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8章(1 / 1)
年錦尋訪的這幾天兩人的交集逐漸減少,甚至只有平常的問安和一些話之外,就再也沒有了。兩人熟悉地就像陌生人。
年錦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平常說的話最多也是在處理國事的時候,對於後宮和對自己心儀的那些男子真的沒有太大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日的陪伴,年錦心中少年的份量越來越重。
譬如:他表面上看起來與世無爭,對任何事情都不敢興趣,但是在看到那些兵器時眼底悄悄露出的微光卻是黑瞳之中的一抹亮色;他不太喜歡下雨天,在下雨天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喜歡站在窗欞旁,聽着雨聲,眉間滿是愁絲;他很喜歡梨花;他廚藝很好,笑起來很好看;他在家中的境遇好像不太好........
就連年錦自己都不知道眼前身邊的少年已經慢慢侵佔了她的視線和她的心。
今日他們來到了流民聚集地,看着這裏一切蕭條的模樣,身邊那些髒兮兮的流民從兩人身邊路過,兩人乾淨的樣子與這泥淖境遇格格不入。
年錦下意識地牽着身邊少年的手,就在這時,周圍發生了暴亂。
洶湧而至的人群湧向兩人,年錦側首,看着他,握着的手再次收緊了手,「跟緊我,別走丟了。」
可是就在她扭頭時,少年的眸色漸漸亮了起來,隨後又再次暗了下去。
年錦不知道的是,這洶湧而至的人群之中是一大批月笙族的人。
年錦眼疾手快,很快就發現了端倪,忽然間,周圍那些『難民』紛紛亮出兵刃。直朝着兩人襲來,少女側身,接着抬腿一踢,可是那隻手卻始終沒有離開少年,接着唰的一聲,腰間的軟劍抽出,那閃着銀色冷芒的劍就像是靈活的蝮蛇,不過短短的時間,那些人根本近不了年錦的身。
少女眸色陰冷,戾氣十足,盯着那些人:「放肆!還不速速退下!」
然而這句話根本沒能震懾住那些人,隨着尖銳的箭羽划過風間,握着她的那隻手發力將她拉至自己身後,猛地,一支箭羽就這樣穿透了少年的胸膛。
「秦子別!」
少年眉宇蹙起,眼神之中含淚,嘴角流下鮮血,他來不及說話就這樣癱軟倒在她的懷中。
「陛下,陛下,您沒事兒吧。」
少年已然昏迷過去,年錦怒紅了眼,「給孤把那些人全部抓起來,違抗者,殺無赦。」
「是。」
回到皇宮之中時,秦子別還是沒有醒,但是幸好那箭羽擦過了他的致命點,不足以致命,只是傷口不斷地發炎。
兩人回到皇宮,全皇宮都傳着秦家五郎這次肯定是活不過了。
「舒君,此次的事情就是這樣。」
陳思言慢條斯理優雅至極地修剪着花草。
「看來,陛下很喜歡這秦家五郎。」
侍從沒有說話,他們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陳思言靜靜地看着那被剪掉的花朵,眼眸之中瀰漫出幾分狡黠。
「舒君,這可是您最喜歡的花,您日日夜夜盼着它開花,為何今日將其剪掉?」身邊的侍從問道。
「不剪掉它,其他的花還怎麼能夠入眼呢。」他唇角微微彎起,笑顏柔麗好看。
夢境外。
庚淵猛地吐血,他緩緩睜開眼,看着自己的心口,血跡漸漸滲透了衣衫,妖艷奪目。他忍者痛看着靜靜躺着的錦離,還差一點,就差一點,這個夢一定會是好夢,一定會是美好的夢。
阿錦,你一定會醒過來的。
泉客珠流淌出來的仙芒由深藍的顏色逐漸變淺。
這個夢不知道是否還能成功造就。
年錦照顧了秦子別好些時日,卻始終不見他醒過來,那箭羽也沒有毒藥。
「都好些時日了,為何他還不醒?」她有些慍怒。
那些醫官惶恐不安地匍匐倒地,年錦冷漠地開口:「醫術這樣還有何顏面呆在宮裏。」
那些人紛紛求饒。
就在這時,年錦的衣袖被人抓住,她心中一喜,回頭一看,只見秦子別微微轉醒,面色慘白,惹人可憐。
他有氣無力地開口:「......陛下。」
年錦抓着他的手,關懷地說道:「你感覺如何?」
秦子別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我很好,陛下莫要擔心。」
年錦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事兒了就好。
後宮
陳思言眸色微沉:「他醒了?」
「是。」
「陛下何在?」
「陛下現下在御書房。」
陳思言視線落在手邊的捲軸,隨即拿起後便出去了。
御書房內
年錦問道:「你確定沒錯?」
御前侍從十分恭敬地說道:「陛下,千真萬確,這秦家五郎沒有心儀的人。」
年錦心中一喜,嘴角露出笑容。
沒有就好,只是少年的心思哪是女子能夠懂得了的。
這時,有侍從進來稟告道:「陛下,舒君來了。」
年錦現在心情大好,「讓他進來。」
舒君緩緩來至,隨即行了禮後,就說到:「陛下,臣這裏有一封關於月笙族的文書,特來給陛下一看。」
年錦頓時神色一頓,「月笙族?」
「是,是家姐特意送來了。」
年錦接過,看了起來。
看完後,她的臉色頓時大變,陰鬱難看,眼眸里的暗色一覽無遺,陳思言觀察着年錦的神色,嘴角扯起微末的弧度。
等到舒君走後。
這月笙族的少主失蹤,聽聞是進入到了大夏國內。
或許找出這少主,以此作為要挾,月笙族一定會退。
接下來的幾天裏,年錦都很忙,忙着料理邊疆之事,料理月笙族的事,料理水患,乾旱.........
