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知道心疼我了(1 / 1)
梁遲徽思量片刻,「駱教授,借一步。」
駱志禮隨着他出去,他虛掩房門,「我夫人有懷孕的幾率嗎。」
「當然有。」駱志禮糊塗了,「她檢查過嗎?」
他壓低聲,「我夫人4月初在西醫院化驗過,受孕非常困難。」
「誰下的結論?」
「一位業內的泰斗級專家。」
「我是不理解西醫的。」駱志禮滿不在乎,「我相信我的判斷,尊夫人已經...」
梁遲徽面目古井無波,靜靜地等待下文。
駱志禮不擅長圓場,圓得生硬,「梁董陽剛之氣,尊夫人年輕,又一向注意保暖,升級父母不是早晚的事嗎?」
「承您吉言了。」梁遲徽浮起一絲笑,「有勞駱教授奔波一趟。」
駱志禮走到玄關,大約是梁遲徽的威懾感太強,他不免顧慮,畢竟瞞得了一個月,瞞不了五個月,一旦肚子隆起,他婦科聖手的招牌塌了。
「梁董。」他駐足,「尊夫人氣血虧,脈息弱,倘若是孕早期,不排除診不出喜脈。」
梁遲徽意味深長眯眼,「駱教授的意思,是一個月之後重新診脈嗎。」
「那倒不必。」
駱志禮琢磨着,梁遲徽的精明在冀省名利場是排得上號的,女人有膽量在他眼皮底下瞞天過海,百分百不是善茬。
「名義上的父親」暗藏玄機,顯然這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十有八九是三公子。而梁遲徽一口一句「我夫人」,愛之入骨,夫婦斗心機,興許是梁太太佔上風,何苦得罪她和三公子。
「尊夫人體質不易受孕,建議食補,好好調養,別給她太大的壓力。」
駱志禮叮囑完,婉拒了梁遲徽的晚餐邀請,主動告辭。
范助理送他去車庫,封了六萬塊的出診費紅包,返回17層。
梁遲徽坐在露台煮茶,一包阿膠棗,一匙玫瑰茶葉,一碟紅糖,爐上的火燒得旺,他喜歡古法茶藝,一洗,二煮,二嗅,四燒,五品,越是簡易的老式,越有清苦的滋味。
「沒收嗎。」他背對范助理,舀了一勺竹筒里的山泉水。
「象徵性收了一千塊,駱志禮的掛號費是八百五,一百五的油費。」范助理交出剩下的錢,「何小姐既然沒懷孕,她會踏踏實實跟着您的,您可以安心了。」
陽光和茶壺溢出的白霧裹纏,漫過梁遲徽的臉,「今時不同往日了,她懷與沒懷,我都安心,各有各的好。」
「老董事長扣押在市局...」范助理心焦意亂,「三公子中午撬開了佟大的嘴,佟家兄弟是關鍵線索,這條線索破解了,老董事長估計完了。」
「佟二呢?」
「三公子負責蹚蹚路,他沒資格正式審,現在趙凱審呢,趙凱抓人不是吃素的,相當有一套,加上三公子輔助,佟二,倪總,裴勇,撐不了多久了,他們一交待,您——」
「你讀過《孫子兵法》嗎。」梁遲徽打斷他,慢條斯理地涮洗陶瓷碗,「《孫子兵法》一共有六套計,『勝戰計』的第八計,叫暗度陳倉;『敗戰計』的第三十四計,叫苦肉計。」
范助理搖頭,「您明示。」
梁遲徽過濾掉茶葉末和爛碎的棗渣,斟了一碗茶湯,擱在冰桶里降溫,「唯一的轉圜在父親那裏,令他信任我,寄託於我,老三能奈我何?」
茶湯漸漸晾到七分燙,梁遲徽端去臥室。
何桑倚着床頭,手捂住小腹,面色不那麼蒼白了,「我聽駱教授告訴你,沒有懷孕?」
「嗯。」他表面喜怒不辨,無波無瀾,「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點頭,「我高興。」
梁遲徽落座的動作一頓,「你不希望懷孕嗎。」
「我有分寸,不該懷孕,為什麼希望懷呢。」何桑摩挲他袖口的鉑金扣,「我清楚你如今水深火熱的處境,我不願給你惹禍,讓你分心。」
