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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幸福(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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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風瀾鬍子氣得直吹吹,一手指住唐雪落道:「說,你是不是在用曲譜在給這小子傳遞消息?」

    姬澄澈苦笑道:「老爺子,你想多了。」

    流風瀾不理他,衝着唐雪落道:「你——乖乖坐着,不准說話,不准亂動!」

    唐雪落無奈道:「那我豈不成了個木頭人?」

    「這就對了,」流風瀾落下一子,哼了聲道:「就你這丫頭最是鬼精靈。」

    唐雪落眨眨眼沒吭聲,似乎在說:「待會兒再有什麼事兒可冤不到我了吧?」

    流風瀾警惕地瞪着唐雪落,耳聽「啪」的聲脆響,姬澄澈在棋盤上擺下一子。

    「嗯?」流風瀾兩眼須臾不離地瞅着棋局,眉毛不知不覺擰成了一團,即是不甘又是憤怒道:「小姬,誰教你走這兒的?」

    姬澄澈錯愕道:「我下在這裏有問題麼?」

    流風瀾繃着臉道:「難說。」

    姬澄澈笑道:「這回我們沒搗鬼吧?」

    流風瀾瞧了瞧規規矩矩坐在一邊的唐雪落,果然即沒言語也不見絲毫小動作,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他將信將疑地收回目光,想了老半晌方才遲遲疑疑地走了一步。

    誰知饒是他絞盡腦汁,局面依然一點一點被扭轉過來。

    姬澄澈看似信手拈來,卻是奇招妙手層出不窮,每一步都穩紮穩打環環相扣,((逼))得流風瀾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他越下越輕鬆,時不時會抬起頭來和唐雪落相視一笑,於棋局的犬牙交錯刀光劍影里別有一番溫馨。

    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眼看自個兒要敗走麥城,流風瀾惱羞成怒道:「你們兩個不准眉來眼去,打攪老夫的心神!」

    唐雪落不由暈生雙頰,輕嗔道:「誰和他眉來眼去了?」

    「那你老是朝這小子眨巴眼睛幹什麼?」

    流風瀾猛一拍腦門道:「我明白了,你們又改用這法子偷偷交流了!」

    姬澄澈嘿笑道:「一會兒不准說話,一會兒不准亂動,現在連人家眨兩下眼睛都成了作弊。老爺子,您這兒下棋的規矩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故意扭頭向唐雪落眨了下眼,問流風瀾道:「你倒猜猜看,我用眼睛說什麼了?」

    流風瀾啞口無言,瞠目結舌瞅着姬澄澈說不出話來,那模樣似要吃了他一般。

    他憋了半晌,猛地大叫一聲道:「氣煞老夫!」撐手背起奈何崖,「唿」的聲鑽入濃重如鉛的深灰色雲層里轉瞬消逝不見。

    唐雪落急忙撐起雨傘,(嬌jiao)俏地吐了吐舌道:「老爺子生氣啦!」

    姬澄澈輕笑道:「沒關係,老爺子心(胸xiong)寬廣超然灑脫,必定不會因為這區區小事耿耿於懷。」

    唐雪落尚未說什麼,便聽到雲層背後傳來流風瀾滾雷般的笑聲道:「說得好,老夫焉能和你們兩個小娃娃一般見識?」

    姬澄澈衝着唐雪落一笑,揚聲問道:「老爺子,棋還沒下完呢,你要去哪兒?」

    流風瀾道:「老夫在島上待得氣悶,出去溜達一圈!」

    他聲若洪鐘在兩人耳畔嗡嗡轟鳴,但姬澄澈和唐雪落卻曉得此刻其人恐怕已在數十里外。

    唐雪落遙望流風瀾消逝的方向,輕聲喟嘆道:「就算修為強如羽聖,終還是不能事事如意順心。」

    姬澄澈搖搖頭道:「幸福和人的(身shen)份乃至地位、權力、財富並無必然的關係。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快樂與煩惱,也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這是與生俱來任誰也不能剝奪的。哪怕是一個一貧如洗的乞丐,或許在他心裏都覺得自己比皇帝過得要快活許多。又或許,一個帶點兒油水的包子對他而言即已是莫大的幸福。」

    唐雪落微微頷首,贊同道:「有時候人想爭取的越多,得到的幸福反而越少,總恨不得能將天底下所有的好事統統囊為己有。」

    姬澄澈道:「不患寡,患不均。所以大先生才會窮盡畢生之力追尋大同,希望普天下的人都能過上好(日ri)子。」

    唐雪落微笑道:「這也是你和林大哥的追求吧?」

    姬澄澈點頭,問道:「那你呢,你追求的幸福又在哪裏?」

    唐雪落想了想,見左右無人注意自己,伸出瑪瑙般粉嫩通透的玉指往姬澄澈的心口上輕輕點落,說道:「就在這裏。」

    那玉指輕落處,一股濃烈的幸福感覺便似漣漪般溫柔地((盪dang)dang)漾開來,姬澄澈(情qing)不自(禁jin)就伸出手來,握住唐雪落的柔若無骨的滑膩皓腕。

