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舍友(1 / 1)
在宿舍樓里各種瀰漫着生活氣息的喧雜聲中,霍許來到了302室的門前。
輕輕用手指扣響了兩下宿舍門,再扣兩下,無人應答。
霍許掏出鑰匙,開鎖後推開房門,拖着行李箱走進了這間將要生活許久的宿舍。
先將行李箱子貼着宿舍牆放下,他視線環繞着稍微大量了下房間內的擺設。
進門是一口橙黃色漆面有些許掉落的木質帶鎖四人儲物櫃,左右側貼牆的是
兩張鐵質雙層床,其中有一張床的下鋪鋪着床單和疊放着棉被等床上用具。
四張書桌拼湊在一起,聚攏在宿舍正中,靠窗的左邊放着一個兩層的木質書櫃。
正當霍許打量尋思間,一陣腳步聲從宿舍門口傳來。
霍許抬眼望去,正巧與進門的青年視線對撞了下。
進門的男青年,稜角分明的臉,側分的短髮,很挑的眉形,有一雙喪喪的下垂的單眼皮眼眸,給人一種雅痞的感覺。
身高目測與霍許相差無幾,身材結實卻又不顯的特別壯碩,上身的肌肉線條感特別清晰。
青年乍一見霍許,面部浮現些許詫異和愣神的表情,眼神剎那間都有點凝滯。
「你好,我叫霍許,山海市人。」霍許趕忙起身自我介紹道:「05級導演系本科的。」
「你好,你好,」青年一邊將手裏的書本放在身側的盆架上,一邊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朱雅聞,02級表本的。」
霍許握上他的右手,微微一笑道:「初來乍到,請師哥多關照。」
朱雅聞笑了笑連說客氣,客氣,然後就和他介紹其了目前的宿舍情況。
「盧芳生,羅錦都進劇組了,今年期末考核都懸能趕得上,估計得明年畢業大戲前才能趕回來。」朱雅聞邊解釋,邊回身拿起盆架上的書本,走進屋內放在書架上:「到今年11月底前,這宿舍就咱倆一起同甘共苦了。」
「師兄11月又要進組?」霍許從兜里掏出一包金上海煙來,遞了一根給朱雅聞。
「我剛拍完《非親兄弟》,被老班抓回來考試。」朱雅聞接過煙湊着霍許火機里點着的火將煙點着,走到鋪有床單的床上坐下,然後有點自得也有點小裝比的接着說道:「11月底就得去四川自貢拍《鹽亨》。」
「師兄,辛苦。」霍許也在搬了個板凳坐下,吸了口煙,嘴裏淡淡的客氣着。
「嗨,這年頭有戲拍就不錯了。」朱雅聞嘴裏謙虛了句,問道:「你被褥,毛毯和床單這些傢伙什帶齊了嗎?」
「沒呢,一會去買。」霍許將手裏的煙屁股摁滅在書桌上茶缸做的煙缸里。
然後,他起身走到牆角,打開箱子,準備先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
朱雅聞在一旁看着感覺自己有點尷尬,也隨手摁滅了煙,起身走過去主動幫忙搭把手。
霍許的行李箱裏裝着白色黑色的幾件T恤,不同種類的幾條褲子,幾雙板鞋和運動鞋...
一塊大畫板,幾個畫筒,一台Thinkpad的筆記本...
