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氣附千屑,雨夜微陽(6000)(1 / 1)
《淮南子·墜形》說:「陰陽相薄為雷。」
雷電是大自然之中最常見也最激烈的力量,世上的每一個時代,都不乏有人把天雷看成天神之怒,凡俗自然不可輕觸。
更何況,這一道天雷之中還混雜着關七的劍氣。
比煞氣勇猛,比罡氣精進,比元氣銳烈,比正氣張狂,比殺氣充沛。
那是,先天破體無形劍氣。
方雲漢的刀法已經在今天的這一場大戰之中突飛猛進,況且,他提前預警,向天揮刀的時候,不只是用了刀法,也有劍法,掌力,拳勁,甚至有棍勢。
在天雷和劍氣劈中了他的那一刻,他渾身散發出了沸烈到無法直視的光芒,長發分散,向天怒揚,又在一剎那間被他的護體真氣強行壓下、理順。
長發披落,方雲漢眼中金芒大盛,一雙眼睛好像都盛滿了液態的黃金,直逼關七。
關七並指向天,揚起的頭垂下,眼中黑白分明,黑的極深,白的極淨,平視方雲漢。
一瞬間的耀眼光芒之後,方雲漢渾身上下都捲起了黑煙,他的灰袍上有多處出現了焦黑的痕跡,但是畢竟他的臉、脖子、手,都沒有明顯的灼傷,甚至他的眉毛和頭髮也沒有被這道天雷殛滅,只是夾雜着幾許枯黃之色,發尾微卷。
可惜,方雲漢擋住了天雷劍氣,他的刀沒有擋住。
縱然那也是一把價值上千兩白銀的名匠寶刀,也在電光閃逝之後,劍氣消彌的一刻,就從剛才正面迎擊的那一點斷成兩截。
咔!
自刀尖以下,接近兩尺長的刀身落向地面。
鐵器從離地數尺的空中落向地面的過程是很快的,時間很短暫,但是,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裏面,方雲漢和關七,已不約而同的動了起來。
斷裂的刀身因為重力的影響,在落下的過程之中,從橫着的姿態逐漸變成刀尖向下的模樣。
方雲漢的身影從斷裂的刀身側面划過,速度極快,帶動的勁風吹的這段刀身偏移了一段距離,斜着落向地面。
斷刀上延伸出兩三尺的金紅色凝定刀芒,吞吐不定,長短不定,刀法運轉的時候,更添了許多鬼神莫測的變化。
但是關七這一回舉手投足之間,似乎已經不拘泥於具體的招式,拂袖、彈指、屈肘、側肩,都有劍氣迸發,手上的動作有時像是在結快慢九字訣的印法,卻又不倫不類,也像在施展雷門失神指。
方雲漢刀隨身走,上下四方,縱橫捭闔,仍然被對方潑墨山水一般的劍氣抵住,刀芒劍氣交拼之中,兩人的身影在四方之間移動不休。
圍觀者之中,廣場邊緣閣樓上的雷純不會武功、另一側邊緣的雷動天則重創瀕死,甚至會覺得戰場中的兩人憑空消失,又在另一個地方同時浮現,卻換了一個動作,等這個地方的兩道影像逐漸淡化,才驚覺這兩人又已經轉移了位置。
粗略一眼看去,更仿佛是這廣場上突然多出了十幾對正在交戰的身影。
那斷裂的一截刀身,斜着墜落,刀尖終於觸及了地面,激戰中的二者卻又剛好從附近掠過,一股強風吹得這前半截斷刀呼呼旋轉起來,如同一個圓盤,滾出去很遠。
嘭——
兩人在廣場上極速移動帶起的狂風,如同十餘條亂舞的龍蛇,吹過了整片廣場,把雷損吹得衣袍獵獵,下巴上稀疏的鬍鬚被吹的緊貼着脖子,他兩眼一眯,窺見那兩人騰空轉折,又一路打到了中心大堂中去。
『天助我也!!』
雷損心中歡喜大呼,腳下無聲轉向一側。
他十步之外,就是這廣場的西南角,有一座高約六尺的石雕燈籠。
其實,這整座廣場的四個角落,甚至包括中心大堂內部的那個棺材裏面,都各隱藏着一個只有雷損和狄飛驚才知道的機關。
中心大堂里,幾具屍體,一片狼藉。
外面暴雨傾盆,天色昏黑,堂內除了原本放那張長桌和座椅的空地,兩邊各有一大排紅燭,數百道燭光在之前方雲漢殺入的時候,被勁風掃滅了一部分,但剩餘的光芒仍然足以照亮整個大堂。
進門的時候,關七突然運招,指尖白光如練,似乎是以身為劍,劍氣覆蓋全身,以指為鋒,發出霸烈而飄渺,傲然而孤寂的一招。
這一劍,連方雲漢也從沒有見過,但是聯想到剛才的靈犀一指,這樣的一劍,除了天外飛仙還能是什麼?
