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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為什麼不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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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桑站在石槽上,池裏的白龍魚王一直掙扎着翻肚皮,發蔫兒,估計活不久了,她腦子裏唯一的念頭,要撇清關係,「魚沒死。」

    「萬一這幾天死了呢。」

    「不關我事。」

    梁遲徽的聲音溫朗清潤,比以往醇厚,一丁點調笑她的鼻音,「洗頭髮了?」

    她捋了一撮,卡到耳後,「洗了。」

    何桑沒找到吹風機,不好意思問芳姐要,自然晾乾的,發梢還潮漉漉,所以髮簪挽不住頭髮,滑進魚池了。

    「髮簪殘留的化學物質溶蝕在水裏,魚誤食有可能被毒死。」梁遲徽一本正經。

    儘管不大對勁,何桑心裏也毛毛的。

    男人注視了她一會兒,那副既相信,又懷疑的表情,他不禁笑出聲,正色道,「一條金魚而已,算不得什麼。」

    何桑咬着下唇,「謝謝二哥。」

    梁遲徽逗她上癮了,「如果你不喊二哥,即使一池的魚死絕了,我也不會出賣你。」

    「那我喊你什麼?」

    他思索一秒,「名字吧。」

    何桑舌尖咕噥了一遍梁遲徽的名字,又咽下了,「不合適,你是他的二哥。」

    「老三在明處喊我二哥,私下也喊名字。」

    「他是他,我是我。」何桑一隻腳嘗試着蹚下水,這座多功能魚池又寬又大,夏天也養蓮花、荷花,蕾絲髮簪粘在中間的柱子上,四面不着邊際,饒是手長腿長,也夠不到那麼遠。

    幸好水不深,在胸口,她勉強蹚,「你們是兄弟,年歲又相仿,互相無所謂稱呼,可我不能沒規矩...」

    梁遲徽忽然握住她胳膊,她一怔。

    「水涼,女人傷身。」他發力一拽,拽出她,「你上來,我撿。」

    何桑一恍惚,人已在岸邊。

    池子泛起一池的漣漪,男人一步步蹚,勾住卡子,返程之際,漣漪一圈圈地散開,蕩漾間,漫過他腰腹,薄薄的白襯衫,遇水變得透明,腹肌的脈絡呼之欲出。

    荷爾蒙勃發到頂格。

    一夜的狂風沙塵,水溫凍得厲害,他腰背線條緊繃,水漫得越高,越猛,他越赤裸。

    連同那雙修長筆直的腿,矯健有力,攪動層層水浪。

    偏偏他肚臍以上的部位,胸膛,脖頸,不染一滴水,清爽乾淨,僅僅一灘水漬,釋放了梁遲徽極致的一切,一半是禁慾,一半是縱慾,他總是如此矛盾,如此巨大的衝擊力。

    何桑視線迴避,「麻煩你了,二哥。」

    男人笑,「你是改不了口。」

    「除非他不娶我了,否則你一輩子是我的二哥。」她頓了頓,「梁秘書長是大哥,冀省的女人一定都羨慕我。」

    梁遲徽頭頂籠罩着溫暖的光暈,「假如讓冀省的女人比現在更羨慕你,你要嗎。」

    「要什麼?」

    他始終含笑,「先回答,要嗎。」

    何桑搖頭。

    「為什麼不要。」

    她捏着髮簪,蕾絲結滴滴答答地淌水,「你不肯告訴我是什麼,證明它有問題。罌粟花美麗,可惜有劇毒,毒不是好東西,當然不要。」

    很有新意的解釋。

    對異性的秘密產生好奇是世間男女的天性,區區小姑娘,自制力倒好。

    梁遲徽近在咫尺,他的脈搏似乎從水面傳遞出,浪奔浪涌一般地顫動着。

    「拉我一把。」


    他伸出手,指尖抵在何桑的發梢,細細的。

    男人虛無張開五指,微微掠過,他記得東郊湖畔的楊柳依依,恰是這樣柔情似水的觸感。

    何桑隔着衣袖,抓住他手,池水寒浸,他掌心卻灼熱,仿佛烈火沸騰的爐子,那一絲濕潤的燙意鑽進何桑骨血里,她一抖,渾渾噩噩鬆開。

