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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似乎不合常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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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親王多爾袞作為清國皇帝黃台吉欽定錦州方面大軍的最高統帥,自然不敢對明軍的進攻掉以輕心。

    早在數日之前,他就開始調派人馬加以防備,為此更是從錦州城下抽調了大批漢軍旗士卒,派往女兒河岸各處佈防,以阻止明軍登岸。

    而同樣擅使火器的天佑軍、天助軍,以及朝鮮軍也多被派上河岸防線,唯獨孔有德親率一部天佑軍,帶同那三十六門清軍新鑄的紅衣大炮,因不能確認明軍主攻方位,仍駐在錦州城西南未動。

    女兒河北岸各處適合登岸的地方,都各有一部漢軍駐紮守衛,多爾袞是想藉助他們的銃炮之利,在遠距離擊殺渡河明軍人馬。

    滿洲八旗與蒙古八旗各部兵馬,除了在女兒河南岸與小凌河東岸駐守未動外,也已都集中在錦州城的西面、南面。

    多爾袞的意圖很明顯,他就是想要借漢軍、天佑、天助各軍,以及朝鮮軍的兵馬,來消耗明軍的炮火和銳氣。

    說得直白一些,多爾袞就是想拿所有的漢軍與朝鮮軍來充當炮灰使用。

    自大明薊遼總督洪承疇率援遼明軍到達松山之後,雙方幾場大戰,雖也殺死殺傷明軍過萬人馬,但清軍這一邊的損失也是不小。

    不論滿洲八旗,還是蒙古八旗,都有勇士或死或傷,這場仗打到此時,已無一個旗是完整無缺的,包括黃台吉親領的滿洲兩黃旗也是如此。

    要知道為了這一戰,黃台吉可是召集了全國所有的壯丁,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舉國動員啊,像這樣的軍事動員行動,在清國的歷史中一共才幹過兩次,除了這次的「國運之戰」外。

    便是後來闖賊李自成攻破大明京師,滅亡大明朝廷之後,駐守山海關的明總兵吳三桂「借虜平寇」,清國才進行了第二次舉國動員,一舉完成了大清國的建國之戰。

    多爾袞算是十分幸運,他親身趕上了這第一次的舉國動員,而另一次的舉國動員,又是他親自下令發動的,當時的他可謂是舉世無兩。

    當然,現在這裏還有一個極大的變數,那就是這第一次舉國動員,因為多了張誠這個「天殺星」,似乎就此打亂了清國的一切計劃。

    可以說,張誠已經成為這一場錦州之戰中,最大的不確定性!

    這一戰的結局,也因此而成為了一個懸念,而清國的未來也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微妙起來。

    許多心思敏感之人,已然在暗中悄悄的做起了準備,他們對於黃台吉的身體狀況十分敏感,更對於未來何人會繼承黃台吉的帝位,而暗自揣測起來。

    其實,任何王朝都是如此,每當先帝身體抱恙之際,往往也是朝局出現動盪跡象之時,有多少王朝就是這麼動來動去,而最終消亡於歷史長河之中?

