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22 心神不寧的梅目（1 / 1）

    樹靈沒有說話，盯着萊斯特看了一會兒後，就依賴而滿足地縮在萊斯特的懷裏不肯出來，一旁的銳雯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流露出艷羨之色。

    「看的出來，這個孩子是真的很喜歡你，就算是前幾任自願守護魔法花園的『卡爾瑪』也沒有抱過這個孩子。」

    在達爾哈看來，這樣的事情實屬千年難遇的奇蹟，一般而言只有帝柳以及帝柳死後所化的樹種才有幻化樹靈的資格，除此之外，樹種還需要汲取不可計數的生命力與魔力才有可能誕生自我意識，成為不同於普通靈木的樹靈。

    對於普雷西典最粗壯悠久的綻靈古樹誕生樹靈這件事，只能說萊斯特創造了一個不可復現的奇蹟。

    「怎麼說呢我也沒想到這棵綻靈樹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萊斯特苦澀地抿着嘴，用另一隻手揉了揉樹靈的小腦袋，

    小傢伙舒服地眯着眼睛晃了晃腦袋，旋即用兩隻小手揪住了萊斯特的臉頰軟肉，一臉好奇地捏了捏，等到憂愁的萊斯特變成松鼠笑臉，小傢伙就露出開心的笑容，顯得很是活躍。

    樹靈的動作十分輕柔，萊斯特並未阻止樹靈與自己親近的舉動，看向樹靈的眸光之中不自覺的流露出寵溺之色，只是面對樹靈難免會想起過去的事情，心情就變得有些沉重。

    魔法花園這個地方承載着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一段痛苦回憶，在夢魘的影響下，殺劍流派的遺徒劍士卡斯特羅於此地入魔，夕月為了守護他的肉身而喪命於劍下，雖說為夕月報了仇，沒能守護自己的摯愛仍舊是他一生的遺憾，

    如今綻靈樹竟是向死而生，面對只有七八歲左右的豆丁樹靈，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展現怎樣的態度，唯有一點他很確定，那就是只靠自己的話，他是笑不出來的。

    一直觀察着萊斯特的達爾哈瞭然地嘆了口氣。

    「並無冒犯與說教的意思只是，你可以把夕月的遺物當做信物交予我，卻還是無法面對過去的事情，我還以為你已經走出來了。」

    「如果能放下的話，那就不叫遺憾了。」

    萊斯特出神地看着綻靈樹，現在的話，或許稱之為冰靈樹更貼切一些。

    「在最痛苦的那段日子裏，我不止一次夢到那天發生的事情，

    明明我是瓦羅蘭大陸的來客，來艾歐尼亞只是為了散心，卻為了艾歐尼亞人的安危而拼命，而艾歐尼亞人最信任也最強大的天啟者卡爾瑪卻對自己的人民視而不見，眼睜睜地看着普雷西典陷入動亂。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跟靈覺一同前往精神領域對抗夢魘，而是像夕月守護着我一樣守護在夕月的身邊如果那個時候，卡爾瑪能有哪怕一丁點的責任感，願意從大門緊閉的長存之殿裏走出來看看一眼普雷西典的哭聲如果那個時候，我聽夕月的話返回門派」

    說到這裏，聲音有些顫抖的萊斯特突然扭頭看向達爾哈，達爾哈可以在男人動搖的眼眸之中看到深入骨髓的嘲諷與憎恨，

    達爾哈的雙手抱在一起置於胸前，身體微微顫抖，並非是因為害怕亦或是憤怒。

    她知道這眸光之中的情緒不是針對她，她卻依舊感到十分痛苦，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為此悲痛了快一千年，而拯救普雷西典的英雄本不該承受這場悲劇的。

    可悲的是，通過口口相傳，現如今艾歐尼亞人只知道是均衡教派的創始人靈覺在綻靈之災中對抗惡魔拯救了普雷西典，卻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來自於外大陸的客人才是那個付出沉重代價，擊潰夢魘的救世主，

    靈覺曾親口對『卡爾瑪』說過，他的功績只在於引導萊斯特進入到了精神領域，若是沒有萊斯特，普雷西典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在綻靈花盛開的那一天。

    然而，他從來都不在乎艾歐尼亞人是否記得他的功績，在卡爾瑪的記憶中，眼前的男人自始至終只為他的摯愛而哀慟。

    「對不起。」

    達爾哈垂下頭，聲音誠懇。

    這件事情雖與她無關，但她終究是艾歐尼亞之魂的轉世，是當代的卡爾瑪，既然她承載了艾歐尼亞之魂的力量，就理應背負卡爾瑪所留下的孽債，她無法為九百年前的夕月做什麼，至少可以對九百年後的萊斯特道一聲歉。

