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整軍修路(1 / 1)
遼東的冬季總是漫長,百姓歇了農事,一家人在漫天飛雪裏圍坐暖洋洋的爐火,講述那些家族先輩虛無縹緲的功績與夢想,便能捱過所有嚴寒。
燕北的軍士加固三座大營,這個耳朵都能凍掉的冬天,生於寒冷的幽州武士借着兩日一練的機會,將遼水大營經襄平大營至大梁水邊防的沿線道路疏通……僅僅是能夠行走而已,雪化之後泥濘的道路讓每個希望出行的旅人不得不等待來年開春,甚至奢望回憶里曾令他們終日抱怨的酷夏。
郡中的道路癱瘓,鐵鄔、船司,一切需要運輸的作業全部被迫停止,唯有位於襄平的遼東郡府與書院不受風雪的困擾。
孫輕在這個冬天重組了自己的斥候。在回還遼東後,他被任命為斥候營別部司馬,僥倖在中原戰場活下來的百餘名斥候如今都做了伍長什長,憑藉他們的力量讓孫輕快速拉起一支員額一千七百餘的斥候營。有歷經數次戰事的老卒率領,新募的斥候飛快地成長着。
自從在滎陽讓斥候吃了那麼大的虧幾乎被完全擊破後,孫輕便向燕北進言,希望斥候營今後不再負責正面戰鬥……這些斥候所掌握的技藝去當中普通戰卒去與敵人拼血勇,無論任誰看都太過吃虧,燕北毫不猶豫便同意了孫輕的請求,並且對斥候營進一步整編,規劃其戰時平時所負責的事宜。
斥候營下轄二曲一本部,前曲為行軍斥候,員額六百,配布鑲皮甲短刀,一伍配長矛、長戈四杆,環刀、強弩、軟弓各一,劣、快馬各兩匹,主責行軍探敵、以備戰機;後曲為屯營斥候,員額六百,配布衣、皮甲與尋常刀劍,一伍配刀、矛、手弩各二,攜帶軟繩、飛鈎、火引等隱秘器物,快馬三匹,獵狗兩隻,主責巡查營地、戰前滲入。
至於孫輕本部,員額五百,配鑲鐵皮甲、環刀鈎鑲,一伍配快馬三匹,矛戈四杆、重弩兩具,主責破襲敵軍、保護斥候。
當然,本部的首要使命也是保護孫輕這個燕北麾下第一斥候頭子。
趙雲的裂陣騎營也募到足夠人手,屯於襄平大營每日操練。所募兩千遼東兵俱為耳目清明、熟悉弓馬的善戰之士,騎手着鑲鐵片皮甲,執長矛短刀、蒙皮鑲鐵盾,每伍除六匹快馬之外還攜三張騎弓,專事沖陣裂陣之責。除裂陣士外,每伍有兩名輔兵,選腳步輕快者,步行持弩,配劣馬一匹,司洗馬攜輜重等事宜。
太史慈的游擊騎營也不簡單,同樣募兩千遼東壯士善於弓馬的敢死之士,配備新式鐵片皮甲,持長矛騎弓,人人快馬負兩壺箭,終日在營地里操演騎射。這支騎營將來在戰場上的主要職責為襲擾敵軍沖騎與步卒軍陣,射殺外部游哨與追擊敵軍。
儘管新設的二騎營校尉部與別部斥候營都開始整訓,但他們的兵甲卻未能配備完畢。武器上的事還比較好,襄平武庫中有足夠的軍備來武裝這些成軍的新卒。馬匹也不算難事,無論良馬還是劣馬,燕北在中原的討董作戰中繳獲大量不少並不以速度見長而負重大耐力強的涼州戰馬,而遼東郡又有數量龐大負重、耐力一般、速度快爆發好的幽州輕馬……這些戰馬在回到遼東時便已摘選出其中涼州母馬與幽州公馬相結合,兩到三年的時間遼東便有源源不斷結合東西兩種駿馬優點的優秀戰馬。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用涼州的母馬來配種,因為那些繳獲的公馬統統都被閹割了。
真正影響新設三營的,是他們配備的甲冑。
儘管練兵一直沒有停止,但他們的甲冑卻因道路阻塞而無法鍛造,這使得他們三營軍士穿戴的俱為皮甲,這在可能會發生的戰鬥中將會極大程度上約束新卒的戰鬥力……燕北對這新成軍的兩個騎兵校尉部,寄託了極大的期望。
以幽州騎兵效呂奉先之戰法,由輕弓騎向沖騎的方向改變,騎兵成為除三五十步外拋射箭矢外能夠直接衝突敵陣的兵種。
為了達成這個心愿,燕北願付出手中所擁有的一切資源!