「喲,師弟,這個是戛納的獎盃吧?「朱雅聞接過一個黑色的真皮盒子和紅綢緞扎的獎狀軸,他曾經看到過報紙上的照片,認識戛納獎盃外盒的樣子。
「嗯。」霍許點了點頭後,繼續整理着手上的東西,並沒有向他多解釋。
「臥槽,學弟,牛掰啊!」朱雅聞艷羨的摸着手裏的盒子咂舌道:「你這人還沒進學校呢,就拿了戛納短片金棕櫚啊,這是楷哥導演後,中國第二座金棕櫚吧。」
「師哥,這只是短片的。」霍許被他夸的有點不好意思,嘴裏趕緊謙虛着。
「短片的,那也是金棕櫚啊。」朱雅聞愛不釋手的摩挲着手裏的盒子,有點侷促的對霍許問道:「師弟,我能打開看看嗎?你師哥還沒見過金棕櫚獎盃長啥樣呢?」
「嗨,你自己打開看唄,我這把衣服先置柜子裏去。」霍許正拿着衣服向儲物櫃走去,嘴裏隨口應道。
朱雅聞小心翼翼的將手裏的盒子啟開,露出躺在盒裏的獎盃,在窗外的幾縷陽光照射下,流光閃爍,美輪美奐。
他看見的是獎盃的正面右邊底側銀字閃爍着:
「FESTIVALDECANNES」
「LAPALMED』ORDUCOURTMETRAGE」
「2005」
「真漂亮啊...」朱雅聞看着獎盃,喃喃自語道。
「就是個頭小了點,」霍許放完衣物後關上櫃門,轉身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有機會再拿個大的給老頭兒嘗嘗鮮。」
「大的...師弟你是真敢說啊...」朱雅聞被他這句話噎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他:「哪個老頭,擺那麼大譜,要用長片金棕櫚嘗鮮兒啊?」
「嗨,莊莊老師,剛剛我去見他,老頭還拿話擠兌我呢。」霍許一屁股在另一張床上坐下。
「......」朱雅聞有點無語,得,說啥呀,你們兩位爺,我一位也得罪不起。
「嘀嘀嗒嘀嗒嗒嘀嘀」一陣單音鈴聲從霍許褲兜里傳來。
霍許掏了半天才把手機給掏出來,可能剛剛蹲下收拾東西,牛仔褲太緊,手機給卡在兜里了。
「丫頭,在哪呢?」剛接通,手機里就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和一個惡趣味十足的稱呼。
「李秋塵,你丫的再叫我丫頭,我和你急。」霍許氣急敗壞的叫罵道。
「行行行,丫頭,在哪呢,我和老郭來給你接風洗塵。」手機里的聲音對霍許的叫囂不以為意,繼續問道。
「不去,早他喵的幹嘛去了,」霍許也拿他沒轍,只能翻個白眼,嘴裏開始罵罵咧咧:「好傢夥,我上火車前搶着說要來接駕,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定要讓我感受到首都人民的熱情似火。行啊,你們這是要我在火車站真等你倆三秋啊,聽你倆忽悠我真得站死在那,說你和老郭不靠譜,都是侮辱了不靠譜這仨字。」
「行啦,我這不是昨天趕分鏡頭稿麼,你自個不是也找到了嘛。多大個人了,還真當自個是丫頭片子了,怕被拐賣了啊。」電話里的聲音立馬給他打斷,按這小兩年相處的經驗,讓這小子繼續發揮肯定是沒完沒了的噴,誰能受得了。
「你丫挺的...」霍許感覺還沒罵夠。
「乖囡啊,好來,阿哥心裏有數了,見面了幫儂好好叫道只歉,儂寧先冊來呀。」此時,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一變,讓霍許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學堂門口旁頭。」
「阿尼頭,我幫儂講,那倆額寧,」一聽這聲音,霍許立刻跳下床,衝着話筒委屈巴巴的火力全開:「真額一天世界,瞎弄來,李秋塵講伊了海忙正事體,各就先伐起談伊。儂乃?陪女寧咯,真額素質差,陪女寧陪的了自家赤褲兄弟還伐要了咯?!」
「啊喲,儂只嘴巴真額能翻呀,」電話里的聲音明顯有點示弱:「個麼儂現在一噶頭來海寢室咯?」
「麼,還有額02級姓朱的師哥。」霍許回答着。
「姓朱額...朱雅聞啊?」阿尼頭繼續問道。
「嗯。」
「那我和他還蠻熟的,找他拍過短片,你問他下午有空嗎?我請他吃飯,也好久沒見了。」電話那頭試圖曲線救國。
「問個毛,小爺我不去。」霍許一臉油鹽不進,拽拽的回答。
「快眼,顏之在旁邊呢,把我眼面子,好伐啦?」電話里終於放軟了語氣半求了一句。
「...儂真有辦法,行吧,東門,西門啊?」
「東門,東門,趕緊的啊。」
霍許把手機掛斷後,對着眼前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朱雅聞笑嘻嘻的問道:「師哥,郭源潮問你下午有空嗎,咱們一起吃個飯去?」
「03級導演系的郭源潮?」朱雅聞聞言回了下神,想了想問道。
「嗯。」
「行吧,下午正好沒事,我和老郭,秋塵也好久沒見了。」
「那趕緊走吧,今天一定要吃窮倆王八蛋。」
「哈哈,早上他們沒去火車站接你?」
「嗯,我被一北平大媽指揮着我多走了十幾里路...」
「哈哈,那你可得找個好館子。」
「那是,今天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哈哈...。」
兩人鎖上宿舍門,一路有說有笑的往北電的東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