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北海（三）（1 / 1）

    1688年12月13日，多佛爾海峽附近，一支東岸艦隊正在高速航行着。

    這是一支由兩艘「執委會」級戰列艦、八艘「節氣」級護衛炮艦、十二艘「星」級輕巡洋艦及若干輔助艦隻組成的龐大艦隊。他們原本是在海巡弋的，攔截一些他們認為的可疑船隻，不管對方願意不願意。毫無疑問，這是一種非常欠扁的行為，因為沒有任何人給東岸海軍這種權力，也沒有任何人攻擊東岸船隻或商民，東岸本土更是遠在十萬八千里之外，可他們是這麼囂張，直接阻止大艦隊來到歐洲，然後以南尼德蘭為基地，肆無忌憚地干涉英格蘭和聯合省的內部事務，這種事情若是不欠扁，那麼還有什麼欠扁呢？

    不過，17世紀的世界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太多公理而言相對來說東岸人似乎是最講公理的一個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諷刺有的只是強權。因此，當東岸大艦隊在北海洋面公然「執法」，而臨近的法蘭西、英格蘭及聯合省又都沉默以對時，可想而知將沒有任何能夠阻止他們。

    今天這支分艦隊是由海軍校丁震親自指揮的。今天的多佛爾海峽迎來了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明媚，風平浪靜。在經歷了昨天的惡劣天氣後，水手們今天終於有時間清洗一下甲板，晾曬一下器物，同時檢查一下船只有沒有隱患，總之本應是非常休閒的一天。

    不過，當瞭望手將前方發現一支小規模的船隊時，這種悠閒的狀態立刻便宣告結束了。帶隊的丁震校當機立斷，下令前去攔截這支可疑的船隊並進行檢查，因為其實從聯合省方向駛往英國的。

    出人意料的是，這支有五艘船組成的小船隊立刻選擇了逃跑，而不是減速接受檢查，哪怕它們的速度看起來明顯不如東岸這邊，但它們依然選擇逃跑，這很可疑了！因此，丁震校下令全速追擊，非要將其拿下方才罷休。

    這樣，一大一小兩支艦隊開始了追逐戰。因為風風速、洋流的關係，東岸人一直追了幾個小時才追，然後將艦隊分成兩股，分別搶佔射擊陣型，威脅這支艦隊停船接受檢查。結果人家當然不答應了，且向東岸人這邊發射了炮彈。

    這樣一來，情況很清楚了，這支艦隊有問題！於是，東岸艦隊也不客氣了，直接對其進行了攻擊。它們的火力無疑是兇猛的，雖然這幾艘不明國籍的船只有着令人驚訝的火力，有着為數不少的大炮，但起東岸人來還是差了一截。更別提，它們在航速和機動性起東岸艦船也差了不少，因此很快敗下陣來，被擊沉了兩艘，一艘重傷，剩下兩艘則掛起了白旗，選擇投降。

    投降的兩艘船隻一艘裝滿了各種物資，如軍火、藥品、食物什麼的，一艘則出乎所有人預料，面有着超過五百名來自南尼德蘭的瓦隆人僱傭軍。跟船的國家情報總局官員們經過簡單的審訊後，得知這些人居然是被奧蘭治親王威廉三世僱傭的人馬，打算去英國奪取政權的，這令人有些震驚了。

    丁震校很快得到了這個消息，知道奧蘭治親王的人馬前天晚悄然出港了。他們趁着下半夜寂靜無人的時候，離開了位於荷蘭省的幾個駐泊地，分成三個船團駛往法國，其之一前往德郡所在地（另外兩個目的地則不可知）登陸，是他們所在的船團，但昨晚因為惡劣天氣而走散了，因此被東岸人在海攔截捕獲。

    丁震校對這個消息不敢怠慢，立刻派出兩艘輕快的「星」級輕巡洋艦，搭載信使分別前往布魯日和弗利辛恩，向海陸軍的莫烈鰻和毛君通報消息。他們出海已經六七天了，也不知道後方是啥情況，但這種消息總是要儘快送回去為好的。