除三騎營之外,各部兵馬亦在冬季整訓備戰,只是沒有新設騎營的操練那麼勤懇,大多為兩到三日一練。
遼東漫長的冬季中,除軍隊仍舊在操練之外,剩下的還有郡府仍舊在沮授的把控下運轉如常……持之以恆的教化與下,遼東郡百姓事農桑的比例足有一成提升,近兩年郡中大修水利,修大渠四道、渠無算,並連足越千里,將道路順遂的遼東北部數千頃田地皆收於灌溉之下,使這些田地每三畝便可多產一石。
遼東一郡大收,數千頃良田收上超過一百八十萬石糧食。而且燕北採納了荀悅的建議後才發現,田地在官在私,實際上對他來影響不大,左右收上的糧食還是裝進他控制下的遼東郡庫府。
沮授一門心思鑽在郡府,書簡木牘寫了一堆,趕在燕北成婚前送到城外府上……主政遼東四年,每年大雪都會影響道路,來年疏通卻極為困難。三月開春道路泥濘不堪,採集新土夯實後便到了四月;六月至九月有大雨,暴雨過後又是坑塌的道路行人無法經過,每年都要調集大量民夫、田卒去修路。
周而復始,花費巨大。
從前郡中需求少,修兩次路,平白支出百餘金,誰都未放在眼裏,誰讓燕北生財有道呢?
可是如今襄平近畿又是鐵鄔又是馬場礦山,還有好幾座屯兵大營。單單是鐵鄔礦山阻斷運輸所帶來的損失就夠令人難以接受,路堵上兩月三月便要平白支出三百餘金的月俸與少上千件軍械。可錢財畢竟是外物,若是軍情呢?
遼東這個鬼地方遠離中原,天下的變化全靠這些年經營在外的間使傳遞消息,道路阻塞便意味着秋天的事情他們要等到第二年春末才能知曉,這中間若真發生什麼大事,知道也早就晚了!
所以沮授打算在遼東修路,修石路。
燕北草草地看過沮授的案牘,當即冒着風雪趕到郡府與沮授相商。
「公與,莫是遼東修路,就算單單一個襄平周圍東西貫通的大路,只怕就要耗上不少人力物力,你覺得……這路一定要修嗎?」
修路有時候是件好事,但有時候也是件勞民傷財的壞事。比方遼東之路,以土夯實便需千人之力,耗時半年一年方能從無到有修出一條二三百里的道路。
若想用石頭修出一條路?
只怕不徵發三千人耗上兩三年是決計不夠的,單單運輸與修路,這中間幾年的稅金收入,遼東便不用指望了!
何況在修路的過程當中,路面擁堵不可過車駕,那又是多大的損失?
徭役可以徵發,金錢也能大手用去,關鍵在於是否真的值得。
「路是必須要修了,主公且看,這是郡中在今年收到最後一封來自冀州的密信,上面冀州今年有蝗災,收成不會太好。」沮授守着便取出一塊麻巾對燕北道:「整個冬天,遼東像被人蒙住耳朵眼睛,什麼都不知曉。」
「可就算郡中路修通了,我們的眼睛也睜不開,整個幽州哪個郡的路是好的嗎?右北平那破地方南北三條大路但凡下雨便能陷進半個車輪,更莫要雪天了。」這正是燕北不願修路的原因,癟着臉語重心長地道:「公與,燕某亦知曉這修路是為後人謀太平,可於當代無益啊!若整個幽州郡郡修石路,為了通暢燕某費再多力氣也要修,可遼東通了,根本走不到遼西去……有何意義?」
幽州不比中原,這從細微的事上就能看得出來。單行軍,燕北在中原打仗時都是有大路便走大路,除非需要兵馬鋪開了在田野里打仗,否則是不會讓士卒在野地間行軍的,因為沒有道路的地方走得慢。
可在幽州就不一樣了,幽州打仗是能不走路就不走道路,因為在路上沒有在荒田縱馬走得快啊!路面坑窪,有時甚至不如在歸整的田地里踏着青苗過去,畢竟犁過的田輜重車走過去還不卡輪子,雨後的官道坑窪硬的能把車輪子別斷。
「呵,將軍思慮的倒也是。不過也不能只看一邊,將軍早晚要向西發兵,待公孫夷滅,遼西便也是將軍囊中之物,到時再與州府劉公商議,自整個幽州修造石路,這難道不正是將軍之長處麼?」沮授笑了,對燕北頗有幾分調笑意思道:「州中並無幾處產石之地,郡中開山之石卻取之不盡,到時興許能與郡中行些交易。」
燕北有些意動,幽州的路早晚都要修,如果能自己修東四郡,州府修西六郡,則可保證幾年之後他的兵馬能一路暢通地奔至冀州,若中原有變,先頭軍騎可旬月之間如神兵天降!
沮授看出燕北有些意動,便接着問詢道:「不如先修襄平東西,發三千農夫可一日修一里,待來年五月,可修通至遼水八十里,三座大營便可連起,車駕一日可至!」
一日可入屬國,意味着燕北的兵馬可以在三日內突襲遼西!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