    凝視着向自己低頭的達爾哈，男人眼眸之中的情緒逐漸褪去，語氣重歸平靜，與此同時，在萊斯特懷裏惡狠狠地瞪着達爾哈的小樹靈傲嬌地歪過腦袋，對達爾哈翻了個可愛的白眼。

    「也正是因為卡爾瑪的不做為，我知道就算是派遣士兵佔領整個艾歐尼亞卡爾瑪也不會做出任何干涉達爾哈，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還沒等愧疚的達爾哈抬起頭，說着話的萊斯特又把注意力放在樹靈身上。

    「既然你選擇了我，那我自然不會對你棄之不顧，從現在開始，你就叫冰靈了。」

    似乎是很喜歡『冰靈』這個名字，小樹靈消散在萊斯特的懷裏，下一個瞬間又出現在萊斯特的脖子上，宛如騎大馬一樣跨坐在萊斯特的後頸上，興奮地高高舉起雙手。

    「在冰靈樹的旁邊，我可以感受到冰元素正在向我的身體裏匯集。」

    說話間，萊斯特張開右手手心向天，一團純粹而靜謐的深藍色冰元素風暴在掌心之中孕育而生，五指合攏，尚未成型的冰元素風暴便化作冰晶隨風而散，僅僅只是信手拈來的一個魔法，銳雯卻有一種寒毛倒豎的致命感。

    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萊斯特有着施法者的天賦。

    「可以吞噬能量與生命力的異變之冰這便是冰靈在誕生之時所具有的天賦特性。」

    達爾哈低聲道。

    「若非『卡爾瑪』主動封印魔法花園，一旦有人觸怒冰靈，恐怕整個普雷西典都會化作寒冰地獄。」

    萊斯特點點頭，卻是岔開話題。

    「話說回來，如今綻靈樹變成了冰靈樹，你還能不能通過冰靈樹來溝通艾歐尼亞大陸的精神網絡？實在不行的話是不是還得去崴里？」

    崴里位於雷瑟曼山脈東麓海岸，與巴魯鄂行省的無極山脈隔海相望，是納沃利行省第二個長有綻靈樹的地方，事實上自從卡爾瑪封閉魔法花園之後，納沃利行省的綻靈節全部放在了崴里舉行，

    如今崴里已經成為了相當發達的大型城鎮，容納着四面八方的客人，綻靈節使得崴里成為了初生之土最著名最熱鬧的一個城市。

    面對萊斯特的質疑，達爾哈搖了搖頭。

    「冰靈樹的本質依舊是建立在初生之土靈脈之上的奇蹟之樹，我可以通過冰靈來尋找夢魘的蹤跡，前提是你得說服冰靈配合我。」

    「可這孩子好像並不會說話。」

    萊斯特抬起頭，正好與低下頭凝視着他的小樹靈目光相接，小樹靈開心地翹起嘴角，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輕若無物的冰靈就像是虛擬投影一般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若非萊斯特可以感受到冰靈細膩且寒冷的皮膚，他甚至都會懷疑冰靈樹是不是弄了個影像魔法出來。

    「她的本質是樹，樹當然不會說話。」

    達爾哈糾結了一下，還是上前幾步靠近了萊斯特，神情忽然變得扭捏起來。

    「我倒是有一個與樹靈交流的辦法只是只是需要一些你的幫助。」

    眼看達爾哈的臉色越來越紅，聲音低弱蚊吶，萊斯特還以為是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低聲詢問過後才知道，達爾哈的辦法竟是三人手牽手心連心。

    萊斯特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獨自在遠處賞花的喚靈者，主動壓低聲音附耳問道。

    「冒昧的問一下，據我所知有許多卡爾瑪在前往長存之殿前成家立業不過是牽手而已，你就沒能在那麼多實戰經驗中學到點有用的東西？」

    達爾哈羞憤地翻了個白眼，似乎這樣的話題已經超過了她所能忍耐的極限。

    「我怎麼可能主動去看那些髒東西？如果卡爾瑪都像你說的那樣不知廉恥，那，那」

    「那怎麼樣？」

    「那長存之殿就不會全是男人了」

    想像了一下長存之殿蓄養着一群花枝招展的艾歐尼亞技師天天跟各位長者高僧開趴體，萊斯特不由得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怕不是用不了多久艾歐尼亞的自然和諧之道就會變成好客精靈的生存之道，到時候人口大爆發所帶來的生存壓力反倒是其次，沒有現代攔精靈的遏制，怕是免不了誕生各種艾情與梅疣濕。

