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殺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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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瘋了。
王如意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這一幕。
不論是像鄭長清一樣徹底瘋了的, 還是還保留了一線神智的,都被捲入了這場自相殘殺當中。
手起刀落, 立刻就有個三教弟子殞命於同伴刀下, 一刀被劈成了兩半。
菩薩像撿起了地上這兩半屍塊兒,趴在地上開始進食。
【第六個】
這是場真正的殺「宴」, 由信徒把人牲供上了「桌」
幾十條胳膊捧着肉塊, 掉了點兒漆的豐潤唇瓣, 緩慢有力地咀嚼着碎肉和骨頭渣子。
邪神在享用自己的供品。
看到這一幕, 方凌青胃裏翻湧, 差點兒沒吐出來。
同一時間, 門口的結界好像也跟着弱了一層。
鄭長清手裏的拂塵染紅了血。
往肩膀上一搭, 啞着聲兒朝喬晚怒吼道:「結界!能打開了沒?!」
這是用同伴的性命, 要為自己鋪出一條生路!
作為廟裏唯一一隻女鬼,王如意倖免於難,趕緊提着嫁衣上前來扶喬晚, 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但話還沒說完, 身後傳來一陣破空之聲,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一把亂劍。
王如意心頭一跳,差點冒出了一句髒話, 趕緊甩了甩頭髮, 抄起喬晚,裹成了一個繭往邊上兒拖。
頭髮一散,喬晚咕嚕嚕滾了出來,手撐着地面, 啞聲回答:「我沒事兒。」
人被逼到這個地步,是會發瘋的,尤其是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內,看着同伴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必須得想辦法出去。
問題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喬晚怔怔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她現在能依靠的好像只有自己的拳頭了。
她吞過力珠,也砸碎過妙法尊者的護體金剛罩。
喬晚不甘心地想,難道就砸不碎門前這道兒結界嗎?!
就在這時候,異變再生!
頭頂上一陣金光流瀉,喬晚反應很快,立刻就地一滾,企圖滾出這道兒金光範圍。
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一根金剛杵從天而降,振在了地上,「噗嗤」一聲,貫穿了她整個手掌。
這一金剛杵落在了手背,喬晚好像清楚地聽見了自己肌骨粉碎的聲音,一隻手掌軟綿綿地搭了下來。
得。
喬晚面無表情地想。
現在連拳頭都沒有了。
蜈蚣「菩薩」含笑低眼,眼裏清晰地倒映出了被釘在地上的喬晚。
她能用神識嗎?
在這一瞬間,喬晚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在這一個念頭浮出腦海的同時,喬晚也立刻付諸了行動。
凝聚了神識,往面前這尊菩薩像里狠狠一戳!
半秒之後。
喬晚噴出了一口血,神識彈回了識海,耳朵里嗡嗡作響。
沒用。
影影綽綽的燈火落在菩薩含笑的眉眼,就在它手上的斧頭即將落下之際,喬晚喘了口粗氣,眼睛眨也不眨地拔出了深陷入掌心了的金剛杵,朝着「菩薩」猛擲了出去。
蜈蚣菩薩反應極快,一擺頭,金剛杵擦着耳畔,「當」一聲,沒入了後面彩繪的牆壁。
也就在同一時間,一道兒銀波乍泄。
逮住這玩意兒扭頭的機會,孟滄浪手中的滄浪劍再度出招。
蜈蚣菩薩身形顯而易見的一垮,第二條圓潤的胳膊被孟滄浪砍了下來,骨碌碌掉在了地上。
「菩薩」抬眼,喬晚也同時抬眼。
孟滄浪那邊兒情況比她更危急。
一邊兒要應付情緒崩潰的鄭長清一干人等,另一邊兒還要抗下「菩薩」正面攻擊。
青年渾身染血,用僅剩的一條胳膊,攔在了「菩薩「面前。
神情沉穩,風度不改。
磅礴怒吼的滄浪劍,捲起了一丈高的水幕,一個金丹期,硬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攔在了所有人面前,頂住了絕大多數攻擊。
「陸道友。」孟滄浪背對着喬晚,嗓音穿過水波聲兒,依然清晰:「別急。我這兒還能扛得住。」
「諸位道友都是我找來的。」孟滄浪低聲道:「孟某就算賠上一條性命,也一定要把大家安全無虞地送出去。」
話音剛落,孟滄浪又去和面前的這菩薩死磕去了。
青年也確實做到了自己所說的,用那僅剩的一條胳膊,硬是抗住了「菩薩」大部分攻擊。
穩穩站住,硬是一步也沒退,身上很快就見了紅,血幾乎把面前的水浪染成了血色海波。
喬晚收回了視線,低頭看了一眼已經碎成了渣的掌骨。
化骨為盾。
費盡力氣重新補好了掌骨,一口氣也不敢多喘,立刻又奔回了結界前,掄起拳頭繼續砸!