他右手斷刀一垂,左手也並指如劍,一指點去。
相比於天外飛仙,他這一指真是全無花哨,也太不華麗,但卻宛若青山一晃,至剛至強,寄萬鈞於一指。
咚!!!
方雲漢倒退一小步,腳下有一條狹長的劍痕呈現,一路延伸到堂外。
關七則在半空中後退,腳下剛才所處的位置出現了如同被千斤重錘用力砸過的凹陷,他退着落在了那口棺材的邊緣,踩在棺材板上。
「你怎麼不繼續用自己那套劍氣神功了?」方雲漢喝道,「他這一招,縱使是你來用,也不比剛才的劍氣威靈。」
關七哼笑道:「什麼叫我的,什麼叫他的?莊子說,天地與我一體,萬物與我為一,連死和生都是一樣的事情,人間萬事萬物的流轉本來沒有分別,無得無失,無彼無此。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我一想到,就隨手用了。」
方雲漢一聽,微微一怔,隨即如受啟發,大為贊同,道:「受教了。我一向覺得先賢的境界太過高遠,而且年代已久,文字留下的也只是他們的一個側影,可以從中得到教誨,卻不可全然照搬其人生態度,以免遠離世情,反而不美。」
他袖子一斂,那把斷刀就落入袖中,雙手空空如也,慨然道,「但是練武用功的時候,倒也不妨悠然忘我,自比神佛,模擬、借取這些前賢的一二分心境。」
「正是。莊子喪妻,鼓盆而歌,這一點我就是萬萬不能取的。」
關七負手嘆笑,而狂態不減,只道,「神魔聖賢也都是人的定義。但人又不是泥胎木偶,哪有可能一成不變,時而作神仙態,隱居山野伴星月,時而為俗流人,陶醉金銀為此歌。神仙俗人都是我。」
「你好像已經全然清醒,縱然不是,也已半醒,那我想問一件事。」方雲漢神色一整,並不掩飾自己的好奇,直言問道,「你之前那麼篤定溫小白在我那裏,是不是因為在我身上看到了一些東西,你看到了什麼?」
「你?說不清……其實,也許不是同一個地方。」關七的話只是略微一頓,隨即滿不在乎,「說不清也就不說了,繼續吧!」
他目下無塵,顧盼自雄,雙手負在身後竟也不用,只是身體猛然向前一傾,白髮隨之一扯一張。
那令人撕心裂肺、抓耳撓肝的蜂鳴,隨着他身體前傾的這一個動作匯聚起來,如同將他的整個身體作為利刃尖端,竟然迸發出了一道非黑非白,寬度就與關七身高相等的劍氣。
因為他踩在棺材板上,劍氣爆發出去的時候,腳下的棺材自然被割成兩段,露出了裏面暗藏的一些火藥暗器。
只是不管這些火藥彈丸是用什麼材質打造,被這劍氣余勁一斬,立刻破分開來,火藥味四散。
關七聞到了這股味道,甚至感受到了在棺材底部,應該還有一個隧道入口,卻半點也不在乎,只是肆意的催發劍氣,割裂流風,帶着一股足以把這廣闊大堂徹底斬成兩半的鋒銳,擊向方雲漢。
方雲漢手中以無刀,右手向上一探,驟然屈握成拳,野蠻狂放的氣勢再也不加掩飾,猶如要扯落自己頭頂上方的整個天頂,砸向地面。
轟!
他一拳擊地,六分半堂中心大堂轟然一震,地面的裂縫尚未來得及崩開,堂內四方邊緣靠近牆角牆邊的那些石磚,就已經受到一股磅礴大力震盪,紛紛從地面掀起,震上半空。
四方四角,合共八十塊嚴絲合縫、七尺見方的石板就在這一拳之下脫離地面。
大門口也被四塊並列、突然掀起在半空中飛速旋轉的石板遮擋起來。
外人的視線一時被阻絕。
而在這一刻,雷損已經來到了石雕燈籠,探手進去,切開了安置蠟燭的地方,扳動了機關。
機關之下的鎖鏈嵌扣每一分被拉動的聲響,都好像是崩潰、毀滅的前奏。
這是引爆火藥的機關。
整個六分半堂里只有兩個人知道,其實雷損早就在中心大堂的地下埋了大量的火藥,都是江南霹靂堂秘制,可以存放數年,即使被暴雨澆灌,也不影響引爆的「雷火彈」。
這種雷火彈平時就算被火烤也不會炸,必須要特殊的機關才能引發,其實安全性很高。
而且雷損做了兩手準備,萬一未來有大敵率人打入了中心大堂,那麼在事猶可為時,雷損會跳入棺材,躲入棺材下的隧道,引爆棺材裏的少量雷火彈,藉此假死,等待翻盤。
如果實在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則安排人扳動石雕燈籠里的機關,把所有雷火彈全部引爆,那樣的話,地下的隧道也會被震塌,也意味着在中心大堂里奮戰、誘敵深入的重要人物必死無疑。
雷損對敵對己都是做了這種極其狠辣、慘重的預估,而這一次,大堂里只剩下幾具屍體,兩個不世大敵自己就衝進去了,簡直是天國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去投,也難怪他暗呼天助。
啪!
