    羅格斜靠在紅木躺椅上,一雙腳隨意地擱在窗台上,寫意地看着窗外那淡淡的晨光,他身後的大床上則一片狼藉,被枕凌亂,半幅華貴絲帳掉了下來,長長地拖在地上。

    羅格身上蓋着一層輕而溫暖的錦被,只不過錦被中下部鼓起了高高的一團。錦被忽然動了一動,睡眼惺松的芙蘿婭從被中探出頭來。在羅格的胸膛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擱她的小腦袋,安心地又沉沉睡去。

    胖子低頭,看着她清麗無倫、安寧沉睡的面容,只覺得心中充滿了平安喜樂。此刻的胖子淋浴晨光、懷擁伊人,一時間什麼權位爭霸、修魔封神,都在這平靜的幸福面前黯然失色。這種平凡人的幸福,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了,或者說,他一直都忽略了這種幸福。

    胖子滿足地嘆息一聲。

    芙蘿婭被驚醒過來,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沒有焦距的美眸瞪着羅格的臉,好一會才略微清醒,嗔道:「死胖子,你都不睡覺的嗎?」

    羅格的手在被中又不安分地動了起來,芙蘿婭猝不及防,雙眼微閉,低低地呻吟了一聲。胖子笑道:「這種時候怎麼捨得睡覺呢?何況我又不累,只是讓你休息一下而已。今天不殺到你舉旗投降,咱們就不算完!」

    芙蘿婭碧綠的眼眸一亮,她忽然偏轉螓首,狠狠一口咬在羅格的肩頭。這小妖精知道胖子的肉體強韌到刀也不一定切得開的地步,因此這一口下去全無保留,直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兩排銀牙深深地陷到胖子的肉中去,還狠狠地磨了一磨。

    縱是胖子體質過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妖精終於鬆口了,她全力一咬果然連胖子的皮都沒弄破,只在他肩頭留下了兩排牙印。

    「死胖子,你現在身體還虛弱着吧?」從那雙美麗的碧綠眼眸中,羅格分明讀出了危險。

    「誰怕誰啊,看看是誰先投降!」小妖精咬牙切齒地吐出了戰爭宣言,然後惡狠狠地撲在羅格身上!

    堅固名貴的花梨木躺椅呻吟一聲,轟然散架。

    「死胖子,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偶爾傷一下心嗎?」

    「走?去哪裏,為什麼要走?」

    「在你這裏呆膩了,我就該走了呀!去哪裏還沒想好,可能去冒險吧!」

    「該死!你不會是看上那個見鬼的米羅了吧?我找人去殺了他!」

    「哈哈!你在吃醋嗎?我好高興,以後會多讓你吃點醋的!」

    「……很好!這一次要是讓你在三天裏起得了床,我就一個月內,不,二十天……不不,十天內不碰女人!」

    「你在心虛什麼?」

    千絲萬縷金髮無聲地撒落在如雲的錦被上,似一道道奔騰着的金色波濤。在頸項交纏時,在令人心蕩神迷的吐息聲中,芙蘿婭的心底,悄然發出微不可察的一聲嘆息。

    笨蛋,我走了,你記着的,才是我最美麗的時候呀……

    無垠的極北冰洋此刻已經換了新的主人。呼嘯冰風、厚重冰蓋、漫天飛雪以及飄移的冰川,這無盡冰洋上的一切,都依風月的心意而動。

    她凝立於虛空中,那銀色的目光穿透了一切阻礙,俯瞰着萬里冰洋。在那最厚處可達千米的冰蓋下,緩緩遊動着許多非常強大的存在。然而此刻風月正立於冰洋之上,它們或為了表示臣服,或是懾於她的神威,都選擇了深深地潛入洋底。

    在另一端的冰洋海岸上,溫拿興奮之極地在浮空之城中工作着。他正在試圖修復這座神跡般的城市,使之重新浮於北國的天空。溫拿狂熱地忙碌着,各種材料在掌指中舞蹈,無數魔法隨着心意流淌,他內心的快樂簡直無法形容!

