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遞刀罪犯(1 / 1)
下一瞬,平夫人望向另一側,「明台,這樣可對?」
明台從陰影中走出,把藥盅放在案邊,「是了,夫人在吳大人面前也要這樣,多叫叫喜兒的名字。」
平夫人點頭,「我喜歡喜兒,每次都有好吃的。」
慕蓁熹眼底爬上失望,也是,瘋瘋癲癲失神失智了十幾年,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就好了呢。
青紗帳內,明台哄着平夫人喝下湯藥,平夫人泛着紅色掐痕的手腕裸在空氣之中,那麼纖細脆弱,仿佛小小的藥盅都能將之壓折。
明台拉了慕蓁熹在角落講話,「你也瞧見了,夫人現在的情緒穩定多了,前幾日竟然提起皇……提起舊人。」
「你做了什麼?」
總不能因為流產,反倒讓平夫人清醒了一些?
明台臉上堆滿了嘲諷,「不過是稍加防備吳尚書,將他親手給夫人熬煮的藥換掉,減少他和夫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夫人就很少發脾氣了,連着幾日沒有喊打喊殺,更沒提起過一次五公子。」
「你是說,是吳尚書在夫人耳邊添油加醋?」
明台沉默不語,慕蓁熹倒是瞭然,「吳尚書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見明台抬頭盯着她,慕蓁熹毫無畏懼,「明台姑娘不會還相信尚書大人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明台搖了搖頭。
十幾年的昏迷不醒,不止是夫人失了智,她一個清醒之人蒙蔽雙眼,比失了智的夫人還要渾渾噩噩。
怎麼就深信不疑吳越甲這麼多年,眼睜睜地看着夫人日日受磋磨,還間接成為幫凶,鑄成慘烈悲劇呢?
想不通啊,日日夜夜,睜眼閉眼都是當年夫人喜笑宴宴的模樣,和今夕笑臉迎仇人、不知疼痛、橫刀向親子的夫人衝撞,明台快要呼吸不過來——
她是唯一能夠拯救夫人的人,卻錯信了人,袖手旁觀,她是罪人!
慕蓁熹看着明台,她靜靜地看着青紗帳,流光婉轉悲涼,那些帶刺的話語怎麼也講不出來了。
只是,每一個在尚書府的人,都是這麼的辛苦。
這就是吳越甲想要的嗎?
心中湧上苦澀,慕蓁熹好意叮囑明台,「外間出了事,吳尚書設局霸權,想順帶了結五公子,只是五公子實在爭氣,拼出一條血路,反將吳尚書看重的人反殺。」
明台嘆了一聲,「如此呀……吳大人心情不好,就會粘着夫人,心情好極了,更要粘着夫人,真該死啊!」
在尚書府里,吳越甲就是天,他想要做什麼,無人能阻攔,慕蓁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端莊身影,也只有這人或許能攔一攔,可這人早早就遠離此處牢籠。
慕蓁熹緩聲道,「放心吧,起碼這幾日吳尚書多少也要焦頭爛額些,不然五公子戳破的局也太好收拾了!」
如果是這樣就再好不過了,明台是真的怕,萬一夫人不小心說了什麼,戳中吳越甲在意的過往,只怕夫人會受苦……
眼前出現一個瓶子,慕蓁熹下意識從明台手中接過,「這是?」
「五公子今年的解藥。」
慕蓁熹捏緊了瓶子,壓下哽咽,「多謝。」
明台眼中晦暗不明,萬千話語難開口,只得轉移了話題到慕蓁熹身上,「以後別再拿給夫人做糕點當籌碼了,短短几日,高閣已經換了六位廚子,總會有比你更好的。」
慕蓁熹也是在見到吳正珩的那一刻才明白,根本就不是她以七公子為要挾,以給平夫人做糕點為底氣起了作用,吳越甲從來都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給她進出府的令牌,是想要利用她,故意讓她傳信息,在吳正珩的傷口撒鹽,不留一絲溫情,羞辱意味十足。
不敢想像,若是吳正珩選擇帶着她逃跑,會不會被圍在外間的埋伏以正當理由亂箭射死,又或者吳正珩死在了深林之中,她慕蓁熹連被發賣的悽慘下場都沒有,被當場滅口。
心理煎熬、不留情面這一招,吳越甲用起來比吳正珩更加狠辣。
明台繼續講着,「雖然不知吳尚書對夫人的在乎到底有多少,可是在乎一日,就能有一日的牽絆,喜兒,不要讓自己成為廢棋。」
所以,明台才教着平夫人認她,主動叫她的名字。
為的就是讓尚書大人知道,平夫人在乎慕蓁熹,重視慕蓁熹,吳越甲再想動慕蓁熹的時候,多少也要思量一些。
雖這點作用很是微弱,卻也實在是沒有好辦法中唯一能起點作用的壞辦法了。
慕蓁熹沉重地頷首,「奴婢知曉,謝……」
明台堵了她的話,「口頭道謝是最沒用的,你只需把所有的恩情都記在夫人身上,至於那些惡,都由我來承受。假若真有撥開雲霧的那一日,明台自會清算所有恩怨。」
外間來了侍女傳話,「明台姑娘,大人派人傳信,一會兒就回府了,要帶夫人泛舟賞雨,請您做好準備。」
「知了,下去吧。」
房門關上,被驚動的平夫人在喚着明台,明台低聲咒罵,「他賞的不是雨,是夫人一寸寸枯瘦下去的身軀、是夫人被他拿捏在掌心,任由之搓扁捏圓的靈魂,他貪婪地吸食着夫人的骨血,一步步往濃黑深處拖拽去。」
明台邊罵着邊往平夫人身邊去,慕蓁熹猛然拽着她,她回頭,臉上帶着柔和笑容,吐出的字卻那麼冰冷瘮人,「而我,唯一清醒的麻木者,給劊子手遞刀的罪犯,正要去幫他擦拭揮向我守護之人的刀刃呢!」
慕蓁熹的手被甩開,她想要開口安慰,告訴明台錯的人是尚書吳越甲,可是明台眼中的洶湧,讓她知道,這場恩怨之中,她只是一個旁觀者,沒有任何立場偏袒。
青紗帳內,平夫人得不到回應,開始慌亂發瘋,明台毫無遲疑地奔上去,只叮囑慕蓁熹,「他快要回來了,你拿了藥就快些離開吧。」
手中是吳正珩的救命藥,慕蓁熹看着明台柔聲細語哄着亂扔東西的平夫人,空蕩寬敞的宮殿裏竟然還會覺得窒息。
她轉身出了大殿,高閣門口,滂沱大雨將屋檐下的木板打濕。
喧鬧雨聲中,侍衛攔住她,要她寫下今日來高閣做了什麼。
視線掃向前幾列,記錄着慕蓁熹前幾次給平夫人做的糕點,慕蓁熹提起毛筆,歪歪扭扭地寫上,「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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