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十里紅妝,禁軍開路,將軍抬轎,前所未有!(1 / 1)
儘管有了宮裏的安排,對於大婚之禮,也有禮部官員的協助。
但衛恕意總覺得,還有些地方做得不夠好,於是只要有空閒了,她總想着在伯府里找點兒事情做。
很多人聽說此事後,都說,她這個當大姐的,只怕是要比當娘的還要上心。
官家親訂婚期是十月二日。
按照大周成婚的通俗禮節來說,女子嫁妝,要在好日前一天就送來。
但張桂芬乃是英國公府的獨女。
張輔嫁女,自然是要極其隆重。
於是,英國公府送嫁妝這件事情,就被張輔定在了好日當天。
他要讓整個汴京城裏的勛貴,都去羨慕自家女兒的婚事,包括那些所謂的皇親國戚。
十月初這天,雖然張府未送嫁妝,但是忠勇伯府這邊的準備事宜卻絲毫不差。
從府門前開始,街道兩側,一直延伸到十里之外,都鋪上了紅毯。
衛淵娶妻,勢必也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娶張桂芬,是十里紅妝。
在此事過去數年之後,他已然要讓整個大周的百姓,對他們二人的這場婚事津津樂道。
可以說,為了這場婚事,衛淵將自己能用到的所有底蘊都派上了。
為此,九月底的時候,他專門還去了宮裏一趟,請求趙禎,迎娶張桂芬那天,可以允許盪虜軍的將士駐守在十里紅妝道路兩旁。
盪虜軍也是隸屬于禁軍編制。
禁軍開路,為一臣子慶賀婚事,這還是古今未有之事。
衛淵就是要開此先河!
對此,趙禎意味深長道:「禁軍將士為你婚事開路,你就不怕世人說你是功高震主,就不怕朝中御史因此事上了劄子?」
衛淵道:「怕,但臣依然想做此事,求陛下成全。」
朝中諸多大佬,都曾嫁過女兒,出嫁那天,無非是比嫁妝,衛淵覺得,這都太俗了。
他的婚禮,必須要是獨一無二。
而且,他自認為很了解趙禎。
只要自己表現出事事都是一副有所求的模樣,反倒是更讓趙禎心安。
畢竟,一個連藏拙都不會藏的武將,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至於自污,此前衛淵早就做過了。
讓禁軍開路迎親,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污?
趙禎思慮片刻,笑道:「你特意因此事來求朕,朕自是不好拒絕。」
「只是,你又要讓朕頭疼了。」
衛淵笑道:「臣,謝陛下成全!」
見狀,趙禎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成親之後,就要有所收斂,切記不可再做木秀於林之事。」
衛淵深深作揖道:「臣,謹記。」
趙禎擺了擺手,「好了,退下吧,這幾日,沒事就不要往朕這裏跑了。」
待衛淵離開宣政殿。
朱總管不解道:「官家,禁軍開路迎親,這可是從未有之事,您為衛將軍開此先河.會不會不太妥當?」
按理說,一個宦官,不該過問那麼多的事情。
但是朱總管跟隨趙禎多年,一直以來,都是忠心耿耿。
所以,趙禎並不反感他問起這些事情,甚至還耐心的解釋道:
「衛卿愛面子,對朕,對大周,都是一件好事。」
「朕不怕他居功自傲,朕怕就怕他明明有功績在身,卻依舊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想讓他的婚事越隆重,朕反而越安心。」
一個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不敢去做那般猖狂之事。
通常來說,做到衛淵這個份上,就要學着如何藏拙,如何蟄伏了。
要衛淵真是這樣,趙禎反而會生出擔憂。
既然他只是想着讓衛氏一族,想讓這場婚事有面子,那這面子,給他倒也無妨。
於是,在十月初旬這一日,不少的百姓都看到,有盪虜軍的將士,矗立於街道兩旁。
他們各個身着甲冑,手握大戟,面容嚴肅,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一些勛貴、望族、清流、百姓等,對此可謂議論紛紛,
「到底還是人家忠勇伯府有排場,竟是讓天子親軍都來助陣。」
「禁軍守路開道,只為一個伯爺的婚事,可謂開古今未有之先河。」
「衛將軍為國戍邊,當得起這等榮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衛淵做得太過了!」
「.」
有稱讚,有貶低,有冷嘲熱諷.
