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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且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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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杞人憂天?」

    「哈?」

    嬌娘冷笑了幾聲:「你是不是忘記了,那晚娘究竟為何會突然間興起開了一家饕餮樓?」

    「又或者是你耽於美色,早就已經忘記了,她心悅於你的事情?」

    「這半年來,你沒少利用她對你的傾慕之情,暗中做手腳吧?」

    王尚神情冷了幾分:「注意你的言行。」

    他目光略顯兇狠的警告道:「我可沒有利用過任何人為我做任何事情。」

    「你不要在這裏無中生有。」

    「說一些有的沒的。」

    「要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他略微用力的擱下茶杯,發出噔啷的一聲。

    起身走到人的跟前:「要是你不知道的話,我不介意幫你好好的想想。」

    「直到你學會說話為止。」

    嬌娘氣息微滯,心中將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狗東西,道理說不過,就跟她講武力。

    不就是仗着比她力氣大了幾分嗎?

    且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她會手刃了這個狗男人。

    以報現在被他盛氣凌人之仇!

    真是、真是真是氣死她了。

    嬌娘狠狠的剜了王尚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服氣。

    卻到底是沒敢再說什麼了。

    王尚見人識趣兒,冷哼了聲,收起那身壓迫感,只警告道:「以後別亂說話,小心丟了舌頭。」

    嬌娘翻了白眼。

    嘴上說着「是是是,我記住了」,心裏想的卻是:還什麼別亂說話,我有哪一句是亂說的了?

    是周家老爺子,得知兒子在餘杭被綁架了,不得不變賣家產,親自上門去贖人這事兒,不是是你暗地裏做下,還是誘導晚娘開這家酒樓,不是你刻意為之了?

    那個死能裝!

    好像跟一朵好漂亮的白蓮花似的。

    呸!

    虛偽!

    「你罵我?」

    王尚的聲音,冷不丁的在人耳邊響起,驚嚇的嬌娘差點躥跳起來,心虛的迴避着人的視線,不敢與之對視:「誰、誰罵你了?!」

    「我都沒有說話!」

    「你可別在這兒污衊好人啊!」

    王尚戲謔的冷笑:「你在心虛。」

    「誰、誰心虛了!」

    嬌娘渾身上下就嘴最硬:「我沒有!你可別冤枉好人!」

    她呵呵冷笑了幾聲:「我有什麼好心虛的,真是笑話。」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王尚貼近了人的耳畔,輕輕吹氣,溫熱的呼吸,惱火的嬌娘直瞪眼睛,毫不猶豫的揚手給了人兩巴掌。

    「我那是嫌看你會髒了老娘的眼!」

    嬌娘怒斥後冷笑:「真不知道,那個把你放在心尖尖兒上,當作夢中情郎的人兒,得知你如此輕浮放浪,會不會後悔將一顆心放在了你這裏,覺得晦氣!」

    王尚呵呵了幾聲。

    「只要你不出去胡言亂語,我自然永遠都是端方君子。」

    他話似無意,實則警告。

    嬌娘嘴上不敢說什麼頂撞的話,心裏已經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呸!

    什麼東西!

    敢做不敢當的偽君子!

    早晚要遭報應的!

    就算嬌娘什麼都沒說,王尚也能從人的表情裏頭,看出她在罵他。

    不過也不重要。

    窩在這裏這麼許多年,有情緒很正常。

    罵就罵吧。

    他相信嬌娘還是知道,舌頭該放在什麼位置的。

    況且

    現如今,他身邊剩下的人,也只有一個嬌娘了。

    之前被派去與周然接觸的招妹,失蹤了許多時日,他派了許多人手,甚至都懷疑,是京城那邊,把人給召了回去。

    後來倒是找見人了。

    不過,卻已經成了屍體一具。

    這半年以來,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王尚透過門窗,望着院牆之外,依稀可見的饕餮樓三個字。

    這半年以來,他們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聯繫了安插在其他地方的眼線暗樁。

    嚴查過往的船隻,車輛。

    甚至是深山老林,他們都安排了不少人去搜尋。

    還因此折損了不少的人。

    命喪虎口、困於瘴氣,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將他這個本來百十人的精良小隊,給衝擊的幾乎猶如一盤散沙。

