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天不怕地不怕(1 / 1)
程越生朝說話的人投去一瞥,尖銳中帶幾分輕蔑,像是才發現這號人的存在。
那兩個董事緊跟着一唱一和,「對啊,雖說是家裏的事,但她!」說話的人語氣一激動,桌子一拍,指向顧迎清,「她年紀輕輕,手裏那麼多德信的股份,到時候外界會不會產生疑問?給不出解釋,股價走勢圖立馬綠給你看。」
「股東雖然有權自由買賣分配自已的股份,但從道德和利益上來講,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不影響公司和其餘股東利益的前提之上,許總也有義務告知股權變更的緣由。」
程越生笑起來:「不涉及控股權變更的股份轉讓都不用上報給證監會,但是得上報給你是吧?」
「你!那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你一樣是高管是股東,既然你說跟我沒關係,那麼跟你是不是也沒關係?」
對方被噎住。
程越生靠着椅子,想了想說:「哦,對了,我媽也算是半個趙家人。」
他掃過那兩人,忽然學人桌子一拍,手指向其中一人:「你說不道德,哪裏不道德?不道德在她比你年輕一倍,就能擁有比你還多的股份?再說那股份不給她,也不會給你,怎麼就影響到了你的利益?」
說完又指向另一人:「上市公司、家族企業,股份變動那是常有的事,這點波動都接受不了,你做什麼事業?」他揮揮手哂笑,「對於害怕風險的人,我的建議是現在賣掉所有上市公司股份,把錢存銀行拿利息安穩度日到死。」
那兩位董事被氣得臉發綠,一個口不擇言地諷刺起來:「好笑得很!程越生你這麼維護她是為什麼?難道她是你的姘頭?」
幾位律師見勢頭不對,收到許安融示意的眼神,說要出去抽根煙,便起身離開了包間。
梁倩和譚令也藉口離席。
等外人離開,許安融才做起了和事老,斥了下程越生:「人家也沒說什麼呀,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轉頭又安撫那兩人說,「股權變更的原因,說起來都是家務事,顧迎清是我們趙家的小輩,但我保證控股權不會有變動。」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控股權和經營權始終都是在趙家那一家子人手裏,變來變去,不過都是在一家人手中倒騰。
只是大股東中的老大仍然是趙鴻槐而已。
那兩人卻沒完,被程越生教訓一頓心裏有氣,許安融出面想要息事寧人,程越生說話做事不饒人,十分強硬,惹他等於踢鐵板,但心裏有不痛快,就開始找顧迎清的麻煩。
「喂,顧小姐,怎麼這么半天你也不說句話,只顧玩手機?」正展肱二頭肌那男的不屑道,「我就說嘛,只知道躲在爸媽身後玩手機的那種小女孩,把股份給她有什麼用?不如給她的監護人。」
顧迎清緩緩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沖對方笑了下,「哦,我只是在查您說的姘頭是什麼意思。」
「什麼?」
顧迎清照着手機上的文字,念給他聽:「姘頭指非情侶或夫妻關係而發生性行為或存在曖昧關係的男女中的任何一方,是基於物質或***基礎的非正常男女關係交往。在道德上,有挖人牆角之嫌;在倫理上,有破壞婚姻之咎。」
她念完放下手機,虛心請教:「請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他的姘頭嗎?」
「你也太可笑了」
顧迎清眼睛一眨不眨,指着自已:「我太可笑了嗎?」
那人有點下不來台,搖搖頭說:「現在的年輕女孩子,開不起玩笑就不要出來應酬嘛」
顧迎清恍然,打斷他:「哦,原來開黃腔造黃謠是開玩笑啊!我還以為是你看我年紀不大,又是個
女的,竟然能得到那麼多德信股份,因而內心嫉妒;或是收了誰的好處,故意這麼說來抹黑我。」
許安融面色為難,數度想要打斷,但顧迎清語速雖慢,卻那話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叫人插不進話。
那邊顧迎清又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沒弄清楚。因為你年紀跟我父親差不多大,好歹差了一輩,我以為正常人不會這麼為老不尊,在公眾場合說這種話。那麼,敢問鮑總是不是小時候被女人傷害過?對女人有陰影?又或是自已有生理上的缺陷?」
對方勃然大怒:「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顧迎清解釋:「因為我認識一位心理醫生,她說過,從心理學上分析,喜歡開這類玩笑的男性,普遍但不完全的原因是小時候被女人傷害過,所以對女性會有不自覺的羞辱批判和性攻擊的行為。」
程越生忍笑,瞅瞅面如土色的那兩人,又瞧向顧迎清,見她撐着下巴,用一種研究物品的眼神看着對方。
