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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仕途點迷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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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琮剛出了榮慶堂,便遇到了管家林之孝。

    林之孝說道:「三爺,你說的官媒我已請來了,三爺吩咐的事已和來人說清楚。

    她說孫家違信約在先,賈家可退親,且不佔罪衍,只要賈家寫好退親文書,其實事項都由官媒辦理。」

    賈琮說道:「國朝民律,議親一方違信,需繳納嫁資處罰,官府與苦主各佔一半,用這筆錢去城外施粥,為二姐姐積福。」

    林之孝一聽這話,臉色有些古怪,那姓孫的遇上三爺,也算倒霉到家了。

    被三爺當堂臭罵,轟出賈府,一半聘禮都讓三爺拿去施粥,這都夠開幾個月粥鋪了。

    不過這姓孫的也是活該,讓三爺發現他煙花浪蕩之行,三爺最愛惜二姑娘,怎麼可能不整治他。

    連忙說道:「三爺放心,我馬上去辦。」

    賈琮望着身後空蕩蕩的榮慶堂,想起自從自己被封爵以來,在這裏發生了多少齷齪之事。

    先是賈母想用尤氏和賈蓉給伯爵府加塞,後面又想通過分派家奴轄制伯爵府,今天賈效等族親那副覬覦爵產的嘴臉。

    然後通過鑫春號大量製造,分價銷售,成為大眾可用之物,這些東西產生的利銀,絕不會低於鑫春號的香水。

    好在這些麻煩,自己都一一應對過去,接下去應該可以耳根清靜一段時間。

    至於這兩處遙遠的農莊嚇跑了賈效等覬覦之輩,只是一種附加的意外收穫。

    狹私攬權,勾心鬥角,嫉妒貪婪,不一而足,這就是世傳數代的詩禮簪纓之族。

    更不用說鑫春號給他帶來的巨額財富。

    他如果覺得遼東的田莊過於荒僻,也可選擇離神京有些距離,卻沒有遼東如此遙遠的幾處農莊。

    可在賈琮的眼裏卻是尋常,當年他為了給盛夏的秀娘香鋪帶來清涼,鼓搗出來的製冰之法。

    他可是知道後世之時,關外的黑土地是最寶貴的土壤,其豐產之力甲於天下,以至於那裏成為聞名天下的糧倉。

    當然一切實現的進度,他會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且,在賈效等人的眼中,一千石的爵產,一年四五千兩銀子進項,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巨資。

