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第二位待詔學士(1 / 1)
張學舟這種要死不死的人當學士不是什麼稀罕事。
朝廷高官年齡大了半死不活的人很多,一些人甚至當官當到死的那一刻為止。
只要張學舟還殘喘着半口氣,他這個金馬門待詔學士的官就會很穩。
作為朝廷體系中的一員,如果沒幹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大伙兒的官不會降,反而會隨着年月慢慢提升。
金馬門待詔學士這個職位很有意思,這是有了官,但又不是實際上的官。
這個職位屬於朝廷候補官員,以張學舟的身體狀況,張學舟覺得自己候補的時間會極長。
他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張學舟當下已經順利解決了無法正常履職的問題,不能苛求自己做得再好。
探望了淳于緹縈和鄭無空的病情,張學舟又在家裏宅了一晚上。
等到了清晨,他才晃蕩到了金馬門。
「上餐啊,來大份的肉!」
金馬門是學士的待詔處,待詔簡而言之就是得等,等就會肚子餓,餓就有人管飯。
朝廷的福利不用就是浪費,他此時也是合理利用,便是早餐都跑來金馬門進食。
張學舟本以為這種事情要等待許久,沒想到只是隔了一小會,就有一個小廝舉着托盤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托盤中有半隻雞,此時熱氣騰騰,還有大份的黍米粥,這讓張學舟不免嘖嘖稱奇,只覺金馬門的廚子有本事。
金馬門這兒桌子椅子沒什麼看的,張學舟也就是空閒時瞎逛逛,若是有食物就索要吃一份。
他覺得按自己十二天才清醒的規律,一個月來一次就行。
今天跑了這趟,他接下來十天就會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本學士的早食呢?」
張學舟啃到一半,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俊俏年輕人大步入了金馬門內殿。
持着金馬門待詔學士的令牌,年輕人同樣找了一處位置坐下,而後開始喝人。
「我昨天提前要了半片雞和黍米粥,你們應該提前一些準備才是」年輕人不滿道:「須知這時間耽擱就浪費了,而浪費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
「這不剛上咦?」
小廝再次跑腿而來,這才發現金馬門此時有兩個學士。
沒有學士令牌無法進入金馬門,兩個學士都是真的。
但在小廝的所知中,他就知道金馬門有個新學士要吃早中兩餐,其餘的事情則是不清楚。
他看了看張學舟,又看了看年輕人。
「大人您等一等,我們現在就請廚娘去做!」
小廝眼睛瞄了一下,快口回了年輕人的話,這讓年輕人伸手指了指小廝。
「你的意思是還沒做我的早食?」年輕人微微慍怒道:「這真是豈有此理,我昨天明明叮囑過的!」
「大人,我們做了呀」小廝道:「但我們不知道今天有兩位學士大人過來。」
「兩位看來那位仁兄吃了孔某的早食了」年輕人皺眉道。
「他來得早」小廝蠕蠕道:「我們現在給您去做!」
「如果你們只預備做一份,你們那兒必然是沒有多的食材,領取食材來回需要半個時辰,烹食需要半個時辰,而送到這兒來又要耽擱時間,孔某不吃這早食也罷!」
年輕人怒歸怒,但修養極好,怒過之後便決定不進食。
這種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一時讓張學舟聽了都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孔兄來來來,我這兒還有半份,一起共食」張學舟伸手招呼道。
「共食共食不飽,共飯不擇手,毋搏飯,毋放飯,毋流歌,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毋揚飯,飯黍毋以箸,毋捉羹,毋刺齒。」
年輕人思索了兩秒,而後念了一通,又將乾淨的手掌在袖子上擦拭了一番,而後才快步坐落到張學舟桌一側。
「兄台願意共食,真乃君子也!」
「呃~」
為了讓趙瑞醫官看到自己寧做飽死鬼的放縱進食,張學舟昨天吃得有些過量。
他當下進食過半後已經飽腹,吃與不吃都沒問題。
讓出剩下的食物後,張學舟沒想到自己還收穫了一個君子的評價。
說實話,張學舟覺得自己品性與君子還是有較遠的距離。
「董夫子曾言君子當以仁、義、禮、智、信」張學舟道:「只有符合這些品德方才算得上君子,公食不足以謂之君子。」
「孔聖人曾言仁、義、禮乃君子,而孟聖則稱仁、義、禮、智」年輕人奇道:「這信又是何?」
「信與知對立,知宜者唯宜以行,不知宜者從他人言而信,進而守禮以近仁」張學舟回憶後道:「這便是信!」
「董夫子,莫非你說的是董仲舒董大儒?」
「對!」
「董大儒真乃多才也!」
年輕人連聲稱讚。
他伸手挽袖遮住了嘴,談吐之時又有極為迅速進食,但又看不出進食的模樣。
這讓張學舟嘖嘖稱奇。
相較於他們這種鄉野老粗,年輕人對禮儀之事無疑是極為講究,應該源於有淵源的家族。
他思索到年輕人的自稱,又有對方說話時與董仲舒有着幾分相似,只覺已經大致猜測到了對方的來頭。
「你認識孔忠嗎?」張學舟笑問道。
「你說的孔忠是儒家的孔忠嗎?」年輕人疑道。
「對!」
「那正是家父!」
年輕人張了張嘴。
孔姓者數量不少,孔忠這個名字也較為常見,但列入儒家大儒的就只有一個孔忠。
年輕人沒想到拼桌進食還能碰到自己父親的熟人。
以對方熟悉董仲舒的程度,對方大概率是認識孔忠的。
這讓年輕人迅速起身了行了禮。
「小子安國,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年輕人問道。
「孔安國,你這是治國安邦的名,看來將來會一展才華」張學舟稱讚後笑道:「我叫東方朔!」
「東方學士,您認得我家父,還不知您是否知曉家父在何處?」孔安國問道。
「咋的,你沒找到你爹?」
張學舟還是第一次見到兒子找父親求助外人,
不過看孔安國的模樣,對方似乎還真沒和孔忠團聚。
「我接了家父的訊息,說是為我在朝廷討要了一個金馬門學士的職位,讓我迅速前來長安城」孔安國道:「但我到了長安城這數日一直沒看到家父,也只得四下尋覓!」
「孔忠、杜文才等人回了長安城,他們沒有在你們儒家聚集之處嗎?」張學舟好奇道。
「我沒看到杜叔」孔安國道:「葉叔、祝叔、李叔都沒看見!」
「五個人都沒找到?」張學舟詫異後道:「你倒是不用擔心他們什麼,他們那麼會打洞,說不定藏在哪個洞裏做事呢!」
「那個是地遁術和地行術」孔安國糾正又道:「父親術法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我聽聞朝廷最近嚴查官員貪腐等問題,趙綰大人和王臧大人都因此遭遇了調查,擔心他們也遭遇了大麻煩!」
「趙綰和王臧下獄?」
從孔安國這兒獲知了朝廷較新的消息,張學舟面色不免有些古怪。
趙綰位列三公,張學舟沒想到這種頂級高官都被拉下了水。
如果沒猜錯,孔忠等人在趙綰下獄的事件中應該承擔了重要作用。
此刻的孔忠等人確實沒法找,這些人很可能進入了審問三公的程序,甚至是作為證人而存在。
這種事件涉及的機密程度極高,孔安國找不到自己的爹就很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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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第二位待詔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