這些人,都有在為忠勇伯府的排場而感到驚訝。
此刻。
伯府里,明蘭看着守在府門前的禁軍侍衛,暗自喃喃道:
「明日舅舅要率領這些將士們去迎舅媽?可當真是威風。」
站在她身旁的衛恕意聽了以後,忍不住唉聲嘆道:
「威風是威風了,但不見得是個好事。」
古往今來,有哪個將軍,敢在自己成婚時,動用天子親軍?
不得不說,趙禎對於衛淵的寵愛,可真是無人能及。
就在那些禁軍來到伯府的那刻起,御史的劄子,已經遞到了趙禎身前。
趙禎看到未看,就將其付之一炬,並且向那些御史說道:
「朕這一朝,養士多年,如今,朕只有那麼一個衛大將軍。」
「他為朕、為國朝拋頭顱、灑熱血,難道連他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朕都不能滿足?」
就此,再無御史敢對此事說什麼了。
世人都說,衛淵要受冷落了,畢竟,從東南回來以後,官家對他是不賞不罰。
然而,如今呢?
官家一直都在寵着衛淵啊!
趙禎除了比較放心衛淵動用禁軍迎親之外,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衛淵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在趙禎眼裏,衛淵就好比是一棵小樹苗,在他的細心呵護栽培下,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
他自覺已到了晚年,為了太子,今後再也無法為衛淵做些什麼了。
而衛淵的婚事,就成了趙禎的心頭大事之一。
看着自己心愛、培養出來的將領娶妻生子,也有一種成就感。
每每想到這裏,趙禎就恨自己不能再年輕十歲,恨不能早些遇到衛淵。
不然,必成一段君臣佳話。
待到了好日當天。
伯府外,鞭炮、鑼鼓聲鳴,甚至十幾里開外,都能聽到爆竹聲。
衛淵身為汴京城裏的風雲人物,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可謂備受關注,更遑論是成親這樣的大事了。
不僅伯府內為請衛淵大婚的客人絡繹不絕。
就連伯府外的街道里,都圍滿了百姓。
雖然人數極多,又有各種爆竹聲不絕於耳,但是並未發生任何騷亂之事。
畢竟,街道兩旁,有禁軍將士在守衛。
當包孝肅與王安石等人剛來伯府時,見到此種盛況,都是陸續說道:
「當年天子成婚時,其聲勢,也就比這強一點兒而已。」
「是啊.」
「.」
言談間,他們聽到身邊不少人都在議論衛淵動用禁軍將士一事,認為這太張揚了,難道就不怕被皇帝、百官猜忌?
身為衛淵的忘年好友,包孝肅突然朝着王安石故作大聲道:
「衛將軍為國戍邊多年,屢次擊敗敵國來犯,乃是我大周的英雄。」
「如今衛將軍成婚,周圍百姓自發來賀,但大喜之事。」
「可若無禁軍將士維持秩序,只怕這場喜事免不得要多些麻煩。」
如此一來,便輕鬆化解了衛淵將禁軍請來的弊端。
王安石明白包孝肅的心思,如今他與衛淵也正在『蜜月期』,於是附和道:
「是啊,下官記得,在去歲的年會上,就有不少百姓,出現踩踏擁擠之事,使多人死於非命。」
「官家也因此事追悔莫及,如今官家贊同衛將軍請來禁軍,只怕也是擔心再出百姓枉死之事。」
包孝肅點了點頭。
這時,負責接待客人的徐長志連忙朝着他們走來,拱手道:
「沒想到兩位來得這麼早,倒是在下疏忽了。」
「還請兩位裏面落座。」
包孝肅搖了搖頭,撫須笑道:「待會兒英國公家就要送來嫁妝,不知會送些什麼,老夫很是好奇,哪也不去,就在這等着。」
王安石道:「沒錯,哪也不去,就在這等着看國公府的嫁妝。」
