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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離別在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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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印烙在薄薄的紙張上,慕蓁熹將那短短的幾個字讀了一遍又一遍,擔憂與牽掛百轉愁腸。

    外間燃燒的火把照亮黑夜,回來的衡陽子被百姓們圍住,所有人都不舍與之分離,可是知府大人的馬車已經停在外面,明日一早的行程不言而喻。

    再也不會有這樣古道熱腸的人了,奮不顧身、為天下百姓做實事,天災面前,沖在前面,帶領着弟子們出生入死、不辭辛勞,莫大的情分皆在充溢着淚水的眼眶中流露。

    鮑無涯抱臂站在外圍,瞧着瞧着冷笑了一聲,「也不知當年我滿門戰死沙場,可否有人這樣懷念過我的族人。」

    這月亘古不變,月光遍撒天下,西北滿地的沙土曾是鮑無涯親人走過的道路,他們的犧牲換來了大慶這麼多年來的和平,年幼的鮑無涯在舉朝歡慶的那一日抱頭痛哭,孤零零地守着空蕩的府邸。

    他不懂為何別人那麼歡樂,不知家族守護了什麼,直到今日,見到這污污泱泱衣衫襤褸、受苦受難的人,他們滿心滿眼的眷戀和不舍,他好似明白了一些。

    吳正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今日的皇上,早就不似先皇那般聖明,不然也不至於容忍詹景靈這等人在盛京享盡榮華富貴。」

    是了,變的是掌權人。

    胸口驟疼,鮑無涯不由得推開了吳正珩的手。

    吳正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受傷了?」

    鮑無涯擺了擺手,「無妨,就是被那突如其來的巨石壓了一下,休整一夜就好了。」

    太多太多的回吧,珍重,衡陽子一聲聲叮囑中,百姓們仍然不舍離去,人群中隱隱傳出壓抑的嗚咽聲音,衡陽子不得不安撫着人,吳正洹陪在衡陽子的身側。

    吳正珩看了一眼鮑無涯,兩人各自回了房間。

    嘈雜不過一瞬,吳正珩關上了門,將驟然放大的聲音再次隔絕在外。

    「怎只點了一盞燈?」他脫下大氅,往慕蓁熹身邊來。

    慕蓁熹將信件放在木箱下面壓着,才回頭,吳正珩就湊了過來。

    他笑着側身拿了乾淨的衣服,「我先去洗漱。」

    慕蓁熹拽住了他的衣袖,在他注視下道,「廚房還有熱水。」

    轉身要走,「無妨。」

    又扯住了,「水……我用過的。」

    大掌撫上她的發,輕輕的一下,他就往旁邊的木桶中去。

    真是……也不嫌髒。

    屋內根本就沒有大件擺設,吳正珩當着她的面就脫光了擦拭身子,她別過了臉,趴在床上看着如豆燭火。

    外面的聲音還在持續,偶爾還能聽到衡陽子和吳正洹的聲音,更多的是百姓的不舍和叮嚀.

    道要注意身體,道會永久記得這份恩情,道越來越好。

    被分別的情緒感染,慕蓁熹腦中不斷浮現千萬次的離別,太多的人在不經意間走散了,每個人都像是一條條溪流,偶爾匯合,偶爾行遠,最終的歸宿永不知曉。

    緩緩伸出手,探上熊熊燃燒的燭火,溫熱越來越強烈,一張粗粒大掌將她的手指包裹住,她回了頭,手已經被吳正珩捉回胸膛前。


    入手冰涼,吳正珩自覺地揉搓着,「燭火又不能暖手,我給你暖着。」

    又嘆息道,「怎的你如此體弱,入了秋身子就是冰涼的。」

    人說燭火之下看美人,溫柔解意的郎君亦是秀色可餐,慕蓁熹都要捨不得收回手了,「女子體寒罷了。」

    他抬了手要將她攬入懷,「好在你有體貼的夫君做暖爐。」

    「別。」慕蓁熹攔下了他的手。

    對上他疑惑的目光,慕蓁熹盤腿坐在了木板床上,燭火映照着她半張臉頰,另一半落在陰影之中。

    她問,「阿珩,你告訴我,我們出來這麼久,盛京里發生了什麼事?」

    「盛京?」

    吳正珩敏銳地察覺到慕蓁熹的質問,他還想要去攬慕蓁熹,慕蓁熹卻拉住了他的手,「你也坐好,好了,告訴我。」

    夫妻兩人皆是盤腿坐在床上,外面還是嘈雜的,但他們只有彼此。

    明白了慕蓁熹是真的在意,吳正珩挑了幾件事情講,心中已經起了戒備,最好不要是礙事兒的人對慕蓁熹講了什麼。

    他語氣平淡,「朝堂上,六皇子徹底失勢,大皇子頗得皇上信賴,隱有封太子之意。」

    慕蓁熹明顯對這些黨派爭鬥不感興趣,吳正珩執拗地抓住了她冰涼的手,看似溫柔撫摸,實則牢牢掌控,「至於尚書府,平夫人一病不起,大夫人回了府內掌管事宜。」

    「去歲隆冬,老夫人難得出門參加壽宴,回來途中不慎摔倒,如今也是臥床養身。至於吳越甲,事事順心着,朝堂府內皆無敢忤逆他的,也就只有平夫人的病,能讓他愁上一愁,許是要盼着平夫人病得厲害些,嘶……」

    慕蓁熹猛地抽出手,拍打他的手背,哪有他這樣詛咒自己親娘的?

    話到嘴邊又講不出,因為風雲止的交代,她無法告訴吳正珩,他的親生爹娘一定也是很愛他的。

    吳正珩不知慕蓁熹的用意,也不在意她使小性子,又抓回了她的手,「好了,不講了。」

    他自然不願意再講了下去,那些算計和心眼,再也不要讓慕蓁熹學了。

    這人心太軟,學會了,傷人一千,內耗就有八百,到頭來,還是他心疼。

    吃過的虧他才不會再犯,只想着將她養的好一些,每日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可偏偏,最怕什麼就來什麼。

    慕蓁熹起身抽出箱子底下壓着的信件,「我只看了摯兒的信,阿珩,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盛京發生了什麼嗎?」

    或許是剛剛就已經有了心理預期,畢竟吳正珩習慣了將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壞的方向設定,這一刻,他沒有一絲慌亂和驚訝。

    從容地拿起了最上面的摯兒信件,瞥了一眼又放回,「如你所見,林摯兒和史念鑒和離了,林摯兒提的,史念鑒也未曾挽留。」

    他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講出這些?

    慕蓁熹不解,「明明之前,他們還好好的,還有回信,摯兒說收不到我的回信,你……是不是你……」

    「不是。這等小事,我做來有何益處?」吳正珩面不改色地否認,不容拒絕地扣住了慕蓁熹的肩膀,「我也是現在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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