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提前布局(1 / 1)
第六百一十五章提前佈局
石薇訝異道:「你在說什麼?」
蘇油說道:「有一種病,全身長紅點,會出白漿,死亡率很高的。」
石薇說道:「痘瘡?晉代葛洪《肘後急備方》裏就提到過啊,唐開元間,江南趙氏有鼻苗種痘法,不過已經失傳了,真宗朝有病例,王旦之子請峨眉山神醫種痘,七日發痘,痘出甚好,十三日結痂而愈。」
蘇油都傻了:「那因何會造成大面積死亡?」
石薇皺眉:「哪兒?沒有聽說啊……」
蘇油更傻了:「沒有嗎?呃……那是我記錯了?」
石薇說道:「要不明天我去問問師兄們吧。」
蘇油鬆了口氣:「種痘法本來就有啊?我還以為是老外……對了,天師府和大相國寺,對病菌的研究到什麼程度了?」
石薇說道:「很順利,你說的那什麼青黴素,快要成功了。」
蘇油說道:「細菌病毒培養有個好處,就是連續多代之後,對人體毒性會消失。」
石薇點頭:「嗯,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我們通過菌包養殖的蘑菇,本來野外有毒的蘑菇,培養幾代之後,毒性就沒有了。」
蘇油瞪大眼睛:「這都試出來了……等等,蘑菇人工培植,你們成功了?」
石薇白了他一眼:「現在的純菌種精貴着呢,可不是你說的那種蘿蔔大白菜的種法。」
蘇油說道:「薇兒,如果將病人的痘瘡之毒,移植到動物身上,或者通過培養皿單獨培養,養它數代,待毒性消失後在移到人身上……」
石薇停下腳步:「人被感染後,會產生抗病力,這個我們已經通過實驗證實。小油哥哥你是想說,將這種人工培養的無毒病菌移回人體,被人體殺滅之後,人就會對這一類病菌產生抗毒性,即使再遇到有毒病菌,也不會再被感染,是吧?」
蘇油彎下腰摸了摸小扁罐細嫩的臉蛋:「我可不想我們孩子,變得滿臉坑。」
石薇點頭:「那我們明天就開始實驗。」
蘇油說道:「你們才是專才……對了,同一種病毒,可能既可以感染人,也可以感染牲畜。牲畜健壯,一般都能扛過來,病菌在它們身上疊代後,毒性低得多。你們可以取一些有類似特徵的牲畜進行嘗試。」
石薇有些訝異:「你是想說,比如牛馬身上的痘瘡病毒,通過代次降毒後,可能比直接取人的有效?」
如今石薇已經對蘇油莫名其妙的未卜先知有些免役了,蘇油的暗示,在她那裏基本就是明示。
蘇油給扁罐蓋好小被子,夫妻倆繼續散步:「可能會讓你們少做一些培養的工作,節約一些時間。不過你可不能去,把小扁罐惹上不是鬧着玩的,這事情讓出過麻子的師兄們去好了。」
石薇就忍不住笑:「天師哥哥來信,說你靡費道功。」
蘇油也笑了:「我又不是聖賢,一凡夫俗子而已,程簽判那樣過家門不入的事情,我可做不到。」
石薇說道:「你是壓根就不會讓那些事情發生。」
夫妻倆說得是程顥搶險救災的事情。
黃河在澶州曹村埽決口,當時的僉判程顥正在百里外救護小吳埽,州轉運使劉渙急告程顥,程顥一夜馳至。
劉渙正在河橋等他,程顥對劉渙說道:「曹村決口,京城就危急了。臣子之分,身可塞亦所當為,請盡以廂兵見付,如果我們犧牲了,公當親率禁兵以繼之。」
劉渙直接將自己的印信交給程顥:「君自用之。」
程顥得印,不暇入城省親,徑走決堤上,激勵士卒:「朝廷養你們,正為今日緩急!曹村決則注京城,吾與爾輩以身扞之!」
眾皆感激自效。
於是程顥命善泅者強渡決口,引大索牽引軍士過去,兩岸並進,幾天後終於成功堵住了決口。
蘇油嘆氣:「河北鄆州,同樣遭遇大水,他們事先防範得當,物資準備充分,因此有驚無險。」
「你說得對,這些事情,提前很久就該做起來的,等到真到了眼前,那可就太晚了……」
九月,辛卯,大享明堂,以英宗配。赦天下。內外官進秩有差。
蘇油再次堅決謝絕了恩賞,推功於下,陝西路治下各州府,收入增加,民生安定,是地方太守,知縣們的功勞。
朝廷的新政又下來了,王安石賣國有資產嘗到了甜頭,將諸路官方的坊,場,河渡,募人承買,收取其利。
一歲得錢六百九十八萬餘緡,谷帛九十七萬石、匹有奇。
除了陝西油田,秦州銅礦,蘇油指示,發達地區爭奪激烈,我們不用參與。
四通商號,主要購買荊湖南北路的各渡口,榷場,以及新開的田畝,還有徐州的鐵場。
最重要的,是一處欠發達地區——松江。
松江就是長江出海口,如今的長江衝擊平原還沒有向東擴展,後世的上海市,如今還是海中的一片汪洋。
漕運現在主要靠內河,就連近海路都沒有完全開發出來,因此松江地區主要還是農業為主,尤其出好白菜。
但是蘇油卻覺得開始提前佈局了,今後經營河北,海運是必須依靠的,到時候松江的重要性,將遠遠超過揚州,杭州。甚至比運河還要重要。
王韶收服包順後,蘇油指示他暫緩進取,十二萬丁帳,須得好好安排消化,暫時不能再給董氈更大的刺激。
種諤被編管華州後,蘇油和他一直存在書信往來,安慰他不要喪氣,同時將在陝西和永興軍路進行的軍制改革和他探討。
種諤手下的將領如燕達等人,都靠蘇油的庇護度過了難關。
十月,蘇油同時上書朝堂,將在永興軍路做好準備,明年開春,是大宋出去欺負夏人的最好時機!
請求調種諤為自己參軍,重啟橫山攻略!
……
汴京,王安石宅。
王安石明顯老了一截,孤獨的堅持,不是在趙頊跟前說起來那麼容易。
身邊的人,不是知己;知己之人,早已反目。
朝廷今年的收益,盈餘高達一千七百多萬貫,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但是王安石卻高興不起來。
蘇油的奏章,就像一根尖銳的刺,時時扎着他的心。
使節私下考察回來報告的結果,有些東西不在書面上。
有些事情,不能讓陛下知道。
不少州縣,將青苗貸放下去後,不再管理,連第二年的放貸動作都省了,每年收利息就是,可以永遠收下去。
這不就等於是變相增加民賦?!
免役錢,本來是上三等戶的事情,可到了地方上,除了陝西,幾乎無一例外地擴大到所有五等人戶頭上,這不還是等於變相增加民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