話音剛落,在伯府門前收納賀禮的櫃枱處,接連傳出幾聲吆喝,
「同知給事中,吏部侍郎,范純仁范大人來賀!」
「寧遠侯府來賀!」
「.」
衛淵大婚,來往官吏必然極多。
其中,有家底殷實的,也有一些窮官,不能送太貴重的賀禮。
於是,衛淵採取不頌賀禮的方式歡迎來客。
但是,這不代表一些人就不知道誰送的禮物貴重。
比如當『寧遠侯府』幾字響起時,忽然就見到顧廷燁身後跟着不少的下人僕從,抬着六個箱子走進伯府,
「到底是寧遠侯府,雖然不知他們送得什麼賀禮,但就從那幾個沉甸甸的箱子就能看出來價值不菲啊!」
「寧遠侯不是與忠勇伯關係不錯嗎?怎麼只派了個嫡子過來?」
「寧遠侯與忠勇伯的關係再好,能好過人家與英國公的關係?估計這會兒,寧遠侯已經前往張府了。」
「張府那邊也再大擺宴席.如此說來,這寧遠侯府豈不是要送兩份賀禮?」
「每當勛貴之間聯姻,各家勛貴都要送兩份賀禮,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
「.」
衛淵與張輔所宴請的賓客,所涉及到勛貴這塊,大都相同。
各家勛貴為了臉面也好,維持彼此之間的關係也罷,通常是要派出兩撥人,分別送出賀禮。
同理,如果今後,有哪家勛貴聯姻,衛淵這邊,也要送出兩份賀禮。
通常是夫妻二人各自前往一處。
伯府前院,隨着越來越多的客人到來,也顯得愈發熱鬧起來。
此刻,後院。
衛恕意姐妹與明蘭正陪着不少的勛貴、官宦家眷聊天。
永昌伯夫人吳大娘子來得是衛家,至於永昌伯,則去了張家。
同理,齊國公一家也是如此。
吳大娘子聽着伯府外一直響着鞭炮聲,不由得開口道:
「從咱們來到現在,這爆竹聲一直響個不停,只怕光是這爆竹,忠勇伯就已花費極多。」
幾位勛貴大娘子陸續笑道:
「聽說你們永昌伯府這次為忠勇伯一家送了不少的賀禮,他們光是用你們所送的賀禮,也能讓這爆竹聲一直響下去。」
「不是說這些爆竹都是宮裏送來的嗎?」
「恕意,有這回事嗎?」
「.」
擱在以往,衛恕意縱然是有個誥命身份,英國公夫婦義女,只怕也難以融入勛貴圈子裏去。
畢竟,勛貴是比較排斥文人清流家的家眷。
但隨着衛淵在東南的所作所為後,這些勛貴家眷們,是不敢不待見衛恕意。
她的地位,頃刻間便就凸顯出來了。
衛恕意朝着眾人笑道:「這些事我也不懂,應該是吧。」
不懂?
幾人又陸續道:
「我可是聽說,你為了伱家這小弟的婚事,忙前忙後,耗費了不少的心力,說不懂,倒是謙虛了。」
「都說長姐如母,這幾日,你這個當姐姐的,倒真是費心了。」
「.」
頓了頓,她們又看向一旁坐在亭子裏吃着糕點的明蘭,紛紛道:
「忠勇伯的這外甥女,當真是越長越好看,真不知將來要便宜哪家人。」
「算起來,明姑娘的年齡也不小了吧?是該相看人家了。」
「.」
此前,她們說這些話,可能更多的是打趣。
但如今說這些,絕對是出於一片善意或是想與衛恕意母女感情更深厚一些。
坐在明蘭對面,一直不動如山的齊國公夫人聽到她們居然議論起明蘭的事情,當即不顧自己身份的開口道:
「明蘭還小呢,不着急,你說對吧恕意?」
隨着衛淵前往東南的這段時間以來,這位齊國公夫人、平寧郡主與衛恕意的關係可謂直線上升。
甚至可以說是『閨中密友』。
若是兩人都還年輕,指不定要成個『手帕交』。
衛恕意點頭道:「是,明蘭還小,不着急。」
那些勛貴家眷們一聽齊國公夫人竟是『護起犢子』,都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
平寧郡主有何心思,她們是再明白不過。
就在眾人談笑間,突然有一位婢子走來,朝着衛恕意拱手道:
「夫人,張家的嫁妝送到了.」
到了?