    可即便是這個樣子,他們仍舊沒有找到趙海的蹤跡。

    趙海就仿佛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知所蹤。

    唯一的好消息,大抵就是他們找到了招妹。

    那個之前被他安排去和周然接觸,或者也不能夠說是由他安排吧。

    確切的說,招妹是宮裏那位,安排來監視他的眼線。

    雖然聽命於他,卻又不完全的聽命於他。

    由招妹去找周然,想通過周然和村中其他幾個人的手,橫插一槓,給姜安寧的生活施加以痛苦。

    就是招妹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招妹自己做好了決定,便一意孤行的去做了。

    當然,他也並沒有反對就是了。

    他也沒有什麼立場反對。

    這些人原本就懷疑他對姜安寧有憐憫之心,懷疑他之所以會想出,讓姜安寧嫁給趙海一家,再由趙海那家子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將其磋磨家暴致死的主意,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甚至還因此去告了他的黑狀。

    而他之所以能夠得到君王的信任,並不是因為,他真的是什麼心腹存在,為帝王所重用。

    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

    皇權傾軋,連手足兄弟都不值得信任。

    何況只是命如草芥的刀子呢?

    這把刀不聽話,換一把新的便是。

    指望帝王,對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哦,甚至這把利刃都不是被帝王緊緊握在手中的。

    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會調轉方向,把尖銳刺向自己的刀子。

    何來的無條件無底線信任呢?

    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倒是真的。

    他之所以還能夠留有命在,無非是因為當年,聽到了桑靜婉說的那句話。

    姜安寧如果在二十五歲之前死了,桑靜婉就會活過來。

    親自為她的女兒復仇。

    雖然這樣鬼神之說的話語太過於無稽之談。

    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就連帝王,他也不敢貿然冒險。

    畢竟桑靜婉那一身離奇的本事兒,着實是叫人忌憚。

    誰知道她會不會真的留有什麼後手?

    姜安寧不過是區區一個涉世未深的黃毛丫頭,在帝王的眼中根本就不足為懼。

    可若是重新復活的桑靜婉

    帝王至今想起來,還是夜難安寢。

    就是因為有此忌諱,他才有機會,到帝王面前賣弄可憐。

    成功保住了性命。

    自然,他也就沒什麼立場,更沒有什麼必要,去反對招妹。

    只要姜安寧不會在二十五歲之前死,其餘的,便不重要了。

    就算姜安寧提前死了,那也無所謂。

    又不是他出的主意,要他們在趙海一家之外,再額外給姜安寧製造困難,將人襯托的,仿佛是天煞孤星一般的。

    只是

    王尚回想着自打姜安寧把趙海訴之公堂開始,至今為止發生的一切事情。

    仍舊覺得,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被他給忽略掉了。

    一如,他至今,還不知道,招妹為何會溺斃於河泥之中。

    這其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周然為什麼會死?

    究竟是什麼人如此殘忍的將周然給殺害了?

    是招妹?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人?

    殺害招妹的,又會不會和殺害周然的是同一個人?

    趙海又究竟是去了哪裏?

    真的是遁入人海,茫茫難尋還是實際上也已經死了,只是他們至今還沒有發現人的屍體而已呢?

    眼見着他們就要動身,隨着姜安寧一起回京城了。

    偏偏還有這麼許多的謎團沒有解開。

    -

    饕餮樓里。

    姜安寧無視晚娘的嚶嚶啜泣,委屈訴苦。

    若是從前,她見到美人落淚,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肯定早就心軟了。

    可是

    只要一想到,在某個滂沱大雨的夜晚,晚娘,一鏟子又一鏟子的,將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給拍進了河灘里。

    直接將人溺斃在河泥之中,面無懼色。

    她就再也升不起任何心疼的感覺了。

    倒不是因為她對晚娘有什麼意見,實在是只要一想起那個雨夜發生的事情,她就會覺得眼前這人的一切委屈可憐,都是裝出來的。

    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說來,那天夜裏

    姜安寧翻看着菜單的手,微微頓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目光漸漸飄遠。

    那是一個雷電交加的雨夜。

    天空電閃雷鳴,時不時的就會有一道雷火劈落,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根本就不敢出來。

    生怕會倒霉惹到雷火,白白丟了性命。

    姜安寧本來也是。

    那天她甚至打算早早的歇下。

    只是還沒來得及脫鞋上炕,彈幕就忽然間開始閃過好多條紅色加粗的【晚娘有危險】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顧不得去細想。

