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這都是你們自己選的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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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幹麼?」
淵帝頗些不耐煩地在奏摺上重重地畫下一個圈:「讓他進。」
如果是宗洛在這裏看了,估計會幻視到上輩子自己批改學生畢業論文時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
元嘉垂首應是, 慢慢退出殿門外通報。
宗弘玖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
「父皇!」
他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 一路小跑到放着奏摺的桌案前。
「怎麼着急幹麼?冒冒失失的。」
淵帝頭也不抬, 繼續給奏摺做批註。
帝王不輕易喜怒形色。
但失而復的三子歸, 這一年裏沉積在心裏的淤塞一掃而空。如今的淵帝心情極佳,沒計較宗弘玖打斷他工作。
宗弘玖見淵帝這樣, 心裏總算放心了些。
他在宮中受寵,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淵帝對他的放任。
只要是宗弘玖想要的, 淵帝一般都會滿足他。雖然宗弘玖說過自己對念書習武都不興趣,但尚書房裏依舊請了最好的武術師和教書先生,平里逃課到處瞎玩,頂多問一句,不會多加干涉。甚至偶爾擺晚膳的時候叫上他一起。
但是淵帝平太忙, 幾乎起居都住在章宮, 就連宗弘玖也不經常能見到。
但聽其他下人說, 其他皇子住在宮裏的時候,只要沒去上學堂, 或是沒去演武場, 都會被淵帝責問。至一起用膳, 那更是從未過。這麼襯托一下,他可不就是最受寵的那個。
對此,宗弘玖小時候好奇, 甚至為此問過其他的內侍公公。
「父皇為何待我與其他皇兄不同?」
面對這個問題,內侍也難愣了一下。
淵帝年輕的時候忙着征戰沙場,那時周圍群狼環伺, 忙着奪儲。等到血腥政///變之後,國內百廢俱興,不知多少空缺的位置需要補上,又世家聯合謀反,是焦頭爛額了一段時間。後,等帝國逐漸穩固,淵帝逐漸了可用之人,沒那麼匆忙的時候,其他皇子又已經長大,可以獨當一面了。
這時候出生的宗弘玖便佔了最大的便宜。
內侍總不能說,九殿下您說白了是晚出生的優勢,只能岔開話題。
「九殿下小時候安靜,和現在完全不同。殿下剛出生的時候,小小一團,下意識扯着陛下的龍袍,仿佛不舍陛下走。可惜陛下不會抱孩子,之前抱過一次,不小心摔了,就再也沒抱過。不過自那之後,陛下就時常把殿下帶在身邊,批改奏摺的時候也讓殿下在一旁睡覺,特地在章宮裏建造了一張嬰兒車。」
宗弘玖聽着,點羨慕小時候的自己。
他長大後,就幾乎再也沒進去過章宮。
章宮是淵帝常處理事務的地方,只處理公事,絕不涉及私情。
宗弘玖記自己記事後鬧着要見父皇,讓內侍帶自己過去,結果到的卻是淵帝冷冰冰的訓斥。
從那以後,他便再也不敢去了。
「那個摔了的皇兄是誰?」
內侍公公想了想:「似乎是三皇子吧。三殿下沒在陛下身旁待太久,只待了數月,就被送去衛國為質了。」
「這樣啊。」
宗弘玖無所事事地玩着木馬:「真可憐。」
的確。宗弘玖見過不少皇兄,卻唯獨沒見過這位三皇兄。
四皇兄經常帶他出去玩,不管宗弘玖要四皇兄給他帶麼宮外的東西,都會想辦法給他弄。五皇兄點兇巴巴,看到他就說要帶他一起學武,宗弘玖小時候一直躲着他走。至六皇兄,待他也不錯,經常會送他一些好玩的。而八皇兄,則是他天天欺負的對象。
宗弘玖想,應當是三皇兄不受寵吧。
不然為麼一出生就被送到衛國去。
可是在章宮偷聽的密談,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不過好。父皇在辦公,他一時衝動跑進,竟也沒被責罰,應當是他想岔了。
他才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宗弘玖這麼告訴自己。
見人久久不言,淵帝再次在文書上落墨。
「你麼事快說,莫要打擾朕處理政務。」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先是主持臘清祀,又是喜失而復。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批閱奏摺都些難以集中精。
「父皇,今那位......真的是三皇兄嗎?」宗弘玖忐忑地問。
暴君的筆尖在奏摺表面落下一個深深的黑點:「你連你皇兄都認不出?」
「並非兒臣認不出,只是......」
宗弘玖握緊拳頭,低下頭道:「兒臣先前見過三皇兄兩次,都在不久之前。一次在宮中,一次在獵藝場上。」
「宮中?」淵帝終舍從那一堆擺滿的奏摺里抬頭,目光帶着審視。
先前他只以為宗弘玖是在撒謊,倒是把這茬事忘了。
宗弘玖受到父皇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即這目光並不包含多少情緒,卻也不免瑟縮。
他強裝鎮靜:「上百家宴開宴時,兒臣在冷宮中見到了三皇兄,那時兒臣不小心闖進殿裏,想要告訴父皇的就是這件事。」
剛剛宗承肆送他宮,路上似是不經意般同他聊了不少三皇兄的話題,宗弘玖才恍然大悟。
是啊,若是宗洛真的失憶,又怎麼可能在百家宴之前就跑到冷宮去給宗瑞辰撐腰?