衛恕意從石凳上緩緩起身,朝着諸多女眷笑道:
「幾位姐姐妹妹還有你們幾位姑娘,不如隨我去看看?」
聞聲,眾人無不附和道:
「當要去看看,畢竟,英國公夫婦的寶貝女兒出嫁,這嫁資定是極為豐厚。」
「是,今日來這麼早,就是不願錯過此事。」
「同去同去。」
「.」
大婚之日,講究的就是一個熱鬧。
所以這一天,男女有別,眾人都看得不是太重。
否則,前院都是男客,她們那些女眷,自是不好露面的。
英國公夫婦選擇在這個時候送來嫁妝,其良苦用心就體現出來了。
那就是讓更多地人,看到張府所送嫁妝之隆重。
說實話,張家這一次,連嫁妝單子都未準備。
因為實在是寫不下。
什麼綾羅綢緞,珍奇異寶,那是數不勝數,比如光是海外諸國供奉的,被皇后賞給張家的夜明珠,就有十餘顆。
約摸着,一顆夜明珠,少說也能值個上萬兩銀子。
張家自建國以來積攢的財富,實在是太多了,而這次,張家嫁女,將一半的家底子都掏出來了。
當那些勛貴女眷在衛恕意的帶領下,前往前院時,她們才赫然注意到,這伯府究竟有多大,
「方才來時還不曾注意,如今才發覺,這忠勇伯府還真是夠大,夠氣派。」
「畢竟是陛下親自賞賜的宅邸,非同一般啊。」
「.」
等來到前院,隨着張家的嫁妝一箱又一箱搬來的那一刻,不只是那些勛貴家眷,是所有人,都因此而深深震撼起來。
只見眾人站在伯府門前,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送嫁妝隊伍,都是露出極為驚訝的神情,甚至是瞠目結舌,
「我滴個娘嘞,這些嫁妝得值多少錢啊?」
「不愧是英國公府,當真是出手闊綽!」
「廢話,人家畢竟是嫁女。」
「從這邊到街道盡頭,少說也有個三四里路吧?都看不到頭啊!」
「老夫記得,先帝時期,海氏嫁女,十里紅妝,乃為當時佳話,如今這英國公府嫁女,也有十里了吧?」
「.」
那些勛貴家眷、子女的羨慕神色,都快溢於言表了。
身為女子,誰不想着自己出嫁時,也有着這等盛大場面?
不料,一旁英國公府負責送嫁妝得嬤嬤聽到眾人言談後,莞爾笑道:
「十里送妝怕是不恰當,老奴估算了一番,少說也得有個二三十里。」
二.二三十里?
聞言,眾人無不驚掉下巴。
這什麼概念?
太驚人了!
小半個時辰後,送妝的隊伍還在持續前來,眾人再一次因倍受驚訝而議論不止,
「這都過去多久了?送妝的隊伍還看不到頭?」
「以前只覺着英國公府是有權勢,如今,倒是我眼拙了。」
「今日之後,再談十里紅妝,是繞不過張、衛兩家聯姻了。」
「你們看看矗立在街道兩旁的將士,那叫一個虎虎生威啊!」
「都是精銳之士!光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都是見過血的人!」
「.」
別說他們這些外人了。
哪怕是衛恕意、明蘭這些自家人,都被這陣仗嚇到了。
她們早就被張夫人知會過了,所送之嫁妝可能會有點兒多。
但是從未想過,竟是如此之多啊,不,簡直不能用多來形容了,要用『巨』字更加恰當。
「娘親,女兒忽然覺得,此前舅媽給女兒的那些物甚,在舅媽心裏,怕是真不值幾個錢」
明蘭的下巴仿佛哦都快驚掉了。
衛恕意沒有吭聲,身為伯府這邊的人,自當要保持伯府的威儀。
若是她都表現出極其震撼的神情,生怕讓別人笑話衛淵這個新貴沒什麼見識。
一旁的英國公府老嬤嬤倒是笑道:
「明姑娘,這些嫁妝里,有不少東西都是送給您的,都是我們家姑娘親自挑選。」
此話一出,站在明蘭身側不遠的一些年輕女子,比如榮飛燕等人,都是一臉嫉妒。
明蘭說道:「還是舅媽疼我。」
老嬤嬤掩嘴一笑,道:「我家姑娘原先個一直在說,要多送一些您喜歡的物甚,等忙完了今天得大事,明姑娘好生挑選。」
衛恕意眼瞅着送妝隊伍還在陸續過來,像是沒個盡頭,不由得心急如焚,
「若是因此誤了吉時,該怎麼辦?」
老嬤嬤道:「請夫人放心,老夫人那邊掐算着時辰呢,不會誤了的。」
大概又過去半個時辰左右,英國公府才算是將嫁妝送盡。
此刻,包孝肅、王安石、范純仁等三人站在一起,看着那些嫁妝,一個個也都顯露出驚嘆神色。
尤其是范純仁,更是直言道:
「這英國公府的嫁妝,怕是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了。」
這固然是有些誇張。
不過,在王安石眼裏看來,當是如此,
「這些只是讓我們看到的嫁妝,還有一些看不到的嫁妝。」
看不到的?