    看着眼前的地圖,明軍陣仗很大,他們的兵力似乎佈滿了錦州南面的女兒河段。

    錦州西郊外,清軍大營的中軍帥帳內,人頭攢動,幾乎滿帳儘是鎏金盔甲,個個盔尖高高挑起,上面飄蕩着五顏六色的盔纓。

    議政大臣、戶部承政英額爾岱,此刻還未啟程前往義州,所以也在此間共商軍事,他盯着地圖看了許久,忽然間不由得眉頭一皺,口中喃喃自語道:「哪裏不對呢?」

    多爾袞、代善與濟爾哈朗等幾人也聽到了英額爾岱的話,各人都是心有所動,不由對着那副地圖仔細端詳起來。

    國史院大學士剛林抬眼與秘書院大學士范文程對望,見其正對着自己點頭不已,便開口向英額爾岱輕聲問道:「他塔喇承政,可看出有什麼不對?」

    多爾袞聽得剛林的問話,不由也皺眉望來,似乎想聽聽英額爾岱如何回答。

    英額爾岱的目光仍停留在地圖上,他撫須說道:「據探子哨報,明軍各營兵馬盡出,沿女兒河一字排開,似有大舉之象。

    可宣府張誠所部兵馬,唯獨不見有何動靜,這似乎不合常理?」

    他一語點醒眾人,自明國援遼大軍開至松山,清軍多次在宣府張誠手下吃虧,尤以長嶺山一戰最為慘烈。

    滿洲正黃旗與鑲白旗均損傷嚴重,更是在張誠手上折損一位親王。

    此刻,在清國君臣的眼中,張誠與宣府軍已然超過吳三桂和曹變蛟,成為他們眼中的第一勁敵。

    武英郡王阿濟格似乎不明所以,他大大咧咧道:「宣府明狗不是駐守黃土嶺,與肅親王的正藍旗對峙?」

    英額爾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阿濟格的話。

    不管怎麼說,如今的阿濟格已然是鑲藍旗的旗主王爺,可不是以前的武英郡王了,而且就他那個小暴脾氣,自然沒人喜歡觸他的眉頭。

    多爾袞也是搖了搖頭,但他也知道自己哥哥是個什麼尿性,要是一個不合,他連自己都敢懟。

    所以,他也不理阿濟格,而是轉頭問起代善道:「禮親王如何看?」

    代善奉了黃台吉之命留在錦州前線,與濟爾哈朗一同襄佐多爾袞主持錦州之戰事,他在內心中是十分不情願的。

    但皇命難違,他也只能遵照黃台吉吩咐留在了錦州前線,此刻見多爾袞問詢,略微思索一番,說道:「本王認為英額爾岱的疑慮不無道理。」

    鄭親王濟爾哈朗見他抬手指向了地圖,忙端起一支燭台行至近前,給代善照亮些,道:「老王兄,我給你掌燈。」

    代善笑着道:「鄭親王是怕我老眼昏花了嗎?」

    他這麼一說,濟爾哈朗反倒有些掛不住臉,只能一言不發的端着燭台照亮了地圖。

    代善也不繼續糾纏,他指着地圖繼續說道:「明軍此番動用了足有五六位總兵的軍馬,依哨騎探報,惟曹變蛟、王廷臣等少數總兵旗號,暫未見着。

    就連洪承疇的督標營,邱民仰的撫標營旗號,都已現身女兒河南岸,可見其對此戰之重視,可如此重視,為何獨留宣府張誠所部強軍,駐紮黃土嶺?」

    他畢竟已是花甲老人,就算身體還硬朗,但也到了該服老的年歲,才說了幾句話便不得不停下來喘息一陣。

    片刻後,代善才繼續道:「明軍在小凌河若無所圖,完全可調別部兵馬,駐紮黃土嶺,以防備我正藍旗的攻打,何須獨留宣府張誠的兵馬?」


    代善的話果然引起了共鳴,就在眾人紛紛猜測明軍是否暗中圖謀正藍旗時,一陣「隆隆」的炮聲傳入軍帳內。

    緊接着就見一個正白旗的牛錄章京進帳稟報,說明軍已經開始渡河了。

    多爾袞卻是如未聽到稟報一般,只見抬手指着地圖上女兒河一帶,沉聲說道:「未必盡然。明軍大部畢集於此,其所圖也必然在這裏。

    依本王看來,其所圖已然十分明顯,便是想在女兒河北岸,奪取一片陣地,以接應後續明軍渡河。

    一旦其計謀得逞,那麼要解錦州之圍,便只需攻入南關,與城中的祖大壽連成一氣便可。」

    他不急不緩的繼續說道:「而張誠所部兵馬,幾番大戰,也是慘勝,折損必然也是眾多,此時怕是已全然不具有早前戰力。

    更何況,其人馬一旦渡過河來,錦州城周邊皆一馬平川,正是我大清勇士的鐵騎與利箭,發揮威力的時機,幾番衝殺,還不將他手到擒來。」

    直到這時,多爾袞才對那個前來稟報軍情的牛錄,問道:「明軍從何處渡河來攻?」

    「回睿親王,女兒河上位於乳峰山正南處,有數百船隻、木排向北攻來,漢軍鑲紅旗正發炮轟打。」

    「去,告訴王世選給本王守住河岸,不許有一個明軍登岸。」

    「嗻!」

    那牛錄應聲退出營帳,急急傳令去了。

    阿濟格本就不喜歡在此議事,見此便向多爾袞說道:「睿親王,明狗已經開始渡河,本王也要回營佈置準備去了。」

    多爾袞有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只是淡淡對他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待阿濟格離開後,濟爾哈朗也對多爾袞說道:「睿親王,我等也該去前面瞧瞧,看明軍到底是主攻何處。」