機關徹底啟動,雷損立刻招呼後會有期等人再退。
他要退得更遠,一來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二來是不願意在接下來最耀眼的一刻趴伏在地,想要親眼看着那兩個人被雷火吞沒。
後會有期掠出,雷媚帶着雷動天緊隨其後。
機關的傳導從地下越過了整個廣場的距離,來到了中心大堂之下。
一點火光在至暗的地下空間亮起。
如果時光放慢,可以看到那一點火星極速的化為火海,火海膨脹、上涌,中心大堂的整個地基向上拱起,四面的牆壁和支柱出現變形,地面拱起的裂縫之間有火光透出。
但就在爆炸聲傳出的一剎那,又有更強烈的聲音傳來,一種像是龐然巨物劈風破浪,裹着烈光,碾壓着空氣前進的聲響,另一種,則是仿佛要讓人魂靈撕裂的蜂鳴。
這兩種聲音非常的古怪,似乎比一般的聲音傳播的更快,直接印入心裏。
也就在爆炸發生的同時,這兩種聲音碰撞了。
轟隆……
碰撞與爆炸重疊,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接可怖聲浪的準備。
孰料,巨響戛然而止,驟然歸於一種難以聽見的聲音領域,大音希聲,這兩種聲音所代表的力量,也在對碰之後的宏大震動之中擴散。
於是,一副罕世難尋的奇景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火藥爆炸,本應該形成一團沸卷的烈焰,沖騰向天,可這團比整個大堂更龐大的火光,居然被大堂中兩人對拼的力量壓住,無法向上爆發,只能向着四面宣洩,猶如一朵中心處暗沉凹陷的巨大火焰蓮花。
雷損愕然失色。天泉山上,堂外高樓,甚至那些原本對此處並不關心的人們,也都被這奇異的烈焰光輝、熾然巨花驚動。
赤紅色的烈焰花瓣在大堂周圍延展向天,這座已經劇烈震動變形的建築物,多維持了一會兒,該塌的時候不塌,又在眾人猝不及防的時候,分崩離析。
因為有千百道劍氣從內部向着四面八方爆發,將屋頂、牆壁、樑柱,全部洞穿,切斷。
黑衣暗沉的關七猶如一條深色的飛龍破開屋頂,在烈焰蓮花的中心,在暴雨之中飛馳向天。
被他劍氣打得千瘡百孔的屋頂,在這合身一撞之後,徹底粉碎。
關七在高空中迴轉身形,雙手一抓,那粉碎的屋頂,數不勝數的瓦礫,全被他的劍氣附着,如同成千上萬柄大有半尺、小僅半寸的「碎物之劍」,凌空匯聚。
而在地上,方雲漢一腳跺地,身體下沉,直接破開了已經出現許多裂紋的地基,在地上打出了一個徑約十尺的大洞,闖入了被火藥和烈焰充滿的地下空間。
「來!!」
方雲漢狂呼,雙臂大張,手掌捲動,無可動搖,無使斷絕的充沛內力陡然擴張,將周圍二十米以內的所有烈焰及少數尚未引爆、燃燒完畢的雷火彈,全部吸攝過來,在頭頂上空聚攏成一個岩漿似的圓球。
接着,他一拳把這個球體打得沖向天空。
這一天晚上,暴雨之中,許多人仿佛看到了一個徑約十尺的日輪升空。
空中如神如魔的身影背倚長天,將萬千碎片化劍射落,這些碎片在射落的過程中,又恰好組成了一道幾乎長達二十尺的巨劍之形。
地上的太陽,天上的劍,相觸,炸裂。
足可以傳遍半個東京的爆炸聲和火光盪開。
中心大堂四周的建築物在氣浪帶來的震動之中,又被飛舞的碎片打得像篩子一樣。
本來火藥如果在地下爆發,威力大多噴發向上,可是現在這場爆炸卻是在半空中產生。
在廣場邊際閣樓之上憑窗觀戰的雷純,只覺得空中忽然產生了一面比她所處的整座樓閣都大的火牆,橫推過來。
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面上仍然顯得定而清麗,也不知是沒有反應過來死亡的逼近,還是死亡也無法令她真正動容。
呼!