范純仁困惑道:「什麼?」
王安石直言道:「軍心。」
「英國公把持天下兵權多載,在我大周將士心中具有着極高威望。」
「張、衛兩家聯姻之後,衛淵得到的,最大的嫁妝,就是我國朝百萬禁軍將士的軍心。」
包孝肅皺眉道:「慎言,這話要是傳入官家的耳朵里,怕是不妙,會給衛淵引來麻煩。」
王安石笑道:「包大人多慮,官家原本就是打算着,讓衛將軍接力英國公。」
「這禁軍權柄,遲早是要交到衛將軍的手裏。」
不是說衛淵成為了第二個張輔,就能真的可以隨意指揮天下禁軍了。
而是說,有能夠指揮禁軍的身份。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要有明旨調動軍隊,否則,哪怕是張輔、衛淵,都無法直接調動禁軍。
說白了,所謂禁軍權柄,指的是練兵之權,不是調兵之權。
自周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後,大周的將帥,就再也沒有調兵之權了。
另一邊。
衛恕一見嫁妝已經送完,便不敢再拖延時辰,連忙囑咐陳大牛等人,
「快去看你們大哥那邊好了沒有,若是好了,就該出發了。」
宮裏的準備相當周全,不僅御賜了十八抬御輦作為婚轎,還配了三十六名宮女在婚轎前撒花瓣與喜果。
如今,那御輦已經停在了府門前不遠處,隨時都可以出發。
陳大牛一聽,這就要去接嫂子了,當即開懷大笑,與林兆遠等諸多兄弟,就去叫衛淵前來。
「明丫頭,你去把花球拿給你舅舅。」
衛恕意叮囑道。
明蘭一臉驚訝,「我去?」
衛恕意道:「你舅舅特意說的,非要讓你將花球遞到你舅舅手上。」
遞花球的寓意,是希望遞花球的人,將來也能遇到一門好親事。
一般來說,都是兄弟去遞花球。
但衛淵既然讓明蘭去遞,自然有他的美好祝願。
明蘭也不遲疑,從後院拿起花球就奔着衛淵那邊走去。
等明蘭到的時候,已然聽到陳大牛等人的起鬨聲,
「接嫂嫂去嘍!」
「大哥,快一點,不然嫂嫂可就被我們接走了。」
「.」
自古以來,只有當兄弟的,鬧大哥婚事的習俗,沒有當大哥開兄弟媳婦玩笑的先例。
衛淵聽到他們的那些言語,也只得苦笑一聲。
明蘭快步來到衛淵跟前,喘出一口氣,道:「舅舅,花球。」
衛淵欣慰的看了她一眼,道:「給舅舅戴上。」
待戴好花球,陳大牛等人一個眼神,竟是直接將衛淵抬起,起鬨着就朝着外面走去,
「接新娘子去!」
「.」
見狀,明蘭也是開心不已。
不久,前院。
衛恕意瞧着他們竟是將衛淵給『抬』了出來,又聽到周圍人都紛紛笑了起來,當下眉頭一皺,來到眾人跟前,道:
「放下,放下,讓外人瞧見了,像什麼樣子。」
「待會兒去了張家,可別這麼鬧,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衛恕意乃是衛淵的大姐,自然就是陳大牛等人的大姐。
大姐發話,他們自是不敢不聽,於是連忙將衛淵給放了下來。
衛淵站好,踢了一腳陳大牛,道:「待今日事了,再找你們一一算賬。」
隨後,他當着眾目睽睽的面,大聲笑道:「接新娘子去!」
聞言,陳大牛等人跟在他的身後,也是陸續笑了起來。
成婚,大傢伙本沒必要太過嚴肅,只要熱鬧,婚禮就算圓滿。
待衛淵跨上高頭大馬的那一刻,引得周圍不少圍觀的百姓與年輕女子驚呼。
她們是真的很羨慕張桂芬,能夠嫁給這樣一位舉世無雙的英雄!
衛淵上馬以後,陳大牛等人也是陸續騎上馬匹,沿着鋪在街道地面上的紅毯,前往英國公府。
不少人在見到陳大牛、輔國公嫡長子秦振等人後,都是暗自驚嘆,議論道:
「咱們大周朝,但凡數得着的年輕將領,竟是都來了!」
「那可是安國公的嫡子?韓國公家的嫡長子也來了」
「這些可都是咱們大周年輕一代里的佼佼者啊!」
「如今,都跟着衛將軍去迎親」
「將來,這些年輕將領們,都將是支撐我國朝的中流砥柱啊!」
「.」
他們越說越震撼。
那些年輕將領,此刻都跟在衛淵後面,前去迎親。
這在國朝的歷史上,都是極為罕見。
若是有朝一日,張輔這一代人老去後,衛淵就是當之無愧的軍方第一人!