    至於眼前俘虜的兩艘船（被重創的那艘已經行將沉沒，東岸人救回了一部分物資和人員），則開往布魯日港處理。船的物資能用的則自用，不能用的地拋售，以回籠一部分資金。另外還有總計七百多名來自南尼德蘭的僱傭軍，因為他們都是西班牙國籍的人，東岸人決定還是寬待一下，先統一帶回布魯日港關押起來，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再想辦法處理。

    處理完這些後，丁震校又帶着艦隊開始向西航行，開始在茫茫大海搜索其他的荷蘭艦船，看看能不能再撈一些。雖然如今英格蘭下基本都已經是國會的天下，英王詹姆斯二世坐困愁城這廝還連續拒絕了兩次法國出兵援助的提議，簡直無法理喻但能阻攔一些威廉三世的軍隊前往英格蘭，也是好的。

    12月15深夜，一艘「星」級輕巡洋艦抵達了弗利辛恩港，將消息報告給了留守此處的東岸陸軍代表處。而這個時候，陸軍方面也已經得到了共和派分子送來的威廉三世出港的消息。兩相印證之下，這個消息基本沒問題了，已經是板釘釘的事情！

    駐紮在布雷達要塞的東岸軍隊要更早一些得到消息。正在這裏檢閱部隊的毛君校連夜騎馬趕回了海牙，然後面見聯合省三級議會議長范博伊寧根，要求他立刻開會表決，取消威廉三世聯合省執政的職務，同時大造輿論，從多個城市聯合發動，將奧蘭治派的黨羽一打盡，以最快的速度奪取政權。

    范博伊寧根對此有些猶豫。他向毛君校表示，召開三級議會表決取消威廉三世的執政職位不是不可以，但那需要各省代表、議員們全數通過才行。格羅寧根、艾瑟爾等省向來是威廉三世的基本盤，他們多半會在議會唱反調，最終阻止表決通過，因此他還需要從長計議，想一個萬全之策。

    范博伊寧根的這話差點讓毛君校氣得吐血。這尼瑪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婆婆媽媽！格羅寧根、弗里斯蘭、艾瑟爾等省代表聽奧蘭治家族的又如何？你這不是有軍隊、有錢嗎？還怕他們個鳥！毛君直接對范博伊寧根說，不要理其他，直接開會表決，同意的一人領十萬盾，不同意的直接由東岸軍隊將他們揪出會場。要知道，不是每個議員都有錢的，也不是每個議員都不怕死的，毛君不信這樣還搞不定！

    老實說，范博伊寧根有些被這個計劃嚇着了。他從未設想過如此決絕無情的手段，而且擔心這樣強迫議員們會不會有什麼後果，會不會被認為是無效的、非法的。不過毛君校給他施加的壓力很大，他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接下來幾天，范博伊寧根開始分派人員，不停地拜訪各省議員，組織串聯活動。對於那些來自北方三省的議員們，他採取了金錢拉攏的手段進行重點攻堅。商人和貴族們並不總是願意當議員的，因為這會明顯擠占他們的時間，並且將活動範圍限制在海牙，這非常不方便他們經營產業和旅遊玩樂，因此需要代表他們利益的職業政客台當牽線木偶。這些政客們，被金錢拉攏的可能還是存在的，這便是他們的機會了。

    至於毛君校，則帶着部分葡萄牙駐屯軍的官兵，帶着將近三千名俄羅斯僱傭軍（甄別出來的戰俘），悄然進駐了海牙的各個要點佈控，將全城控制得鐵桶一般。而海牙城裏的原荷蘭駐軍，戰鬥力較差，已經被調往了城外軍營，控制着通往阿姆斯特丹的大道。對了，忘了說一句，海牙的正規軍及民兵，現在基本已經是共和派控制的了，畢竟不把這些人掌控了，那麼他們也別跟威廉三世鬥了，趁早回家混日子。

    毛君校將自己的司令部設在了著名的格萬根波特監獄，這是當年威廉三世監禁、拷打海軍將科內利斯·德維特的地方，東岸軍隊當年還在監獄門口用刺刀驅散了大量荷蘭暴民，製造了所謂的「格萬根波特監獄大屠殺」，讓奧蘭治親王是咬牙切齒。這次東岸人仍然選擇格萬根波特監獄作為總指揮部，說起來也有那麼點膈應人的意思。