    這些只知道貪圖享樂,陰私狹隘的賈家子弟,如何能意識到其中寶貴的機緣。

    在很多時候,龐大的銀錢可讓你做到儘可能多的事情。

    但是田莊的面積卻遠小於遼東田莊,所以最後賈琮還是把爵產農莊選在了遼東。

    光在神京及附近地區,每年一夏,就能給他帶來數千兩收益,幾乎可以和爵產收益持平。

    其實內務府在移交爵產之前,給出過一些選擇。

    他曾對皇帝許諾在三年之內,讓鑫春號年利銀達五十萬的承諾,可能會提前半年實現。

    他怎麼會錯過這樣可以搶佔先機的機緣,甚至以後手中有了資材,他還要加大對遼東黑土的收購。

    如今關外女真勢力消亡,那裏是大周的新開發的領地,他作為女真之戰首勛之臣,內務府可讓他圈佔土地最肥沃的田莊。

    後續他還會把一些製造工藝簡單的物件,如牙刷、牙膏、香皂等東西鼓搗出來,以後當然還有其他今世未有之物。

    洛蒼山,柳宅。

    自從遼東返回之後,面聖、獻俘、封爵、改府等事紛至沓來,他還要忙着攪黃迎春的婚事。

    等這些事情都忙完了,他才真正有了空閒的時間。

    遠行半年才歸,去洛蒼山拜見恩師柳靜庵,是必須的師道禮數。

    一進入柳宅,便看到師母崔氏等在那裏。

    崔氏看到賈琮照舊是一頓稀罕,封不封爵倒是其次,只是老夫人臉上頗有些心疼,只說他黑了瘦了。

    書房之中,半年沒見到的柳靜庵,似乎有肉眼可見的幾分蒼老,好在精神依然矍鑠,雙目神光不減。

    柳靜庵看着自己這位少年弟子,臉有微笑,神色之中頗為滿意。

    說道:「本來以為,你跟着顧大人巡查九邊,不過是增長見聞,沒想到伱竟鬧出這麼大動靜,更沒想到你於兵事有這等天資。」

    賈琮回道:「學生也是恰逢其會,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

    柳靜庵沉吟道:「更讓為師沒想到,太上皇正好在這個關口,通過太上皇后給你賜禮。」

    其實賈琮事後多次回想此事,如今他大概也明白,柳師會這樣說的原因,不外乎是聖上加恩,是各種原因交融作用。

    柳靜庵說道:「如今大周處於治平盛世,九邊與東南海疆,雖有隱癬之患,卻極少有大的戰事。

    你此次能立下如此功勳,也算很難得的機緣了,此番之後再想立下如此大功,卻有些難了。」

    賈琮微嘆道:「先生,國無戰事,武將閒散,那才是好事呢,遼東一戰,千里流血,人命枕籍,實在比不得西窗讀書有趣。」


    柳靜庵道:「你可知當初太祖,為何封史尚書令為世襲罔替保齡侯,而封賈家寧榮為降等承襲國公。」

    賈琮微微思索:「學生愚見,當初為立國之初,武將功高,文臣治平,因此賈家的爵位高於史家。

    但一旦立國已定,便需平衡武將勢大,以免紊亂社稷。

    治平盛世,需重用文臣,以無兵之文臣制將兵之武將。

    史家尚書令位同一品,文臣協理之人,治世綱要之臣。

    所以史家保齡侯爵位可世襲罔替,但寧榮武勛國公卻不可,此乃立國之初,文武平衡之法。」

    柳靜庵滿意的點了頭頭,自己這個弟子不過才十四歲,對朝局平衡之術,有這樣透徹見地,算是十分難得了。

    「你已經是二元登科,書詞之名播於天下,鄉試時又寫出四言宏文,可以算是天生的文臣種子。

    給聖上上過火器建營方略、格物治學之法、遼東治平政策,這些都是文臣治盛之事,聖上必定印象深刻。

    如今四疆平穩,削平女真之後,只怕再無大的戰事,此事聖上心中必定深知。

    所以,聖上為你加世襲罔替之恩,並不單單為了向太上皇誇功,也並不是想讓你再建戰功,用你文臣之才的心思只怕是更多。

    當初你被點恩科解元,翰林院正葛宏正曾舉薦你入翰林典籍,但聖上言:勛貴之子當養勇武之氣。

    那是聖上忌諱你的出身和文才,會被朝臣助瀾,將來生出文武雙利,尾大不掉權臣之勢。

    但自你在遼東建功,聖上再生惜才之念,於是借宗人府之手,施改易世子之策,引榮國賈家斷然決絕,此為斷你出身根源之利。

    而你上表辭世子位,拒絕承嗣入寧國之脈,便是向陛下表明心跡,此一時而彼一時!

    陛下聖心獨裁、謀略深沉,而你能見招拆招,不落窠臼,但卻合乎天心。」

    賈琮聽了這番話,目光漸漸沉凝,他雖然思慮不淺,但畢竟沒有柳靜庵宦海沉浮一生,所累積出來通透和睿智。

    柳靜庵這一番話,讓他有茅塞頓開之感。

    柳靜庵微微一笑,似乎神情中帶着一絲自嘲:「我原想以你的文思,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可以安穩一生。

    可是你這人氣運有些不俗,想要一生平穩只怕是有些難了。」

    說到這裏,柳靜庵突然語氣有些鄭重:「既然你已踏入官場,因果糾纏,難以輕易脫身,就當審時度勢,避惡保身!

    你可知這次聖上冊封伯爵,加授從三品散勛,為何你的五品實職卻沒晉升?」

    賈琮心中有些明悟,說道:「因為以學生目前的情形,實職做到五品,已到頂點,升無可升!」

    雖賈琮這次封威遠伯,還加授銀青光祿大夫,屬從三品散勛。

    但是從三品散勛只是虛名榮耀,和從三品實職無法相提並論。

    因為按大周官制,晉升從四品實職必須是兩榜進士出身,就像是武勳爵位必有軍功才能封爵。

    這是文官仕途的鐵律,不然科舉倫才便會形同虛設,寒門學子根本無法與貴勛子弟相爭。

    國喪科舉選才之路,天下士子離心,那就離亡國不遠了。

    當年賈政作為榮國公嫡次子,敕造榮國府繼承者,太上皇賜官不過工部主事。

    沉浮十餘年也不過升任從五品工部員外郎,想要升到從四品官職,絕對是不可能的,就因為他非兩榜進士出身。

    身份尊貴的國公嫡子尚且如此,可見從四品實職須兩榜進士出身,是何等森嚴的官制鐵律。

    所以,賈琮眼下升到正五品火器司監正,他在文官之路上已到了瓶頸。

    哪怕他如今封了世襲罔替威遠伯,在文官實職之上,也無法再進一步,因為他只是一個舉人,而不是進士。

    所以,此次他在遼東立下大功,嘉昭帝冊封伯爵,賜相等爵產,授予從三品散勛號,卻沒有加封實職。

    嘉昭帝在政事上是縝密明君,雖然他對賈琮有重用之心,但他也絕不會為他破例,做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

    如果賈琮今後就靠着爵位,一千石爵產,五品實職,在他的伯爵府中逍遙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一個世襲罔替伯爵,位份貴重,似乎已沒必要再去苦熬科舉的辛苦

    但是時間一長,這必定是要失去君心,因為那不是皇帝的初衷,也不是世襲罔替恩典該兌換的價值。

    就像柳靜庵說的:你已踏入官場,因果糾纏,難以輕易脫身!

    現實的情況,還真不允許他從此安享富貴,得過且過。

    想要打破目前的僵局,賈琮只有一條出路,重返科舉考場,只要取了兩榜進士功名,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剩下的只是看皇帝自己怎麼安排了,因為賈琮該做的努力已做到了。

    如果不是柳靜庵有超乎常人的敏銳洞察,以及對宮城中那位九五之尊透徹的了解。

    這其中的迷離深意,賈琮自己或許很難參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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