隨後,由原先守在街道兩旁的禁軍將士,高高舉起手中大戟,站在迎親隊伍的最前列,雄赳赳氣昂昂,讓人目瞪口呆,
「禁軍將士.親自前去迎親?」
「這匪夷所思!」
「不愧是忠勇伯!也唯有他娶妻,能得此殊榮了!」
「.」
禁軍將士開道迎親,真就是前所未有之事!
很快,迎親隊伍就來到了英國公府。
不少人見到禁軍將士開道,衛淵騎着高頭大馬,緩緩走來的一幕,都是忍不住驚呼起來,
「新郎官來了!」
「新郎來了!」
「那麼多英武將士開道.可真是氣派!」
「是啊!」
「.」
坐在正堂里的張輔夫婦,都是面露微笑。
此刻,張桂芬正待在閨房裏,聽到外面的動靜後,雙手忍不住牢牢握緊,顯然是頗為緊張。
一名婢女開門而入,笑道:「姑娘,衛伯爺接您來了。」
聞聲,張桂芬臉頰羞紅,低頭不語。
話說英國公府門外。
當衛淵等人下馬,想要去到府里時,卻被從代州趕來的張鼎還有張瞻、張睿三人攔住。
陳大牛怒氣沖沖道:「往日衛大哥可待你們不薄,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
張鼎絲毫不懼,道:「陳大哥,你這話說的,好無道理,儘管平日裏我們與衛大哥交好,但他若想娶我妹妹,也萬不能這般容易。」
張瞻嘿嘿一笑,「咱們這位『妹夫』可是威震敵國的大將軍,所以就不考究妹夫的兵法了。」
「不如這樣,吟詩一首,就讓你們通過這裏,如何?」
吟詩?
陳大牛等人下意識後退數步不止。
顯然是不能幫助衛淵。
衛淵苦笑一聲,道:「三位兄弟,快快退去,省下這些環節。」
張睿搖頭道:「規矩就是規矩,怎麼能省?」
這時,徐長志偷偷看了一眼陳大牛。
陳大牛頓時會意,聯合秦振、楊懷仁等人,心中默許三個數。
突然,齊齊衝進府去,
「大哥快走!」
「快!」
「.」
他們體型壯碩,僅僅剎那之間,就撞開了張鼎三人的封鎖。
幫着衛淵走進府里。
見狀,張鼎等人鬱悶道:
「哪有這樣的?」
「就是,衛大哥,你沒有誠意!」
「.」
衛淵不去理會那三人,朝着陳大牛等人豎起大拇指,便就朝着正堂的方向走去。
只要來到正堂,就到了接走新娘子的環節了。
不料,剛到前院,卻見平日裏與張桂芬關係不錯的幾位高門貴女攔住他的去路。
只聽她們陸續笑道:
「衛將軍想要娶桂芬姐姐,得有誠意才是。」
「就是,那作詩一項,你這位衛將軍能僥倖過關,可是我們這一關,您可不能再耍賴,不然我們就去告訴桂芬姐姐。」
「.」
衛淵頭疼不已,面對張鼎那三人還能來硬的。
可是面對眼前這些高門貴女,是一點兒也硬不起來啊。
「幾位妹妹,不知你們想要如何?」
話音剛落,就見韓國公家的小女兒拍了拍手。
隨後,張府的下人們便抱來兩壇酒水。
見狀,衛淵頓時目瞪口呆,
「幾位妹妹,你們過分了,這可是整整兩大壇啊!」
韓國公家的小女兒嘻嘻笑道:
「聽聞衛將軍乃是海量,想必自是不懼這區區兩壇酒水,飲完,我們便放衛將軍進去如何?」
衛淵嘴角抽搐。
真要是一口氣喝下去,還能站起來走路?
只怕晚上都要硬不起來了!