    急匆匆的,根據彈幕的指示,找到了晚娘所在的地方。

    當時,那個高大兇惡的男人,正掐着晚娘的脖子,面目猙獰,衣衫凌亂。

    姜安寧想都沒想,就撿起一塊石頭,朝着人的後腦勺砸了上去。

    不過也不知道那男人的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

    被他用了大力氣狠狠砸了那麼兩下,鮮血直流,竟然也沒有倒下。

    只見他把晚娘丟了出去,猙獰又噁心的笑着向他走了過來,淫穢邪祟的笑容,令人看着噁心,

    他目光輕蔑的朝她伸出手來,仿佛是在嘲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然也敢蜉蝣撼樹,不自量力的多管閒事。

    即便是離得很遠,姜安寧也感受到了來自男人身上的那種惡意。

    她甚至在某一個瞬間,覺得這個面容醜陋猙獰的男人,與趙海的那張臉重合了。

    都是只會仗着力氣欺負弱女子,卻以此為榮為樂的的廢物。

    姜安寧目光冷了冷,剛剛抓緊了手中的石頭,想要朝着人那張噁心的臉,噁心的眼神砸過去。

    就聽見砰的一聲,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隨後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晚娘?」

    姜安寧有些震驚的看着男人倒下之後,才露出身形的晚娘。

    她手中還握着剛剛擊倒男人的鐵鍬,眉眼冷淡的不見一絲溫度。

    晚娘只是輕輕瞥了眼姜安寧,並沒有說話。

    只是走到那男人的身邊,照着人的脖頸又補了兩鍬下去。

    那充滿恨意的力度,看的姜安寧都覺得有些疼了。

    之後,晚娘仍就是一言未發。

    一個人,獨自,吃力的,把那噁心的男人,拖拽到了河邊。

    面朝下,扣進了河泥里。

    狂風吹動着河水,不停的拍打着河灘。

    冰冷渾濁的河水,撲騰在晚娘的膝蓋之下,將人的衣裙,全部打濕。

    也將晚娘腳底下踩着的那噁心男人,給淹沒了半個腦袋。

    隨着晚娘揮舞着鐵鍬,一下又一下的將人拍進河泥里。

    姜安寧看到了男人微弱的掙扎。

    只不過很快,他就沒了動靜。

    男人,終於是在血流而亡之前被溺斃了。

    姜安寧遠遠的看着,倒也不是不想上去幫忙。

    實在是晚娘那時的模樣,讓她覺得上前幫忙,反而是多事了。

    等確定人死了,晚娘才像是緊繃着神經,徹底被扯斷了一般,跌坐在地上,任由河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着她的身體。

    她嗚嗚夜夜,她泣不成聲。

    她哭了很久,從無聲到有聲,又從有聲到無聲終於在雨將停,天快要亮的時候,對姜安寧,說了那天夜裏的第一句話:「安寧,他殺了阿媽。」

    姜安寧當時是有些沒太理解,晚娘所說的阿媽是誰的。

    直到後來,她恍惚的想起來是畫舫的前老闆吳娘。

    晚娘對畫舫老闆,可以說是又愛又恨吧。

    恨她把自己當成搖錢樹,阻撓她給自己贖身。

    也打破了她的幻想,讓她知道那些男人說的海誓山盟、承諾保證,都是狗屁一通!

    都是騙她的。

    可她自幼就不知道自己的雙親是誰。

    只知道,自打記事以來,在她身邊照顧她的,教她學本事,打她也罵她,但也確實是讓她衣食無憂,安安生生長大了的人是吳娘。

    她想恨,她又沒辦法恨。

    直到、直到吳娘死了以後,她幫人整理遺物,無意中看到了一封血書。

    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是多麼的可笑。

    她是吳娘在畫舫一個小姐妹生的孩子。

    那個小姐妹,因為輕信了男人在肚皮上的鬼話,冒着被打死的風險,偷偷生下了她。

    又拿出全部的身家積蓄,資助了那個男人讀書、科舉。

    本以為男人出人頭地了,就會接自己離開這風塵之地,過相濡以沫的平淡日子。

    沒想到

    男人早就已經另作他娶,不僅僅是將她給拋棄了,甚至,還想要殺了她。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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