死了這麼多人,結界已經鬆動了。
不動如山,動如雷霆。
她要快點。
只有再快一點,再重一點兒,就肯定能砸開。
喬晚深吸一口氣,睜大了眼。
這一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砸在了結界上!
拳頭接觸結界的同時,從指骨開始,一直到腕骨,骨骼寸寸碎裂。
喬晚深吸一口氣。
繼續化骨為盾。
把碎成了渣渣的拳頭補了補,補完之後,扭了扭手腕再接着砸。
親眼看見這一幕,方凌青眉心一跳,感覺連呼吸都頓住了。
陸辭仙這是用自己的身體在和這面結界死磕,他這是瘋了嗎?!
往前一看,孟滄浪穩穩地站在菩薩前擋着,往後一看,陸辭仙咬着牙,拼了命的用拳頭砸。兩個之前還素不相識,只有幾面之緣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硬是眼睛眨也不眨地,託付給了對方絕對的信任。
兩個瘋子。
方凌青苦笑一聲,重新綁緊了腦後的髮帶,扶着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誰想死呢。
王如意看傻了眼:「我們……你們……會死嗎?」
劉辛文捂着胸口,靠着牆根,也被面前這瘋狂扭曲的燈影震住了。
像劉辛文和方凌青這種受過傷,沒能力再反抗的,活脫脫就是首要攻擊目標。
其中一個少年喘了口粗氣,一轉頭,泛着紅光的眼,瞬間就落在了劉辛文臉上。
劉辛文捂着胸口,不可置信。
少年眼裏蓄滿了一汪淚,高高地舉起了手裏的劍,嘶聲道:「劉……劉道友,我……我也不想的。」
可他也想出去。
眼角餘光瞥見了香案上那一盤泛着血紋的人肉。
少年頓時就崩潰了,淚流滿面。
他……他不想淪為這香案上的人牲和祭品。
只要再殺幾個……再宰幾個人牲獻祭給菩薩的話,他們就能出去了。或者用不了這麼多,既然每獻祭一個人牲,這結界就會弱上一層,說不定再多殺一個,陸辭仙就能砸碎這結界。
少年一邊兒哭,一邊兒卻朝着劉辛文舉起了劍。
就在劍光朝着劉辛文兜頭落下之際,方凌青拖着條斷腿,硬生生搶在這道兒劍光之前,把劉辛文給拖了出來。
劉辛文:「方道友?」
方凌青只想苦笑。
這腿斷了倒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到時候還能再回去。
就目前而言,最棘手的問題是,怎麼在這廟裏活下去!
抬頭看了眼用僅剩的一條胳膊,浴血奮戰的孟滄浪,方凌青一咬牙,趁亂撿起了地上那隻手,把孟滄浪的胳膊往懷裏一抄。
這隻手蒼白修長,骨節有力,是一隻為握劍而生的手。
孟師兄這條胳膊他得保護好了,青年儒生咬牙道,回頭還得接上去呢。
胳膊上流出的血浸濕了方凌青的胸口,方凌青抬頭,看了眼怔怔出神的劉辛文,一把拽起男人,往香案底下一塞,自己也跟着一骨碌鑽了進去。
「等着吧。」方凌青沉下眉眼。
他和劉辛文這兩個戰損,要是這時候出去,那就是倆移動的香餑餑。
這個時候,必須躲起來,也只能躲起來。
喬晚還在埋頭砸。
終於,門口的結界被她砸開了一條淺淺的細縫。
喬晚心裏一振,不敢耽擱,繼續出拳!