他道:「我還是作詩吧!」
那幾名靚麗女子不依不饒道:
「不行,必須要喝!」
「即使喝不完,也不能一口都不能喝才是!」
「.」
就在衛淵發愁時,秦振忽的哎呦一聲,「誰推我?!」
話音還未落,就見那兩罈子酒水都被他打翻在地。
眾人赫然見到,那哪是什麼酒水?分明是兩罈子陳年老醋。
這要是喝下去,那滋味,嘖嘖,定是酸爽至極。
秦振給衛淵使了一個眼色。
而輔國公家的小女兒,也就是秦振的親妹妹,當即氣得跺了跺腳,道:
「哥,你怎麼能這樣!你們太欺負人了!太耍賴了!」
「不行,不能這樣就讓忠勇伯過關,不行!」
說罷,這小妮子竟是張開雙臂,死活不讓衛淵過去。
衛淵瞅了一眼秦振,「管管你家妹子!」
秦振無奈道:「我爹太疼她!」
衛淵只好開口,「好妹子,改天請你去樊樓享用美食,先放我過去如何?」
她仍是寸步不讓,「一頓飯就想將我打發?」
衛淵頓時明白了,笑道:「長志,大牛,大姐給你們的茶點金呢?」
隨後,二人從懷裏掏出幾大袋銀子與首飾,統統扔給那些女子,
「在這兒呢!」
「.」
趁着那些女子討喜氣哄搶期間,衛淵已經步入正堂。
她們拿了茶點金,便是各自捧上一些自製的茶點,來到陳大牛等人跟前,請新郎的兄弟們喝茶吃糕點。
彼此但是單身男女,若是在這個環節里,有哪個女子看上了哪個男子,便是要留下手帕。
給陳大牛奉茶的女子正是秦振的妹妹。
陳大牛一個勁兒的朝着秦振的妹妹秦蒹葭傻笑。
秦振頓感不妙,忍不住開口道:「陳遠之!你若敢打我妹妹主意,我弄死你!」
陳大牛『啊』了一聲,一臉錯愕。
見狀,小巧玲瓏的秦蒹葭頓時噗嗤一笑。
這一笑,直接讓陳大牛如痴如醉。
秦振忍不住了,狠狠踹了他一腳。
陳大牛後知後覺,連忙道:「大舅哥,呸,不是,秦將軍,你別誤會。」
見到這一幕,秦蒹葭一直掩嘴笑個不停。
陳大牛很不爭氣,看她一直在笑,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衛淵站在正堂外不遠處。
正等着新娘子的到來,隨後與其一同向張輔夫婦敬茶。
陳大牛等人喝完茶點,也趕緊來到此間。
這時,幾位衛淵叔叔伯伯輩的勛貴們齊齊來到此間,皆是臉色不悅的看着衛淵,陸續道:
「方才入門時,聽聞你耍賴了?」
「怎麼,娶我大哥的女兒,就不值當的你按規矩辦事?」
「小子,我們大哥不說什麼,但是桂芬這丫頭,可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不能那麼輕易的就交給你!」
「.」
聽到韓國公、輔國公等一眾長輩們發言。
衛淵頓時欲哭無淚。
都到這兒了,怎麼還有麻煩啊?
他看向秦振、徐長志等人。
卻見他們一個個的都躲了起來。
是了,說到底,他們只是年輕一代將領中的佼佼者。
如今站在他們跟前的,可都是一些老將,前輩,甚至是自己的父親。
他們焉敢造次?
只好向衛淵投以『好自為之』的目光。
衛淵愁眉苦臉道:「幾位叔叔伯伯,就饒了侄兒吧!」
人群中,臉色蒼白的顧偃開,在下人的攙扶下,緩緩來到衛淵身前,笑道:
「我們大哥,也就是你恩師娶妻時,曾當中表演扛鼎。」
「聽聞你小子力大如牛,能扛鼎否?」
話音剛落,就見張府的幾個下人抬着一口鼎來到此間。
衛淵瞧着那口大鼎,少說也得有個一百五十多斤。
「若能將此鼎舉起,幾位叔叔伯伯就不再為難侄兒?」
衛淵開口詢問。
顧偃開點了點頭。
衛淵道:「簡單!」
隨後,眾人只見他來到大鼎身旁,深呼吸一口氣,雙手牢牢握住鼎的兩耳,大喝一聲,「起!」
下一刻,那鼎果真是被他舉起。
圍觀眾人不由得拍手稱讚,
「彩!衛將軍果真神力!」
「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此鼎抬起,屬實厲害啊!」
「.」
顧偃開等人見此,也是露出欣慰笑意。
他們早就知道衛淵力氣不俗,所以讓其扛鼎,並非是為難。
而是想促成一段佳話。
「新娘到!」
隨着一位嬤嬤大聲說着。
赫然就見一身紅衣,盛妝出席的張桂芬緩緩走來。
她的嫁衣乃是由皇后親自賞賜,尊貴無比。
就連遮擋在臉前的紗扇,都是用金絲編制。
在婢女的攙扶下,張桂芬被送到張輔身前。
張輔又帶着張桂芬來到衛淵那邊,行夫妻見面禮。
隨後,二人又來到正堂。
張輔回到座位上。
新人向張桂芬父母向跪拜大禮,然後敬茶。
按理來說,女兒出嫁,當父母的,肯定是會有些憂傷。