這幾天好像回到了以前剛登基的時候。
她忙到來不及去看秦子別的傷勢,只能在侍從口中匆匆得知他的傷勢。
這夜,年錦剛下晚朝,回到御書房喝口茶,問道:「秦君如何了?」
「回陛下,秦君今日回門探親了,陛下日理萬機所以就沒告訴您。」
年錦趕忙起身,「為何不提醒孤。」
「換衣。」看着年錦有些怒氣,那些侍從嚇壞了,趕緊服侍她換上常服。
可是等到換好衣服出來後,侍從再次稟告道:「陛下,舒君身中月笙族的奇毒,現在生死不知,陛下,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月笙族?」年錦二話不說趕往後宮。
舒君的宮裏進進出出,一盆一盆的血往外送出來。
「陳思言,陳思言。」
年錦看着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美人,問道:「舒君如何了?查出來了嗎?」
「回陛下,舒君中的是月笙族特有的毒,無解藥。」
女帝眸色深深,「給孤查,查清楚。」
最後醫官還是沒能夠配置出解藥,只能夠用一些藥來壓制住毒性,確保陳思言的性命無憂。
等到陳思言穩定下來,脫離險境後,已經快天亮了。
年錦看着天幕處亮起的微弱白光。
「陛下,您一夜沒睡,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年錦擺了擺手,看着陳思言思索片刻後,「備馬。」
「陛下....您.....」
「孤說,備馬。」
年錦獨自一人出了宮門。
或許是天還沒亮,大街上還沒有人。
年錦策馬來到秦府。
就在這時,大門緩緩打開。
年錦對下人說:「秦子別何在?」
「....您找誰?」
年錦有些不耐煩,「秦子別。」
那下人面色明顯有些為難,眼珠提溜地轉着,好像在有意隱瞞着什麼。
「哎呀喂,還跪着呢?這骨頭還真是硬啊。」譏諷的聲音傳入年錦耳中。她看了眼下人,就抬腳進去,那人如何追趕阻攔根本攔不住。
到了大院,就看到了讓年錦心疼的一幕,在鵝卵石小路上,少年的身子跪在上面,那背影微顫,搖晃,不知道跪了多久,那些站在廊下的人紛紛出言嘲諷着。
年錦只聽到那人嘲諷道:「一介養子還有臉面回到秦府,還在這裏佯裝無辜,和你那死去的爹一個德行。讓你跪一個晚上也是輕的。」
一一個晚上?
「是啊,一介男子還想得到陛下的青睞,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看他那噁心的樣。」
無數的譏諷就像一把刀一樣,不斷傳入年錦的耳中。
就在這時,少年再也堅持不住,猛地倒下。
「秦子別!」
她跑過去,急忙摟住他。
少年臉色明顯不好,那箭頭漸漸被鮮血暈染浸透。
「秦子別,子別,子別。」
秦子別微微睜開眼睛,真好,又做夢了。
他鼻頭酸酸的,眼角逐漸流淚,他扯起一抹笑:「真好,又看見陛下了。」
隨即,昏了過去。
怒意橫生,這段時間以來所有堆積在心中的情緒在這個時候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你誰啊?!膽敢擅闖秦府!」
秦家家主和她夫君出來,那秦家的家主一看到年錦的臉,頓時臉色驚變,嚇得急忙下跪,「參,參見陛下。」
周圍的人也一下子嚇住了,唰地一下跪了下去。
緊接着軍隊紛紛闖入府中,將那些人圍了起來。
他們將昏迷的秦子別扶了回去。
年錦坐在高位上,睥睨着俯首稱臣的人。
三名譏諷秦子別的少女,以及那對夫妻。
「說,誰下的令?」
她沉聲說話,那些人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了。
秦家家主顫抖着身子,說道:「...臣,臣.....陛下恕罪。臣不知陛下大駕光臨,還望陛下恕罪。」
年錦一拍桌面,喝聲說道:「說!誰?」
「臣...臣教導孩子,讓陛下見笑了。」
「哦?教導?」她尾音微揚,充滿着嘲諷,「好啊,那今日孤就替秦大人好好教導教導秦大人的千金。」
她雙腿交疊,隨即往後一靠,「秦家女郎,不懂禮法,以下犯上,拔除舌頭,杖責一百,生死不論。」
「陛下饒命啊!陛下!陛下饒命啊!」
「陛下饒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
可是儘管他們如何叫喊,秦家夫婦也是一句話也不能說。
女帝震怒,誰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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