一拳更比一拳重!
砰砰砰!砰砰砰!!
最後這一拳,像是挾裹着無盡的怒氣,盪開激烈的電光!
終於,一拳把門口的結界轟出了一個大洞!
夜風呼啦一聲,順着洞口倒灌了進來。
「破了……」
埋頭殺紅了眼的眾人,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驚喜道:「結界破了!!」
雖然砸出了一個裂洞,但結界上盪過一層金光,金光扭曲間,結界又迅速開始了自我修補,一點一點地往破碎之處合攏。
「一個一個!」喬晚低吼道,「一個一個出去!!」
孟滄浪眼睛看也沒看廟門:「你們先走,我殿後。」
喬晚深深地看了孟滄浪一眼,一言不發地守在廟門前,把廟裏的人一個個丟出去,首先丟出去的是離她最近的王如意。
一個。
兩個。
三個。
活這麼大,喬晚從來就沒這麼緊張過,口乾舌燥,心跳如擂。
目光落在這道結界上。
慢點慢點慢點慢點慢點。
不到一瞬的功夫,門口的裂洞已經合攏到半個人大小。
「快出去!」
方凌青拖着劉辛文剛鑽出洞口,身後裂洞立刻縮小了兩寸。
孟滄浪且戰且退,一路退到門口,低聲道兒:「陸道友,你先走。」
喬晚抿緊了唇,也沒猶豫,迅速鑽出了裂洞,方凌青和其他人趕緊伸出手來拉。
裂洞即將合上。
隔着一層泛着金光的結界,只能看見孟滄浪提劍的背影。
方凌青驚聲道:「孟師兄!!」
一鑽出裂洞,喬晚立刻朝廟門伸出了手,低吼道:「孟道友!!」
手心被一隻溫暖寬厚的手掌牢牢握住。
隔着結界,喬晚和孟滄浪對視了一眼。
一個默契地往裂洞裏鑽,一個咬緊了牙努力往外面拉!
於此同時,結界合攏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喬晚手肘死死撐着裂縫,甚至能聽見有什麼東西陷入肌肉中的聲音,迅速合攏的結界,被喬晚胳膊抵住,不死心地一路往前擠,破開了血肉,露出了森森白骨,在一小截臂骨上磨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
喬晚冷汗涔涔,唇瓣發抖,一聲不吭地繼續往回拉。
在結界合上的那一瞬間,硬生生把孟滄浪給拽了出來!!
慣性帶着喬晚和孟滄浪在地上滾了一圈兒,一塊兒摔倒在地。
身後,廟門金光微漾,結界完好無損地重新合上了,隔絕了一室的血腥。
顧不得自己這血淋淋的胳膊,喬晚立刻去看孟滄浪的情況。
青年墨發全被汗水給浸透了,狼狽地貼在臉上,半截胳膊還在往下滴血。
察覺到喬晚的視線,孟滄浪抬起了頭。
目光相撞的剎那,喬晚身形一僵,呼吸瞬間一頓。
不對。
有哪裏不對。
這雙眼睛……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身後結界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喬晚迅速扭頭一看。
結界裏面還有個人!
青年脊背重重磕在結界上,轉頭往外看了一眼,露出一張和孟滄浪一模一樣的臉。
喬晚驚恐地睜大了眼。
孟滄浪好像是看見了廟門外面的人,又好像沒有。
結界已經合上了,生路全被堵死。
喬晚似有所覺地回頭一看,瞬間就對上了一張死氣沉沉的臉,用黑乎乎的死板的眼珠,在靜靜地凝視着她。
外面的,她費盡力氣拖出來的孟滄浪,是個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