    又意識到不妥,焦急去拉回。

    體魄懸殊,她鞋底又軟,梁遲徽紋絲不動,反拉了她,何桑踉蹌摔在岸上,他匍匐傾身,同時扶住她。

    兩張面孔在平行線交集,鼻息相纏,他眼眸幽邃,猶如深不見底的海,沉冽,沉穩,沉着。

    他在冀省的事跡和「輕浮」沾邊,和沉這個字完全不沾邊,這一刻莫名地,梁遲徽是深沉的。

    「二公子!」蓉姐慌慌張張躥出宅子,「您怎麼跳下去了?」

    何桑站起,退到台階下。

    蓉姐一拖,輕而易舉拖出梁遲徽。

    難道是自己力氣太小嗎?

    蓉姐五十多歲的年紀了,拖一個壯年男子,反而順利得多。

    梁遲徽背着光,將外套的袖子交叉一勒,遮住臀部,「我下去撈方帕。」

    「儲物間有支架和網兜。」蓉姐詫異,「像落葉啊,魚屎啊,放長了鐵架撈,再清洗兜子,您忘了?」

    何桑望着他。

    她住老宅本本分分不敢亂動,亂逛,生怕討人嫌,梁遲徽是行動自如的,在哪兒擱了什麼,按道理他是知情的。

    男人沉默,躬身擰了擰褲子,水瀉了一地。

    蓉姐忙不迭拿來毛巾,蹲下擦拭他,「春季感冒不易痊癒,我煮一碗薑湯,您趁熱喝了發發汗。」

    他奪過毛巾,走向何桑,「冷不冷?」

    何桑說,「不冷。」

    男人也蹲下,捲起她的褲邊,小白襪貼在右腳踝,水裏有蜉蝣苔蘚,一摸黏膩膩的,「不難受?」

    何桑瞥蓉姐,蓉姐一臉震驚。

    她立馬拂開梁遲徽的手,跑出院門。

    直到坐上出租,脫了襪子,她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

    ......

    何桑的照片又掛回演員公示欄了,在最上面的c位。

    後台的同事陰陽怪氣,「她真是好命,在劇院不爭不搶,偷偷釣了梁紀深這條大魚,成功上位三公子夫人了。以後身價漲了,院長哄她,我們也得哄。」

    「桑姐哪是不爭不搶啊!是拎得清。」何桑一手帶起的小姑娘反駁,「有錢沒權的男人,聯姻有權勢的老婆,補短板;有權勢不方便弄錢的男人,聯姻有錢的老婆,也補短板。梁紀深是最全面的,有錢有權有勢,他圖什麼啊,圖你懶,圖你拜金,圖你不自愛?」

    同事翻白眼,「何桑有什麼啊?」

    「軟條件啊。」小姑娘卸妝,重新化新妝,「這年頭誰沒幾個前任啊?桑姐沒有,代表追她的門檻高,娶她安心,梁總肯定不接受太太被其他男人睡過;她孝順吧,溫柔吧,不傍大款吧?你憑什麼不服氣啊,你金主多得組成一個足球隊了,也沒混出個樣。」

    「你有病吧!」

    同事衝上去撕打,小姑娘不甘示弱,反手撓她,「崔曼麗滾蛋了,你作威作福了?」

    何桑撞開門,盯着打作一團的兩個人。

    同事心虛,先撤手,「桑姐,來上班啊?」嘲諷歸嘲諷,終究是發怵,「四點鐘《雷雨》首演,院裏特意聘了北京人藝的老戲骨,院長通報你演配角四鳳,老戲骨演女主繁漪。」

    「我找過院長了。」何桑沒和她計較,去更衣室換戲服。

    《雷雨》是民國背景,何桑演丫鬟四鳳,和富家子弟周萍是戀人,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種人倫禁忌的角色很考驗演技。

    冀省的光明話劇院從1995年成立至今,培養了一批大花旦,有名氣有熱度,舞台漂亮,可台詞好、表現有張力的大青衣,至今只有何桑一個,崔曼麗屬於小青衣的梯隊,她降職到分部之後,院裏徹底後繼無人,何桑算是又救場了。

    四鳳的服裝是一套粉褂子和白花褲,黑平底布鞋,扮相老舊,不過何桑白淨,什麼衣服也顯得水靈。

    梁紀深瞞着何桑趕到話劇院,是六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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