    果然，人類這種隨時都會發情的生物最好還是有些禮義廉恥比較好。

    在略有些古怪的氛圍中，萊斯特引導着小樹靈握住了達爾哈的手，又在達爾哈緊張的目光中把達爾哈柔軟的小手輕輕握住，鼓勵似的捏了捏，面對萊斯特熱情友好的行為，達爾哈不自覺的用鼻腔嚶嚀一聲，狠狠地瞪了萊斯特一眼。

    「快閉上眼睛吧！」

    面帶無辜的聳聳肩，萊斯特聽話地合上眼睛，沒了萊斯特的注視，達爾哈才感覺輕鬆了不少。

    「要開始了。」

    在銳雯複雜的目光中，一道靈力波紋自三人所在的位置擴散開來，與此同時，冰靈樹周邊環繞的冰元素變得異常活躍，整片冰花園的植物仿佛活過來一般搖曳着發出天藍色的靈光，慢慢匯聚在冰靈樹的樹幹之中。

    這種奇異的景象只維持了不到十分鐘，隨着達爾哈鬆開萊斯特的手，小樹靈隨風飄散回歸冰靈樹，冰花園恢復了往日的樣子。

    注意到萊斯特和達爾哈的臉色同樣沉重，銳雯心裏不由得一緊，兩人似乎是獲得了什麼壞消息。

    「銳雯，準備走了。」

    萊斯特的語氣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急迫，銳雯不由得也嚴肅起來。

    「老闆，我們要去哪兒？」

    「去龍脊山，殺人。」

    龍脊山，均衡寺院，佈道寺，

    身着青龍武道服的中年女人正盤膝而坐，五心向天，眉頭緊鎖，正是均衡教派當代暗影之拳梅目。

    不遠處時而傳來均衡教徒習武所發的叱咤之聲，原本不該成為入定障礙的寺院雜音此刻卻成為了梅目揮之不去的魔障，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始終無法進入冥想狀態的梅目睜開眼睛，黑白分明的雙眸略顯疲憊。

    自從是上個月狂暴之心凱南大師返回班德爾城探親之後，最近這段時間不知為何，她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思來想去卻是毫無頭緒，調查周邊的情況也並無不妥之事發生，一切都顯得十分祥和寧靜。

    在這種情況下，梅目只能把自身的狀態暫時歸結為暮光之眼苦說大師率領眾人遠赴恕瑞瑪大陸而遲遲未歸所帶來的焦躁，

    如今均衡寺院只剩下她一個主事之人，宗門教派事無大小皆要過問，日益操勞之下難免會心生疲憊，此乃人之常情。

    「只希望苦說大師和凱南大師早些歸來才好唉，若是我那不成氣的女兒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我也就不會這般勞累了。」

    對着南方澈然的天空輕嘆一聲，想到自己那個恨鐵不成鋼的女兒，梅目站起身來向着弟子所在的演武場走去，既然無法入定，倒不如向教派弟子多傳授一些武學。

    同一時間，距離龍隱流宗門不足半日的密林之中，如墨一般流動的陰影突兀地從林蔭中浮現而出，伴隨着不規則的陰影塊越來越多，很快陰影就把方圓百米的林地所吞噬。

    不知何時，一片黑雲遮住了太陽，向明媚的大地撒下一片陰霾。

    「那是什麼？」

    正在林地里修行的幾個龍隱流弟子陡然瞪大眼睛，只見陰影仿佛活物一般化作黑色霧氣，眨眼之間就化作數道邪氣森然的陰風向自己這邊撲來。

    「不對勁！先撤回宗門稟告代理宗主！！」

    察覺到危險的龍隱流弟子紛紛施展輕功向宗門的方向逃去，身後的霧氣卻如附骨之蛆一般迅速拉近距離，從孔竅鑽入幾人體內，繼而痛苦猙獰的倒在地上反覆掙扎，撕心裂肺。

    片刻之後，黑氣入體的龍隱流弟子面色平靜地從地上站起來，木然地對着陰影之中浮現的眾人屈膝下拜。

    女人淡漠地看向遠方的山門。

    「你們先行歸宗，夜半時分開啟山門，不得有誤。」

    「是！血梅大人！」

    「謹遵聖主的命令，今夜之後，我要這座宗門雞犬不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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