    什麼信仰、什麼國家、什麼家族,統統滾一邊去,又有什麼能夠比得上親手使一座神跡之城飄浮起來的快樂呢?

    溫拿一直在懊悔,若早知這個位面竟然存在浮空之城這種東西,他一早就主動跑到風月面前主動投降了。

    風月此刻身上已換了一襲象牙白色的長裙,無數六角雪花凝固成花邊裝飾着她優雅的頸和纖美的手腕。淡銀灰色和鵝黃色的花紋交纏着在裙身旋轉出奧妙難明的圖案,每一片紋路中,都似有光影在隱隱流動着。

    她動也不動,只是凝望着自己的領地,然而那銀色的目光,卻已跨越萬里。

    她身後的空間輕微蕩漾了一下,威娜從虛空中跨了出來,與風月並肩而立,順着她的目光向遠方望去。

    威娜忽然笑道:「風月,你看,你的選擇很不安分呢!她的愛恨太激烈了,不可能如你所想的那樣,安安靜靜地陪伴着他、幫助他。」

    風月此刻每一句話都有如帶着寒入心肺的冰風:「我何時選擇過?」

    威娜完全不理會風月那看似強硬的辯白,只是自顧自地道:「人類的感情是個非常複雜的東西。象他想法那麼多的人,最好的選擇就是一個性情溫順、能夠全心全意待他的人,比如說那個叫做阿佳妮的精靈。嗯,我看過的一千七百多本書中,至少有一千四百本是這麼說的。」

    風月略略轉頭,望着威娜,皺眉問:「什麼書?」

    「有關愛的書。」

    風月的雙眉皺得更緊了:「愛……那是什麼?」

    威娜道:「跟你這不學無術的冰人解釋了,你也不明白的。這樣吧,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幫助他的女人?你在為他選擇這些女人時,心裏會感覺到不舒服嗎?」

    風月淡淡地答道:「前一個,他喜歡她們。後一個,不會。」

    威娜盯着風月,試圖從那雙銀色的眼中看出什麼來,然而那銀色光澤如同凝固了一樣,沒有分毫的波動。

    她恨恨地道:「真沒想到,一個神居然也會撒謊!冰雪女神的神格里沒有這項領域能力吧?智慧之眼的信仰之力還真是另類啊!」

    風月沒有理會她。

    冰洋上沉寂下來。

    忽然,威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風月,如果有選擇,這個神格應該是給我的。」

    風月淡淡地笑了,道:「我們沒有選擇。」

    「是啊,我們沒有時間了……風月,你別這樣壓抑着自己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完全融入到冰雪女神的神格中去,你真想這樣嗎?」