更何況在獵藝場上,突然出現,一句話也不問,暴揍了他一頓,又是和那個傻子關。
別人不清楚,宗弘玖可知道,當初三皇兄在的時候,對那個傻子八弟可是寶貝的,惹他也不敢隨意去找對方麻煩。
到底是年紀小,雖然心術不正,卻也沒這麼快反應過。現在被宗承肆一點,頓時興奮不已,覺自己終抓住了宗洛的把柄。
偽裝失憶,又偷偷入宮,背後到底懷揣着麼用意,稍加抹黑一下就能引申不少。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絕對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宗弘玖是沒把這件事和之前偷聽到的事告訴宗承肆。四皇兄對他雖好,可惜母親身份太過低賤,在朝中根本說不上話,宗弘玖從沒想過把寶押到他身上。
「他進宮幹了些麼?」
果不其然,淵帝擱下筆,聲音不虞。
宗弘玖心下一喜,連忙添油加醋道:「三皇兄他跑去找八皇兄,兒臣正好去那邊散步,是就看到了,也不知道他們湊在一起說些麼,八皇兄的神色也不見平痴傻的模樣。乍一看到以為是看錯了,便以為三皇兄是人冒充,這才急匆匆跑找父皇。」
進了城,進了宮,所人都見完,也不見他。
淵帝冷哼一聲。
不見算就了,讓朕請!
真是膽子夠肥。
宗弘玖久久沒能聽到答覆,小心翼翼地抬眸瞥了一眼。
待看見龍椅上的暴君又重新提起筆,繼續迅速而流暢地批閱奏摺後,他不禁些懵了。
方才父皇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為何沒大發雷霆。
「他打了兒臣!」
宗弘玖些着急,便又道:「兒臣並非不願意認三皇兄,只是兒臣見三皇兄兩次,皇兄便打了兒臣兩次。後在獵藝場上也是,兒臣一顆牙都掉了。」
淵帝手中的筆不停:「所以說,你是向朕告狀的?」
宗弘玖噎住了,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濃濃的恐慌,總覺這件事情好像同他原先設想的方向越越遠。
就連恐慌,也仿佛在嘲笑他自己先前給自己做的心理鋪墊。
但只一瞬間。
不,我才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
他這麼告訴自己,深呼吸一:「父皇,皇兄畢竟是皇兄,仗着年齡欺壓皇弟,難道是對的?而且三皇兄根本就是故意裝作失憶,不然他根本不會......」
淵帝重重地放下筆。
宗弘玖的心驀然一跳。
「你這些話從哪學的?方才送你的四?」
淵帝的聲音辨不出喜怒:「你不想學,朕允了。但沒想到你會同四一起,儘是玩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父皇冤枉啊!」
宗弘玖嚇立馬撲通一聲跪下:「兒臣只是想為父皇分憂,不願父皇蒙在鼓裏。」
「分憂?」淵帝冷笑:「打的麼主意,你自己清楚。」
「你乾的那些事情,當真以為朕不知道?若不是你執意要找宗瑞辰的麻煩,你三皇兄會打你?」
宗弘玖渾身發抖:「可是三皇兄在外帶兵,從小習武!兒臣如何比他小那麼多,如何打過他?」
「打不過,那你去惹?」
淵帝淡淡地說:「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的準備。」
宗弘玖心裏冰寒一片。
他心中懼怕,卻又像從雲端甩了人間,印證了自己最不願聽到的答案。
「那在章宮,父皇同裴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年幼的皇子跪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落下:「父皇分就是偏心三皇兄。」
「夠了。」
淵帝忍無可忍:「你三皇兄也不是一蹴而就。朕給你安排那麼多教習先生,雖比不上鬼谷,但絕對足夠。你不願學,今就不要怨你三皇兄管教你。」
他失望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兒子:「你說朕偏心,那你也不問問自己,朕的偏心你是否消受起。」
想要到麼,就要付出麼。
「朕待你們都一樣,從未苛責過你們。也給過你們選擇的機會和餘地。」
他厚重的期待和這個國家的未,勢必是一條最為苛責坎坷的路。
這條路從始至終,只一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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