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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中車揭私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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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昭帝微嘆了口氣,緩和了激盪心緒,又打開中車司呈上來的第二份密劄。

    這份密劄上記載數十名童生至禮部衙門舉告院試案首的諸般細節。

    但是嘉昭帝對這些內容只是大致瀏覽,他的注意力放在本事記載的附錄部分。

    那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每個人名後面都有出身、籍貫、親眷關係,還有其他一些要緊信息。

    甚至很多地方都用紅線做了標註,要是當日禮部那位留堂郎中看到這些東西,必定要大吃一驚。

    因為密劄上面這些名字,和當日禮部登記的上衙舉告學子清單完全一致。

    此中根源,自然是中車司在禮部也安插有眼線,一舉一動都逃不脫他們的眼睛。

    這些名字中有幾個已被中車司坐探做了標註,應該是關聯較大的人物,其中一個名字是劉文軒,籍貫資料為德慶府生員。

    嘉昭帝仔細瀏覽附錄上的信息,臉色慢慢變得陰沉,突然揮袖御案上的燭台擊翻在地,喝道:「其心可誅!」

    就是說那位從一品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竟和今科院試學子舉告案首之事,有若有若無的關聯。

    而王子騰的夫人就是德慶府張家的長房嫡女!

    這位叫劉文軒的童生,已在本次院試中被取為秀才,他也是此次舉告案首賈琮的領頭人。

    這就是犯了帝王的大忌,也怪不得嘉昭帝會說出其心可誅的話來。

    像德慶府張家這樣的大族,如家中年輕一輩沒有傑出的讀書種子,就會去資助有才學的寒門子弟。

    科舉掄才乃國之大政,如果此事真與王子騰相關,那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至於王子騰是否因私怨,是這次謀害新科案首賈琮的幕後黑手,對一個掌控天下社稷的皇帝,還不算最緊要事情。

    況且嘉昭帝並不打算用這樣事,來扳倒王子騰。

    因此這位在禮部衙門前義正詞嚴的劉文軒,和德慶府望族張家關係匪淺,張家其實就是他的恩主。

    而王子騰的夫人和兒子,又剛剛在賈府因羞辱賈琮生母,都和賈琮起了衝突。

    只是目前一切還只是表象,並沒有實證,但他對這位京營節度使的猜忌,卻已經埋下種子。

    或收為門生,或結為姻親,一旦這些寒門科場高中,資助之家自然也就多了一重官場人脈,這也是世家大族常有的做法。

    一個缺乏世家根基的京營節度使,比那些老牌武勛來坐這個位置,能讓他更放心。

    因為他主領中車司,這幾份密劄他也看過,那上面的劉文軒,家境貧寒,雖才學不俗,連衣食都顯窘迫。

    但嘉昭帝心機深沉,沒有十足的把握和必要,不會輕易去動掌握神京衛戍職權的京營節度使。

    如果要拿到實證,也是很容易的事,那劉文軒只是個文弱書生,在推事院三木之下還有什麼不會招的。

    侍立在一旁的郭霖打了個哆嗦,見那份攤開在聖上面前的密劄,大概也明白了聖上為何動怒。

    一個武將居然敢引動民議,勾連都察院,干擾一州院試案首的人選。

    這一切難道都只是巧合?

    歷來帝王,最忌憚的就是武將心存陰私,蠱惑朝政。

    後被德慶府望族張家資助,才有資財遊學神京,拜得良師,學業長進,這才連過兩關,進入雍州院試。

    要說王家沒在這件事背後發生作用,都很難讓人相信。

    對嘉昭帝來說,舉告罷黜院試案首事件,是個極好的契機。

    案首賈琮身世的與眾不同,能讓嘉昭帝推動這件事,往他最想要的結果去發展。

    只是對於賈琮這個案首,他倒是多了幾分同情,賈琮有今日之禍,八成就是當初維護生母惹上的,但這一點很入嘉昭帝的心。

    這次中車司呈上來的還有第三份密劄,這一份卻並不是嘉昭帝事先吩咐過的,上面記載的卻是監察御史陳敏言的密事。


    嘉昭帝看了一眼這份密劄,便知是郭霖這老貨,見自己從吏部調陳敏言的檔案,居然敢揣摩聖意,將中車司的相關密劄也拿了出來。

    便狠狠地瞪郭霖一眼:「下回要是再敢妄猜私行,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郭霖嚇得撲通一聲跪倒:「聖上恕罪,老奴萬不敢揣摩聖心。