    「我沒有壓抑自己。」

    「你撒謊!」

    風月又沒有理會她。

    威娜搖了搖頭,轉身正欲隱入虛空之際,風月忽然道:「威娜,這個位面的力量運行規則經常會發生一些變化,你要注意。現在你的戰鬥方式太冒險了。」

    威娜一怔,目光中露出一絲玩味,盯着風月上下左右看個不停。

    在那雙閃耀的金色十字星前,風月不知為何,目光竟然有些閃避的意思。她忽然轉身,不再與威娜對視,望向了遠方。

    威娜笑了起來,笑得極是得意和張狂。


    她飄飛着,繞着風月直兜圈子,試圖捉住那雙閃避的銀眸,惡作劇地道:「我就用這種方式戰鬥!你怎麼着吧?以後我會常去訓練他的,反正力量運行規則變化了……」

    威娜再次被風月閃開後,止住身形,含笑扔下最後一句話:「我最多是一刻動彈不得而已。」

    「威娜!」風月驟然轉身,右拳上已有冰風凝聚。

    威娜瞬間隱入虛空,只有她得意的清脆笑聲還在冰洋上空迴蕩。

    已是黃昏時分。

    羅格換好衣服,施施然從臥房中走出。

    長廊的一端,羅伯斯基正在那裏徘徊,看起來已經等候多時了。他一見羅格,立刻迎上來, 臉上堆滿艷羨和欽佩之色。

    「大人真是了不起啊!連芙蘿婭公主都被您給收伏了。而且您實在是太神勇了!象小人這樣的,就是有十幾個接力,也比不上大人您的一半雄風啊!」

    這一記馬屁粗糙露骨了些,不過實在是舒服。羅格哈哈大笑,道:「這方面和你比嘛,嘿嘿,那個,勝之不武啊!哈哈!你有什麼事嗎?」

    羅伯斯基笑道:「塞蕾娜小姐聽說您回到了帝都,特意過來看您,在小會客廳已經等了有一會了。大人,您在對付女人方面實在是太厲害了,以後一定要教我兩招。」

    「塞蕾娜?」羅格沉吟着。斯特勞仍然大權在握,手中潛在勢力不可小視,因此對於斯特勞極為疼愛的塞蕾娜,他必須得小心從事。

    幾大權臣的一舉一動備受矚目,朝野上下無數雙眼睛不放過這些大人物的每一個微笑和皺眉,每一次咳嗽和嘆息,任何普通的詩會酒宴都會被人揣測背後的政治意義,更不用說聯姻這類等同於結盟宣言之類的活動了。

    「大人!」羅伯斯基叫了一聲,道:「您不能讓塞蕾娜小姐等太久啊,小人曾聽說,她的脾氣和耐心一向不太好。」

    羅格點了點頭,走向了只用來接待極親密朋友的小會客廳。

    塞蕾娜挺直背坐在壁爐邊一張椅子上,安靜得好像一個剛進社交界的淑女,絲毫看不出羅伯斯基口中脾氣和耐心不好的模樣。她臉上尚帶着一絲紅暈,表情十分古怪,有羞澀、悲傷,還有未曾褪去的震驚。

    「她是誰?」塞蕾娜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誰?」羅格有些莫明其妙,一番詢問之下,這才明白了原委,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塞蕾娜在等待之時,很不幸地遇上了安德羅妮,獨處的她自然沒能逃脫她的調戲。可是安德羅妮不知為何,今天竟然極罕見地換上了女裝。儘管她的裝束偏向於中性,然而塞蕾娜仍然為她那驚世容姿所震懾。

    塞蕾娜以前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受到來自女人,還是一個大美人的調戲。她震驚之餘,也曾試圖反抗,但安德羅妮輕描淡寫地就制住了她。塞蕾娜這才知道,自己恃以為傲的武技原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羅格身邊……竟然有這樣的人嗎?」在羞澀和驚訝之餘,塞蕾娜心底第一次泛起一絲自卑的感覺。

    羅格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安德羅妮的事。這個傢伙,從來都是如此讓人頭痛。

    看到羅格支支吾吾,塞蕾娜的頭低了下去。她勉強鎮定了下情緒,道:「聽說你回來了,今晚父親想請你過去參加家宴。」

    羅格還未及答應,房門開處,芙蘿婭走了進來。狂風驟雨過後,小妖精步履維艱,但那雨後的萬種風情,無限慵懶,直是讓人心動神搖!