    雙子山,位於女兒河的南岸,北距女兒河不足二里距離,往東南便是東西蔓延二十餘里的乳峰山地帶。

    雙子山因有兩個隆起的山頭而得名,這兩個山包其實也並不很高,也並不大,然其所處的地勢卻十分重要。

    從此再往西行十餘里,便是白廟堡所在,而就在雙子山北面的女兒河上,原來是有一座木橋,只是被清軍給拆毀了。

    所以,雙子山與乳峰山之間的山道,其實正是松山通往錦州城的道路之一。

    乳峰山,素為保護錦州城的一道天然屏障,同時也是外來之敵攻打錦州的制高點,這裏有一系列的墩台等防禦工事。

    而雙子山,雖無乳峰山那般地理位置重要,但同樣在它的兩個山頭上,也各修建有一處墩台,以守護住山下那條通往錦州的道路。

    此時,駐紮在雙子山的是滿洲鑲藍旗兵馬,主將正是鑲藍旗的固山額真貝勒杜度。

    他前時隨睿親王多爾袞在石門山北麓,與明軍好一場大戰,雖然被大明猛將曹變蛟一度突入陣內,卻也是有驚無險。

    此後,更是一直壓着明軍打,竟將明軍重新逼回到乳峰山和石門山上,據險而守。

    可恰在此時,西線失利的消息傳回,為了穩住局面,不得已才向後收縮,一路退守雙子山,而鄭親王濟爾哈朗更被黃台吉召回白廟堡。

    緊接着就傳來黃台吉欲回返盛京的信息,就在多爾袞與杜度滿腹狐疑之際,皇命傳到,召多爾袞速往白廟堡聽命,二人便猜測傳言成真。

    果不其然,多爾袞一到白廟堡便臨危受命,作為清軍在錦州前線的最高統帥,臨時代替黃台吉指揮錦州戰事。

    其實,多爾袞此刻也不情願接受這個燙手的山芋,因為西線敗退之後,清軍暫時已經無力再進取,雙方戰事難以避免地進入了相持階段。

    而此時接手指揮大權,一旦戰敗便極有可能會成為黃台吉的替罪羊,即使打平,也將會因勞師費帑而被處罰。

    但對於黃台吉的命令,多爾袞也沒有膽量拒絕,因為那樣做的話,他可能立刻就會被黃台吉尋個由頭給整治一番。

    所以,多爾袞在接命後,審時度勢,立刻將正白旗清軍全部調回白廟堡,只留杜度領一部鑲藍旗兵馬,繼續駐紮雙子山以監視明軍動向。

    而杜度此時正在抱怨,多爾袞將自己的正白旗兵馬調回,卻留自己在這裏喝西北風,但也只能是在心裏想想而已。

    對於多爾袞,杜度可是發自內心的感到一絲害怕。

    更何況,現在各方消息傳來,都言黃台吉因操勞過度,鼻衄之症又犯,日流鼻血數升,也不知道還能活得了多久?

    若一旦黃台吉有個三長兩短,誰也保證不了下一任皇帝是哪一位王爺,杜度他只是一個貝勒,值此關鍵之時,他又怎敢忤逆多爾袞!

    在如今的大清國,除了黃台吉這個皇帝之外,就數禮親王代善資歷最老,又是實力最強的王爺之一,但他畢竟年邁,且幾個能幹的兒子又都已不再人世。

    而多爾袞卻是不同,他非但聰敏睿智,且狡猾多詐,又正值壯年,且他與兄長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同樣執掌兩旗的兵馬,實力僅次於代善,而遠強於濟爾哈朗。

    別看杜度平日表現用武,似乎大大咧咧不太會說話,但對於各人的實力如何,卻也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不能確定將來如何的情況下,代善、多爾袞、濟爾哈朗他都不敢得罪,還有就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肅親王豪格,也是不敢稍有得罪。

    不過,此時杜度卻站在雙子山上,目瞪口呆地望着東面曠野。

    一股如悶雷般的蹄聲傳來,他極目眺望,只見天地之間現出滾滾煙塵,漸漸地已可勉強看清,那滾滾煙塵中,衝出來一片紅色。

    「這是明軍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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