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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三路並進,南下擒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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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輔遇刺當晚,整座英國公府亂成一團。

    張桂芬聞訊趕來時,已經有禁軍將士進駐府中,要保護張輔安危。

    此刻,身中箭矢的張輔正躺在床上被御醫診治。

    床榻邊沿,放置了一個水盆。

    張輔赤裸着上身,御醫正小心翼翼的為他拔出箭矢,期間,一種鑽心的痛楚瞬間湧上張輔心頭,使他大汗淋漓,忍不住哼出聲來。

    御醫瞧着拔箭時流到水盆里的黑血,眉頭深深皺起。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倘若只是一支箭矢,自是有驚無險,可怕就怕在,箭頭上淬了毒物。

    張輔久經沙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不下二三十處,自是能夠分辨自身情況。

    他瞧了一眼御醫,臉色蒼白,語氣微弱的開口道:「先止血,再祛毒。」

    屋外。

    張夫人急的團團轉,張桂芬雖也心急如焚,但也不得不上前安撫自己的娘親,

    「娘,父親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剛說完,府里的下人就來報,說是太子與范相公來了。

    母女二人不敢有絲毫遲疑,當即前去迎接。

    太子趙曦見了她們二人,直接開門見山道:「不必多禮,如今張帥情況如何?」

    張夫人嘆了口氣。

    張桂芬眉頭緊鎖,不得舒展。

    見狀,趙曦咬牙切齒道:「派人告訴燕達,不惜一切代價,將那些該死的刺客一網打盡!」

    王安石道:「燕指揮使已經去查了,殿下,此時應該做的,是全城戒嚴,禁止將張老元帥遇刺的消息傳出去,否則三軍震盪,此戰還未正式開打,我軍就已經輸了。」

    話音剛落,御醫緩緩走出屋子裏。

    趙曦連忙詢問,「如何?」

    御醫作揖道:「回殿下,箭矢暫時取出來了,但箭上有毒,不知是何毒物,卑職不敢貿然下藥。」

    有毒?

    張夫人臉色瞬間大變。

    趙曦又急忙詢問,「可有性命之憂?」

    御醫搖頭,「從目前來看,暫無,卑職已用針灸之術延緩了毒物蔓延。」

    針灸?

    趙曦沉聲道:「把王惟一叫來!」

    隨後,他火急火燎的來到張輔房間裏。

    卻見對方臉色蒼白,眼神遲滯,似將要命不久矣一般。

    趙曦連忙上前。

    這時,張夫人與張桂芬、王安石等人都跟在他身後。

    趙曦沒有在乎這些,而是着急的詢問道:「老元帥,你如今臥榻不起,出征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本宮想知,除你之外,誰可為帥?」

    不用想也知道,以如今張輔的情況,肯定是掛不了帥了。

    張輔咳嗽兩聲,傷口處又溢出鮮血,看向擔心他狀況的張夫人母女二人,擺手道:「你們先出去。」

    張夫人瞧見張輔那模樣,已是下意識淚流滿面,在張桂芬的攙扶下,走出這個房間。

    頓了頓,張輔才看向太子,做出一副翹首以盼的姿勢,詢問道:「能否稟明官家,讓我那不成器的學生回京主持軍國大事?」

    聞聲,太子想了想這種可能,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見狀,張輔緩緩閉上雙眼,嘆了口氣,「輔國公秦烈,可為帥。」

    「秦烈.」趙曦喃喃一聲,作揖道:「老國公好好養身子,早日康復,值此危難之際,需要老國公挺身而出。」

    說罷,趙曦便離開張府。

    此時此刻,對他來說,時間一分一秒都不容耽誤。

    因為,家國重任,此刻,就擔在他那弱小的肩膀上。

    回宮之後,燕達前來匯報刺客一事,

    「行刺的那伙人,在汴京潛伏了數十年之久,平日裏,裝作與我大周百姓無異,如今突然動手,顯然是預謀已久,經過調查,他們買通了一位看守御街的侍衛」

    數十年之久?

