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天塌(1 / 1)
何桑從椅子上起來,「遲徽呢?」
「梁董在忙公務。」保鏢臂彎搭着一件男士西裝外套,披在她肩膀,「晚風涼,周邊省市大面積下雨了。」
她瞥了一眼外套,又瞥了一眼保鏢,心中有數了。
梁遲徽打算連夜出境。
「我去一趟洗手間,行嗎?」
保鏢猶豫,「來不及了。」
何桑故意在林太太和鄭太太面前要求去洗手間,普普通通的需求,保鏢不同意明顯有鬼,她以為保鏢會顧全大局,免得她們起疑,同意她去。
萬萬沒料到,保鏢寧可捨棄大局,也不同意。
看來,是箭在弦上,千鈞一髮了。
越是這種關頭,梁遲徽越是謹慎,保鏢越是小心監視她。
「我憋不住...」她委屈,「憋尿對肚子不好...」
保鏢清楚她懷孕了,加上范助理電話叮囑過,務必保住何小姐與孩子的安全,梁董極其重視。
他不敢怠慢,「我送您去。」
保鏢護衛她匆匆下樓。
雅間內的兩位太太面面相覷,「有小道消息,梁家垮台了。」
「小道消息而已。」鄭太太穩了穩心神,「梁秘與三公子屹立不倒,梁家永遠垮不了。梁秘的邏輯和嘴、三公子的血性和腿,是省里的王牌,招待外賓,記者會議,梁秘是定海神針,負責舌戰群雄。三公子如今從商了,以前的大案重案可是骨幹,他公訴偵查,趙凱逮捕,『梁、趙合璧』不是吹出的名堂,是實打實幹出的成績,省里是瘋了啊?非得動梁家。」
林太太托着腮,面對一桌的瓜果蜜餞食之無味。
林家和梁遲徽的關係最密切,梁遲徽入股了林總的公司,梁家人脈廣,各界買面子,林家一直巴結梁遲徽,牢牢地捆綁他,共享利益。林太太是有修養、有文化的女人,瞧不上所謂虛榮的「闊太交際」,若不是為了林總的資源,她懶得討好何桑,陪一個小姑娘玩。
「方京儒是稽查組的組員,梁氏集團財務報表造假,廣和集團涉嫌謀害驗收工程的副主任何晉平,地下錢莊洗錢,這些產業的幕後老闆都是梁延章和二公子,馬上清繳查封。」
鄭太太瞳孔地震,半晌才平息,「二公子翻得了身嗎?」
林太太抓着茶杯,杯底碾碎了一枚薄皮核桃,瞬間四分五裂,「凶多吉少。」
保鏢在女廁門口等候。
何桑逐一擰格子間的鎖,擰到北邊的一間,是反鎖的,她叩門,「女士?」
「什麼事啊?」對方不耐煩。
「您帶手機了嗎?」
「沒帶!」
保鏢一門之隔,距離太近,何桑唯恐他聽到,「我借您的手機聯繫家人,五百塊錢報酬。」
門緩緩推開,女人邁下台階,將信將疑。
何桑掏出包里的現金,女人接過錢,交出手機。
「你不是人販子吧?」
她穿金戴銀的,只是一支髮簪便價值不菲,何況限量版的鉑金包,連手機都沒有,實在離奇。
「我手機丟了。」何桑解釋着,輸入梁紀深的號碼。
「前台有座機啊,客人可以使用的。」女人愈發詫異了。
「梁太太,您需要濕紙巾嗎?」
何桑一抖,面如土色。
是雅間的服務員。
她迅速把手機還給女人,直奔格子間,關上門,「我不需要。」
服務員進來,和女人四目相視,「您好。」
女人一頭霧水指着何桑的格子間,「你認識嗎?」
服務員笑而不答。
何桑怕她們聊下去會露餡兒,立刻開門,「水喝多了。」
「您的保鏢不放心,吩咐我照顧您。」服務員攙扶她,「地滑,您別摔了。」
「哎!你打不——」
「女士,謝謝了。」何桑攔住女人的後半句,「不麻煩您了。」
「那五百塊...」
何桑不理會,和門外的保鏢會合,「走吧。」她率先一步出大門。
保鏢盯着服務員,服務員搖頭,「梁太太的確在方便。」
「打電話了嗎?」
「沒有,很安靜。」
保鏢揚長而去。
坐上車,駕駛了四十分鐘,何桑扒着車窗,「這是回碧璽公館的路嗎?」
「去碼頭。」
「鹽湖碼頭?」
「對。」保鏢一路疾馳,連闖了四個黃燈,「您和梁董去外省,外省有接應的下屬,是梁董的心腹。」
果然沒猜錯。
梁家的天塌了。
「我的行李呢?」
「去外省置辦新的,不缺錢,梁董在當地有房產和現金。」
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是調查梁家了嗎?」
保鏢不吭聲。
何桑明白梁遲徽在這節骨眼派出的手下,一定深受他的信任,而她是不受信任的「外人」,即使有女主人的名分,也挖不出內幕。
......
趙凱接到稽查組的電話,正在審訊倪紅。
她右腿打了石膏,左手纏了繃帶,由於傷勢嚴重,兩名女警押着她躺在擔架上,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雲海樓的經理是污點證人?」趙凱音量高亢,「他揭發梁遲徽了?」
倪紅眼皮顫了顫。
「梁延章也招供了,證據算是確鑿。」
她猛地睜開眼,直勾勾注視趙凱的手機。
趙凱裝作沒察覺,意味深長感慨,「男人啊,利益至上,能立功寬大處理,為什麼不爭取呢?女人啊,太重情義了,你掩護男人,男人保護你了嗎?他巴不得往你身上推卸責任呢,夫妻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我是惋惜女人。」
倪紅幾乎窒息了。
「副局在董事辦堵梁遲徽,紀深找梁秘了,梁秘出面去碧璽公館接何桑。」
趙凱掛了電話,端詳倪紅,「割腕自殺...你挺忠心啊。」
她撇開頭。
「梁延章這條命夠嗆留下了,梁遲徽起碼十五年以上,你罪名輕,只要配合,沒準減刑呢?你不配合,梁遲徽也完了,我同情你被男人糊弄了,給你機會。」
倪紅不置一詞。
「何桑懷孕了。」
趙凱一句激起千層浪,倪紅迴光返照一般,整個人彈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真懷孕了?」
趙凱晃悠着腳,「一個多月。」
「是...」倪紅嗓音嘶啞,「梁遲徽的?」
「如果是梁遲徽的,我不至於可憐你,他即將不惑之年,男人嘛,歲數大了,想要孩子延續血脈,他有為人父的本能,棄了你,情理之中。然而事實上,孩子是梁老三的。」
倪紅呆愣着。
趙凱殺人誅心,「孩子的父親是誰,梁遲徽心知肚明。或許吧,他把何桑當作人質,畢竟是梁家唯一的骨血,不止梁老三看重,梁璟也看重,省里同樣有顧慮,不希望孕婦發生意外,大概率是放過他。不過,你了解梁遲徽的性子吧?他沒興趣的女人,會這樣委曲求全嗎?何桑不單單是人質,他是有感情的。」
「你閉嘴。」
「你心裏清楚,何必自欺欺人呢。」趙凱無奈。
「閉嘴!」倪紅抽搐着倒在擔架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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