    唐雪落猝不及防,俏臉猶如美玉生暈,卻並不掙扎。

    兩人便這般手牽着手並肩依偎在雨幕里,遙望着遠方波瀾壯闊的蒼茫大海,心中充滿了歡喜與恬靜,一時間誰也不願意再開口說話,似乎都捨不得打碎這難得的靜謐歡樂時光。

    已是寒冬臘月,凜冽的風從北方的海面呼嘯而來,吹起姬澄澈和唐雪落的衣發。

    他們的心裏卻滿溢着溫暖,彼此的心意仿如涓涓(春chun)水流淌到相握的雙手溫潤心田。


    也不知是過去了多少時候,冬雨飄灑中有人來到,正是翡翠公主流風嵐。

    她撐着一柄碧色花傘,沒有帶一個從人護衛,沿着泥濘的香土芳徑迤邐而行。

    晶瑩的雨珠冒着絲絲縷縷的寒氣,順着傘面一串串地望向滴落,像是在她的(身shen)前垂下了一圈美麗的珠簾。

    她不經意里抬起頭,遙遙望見了苗圃那一端的小樓上,姬澄澈和唐雪落牽手佇立在蒙蒙煙雨里。

    落花人,微雨燕雙飛。

    她(禁jin)不住呆了呆,站定了腳步。

    只見姬澄澈英姿勃發玉樹臨風,唐雪落冰肌玉骨清麗脫俗,兩人相依相偎共執一傘,宛若神仙眷侶憑海聽風,不知要讓多少人自慚形穢羨慕不已。

    流風嵐低垂下眼帘,看着雨珠在腳邊濺起了一圈圈波紋,又匯流成涓往低處流淌去。被風雨零落的滿地殘紅飄((盪dang)dang)在水面上,隨波逐流也不知會去向哪兒。

    她用力握住手中的香囊,囊里裝的是十多顆飽滿通透的上等雪晶珠。

    怔立片刻,她默默轉(身shen)撐着傘往原路返回。

    行出一段後,道旁有一名天廬弟子現(身shen)執禮道:「公主(殿dian)下!」

    流風嵐如夢初醒,駐步打量那天廬弟子道:「你叫姚遠?」

    那天廬弟子沒想到流風瀾居然會認得自己,受寵若驚慌忙應道:「是,屬下正是姚遠。」

    流風嵐將裝有雪晶珠的香囊遞給姚遠,說道:「稍後你將這袋東西交給澄澈(殿dian)下。」

    姚遠不敢多問,恭恭敬敬接過香囊道:「屬下一定會親手將此物交給澄澈(殿dian)下。」

    流風嵐微微頷首不再多說,舉步往王宮裏行去。

    由於藥劑的作用,流風璇正沉沉昏睡,絲毫沒有覺察到女兒進來。

    流風嵐在母親的榻前盤腿落座,聽她呼吸漸趨平緩細柔,於是心頭一定闔眼小憩。

    直到傍晚時分,下了一整天的大雨漸漸收住。

    流風嵐推開窗,清醒濕潤的空氣冰冷透骨鋪面而來,令得人精神一振。

    「小嵐,我睡了多久?」流風璇甦醒過來,睜開眼問道。

    流風嵐迴轉過(身shen)來,說道:「剛剛才酉時,外面的天尚未黑透。」

    「原來我已睡了足足一個白天。」流風璇嘿笑了聲,「有多少年沒這樣昏睡過了。外面的(情qing)勢如何,殤馗可有下落?」

    「浮空島已完全平定,只有殤馗尚且下落不明。」流風嵐簡單地將島上的(情qing)勢說了,寬慰道:「您只管安心休養,外面的事我會安排妥當。」

    流風璇望着英姿颯爽的(愛ai)女,越看越是歡喜驕傲,招呼道:「小嵐,你過來。」

    「母后?」流風嵐跪坐到流風璇的面前。

    流風璇凝視(愛ai)女,似乎在考慮某樁及其難以決斷的事(情qing),須臾後緩緩開口問道:「你覺得姬澄澈此人如何?」

    「澄澈(殿dian)下?」流風嵐愣了下,一時沒明白母后為何會突然問起姬澄澈。

    流風璇道:「我想讓你嫁給他!」

    「什麼?」流風嵐大吃一驚,做夢都想不到流風璇醒來以後,第一件要和自己說的竟是這事!

    流風璇注視(愛ai)女吃驚的玉容,徐徐說道:「我想得很清楚,為了你將來的幸福,為了東海羽族的生存繁衍,這樁婚事都是勢在必行。甚至,我可以原諒你……外公——只要他肯出面,不容姬天權不答應。」

    流風嵐搖頭拒絕道:「姬澄澈是不會答應的。」

    「你是擔心唐雪落?」

    流風璇嘿嘿一笑道:「此時此刻她早已去了一個再也回不來的地方。」

    「可是她和姬澄澈剛剛救過你!」

    流風嵐倒吸一口冷氣,看着流風璇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流風璇淡淡道:「那又如何,一切罪孽罵名都由我來扛,只要你將來能夠幸福。一旦和姬澄澈聯姻成功,似殤馗這般的跳樑小丑又有何懼?何況姬澄澈智勇雙全器宇軒昂,又重(情qing)尚義年少有為,如此佳婿也不至於辱沒了你。」

    流風嵐望着母親,再次深深吸了口氣道:「姬澄澈縱然再好,我也絕不會嫁給他!」

    流風璇愣了愣,道:「小嵐?」

    流風嵐站起(身shen),說道:「我不要施捨,無論是這場婚事還是今後的幸福!」說罷,她轉(身shen)向門外走去。

    流風璇驚怒交集,急叫道:「小嵐,站住!」

    流風嵐依舊邁步走向門口,沉靜道:「我不想靠一個男人而活。從前沒有姬澄澈,我過得一樣很好,今後也是這樣!」

    不等流風璇再說什麼,她推開虛掩的門,迎着沉沉暮靄而去。章節內容正在努力恢復中,請稍後再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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