    趙曦深深地看了一眼燕達,語重心長道:「先是衛少傅,再是他的老師張輔這要是傳出去,我大周子民該如何看待朝廷?」

    「堂堂國公,在天子腳下被刺殺,你們皇城司就查出這些?數十年吶!」

    趙曦越說越氣,「繼續查,無論涉及到誰,殺!」

    聞言,王安石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雖然國朝需要一位強勢的帝王,但動輒喊打喊殺,也略有不妥。

    雖然那些人該殺,可一旦讓趙曦養成習慣

    畢竟,他現在還小,將來若成為一名嗜殺的帝王,只怕也多有不妙。

    「如今各地禁軍都在調動,英國公遇刺重傷,難以掛帥,就如英國公所言,讓秦烈擔任帥位,迎戰遼國。」

    「至於西夏那邊,就全權交由康國公與種諤做主。」

    說到這裏,趙曦忽然感到身子一輕,頭腦發昏。

    王安石瞧見他有些不對,連忙上前攙扶着,「殿下.」

    趙曦道:「這幾日,太缺覺了,本宮睡一會兒,王師,你守在本宮身邊,若有急事,立即叫醒我。」

    王安石點了點頭。

    隨後,趙曦就趴在桌子上陷入熟睡。

    王安石瞧着他,最終嘆氣道:「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若國無儲君,趙禎病重,這天下,不知亂了幾次了。

    在趙禎熟睡期間,王安石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要向衛淵寫一封信,告知京城裏的情況。

    張輔被刺的消息還是被泄露出去了,畢竟像是這樣的大事,想守,也守不住。

    天剛亮,整座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他遇刺重傷之事,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都在熱議此事,

    「先是忠勇侯被革職,再是英國公主動請辭,師徒二人接連遇刺,異族南下.這當中要無陰謀,說出去誰信啊?」

    「是啊,放着高官厚祿不要,誰會主動請辭?興許是這朝中出現了奸臣,要迫害忠勇侯與英國公!」

    「沒準就是那奸臣要聯合異族南下,欲要謀朝篡位!」

    「噤聲!這話可不能亂說。」

    「朝中定是出現了奸佞,否則,英國公剛決定要掛帥,就遇到了刺殺,事情怎會這般巧合?」

    「.」

    隨着一些風言風語的傳出,原本就被戰爭陰影籠罩下的汴京城,此刻愈發顯得不安。

    值此大戰危急時刻,讓趙曦父子乃至文武百官最為擔憂和頭疼的事情,發生了。

    那就是社稷不穩,民心動盪。


    就連一些軍中,都出現了流言蜚語,止也止不住。

    而輔國公秦烈屬於臨危受命,不得已先率領三十萬禁軍前往雁門。

    至於其餘軍隊,至少要在兩三個月左右的調動下才能逐漸匯聚於京城。

    總得來說,就算是張輔陷入重傷,百官們也並不覺得,此戰會敗。

    打不贏難道還守不住?

    嘉佑七年,十月十九日。

    趙禎得知張輔被刺的消息後,氣血攻心,再次陷入昏厥。

    趙曦擔心朝廷動盪,特意將有關趙禎的消息封鎖,同時,也將盪虜軍調到皇城當中,以備不測。

    關鍵時刻,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老師留給他的軍隊。

    ——

    此時,蘇州,太湖別院,一處寬闊的房間裏。

    衛淵將顧偃開臨終之際給他的燕雲十六州佈防圖徐徐展開,同時根據自己的記憶,做了一個邊疆沙盤還有邊疆一帶的地域圖紙。

    吳王坐在一旁,看着他正盯着那些圖紙,眉頭緊鎖着,不由得好奇道:

    「遼夏雖然來勢洶洶,可畢竟有你老師張輔坐鎮京畿,需要這般擔憂麼?」

    衛淵負手而立,目光從未離開地圖,時而看向代州,時而看向保定一帶,喃喃道:

    「根據代州斥候傳來的消息,耶律仁先、耶律義先都已經出現了,唯獨不見耶律信先,他到底在哪裏?」

    聞聲,吳王應聲道:「不是說那耶律信先去了西夏麼?」

    衛淵緊皺着眉頭,「談什麼事情,兩個月都談不好?如今戰爭已開,耶律信先不該消失才對。」

    像是這等國戰,耶律三雄肯定是全部到場,缺一不可。

    但關鍵,如今就連夜不收都找不到耶律信先的下場。

    「我剛被革職時,聽皇城司的探子說,還派了軍隊在涿州一帶。」

    「代州之戰已經打響,朝廷的援軍不日就至,按理說,只要他們攻不破雁門,即使有諸多手段也是枉然。」

    「但我這心裏,始終是放心不下。」

    如今,遼國境內,真正意義上,能夠指揮大兵團作戰的,也就耶律三雄。

    他們算是皇室中人,對耶律洪基都是忠心耿耿,耶律洪基也敢用他們。

    值此國戰之時,不該少個人才對。

    對於張輔來說,他心中的對手,只有耶律仁先,而耶律義先勉強只能算是半個。

    至於耶律信先,那更是宛若透明般的存在。

    畢竟,耶律信先與衛淵是同時代的人,張輔不可能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記掛在心上。