    12月18日，楊成棟尉押運着一批東岸陸軍制式火炮來到海牙。毛君校將他找了過來，重點叮囑了一番，然後又風塵僕僕地趕往了布雷達，與駐紮在那邊的主力部隊匯合。這裏除了他們這五千人以外，還有大約一萬兩千餘名荷蘭陸軍。這些人裏面有相當部分不滿威廉三世討好海軍忽視陸軍，同時對他可能損害荷蘭利益的事情更是不滿，因此他們在共和派的拉攏下很快投了過去，總數大概在四五千人的樣子。

    而一旦有四五千人投靠過來，其實也差不多夠了。配合一些高級軍官的話，那麼光靠這些官兵也能裹挾其餘人一起起事了，這一點，只要任何一個老於軍事的人都明白。

    擔任這支軍隊總指揮的是來自多德雷赫特的維克多·范馬爾貝格，德維特兄弟的同鄉。之前一直在荷蘭軍服役，但不是很得志，參加過次的法荷戰爭，表現規矩，在南尼德蘭和法國軍隊對峙過幾個月，應當算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將了。東岸人這五千名士兵原則歸其指揮，但實際自主權非常高，與一般僱傭軍頗為不同。

    在接下來，他們這支軍隊將往奈梅亨的方向移動，配合海牙方面的政治行動（表決威廉三世是否繼續擔任聯合省執政），進行軍事威壓。而這，其實是范馬爾貝格與東岸人一同爭取來的。這兩人一致認為，威廉三世既然請了德意志僱傭軍，那麼一定不會放棄，必然會訴諸於武力，這一仗不打其實是不行的。

    而除了他們之外，其實共和派還需要做一些其他的政治攻勢，爭取全荷蘭最多人的支持，尤其是駐紮在荷蘭省、格羅寧根省和弗里斯蘭省的軍隊，更是重之重。這些部隊裏面，奧蘭治派的鐵杆分子還是不少的，范博伊寧根如果夠聰明的話，那麼該利用威廉三世前往英格蘭，「背叛」聯合省的有利時機，在輿論大做章（這恰好正是他們所擅長的），動搖這部分人的軍心，團結大部分，孤立一小撮，然後再想辦法解決剩下的頑固派，即政治和軍事兩手同時行動，徹底消滅威廉三世的支持者。

    12月20日，海牙的三級議會進行正式表決，即表決威廉三世是否仍然「勝任聯合省執政的職位」。七省代表在議會大廳內濟濟一堂，進行了激烈的爭吵和辯論，以至於三級議會議長范博伊寧根不得不數次打斷爭吵，將議題引到正軌去。

    午的時候，來自弗里斯蘭、格羅寧根兩省的代表嚷嚷着要離開議會（艾瑟爾省的代表被說服繼續參加表決），返回家鄉。范博伊寧根沒辦法，只能派人悄悄通知在外待命的東岸聯絡軍官。楊成棟尉接到消息後，沒有耽擱，立刻調了一個連的東岸步兵及大約一千名哥薩克前往議會，將正打算離開的兩省議員堵了個正着。

    議員們也有一些護衛、隨從在外等着，他們前呵斥了趕過來的東岸軍隊，結果直接吃了幾個槍托，被驅趕到一邊看管了起來。楊成棟尉拔出手槍，朝天鳴放了一下，然後命令這些議員們返回議會，繼續進行表決。

    看到東岸人這個陣勢，有些議員立刻慫了，一言不發地返回議會。不過仍然有二十多名死硬分子拒不返回，他們高聲叫罵着東岸人，要求他們滾出聯合省。甚至有一些激進的，還威脅要調集軍隊鎮壓東岸人，非常囂張。

    這個時候楊成棟尉也不廢話了，直接下令拿人。有議員拔出隨身佩戴的刺劍意欲反抗，結果被東岸軍人直接用刺刀刺倒在地，剩下的也被一一抓獲，五花大綁之後送到了格萬根波特監獄，在那裏會有人好好招待他們的，不怕他們不在表決件簽字。

    三級議會議長范博伊寧根看到這一幕臉色也有些發白。不過事已至此，他再後悔，也五路可退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威廉三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這是他已經明了的事情。

    那麼，只有一干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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