窗口陡然一暗,火牆的光芒消失,那種暴躁的轟鳴也非常怪異的被隔絕,像是瞬間遠去了。
黑衣白髮,經歷一場難以言述的大戰之後愈顯年輕的關七,就以一種靜默的姿態出現在窗外。
雷純見到了這張臉、這個人,神情中終於流露出一點茫然,忍聲道:「你……」
「你怎么姓雷?太難聽了。」
關七神色中有些嫌棄,語氣非常強勢,只是負在背後的手攥的很緊,「長得也太瘦弱。反正他還走不了,我先帶你去吃點兒好的吧。」
「小姐!」
梅蘭竹菊四劍婢只看到雷純肩上突然多出一隻手,接着人就不見了。
窗外空無一人,爆炸的聲浪和飛濺的碎片全都避開了這座樓。
廣場之外,通向總堂大門的那條大路上,雷損頭髮有些凌亂的站着,手中多了一把無一處不歪斜的怪刀。
方才他就是仗着這把刀,劈開了半空爆炸的餘波。
這就是與蘇夢枕手中紅袖刀齊名的不應寶刀。
雷損凝神看着已經被夷為平地的中心大堂,面上有些遲疑。
他想要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兩個人是生是死,卻因為剛才的場面,對那兩個人情不自禁有些畏避之心。
驀然,廣場上炸起一道道土柱,石磚破碎,泥土和地下的碎石向上迸濺。
轟轟轟轟轟轟轟……
數十道土柱爆起的位置連成一線,直逼雷損而來。
「雷損~」
一聲入耳,雷損身前不足兩尺處,土石飛濺,一人破地而出,手中斷刀一閃,已經切下了雷損一條左臂。
那自然只會是方雲漢。
剛才的動靜,是因他持斷刀在地下破土而行,速度居然也快逾奔馬。
這羚羊掛角的一刀斷了雷損左臂後,耳聞痛呼怒吼,方雲漢隨手一甩,斷刀射向後會有期,迫他後退閃避。
雷損震臂揮刀,不應寶刀上泛起了一種種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但他的刀還沒有砍出去,右手手腕就已經被方雲漢左手抓住。
這一抓之下,雷損右手手腕上血肉盡化作青煙,只余枯骨,不應寶刀被劈手奪去,同時額頭已經被方雲漢右手一掌擊中。
幾疑可融金爍鐵的熱力從方雲漢這隻手掌中傳出,他把自己剛才強行馭使火藥爆炸之力受到的反震、積聚在體內的火毒熱力,混着自身的功力一併吐出。
雷損砰的一聲全身燃燒起來。
一眨眼之後,就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骷髏從方雲漢手掌下跌落。
後會有期發出一聲大叫,正要拼命,心口卻突的冒出了一截木劍的劍尖。
「什麼?」
後會有期還想反擊,背後那人卻好像對他的兵解神功極其熟悉,木劍一收,又在他脊椎間連刺十三劍,然後一腳把他踢開,反手一劍刺入了雷動天的額頭。
雷動天嘴巴大張,死不瞑目。
那動手的人是雷媚。
她打扮的如同書生,但被暴雨浸濕之後,玲瓏身段凸顯無疑,頭髮散落貼在耳畔,面上還滴着水,也並不狼狽,反而別具魅力。
此女反手殺人之後,手中木劍一扔,以示絕無敵意,才向方雲漢快速說道:「其實我是金風細雨樓郭東神,蘇公子幾日前就命我留心配合方大俠的行動,只是您神威蓋世,我只有到現在才尋得機會,借您的威風,除掉幾個對你微不足道的人。」
其實這段解釋太急切了,再怎麼有魅力的人,過於焦急去做一件事情,也會讓自身的氣質大打折扣,這跟雷媚平時的心性、表現大不相同。
但……管他什麼白日做夢的心性表現呢,如果有誰目睹了這一戰之後,還能鎮定自若、揮斥方酋的話,那我立刻求拜這人做師父。
心裏轉動着這樣的念頭,雷媚表面仍努力保持着得體的笑容。
方雲漢只是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話,就立刻轉身離開。
「那你取三支煙火,兩支同放,六息之後放第三支,通知蘇夢枕吧。」
雷媚應聲照辦。
當天空中有煙花綻放的時候,刀南神率領大股禁軍,以查問火藥爆炸為名,深入六分半堂總堂。
神侯府、六扇門緊隨其後。
京城各方勢力全都動作起來,不知多少人此夜無眠,信鴿在京城各處飛了一夜,每一張小小紙條上的命令,都將在遠方掀起軒然大波。
而方雲漢已經如同一道狂飆,在各式各樣的屋脊上飛掠過去,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他一回來,立刻吩咐不許打擾,獨坐於靜室,而後三日四夜不出,粒米未進,滴水不沾。
其間,人已名動京華。
第149章 氣附千屑,雨夜微陽(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