她說:「當然,也有些男人上了年紀,性功能下降,面對不斷湧現在跟前的年輕女性有心無力,所以想要通過言語上占女人便宜獲得一時快感,同時在地位不如自已的女人面前彰顯自已的權力和一息尚存的男性雄風,你們」
她手指在那兩位董事之間指了指,「屬於哪一種呢?」
那兩人罵罵咧咧起身,摔門而去,揚言只要他倆在董事會一天,就不會讓顧迎清實際參與公司的運作。
顧迎清笑言:「有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心理醫生給你們。」
人走了,許安融才略帶責備說:「飯局上少不了這種人,你跟他們計較什麼?」
「你少假惺惺了,刀子沒落在你身上,你不覺得疼而已。」顧迎清收起笑來,「哦,對了,我也有件事要說,我已經立了遺囑。」
程越生神情一僵。
顧迎清說:「我要是突然發生什麼意外,我手上的德信股份會由我指定的人繼承。」
她說完,有些口渴,將面前剩下的小半杯白水飲盡,擱下杯子離開。
至此,室內只剩下三個人。
程越生靜坐兩秒,也跟了出去。
許安融和趙縉,隔着一張桌子,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餐廳離俱樂部接待大廳有些距離,需要乘接駁車去停車場。
知道裏面吵起來,幾個律師和梁倩都在包間外不遠處的地方聊天,大約是不想摻和進這種事裏。
翁萊見顧迎清出來,兩人一同離開。
才要上接駁車,程越生追出來,按住要上車的翁萊,「翁律師,麻煩你坐後面那輛。」
說完跨上車,坐在顧迎清旁邊。
顧迎清看了看他,不說話。
「你什麼時候立的遺囑?為什麼立遺囑?」
顧迎清一副不以為意的語氣:「我立過兩次,你說的哪一次?」
「發給金玉吟的那次不算。」
「想立就立咯,我看過德信之前幾年和去年的季度財報,我能拿的分紅相當可觀,勉強也能算得上高淨值人群,提前過把富婆癮,給自已立個遺囑不是正常操作麼?」
程越生沒做聲,心裏很是不痛快,總覺得她現在捉摸不定,行事又天不怕地不怕,偶爾透出一種隨時都會失控的激進,老擔心她私底下會搞什麼他不知道的么蛾子,會在他一不留神的時候把自已給搭進去。
一時沒人說話,只余接駁車的電瓶嗡嗡響着。
顧迎清轉移話題:「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沒必要跟那倆人較真?」
程越生眉梢輕挑:「想聽實話?」
「還有假話?」
程越生將手搭在她的座位後面,「換做梁倩和去年這個時候的你,都是不自量力,職場和社會就是這樣,沒底氣沒背景,要麼認清現實圓滑點,要麼夾着尾巴做人。」
顧迎清低嘲:「好一個認清現實。」
可現實正是如此。
不然那兩人怎麼不敢開許安融的玩笑?
梁倩一看就是經歷多了,可以拐着彎罵人一道,再捧人一句,然後稀里糊塗地轉移話題。
去年她也曾在飯局被人勸酒,被人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掃描,還要絞盡腦汁用不得罪人的法子脫身。
她今天之所以可以不忍,是因為她不必在德信做事,沒有在誰手底下謀生,不怕因此砸了飯碗。
又或許的確是因為她有個實力不錯的姘頭。她自嘲地想。
縱使表面避嫌遮遮掩掩,但有的是人知道她和程越生有一腿。
「那今天的我呢?」顧迎清還是問了一句。
「幹得漂亮。」程越生下巴抵了抵她額頭,笑說,「下次他倆占女人便宜之前,想到你這一出,估計要萎。」
接駁車已經在停車坪前剎住。
翁萊跟他們打過招呼之後,先上了車。
顧迎清也準備離開,被程越生拽住胳膊,「遺產的事你不打算說清楚了?」
「我自已立遺囑需要理由嗎?」顧迎清望了圈周圍,「你也看到了,許安融今天把趙縉叫來,又在他面前說要給我股份的事,估計是想利用趙縉給我製造一些麻煩什麼的。」
趙縉原本讓她跟趙南川結婚,就是想利用她騙取趙南川的財產,結果現在,不僅婚前趙鴻槐給的百分之二的股份拿不到手,還有更多德信股份要流入顧迎清手裏。
許安融肯把股份給顧迎清,二人肯定是達成了什麼合作,兩人自屬一派。
就算趙縉今後斗下了許安融,還有顧迎清和她背後那個難搞的程越生。
而許安融現在肯定也會不斷地猜啊猜,顧迎清遺囑里指定的繼承人是誰?相信她心中也有答案。
就像此刻程越生也猜到了個大概。
程越生問她:「那你對我有什麼好隱瞞的?」
顧迎清糾正他:「我沒有隱瞞啊,這是我的事,沒必要特地告知你,再說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程越生一口氣提起來,想要說什麼,又驚覺這話耳熟,這場面似曾相識。
簡直就像報應一樣。
電話響起來,程越生冷着臉接起來,下頜輪廓因牙關緊扣而格外硬朗。
聽完對方的話,程越生語氣不善說道:「告訴她,要是這點時間都等不了,不如連夜滾回州港。」
顧迎清聽見「州港」兩個字,倏地抬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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