他凝視着何桑,多麼明眸善睞清麗單純的女人,多麼假惺惺蠱惑人心的一張紅唇。
梁遲徽食指摁在她唇瓣,緩緩游移,「如果我接受,不流掉它呢。」
何桑錯愕,半晌沒吭聲。
他輕笑,握住她手,她掌心掐出四個小指甲印,猩紅充血,梁遲徽好脾氣揉了揉,「緊張嗎。」
「我以為會驗血...」何桑音量小,「原來只是號脈。」
「你怕扎針,驗血又要哭哭啼啼。」梁遲徽打趣她,「果然長胖有長胖的好處,你頭暈得厲害,恢復得卻快。」
何桑心虛,偎在他肩膀,迴避他的審視,「我沒恢復,是不想你擔憂我。」
「哦?」梁遲徽偏頭,她長發濃黑似墨,襯得頸後的肌膚皎白如玉,「梁太太知道心疼我了。」
他呼吸噴灑在耳畔,鑽進毛孔,何桑蜷着身體,「小馬駒呢?」
「司機送回碧璽公館了。」
何桑笑,「相處和諧嗎?」
「羊駝看見它就啐口水。」
她笑得更開心,「羊駝真霸道。」
「寵物像主人。」梁遲徽撫摸她長發,瀑布一樣,搖曳至腰間,「你霸道,它能隨和到哪去?」
「養在閣樓吧...或者露台。」
「不行。」梁遲徽斬釘截鐵,隔了一會兒,他說,「太臭。」
何桑眼珠動了動。
都帶回家了,還在意什麼臭不臭的。
他去後院的次數分明比去閣樓多,在閣樓養着,他眼不見為淨,蘇姐又勤快,一點不妨礙。
在後院,反而影響他休息了。
想必閣樓有秘密。
......
市局。
趙凱拎了一隻保溫壺,一份外賣,走進審訊室,舉了舉餐盒,「梁伯父,餓了吧?海鮮炒米粉,我特意備註炒軟了,合適您牙口。」他劈開一次性筷子,放在審訊椅的桌板上,「您嘗嘗,吃飽了坦白從寬,梁氏集團在冀省屹立四十年了,經濟創收不少,省里記得您納稅的功勞,您痛快交待,我痛快交差。」
梁延章氣定神閒,「109國道通往外省,不是機場,我出省並非出境,你搜查了我的行李箱,沒有搜到機票吧?我移民起碼應該帶上紀席蘭,老三敢截下我嗎?他母親在我手裏!我放棄這個護身符,證明我問心無愧。冀省持有國外護照的富商比比皆是,你全部逮捕嗎?你憑什麼指控我攜款潛逃?」
趙凱樂了,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哪個富商凌晨出省,裝着一千萬的現金和五十斤黃金?」
「我儲蓄。」
「銀行營業嗎?」
「小凱啊,你太嫩了。」梁延章腔調耐人尋味,「大富豪,大權貴,銀行的錢寥寥無幾,他們讓你查到多少,你查到多少,不讓你查到的,你查不到。」
「梁伯父,我受教了。」趙凱笑容一收,「佟大交待了。」
梁延章一怔。
趙凱揮手,示意下屬播放一段視頻錄像,梁紀深和佟大面對面坐着,佟大大汗淋漓,整個人佝僂抽搐,扛不住了。
梁延章太陽突突跳,「他交待什麼了?」
「是你僱傭他和佟二砸殘何晉平,只要何晉平退出驗收小組,你有辦法收買任何一個新任組長,保證護城樓的工程順利完工。」趙凱圍繞審訊椅兜圈,「何晉平是萬里挑一難啃的骨頭,啃不了,我不啃了,我滅了他,換一根新骨頭啃。是你的原話對嗎?」
「他誹謗!」梁延章瞳孔一漲一縮的,「我不認識何晉平,我砸他幹什麼?護城樓的工程和我無關!我只承認梁氏集團承包的工程和我有關。」
「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你狡辯——」
「頭兒?」一名警員在鐵窗招手,趙凱走出去,對方附耳匯報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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