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一群人(1 / 1)
算下來韓青禹今晚已經幹掉兩個頂級戰力了,兩個幾乎都是秒殺。這不是他戰力水平的真實體現,他還沒有這麼強。
所以這大概也證明了,勞隊長一生執着剛正面的邏輯堅持,是一個多麼巨大的錯誤示範。
事實當你比對手弱,你應該設法偷襲他。當你比對手強,你更應該偷襲他。
反正偷襲就對了。
瘦猴在韓青禹的身前緩緩倒下,順手,韓青禹把在周圍的幾個人也全砍了。
而此時,在他的身後的深沉夜幕下,吳恤視線模糊,意識混沌,還在用命守着他其實已經空了的身後。
吳恤不能死。
當溫繼飛的狙擊槍一度瞄了又放下,沒有開槍替吳恤分擔壓力,當韓青禹稍微恢復,選擇先來偷襲對方的頂級戰力,今晚如果吳恤死了,他們倆以後的人生就打了一個死結。
生死戰場上最好的戰士,往往是冷靜的,也是殘酷的。其中包括對自己的殘酷,對自己人的殘酷。當然這樣的殘酷里包裹着的,還有一群人互相之間的信任。
就比如這一次,韓青禹沒有砍贏,他本該已經死了。但是剩下的人沒讓他死,所以,現在他有機會可以再砍一次,哪怕他應該還是砍不贏。
韓青禹知道自己砍不贏。沒有奇蹟發生,他只是稍微恢復了一些,站到渠宗嚴面前依然脆弱。
所以,他是來給鏽妹、瘟雞和賀堂堂開路的。
最後一把。全部押上,梭哈。
深沉的夜色中,視線短暫的交流,韓青禹打了一個手勢,沒交代怎麼去做,只表達了自己能做到的部分。把剩下能配合的部分交給溫繼飛去思考和安排。
然後他轉身同時矮下身,步伐依然有些踉蹌的,快速消失在敵群後方。
溫繼飛視線轉回同時默默切了一次槍,把廣場的哀歌切成鳶尾,又切回來。還好,他足夠快。
鐵甲從敵群中後退,撞到槍口上,「咚」一下。也可能是溫繼飛用狙擊槍敲了鏽妹的頭一下。
「欸,你到底漂不漂亮啊?鏽妹。」溫繼飛突然問。
鏽妹揮劍向前,同時茫然轉頭,「嗯?!」
「你看你,簡直就是一輛坦克啊,想把你想得很漂亮,真的很難。」
溫繼飛笑起來,今晚的這場苦戰,或者說從渠氏村莊開始的這一路,一直到這裏,可能馬上要有一個生死結局了。
而在事實上,這大概才是他們這群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集體戰鬥。
過往雖然也說並肩,但其實青子的肩膀總是在前,總是扛住一切。這次他沒有一如過往那樣斬碎一切,有那麼兩到三次,他脆弱到死亡邊緣了。
「我們去殺超級,一起。」在鏽妹發飆前,溫繼飛又說。
去殺,一起,殺不了的話,可能就一起死在這了。
溫繼飛簡單地交代了兩句,用槍口戳指前方,淡淡說:「來,帶我們鑿過去。」
鐵甲咔噠,不輕也不重地點了一下頭。
而後,「轟ong!」源能的爆發聲中金屬震盪的尾音顫響,鐵甲如一輛急速前行的坦克,碾進敵群。
一邊跟着前進,一邊,溫繼飛稍微扭一下頭說:「堂堂?」
背靠背走着,賀堂堂沒回頭說:「嗯?」
「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
「沒有。」
「……酷!男的呢?」
「滾!」賀堂堂罵完咧嘴笑起來,說:「放心吧,就算不喜歡男的,我也不會讓人砍到你的。專心開槍。」
「哈哈哈!好,咱們走。」
狙擊槍子彈夾反覆切換,咔噠咔噠。
雨又開始下了,具體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突然間就下得很大。
鐵甲表面的血水、草葉和污泥都被洗去。
騎士長劍劍鋒橫斬成弧,盪開的雨水如一柄銀刃彎刀。
…………
「青子?」不敢回身,怕給渠宗嚴可趁之機,吳恤偏頭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單手持槍而立,喘息,嘴唇溢出的血水和着雨水往下流,他抿了一口咽下去。本就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在瓢潑大雨的覆蓋下,漸漸有一種被巨大簾幕東西籠罩住的感覺。
吳恤正在漸漸失去視聽,這讓他站在雨里向後努力傾聽的樣子,顯得有些笨拙。
「青子?」
在他前方200米。
渠宗嚴一頭白色如瘋子的長頭髮被大雨澆了後,整個看起來怪異而且狼狽。
以一個本應可以輕鬆凌駕全場的超級武力的身份而言,他現在確實有些過分狼狽,左臂上有韓青禹用柱劍留下來的傷口,胸口被吳恤斬開血口,大腿上也被捅了一槍……
「為什麼還不死?!」渠宗嚴現在已經放棄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當他假想過一次,把吳恤承受的傷放在自己身上,他就開始懷疑吳恤也是超級。
「不能再拖了,更不能讓他們活下去。」如果今晚讓這幾個人活着離開了,渠宗嚴想了想,自己以後估計很難安枕。
「也許我打得太謹慎了。」
終於明白超級武力的身份並不構成碾壓,不能再保守戰鬥,渠宗嚴決定把自己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全力儘快結束這場戰鬥。
現場唯一超級,準備生死對搏了。
右手五指成爪,按在左肩肩頭,然後用力的,緩慢的,順着之前被柱劍刮出的長長傷口,從頭到尾一路捋開皮肉。
疼痛,血湧出來……渠宗嚴仰天一聲嘶吼:「啊!」
「嘭!」雨水在他身體周圍炸開,巨大的源能爆發,讓雨滴在四散的同時粉碎,成一圈白點。
「嘭!」幾乎是條件反射,吳恤給出回應。
瀕死潮湧的最強爆發震響,他腳下的積水向四周,向高處嘩啦濺起來,身體周圍一樣雨滴成粉。
青子還沒回答他……但是,沒有時間了。
吳恤衝出去,衝出的一路,雨幕退散。
就算身後是青子的屍體,他也一樣去守。
他叫做吳恤,以前是一個戰奴,從小就是。用他自己的話說,家奴如犬,生始囚籠,殘喘不知年月。他也曾經習慣了。
後來有一天,有個人莫名其妙地搶走了他的病孤槍,他很鬱悶但是差點笑出來,再後來,那個人跟他說,跟我走吧,從此以後就是兄弟了。
「呼!」
重劍被全力扔出去。
飛旋的劍刃破開百米夜雨,如一輪銀月遊走。
吳恤不會鏽妹梨渦斬,學不會。
一個連左右都不分的人,是不可能學會那種源能潮湧左旋右旋,軌跡操控的,他就是扔出去。
劍去,人去。
吳恤在疾奔中騰身起,雙手持槍由高處向下,用盡最後的力量刺向渠宗嚴。
渠宗嚴錯身讓開重劍,這次腳下沒有絲毫停滯,迎着吳恤的長槍直接對沖。
他用痛感猶在的左手揮動鎖鏈。
鐵印呼嘯,從側面砸向吳恤。
都不避。
就比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