    可是衛淵接觸過耶律信先,不敢對其有絲毫小覷之意。

    「涿州.涿州我若領兵在涿州,大戰一起,我是該與朔州的遼兵遙相呼應,還是」

    衛淵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

    涿州乃是遼國重鎮,不可不察。

    忽的,衛淵瞳孔一縮,連忙大聲道:「兆遠!兆遠!」

    話音剛落,林兆遠便急匆匆走進房中,作揖道:「侯爺,何事?」

    衛淵急忙道:「火速派人告知太子與王尚書,我懷疑,代州是佯攻,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攻我霸州!」

    霸州也是大周的邊城之一。

    多少年來,遼國一直想拿下的重鎮是雁門,因為那個地方戰略意義比較重大。

    但是,這一次,遼國不是想要侵佔多少土地、資源等,而是想着,入主中原!

    「代州是佯攻?可梁達不是寫信來說,雁門關外,少說有三十萬遼國鐵騎嗎?」

    林兆遠不解。

    衛淵道:「三十萬三十萬拿不下中原,他們號稱有百萬雄獅就算沒有百萬,只怕也絕不止三十萬!」

    聽到這裏,林兆遠瞬間被驚出一身冷汗。

    茲事體大,他不敢有絲毫拖延,當即派人前往京城。

    衛淵站在沙盤前,皺眉道:「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此時,吳王也忍不住有些憂心,「衛小友,你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衛淵沉聲道:「耶律信先一日不出現,一切都皆有可能。」

    午後。

    衛淵接到王安石來信,得知老師被刺殺之事,勃然大怒道:

    「京城裏的那些侍衛是幹什麼吃的?」

    「堂堂國公,為國立下無數功勳的元老,在天子腳下,說被刺殺就被刺殺?」

    「將來史書怎麼寫這事?說出去都要被世人恥笑!滑天下之大稽!」

    吳王勸慰道:「衛小友息怒,王尚書信中不是說了,你老師無性命之憂。」

    衛淵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輔國公秦烈,治軍尚可,讓他領兵作戰,對手還是耶律仁先,他打不贏的。」

    吳王道:「就算打不贏,也能守住吧?」

    衛淵內心苦澀,搖頭道:「到了此時此刻,伱們還沒看懂?遼夏兩國發動的這場戰爭,不是只想着獲得一些好處就算完了,而是要瓜分我大周!」

    「此前,他們打着的旗號,都是拿下雁門,入主代州,而這一次,他們說的是,南下擒龍!」

    最後四個字,他咬的很重。

    時至如今,朝中很多士大夫,都與吳王有着相同的觀點。

    遼國肯定如往常一樣,打一段時間歇一段時間,最後不了了之。

    但唯獨衛淵與張輔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正因此,他遇刺當夜,請求太子趙曦,調衛淵回京。

    嘉佑七年,十一月初旬,耶律信先率軍攻破雄州,一路南下,三日之內,將保定收入囊中。

    被譽為鐵軍的五萬保定軍將士,全被遼國的鐵蹄衝散。

    同月初旬,種諤自賀蘭山一帶撤軍。

    當初衛淵親自向西夏伸手要來的地盤,如今再次拱手相讓。

    也是在這時,秦烈已率領先鋒軍隊一路快馬抵達代州一帶,支援雁門。

    嘉佑七年,十一月中旬,雁門境外下雪,耶律仁先命耶律義先繼續與雁門關周軍對峙,他則率領二十萬鐵蹄攻打安肅一帶。

    至此,拉開遼軍三線作戰的序幕。

    到了這時,衛淵才明白,原來並無什麼佯攻主攻一說。

    遼國三路並進,全是主攻。

    耶律信先就是要將大周朝廷支援代州的軍隊給死死拖住。

    為耶律仁先的南下做足鋪墊。

    至於耶律信先,所到之處,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北方百姓苦不堪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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