    「死胖子,你輸了!十天!」芙蘿婭咬牙切齒地說完,轉身就走,甩上了房門。離去之前,她有意無意地看了塞蕾娜一眼。

    塞蕾娜的臉更加蒼白。

    羅格惟有苦笑。

    北國早已冰封千里。在這片銀色世界中,神諭之城就如一塊碧綠欲滴的翡翠。

    自康斯坦丁離開後,艾菲兒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練習聖輝冥想,再有點時間,她偶爾也會修習一些神聖系的法術。康斯坦丁教她的光明系法術十分古怪,不太成體系,還有些類似於神術。但這些法術威力非常強大,這是不庸置疑的。

    但此刻艾菲兒沒有工作,也沒有冥想。她什麼都沒做,只是坐在精靈古樹的樹冠中,遙望着蒼茫的中央山脈。

    她的心一天比一天煩亂,遠方傳來的陣陣翻湧的惡臭有如實質,隨着時間的推移,正在變得越發的濃郁。從其他精靈渾然無所覺察的樣子來看,這陣惡臭純是來自於她敏銳的直覺,但足以擾得她無法靜下心來做事。

    艾菲兒忽然站起!

    遠方那陣陣的惡臭中,已經多了一絲血腥的味道。艾菲兒小臉上憂色漸重,她努力地分辨着風載來的氣息,猶豫了半天,終於從懷中取出一個翠玉雕成的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身上下忽然聖焰繚繞升騰,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吹動玉哨,淡淡的聖焰甚至從玉哨的另一端噴了出來!

    玉哨無音。

    闢辟啪啪一陣清脆的聲音響過,修斯手中的茶杯茶壺紛紛炸裂,滾燙的茶水連同珍貴的茶葉潑了修斯一身。他急忙站起,又是狼狽,又是痛心浪費的茶葉,一時間又急又氣,風度全失。

    「這小東西,吹個哨子用那麼大的力氣幹什麼!當初真不該把那哨子做得質地那麼好,唉!對了,她哪來的那麼大力?」

    修斯一邊氣惱,一邊試圖在茶水全部漏光前搶救下一口半口,一時之間忘記了一件大事:給艾菲兒一個回應。

    艾菲兒等了半天,身周燃起了熊熊的神聖火焰,惡狠狠地再次吹響了玉哨。

    啪!

    茶罐炸了。

    片刻之後,艾菲兒臉色蒼白如遠山,連頎長的耳尖都在顫抖,她從來不知道,向來優雅的修斯長老也會如此氣急敗壞地數落人。

    她忽然一陣顫動,象一隻小貓抖落雨水一樣,將修斯的責備統統抖落一旁,這才一躍而起,跨過了遙遠的距離,輕盈之極地從精靈古樹躍到了神使殿的大露台上。

    此時遠方有一點光芒閃過。

    艾菲兒抬頭,微顯驚訝之色,遙望着那點熟悉的光芒。

    在暗淡無光的神聖氣息托扶下,康斯坦丁搖搖晃晃着飛來。他終於沒能堅持完最後的這一點距離,劃出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線,重重摔在艾菲兒腳前。

    他膚色灰敗,顯然中了不過不少詛咒,身上縱橫交錯,全是細而深的切口,一身白袍早已破爛不堪。臉上半片焦黑,頭上發梢焦黃長長短短參差不齊,似是被火焚過一般。

    此外,他手上的信仰之鐐銬已不見蹤影。

    康斯坦丁的氣息已極是微弱,顯然受傷極重。他勉強抬起頭,看着一臉茫然的艾菲兒,擠出了一絲難看的微笑,斷斷續續地道:「……原來……是三個死靈,他們……真強啊……」

    「那三個小偷呢?」艾菲兒問,金色的長睫毛跳動了一下。

    康斯坦丁苦笑着,伸手入懷,似是想拿出什麼來。

    「它們被我……打跑了……對不起,我也就能……做到這一步了。你有沒有……每天冥想?」

    康斯坦丁忽然劇烈地咳嗽着,支撐身體的手一軟,又摔在地上。他伏地喘息着,右手伸出,掌中握着一片優美的深黑甲葉,甲葉上飾着艾菲兒熟悉的金青兩色花紋。

    艾菲兒低頭靜靜立着,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康斯坦丁,秀麗清純的臉上全無表情。

    她想了許久,終於將手心裏躍動着寒光的精緻匕首收回了懷中,改而念頌聖療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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