但是此刻,在張輔夫婦的臉上,卻是看不到半點哀愁,反而還洋溢着喜悅之色。
張桂芬嫁給衛淵,他們是真的樂見其成。
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在向張輔敬茶時,張輔特意開口道:
「你小子,若是敢欺負我這寶貝女兒,定教你好看!」
衛淵道:「恩師在上,學生哪敢啊?」
一旁人起鬨道:
「新郎官,怎麼還叫老師?」
「.」
衛淵頓時一笑,連忙捧着茶,向張輔恭敬開口道:
「岳父大人在上,請喝女婿茶。」
說罷,張輔才不甘心的將茶水飲盡。
衛淵向張夫人敬茶時,張夫人倒是並未說什麼。
只是輪到張桂芬時,張夫人叮囑道:
「今後要相夫教子,當好淵兒的賢內助,若是聽說你又耍性子,為娘必饒不了你!」
張桂芬抿了抿嘴,道:「女兒哪敢啊?」
此話一出,眾人再一次大笑起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完成敬茶這一環節。
衛淵便可將媳婦接出門了。
這時,秦蒹葭那幾名女子起鬨道:
「姐夫,都說這女子上花轎之前,雙腳不可沾地,還請姐夫背着桂芬姐姐出門才是。」
「沒錯,定要背着桂芬姐姐出門!」
「.」
不知為何,這時的衛淵竟是有些靦腆了。
張桂芬心疼衛淵,忽然開口道:「在地上撒些花瓣就是,還請幾位妹妹嘴下留情,放過你們姐夫才是。」
這要是擱在尋常人家,必然會說新娘不懂規矩,這還沒出門呢,就說三道四。
但她是張桂芬啊!
是英國公府的獨女。
她說出那話,反倒是英姿颯爽,不拘小節的象徵。
像是秦蒹葭這些女子,平日裏都是極少出門,也不與榮飛燕等人為伍。
所以在京城的貴女圈裏,她們像是不存在一般。
但是,只有她們這些人,才真正能代表京城的『高門貴女』。
「姐姐莫要說這些,我們就愛看姐夫背您!」
「就是,姐夫若是不背,那只能由我們這幾個姐妹抬着姐姐出去了。」
「.」
聽到她們的聲音,張桂芬暗自搖頭。
這幾個丫頭,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太跳脫了一些。
就在這時。
忽然,衛淵直接橫抱起張桂芬,讓她不由得嬌喝一聲,
「啊。」
「衛哥哥,快放我下來,羞死人了.」
「爹娘還在後面看着呢。」
張桂芬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乾脆將頭貼在衛淵的胸膛,不敢看向眾人。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得清香,沁人心脾。
衛淵深呼吸一口氣,小聲道:「還叫衛哥哥?」
張桂芬頓時紅透了臉頰,無論如何,當着眾人的面,她都是叫不出『夫君』這兩個字。
衛淵也沒為難她,而是抱着張桂芬就往外面走去。
一時間,周圍都是起鬨的聲音。
秦蒹葭等人連忙走在衛淵身前,撒着花瓣、米、綠豆等物,寓意是開枝散葉。
陳大牛等人緊隨衛淵,紛紛朝着被他橫抱在懷裏的張桂芬作揖道:
「見過嫂嫂!」
「.」
張桂芬在一聲聲『嫂子』下,逐漸迷失了自我。
衛淵親自將張桂芬抱到花轎里。
隨後,他翻身上馬,朝着陳大牛等人揮手。
而他們卻是不為所動。
一個個互相對視。
衛淵不解。
忽然就見他們紛紛來到轎子前,將抬轎子的車夫趕走,陸續笑道:
「哥幾個,咱們親自抬嫂嫂的花轎!」
「嫂嫂,可坐穩了,兄弟們,起!」
「哥幾個,走着!送嫂嫂回家嘍!」
「.」
這一刻,不只是衛淵,就連所有人都驚訝起來,喃喃道:
「此後,誰還敢說嫁女能有英國公府風光?」
「是啊,禁軍將士開道,各營、各軍將領親自抬轎,這待遇.聞所未聞啊!」
「秦振、徐長志,他們可都是年輕將領中的翹楚,由他們抬轎估計也就只有英國公的女兒,能夠享有此等待遇了。」
「.」
禁軍將士開道,各軍將領抬轎,可謂開大周婚嫁之事,前所未有之先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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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十里紅妝,禁軍開路,將軍抬轎,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