    只是見皇上調用陳敏言吏部檔案,老奴就去翻了中車司歷年舊卷,覺得有些用處,便一起呈上了,下回萬萬不敢了。」

    「哼!」

    嘉昭帝看了第三份密劄,厲聲問道:「這上面記載的可都確實!」

    郭霖戰戰兢兢回道:「回稟聖上,這上面記載的都是實事,而且也不算私隱,只要找人一問便知。」

    嘉昭帝有些疲憊的將手中的密劄扔在案上,譏笑道:「真是魑魅魍魎,人心叵測!」

    這份密劄記載陳敏言原是德州府推官,因受副都御使劉宇清看重,才被提拔為雍州道監察御史。

    此人視劉宇清為恩主,一向唯劉宇清馬首是瞻。

    這份這份密劄中還有一行娟美勁秀的筆書備註:劉宇清婦董氏,與京營節度王子騰婦張氏為姨表姊妹,素有來往。

    中車司整理這幾份密劄的人很是了得,在知道郭霖查找幾份密劄的用途,便將幾份密劄關鍵處作了標註,甚至找出關聯相互印證。

    不然嘉昭帝也不會很快看出其中端倪。

    雖這一切或許都是巧合,並不算什麼確鑿的實證,但世上真有這麼多巧合嗎。

    嘉昭帝的臉色陰沉的像能滴出水,罷黜院試案首的背後,這些看似交纏糾連的迷霧,似乎一下子清晰起來。

    「你那中車司中倒是有些人物,這幾份密劄做得很是縝密。」

    郭霖剛才被嘉昭帝訓斥了一頓,正有些驚魂未定,見皇帝突然又誇了一句,這才三魂七魄回來一半。

    「老奴謝皇上誇讚,奴才每日跟着皇上身邊伺候,中車司不少事奴才無法親力親為,所以日常奴才也極留意招攬人才。」

    「中車司是朕的耳目,你好好做,朕不會虧待伱的。」

    「奴才遵旨,定當好好做事,不負皇上信任。」

    「你傳朕口諭,傳禮部左侍郎郭佑昌進宮奏對。」

    榮國府中,柳靜庵和賈琮序了師徒之禮,便告辭返回洛蒼山。

    賈政這邊自要給賈琮備一份體面的六禮束脩,挑選良辰吉日,讓賈琮送到洛蒼山。

    趙崇禮自去訪友,柳靜庵坐上老僕的馬車。

    那老僕驅車時又回頭看去,見賈政和賈琮還站在正門處目送。

    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回了柳靜庵在洛蒼山的住處。

    「老宋,這兩年你陪璧兒在南邊做官,他在那裏一切可好?」

    兩年前,在賈琮入清山學院讀書前夕,柳璧中了嘉昭十年殿試二甲三十七名,被選官至金陵以南高淳縣做縣令。

    老宋是從小就跟在柳靜庵身邊的家僕,半生相隨,是柳靜庵最信任的人。

    當年因不放心孫子一人孤身去南邊做官,才讓這心腹老僕跟了一起去。

    「小少爺在那邊很好,為官清廉有為,縣衙上下都是交口稱讚。

    只是我這老胳膊腿不爭氣,受不了南邊的潮濕,這兩年風濕病上來,小少爺怕我病情加重,才硬是催我回來。」

    柳靜庵笑道:「你也過了知命之年了,身體不比少年,還要要好好保養,你從小就是北人,長年在南邊確不是長久之計。」

    老宋看了看左右,低聲道:「老爺,當年我去了南邊,沒見過這位琮少爺,今日見了他模樣,着實將我嚇了一跳,他實在和那人太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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