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魂丟魄(1 / 1)
大白眨巴着它的黑豆眼,與細雨對視。
在它的黑豆眼裏,細雨依稀、仿佛看到了一絲嘲笑。
「大白!」
細雨略帶警告的聲音響起。
大白又眨巴眨巴黑豆眼,識趣的垂下腦袋,脖頸一彎,腦袋埋到了細雨懷裏。
細雨哼了一聲,懶得理這個剛吃飽就翻臉的臭大鵝。
她視線轉回到何秀娘身上,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聽到撲通一聲悶響。
轉眼看去,卻是李婆子雙膝跪倒在地。
對着的正是細雨。
細雨唬了一跳,一蹦三尺高,跳到一旁:「這是幹啥呢?不過讓你暫時不能開口而已,竟然這麼惡毒?」
老跪小,要折壽的。
還有還有,這事要是讓師父知道……她肯定又要被叨叨。
細雨嫌棄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婆子,本來還想着小懲一下,噤個一時片刻,待她走時就解開符咒。
現在嘛……哼哼,只能怪這老婆子不開眼,惹到她了。
她現在不高興!
一天一夜的噤聲符,慢慢享受去吧。
氣惱中的細雨,冷不防又聽到一聲撲通。
轉頭看去,卻是何秀娘也給她跪下了。
「你……何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細雨照例一個蹦跳,避開了何秀娘的跪拜。
院子裏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都跪在地上,面上帶着相同的祈求。
何秀娘聲音抖得厲害。
「大師,你,你一定是很厲害的大師……求求你,救救我男人,救救李石頭吧……」
面前之人雖然一副孩童模樣,可眨眼之間,就讓她的婆婆開不了口,說不出話,這等手段她從未見過。
在何秀娘心裏,早已認定細雨是個有真本事的奇人異士。
李婆子跪在地上,雖開不了口,也面露哀求。
被人拍了一下,突然就開不了口,出不了聲,李婆子才意識到,是她豬油蒙了心,錯把高人當小鬼。
婆母托的夢,一點也沒說錯。
高人已進了李家門,差點……差一點被她給罵走。
李婆子這會子心裏悔得要死。
她有一肚子話想給高人說,奈何喉嚨里像上了把鎖,她那一肚子話堵在了嗓子眼,憋得她滿臉通紅,險些喘不上氣。
細雨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想起了在何秀娘身上聞到的淡淡妖氣。
行吧,看在那一碗粥的份上。
細雨上前扶起了何秀娘,示意何秀娘把李婆子攙扶起來。
「何姐姐,你莫急,有什麼話你慢慢說,看在那碗粥的份上,能幫的我一定幫。」
細雨對何秀娘印象挺好,人雖軟弱了點,卻是個心地善良之人。
何秀娘與李婆子兩人這會子早已摒棄所有前嫌,婆媳倆你拉我,我扶你的站在一起,雙雙抹起眼淚。
李婆子無法開口,何秀娘抹着眼淚,把事情原委細細講了一遍。
*******
小灣村,隸屬平城郡青陽縣青峰鎮管轄。
村子不大,零零散散住了三十幾戶,分散居住在小灣山山腳下。
村里人多以耕種為主,農閒時節也會上山打獵。
打的獵物也多是以兔子、山雞、鳥雀為主,或是自家留着開葷,或是拿到青峰鎮賣給酒樓食肆,掙點小錢,貼補家用。
李家,也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樣,過着同樣的日子。
不一樣的是,今年上山捕獵時,李家唯一的兒子——李石頭——出事了。
何秀娘雙眼通紅,語帶哽咽:
「……上山的一共七個人,他們都沒事,就……就石頭哥一個人出了事。從山上抬下來時,人就昏迷不醒。
先是請了鎮上大夫,來看過後開了藥方,可是……」
淚珠從眼眶裏湧出來,何秀娘拿手去擦,淚珠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也擦不盡。
細雨抱着大白,坐在石桌另一端,看着何秀娘哭成淚人。
哭啥呢,趕緊把事講清楚不成嗎?
眼珠一轉,又落到李婆子身上。
嘖,這也是個在哭的,眼皮子腫得像桃子。
細雨不認識李石頭,一碗粥的情份,不足以讓她陪着一起哭。
她打斷了兩人的悲傷。
「大夫來看了,然後呢,沒治好吧?」
治好了,這婆媳倆也不會在她面前,哭成淚人。
何秀娘哽咽點頭,「鎮上大夫來了兩次,就說他醫術不佳,不肯來了,讓我們到青陽縣城去請大夫。」
細雨轉了轉眼珠。
不用說,肯定去請了。
果然,就聽何秀娘繼續道:「公爹去了青陽城,請了最有名的大夫,可是……」她搖搖頭,「藥灌進去不少,藥錢也花了不少,人還是一直沒醒。」
「後來呢?」
「後來……」何秀娘頓了頓,繼續道,「後來公公婆婆就想着,大夫沒法子醫治,那就去寺廟道觀燒香拜佛求菩薩,求和尚道士來家裏驅驅邪……」
和尚道士一塊請?細雨挑挑眉,這不是胡鬧嘛,不怕打起來?
「請了嗎?」
「請了。」何秀娘點點頭,「先請的晴空寺的大師,又請的清風觀的道長……」
哦,分開請的呀,還行,還算有點腦子,可惜不多。
何秀娘面露哀淒,「……家裏什麼法子都想盡了,可是,可是石頭哥他……他還是沒醒……」
她痛哭出聲,「我眼睜睜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消瘦,我真怕……真怕有一天……」
她哭的仿佛真死了男人一般。
在一旁抹眼淚的李婆子聽到何秀娘說出不詳的話語,也顧不上方才的婆媳相惜了,扭頭怒瞪哀哀哭泣的何秀娘。
這掃把星,敢咒她兒子?
揚起巴掌,正想給何秀娘一下子,就被細雨拍在石桌上的一掌驚到,訕訕地收回了舉起的巴掌。
細雨抱着大白,站了起來。
「說了那麼多,讓我見見人。」
何秀娘身上的妖氣很淡,李婆子身上同樣有很淡的妖氣,細雨現在懷疑,她倆身上的妖氣都是從一個人身上沾染到的。
李石頭。
天色不知不覺的亮了起來,何秀娘推門進屋,打開窗子。
晨光映入屋中,一下子亮堂起來。
細雨跟着進了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消瘦如骷髏的年輕男人。
只看了一眼,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怪不得醒不了。
這男的魂不見了,魄也丟了,躺在那裏的,就是個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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