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磨刀霍霍(1 / 1)
連續猛地釋放出全部氣息,不再有絲毫保留。到底是天命宗大道子!厚重的靈壓彈指間籠罩全場,勢若排山倒海,將顯露在光幕上的畫面也引得輕顫不止。
「這靈壓!……」
「小白鰱到底什麼來路?」
「是挺強的啊,不知是啥境界?」
「昨日聽人提過一嘴,也就假丹而已。」
「也就?而已?」
「以歸元巔峰比肩強者,豈是『而已』那麼簡單?」
「跟老魔一個德行,也是煉體的。」
「人比人氣死人哪。」
場外嗟嘆連連之際,從畫幕里透出的靈壓陡然拔升。眾人循息驚顧,卻見元氣飛速倒流,灌入連續體內,進而引動異象。
在其身後,隱隱浮現出一輪碩大熾陽。
——白日飛升也似!
「玄丹之陽?!」
「破境了?」
「不!這丹陽稍顯虛淡,與其說是實打實的突破,我看更像是短暫提升。」
「氣息還在往上躥?」
「丹藥不會這樣持久。」
「也沒有逆轉真元的跡象啊。」
「……只能是秘法所致了。」
「秘法的話,焉敢如此無所顧忌?他就不怕留下後患麼?」
畢竟在普羅道眾的認知里,相關法門殊途同歸,都旨在發掘體內潛力;因而對修為提升越多,維持得越久,自然意味着對道基的消耗越大,事後恢復起來也越麻煩——甚而不可逆!
殊不知人家連大道子的靠山何其巍峨,底蘊之深厚,區區無害秘法,還不是多如牛毛,信手拈來?
反觀「寵渡」,本自一介無心無意、無知無識的異物,妖化之後的所有行動任憑天性驅使,見此情狀早已本能地覺着危險,豈容對面安然蓄勢?當即腳不沾地沖掃過去。
怎料連續不避反進,身上玉焰爆燃,與「寵渡」相向疾行,作勢迎擊。
轟!
兩邊一觸即離。
熠熠光輝盈滿畫幕。
待那光芒迅速消退,原地徒留兩個斗大土坑。而坑緣交接處,已不見了一人一怪的身形,只有兩團光拖着長長的尾跡,就着毒圈所圍成的範圍競相奔逐。
一紺黑。
一玉白。
前一刻還是白追黑。
轉瞬卻已黑趕白。
你來我往間身法被催運至極,兩尾截然相反的光色不斷迂迴,交錯,穿插,渾似兩塊強力磁石,不論間隔多遠總會自相吸引,碰撞,轉瞬又相斥遠離,各奔一方。
如是循環。
便在分與合轉換的剎那,每每爆起元力的劇烈波動。
閃光一片映一片。
氣浪一圈又一圈。
炸響一聲接一聲。
土坑一個連一個。
此起彼伏的動靜令人應接不暇。老怪們還好,猶能看清雙方具體的動作;至於剩下的一眾嘍囉、高手乃至強者,呵!……
跟不上!
完全跟不上!
各種跡象看似可循,實則目力難及;好不容易捕捉到些許片段吧,卻模糊不堪,還沒等沾沾自喜或是人前炫耀呢,便又忽地恍然——
那哪裏是即時的形跡?
那分明是上一次對撞後所遺留的殘影!
看客中不乏好記性,便將連片殘影在腦海里串成一線,勾勒出遊斗的大致路徑,講與周圍人聽,自我寬慰之餘也算長了臉。
從地面斗到半空。
復從高空打回地面。
上有風雲激盪。
下則滿目瘡痍,幾無完地。
不知不覺地,毒圈圍成的地界竟似沒之前那樣開闊了;甚至毒圈本身,也被撞出了無數片蛛網狀的裂紋。
在此期間,兩邊的靈壓也明顯越來越重。
初!
中!
上!
……如此且斗且漲,氣勢暴增,等到落雲子見機撤去毒圈,雙方暫罷干戈時,場外道眾們直呼好傢夥,只因一人一怪的修為赫然已至巔峰,堪比大圓滿的丹境強者。
——離元嬰也就半步之遙!
此刻連續凌空懸浮,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杆長槍。
「寵渡」則矗立在地,喉間咕嚕作響。
「這……這這這就到假嬰境了?」
「真『遇強則強』。」
「誰能料到小白鰱也這麼猛?」
「他到底有多少秘法啊,不用梯雲步也能飄着不掉下去?」
「該說不說,是咱門縫裏把人看扁嘍。」
「可這也太玄乎了。」
「等會兒是不是要成仙?」
「嗯嗯。飛龍上天。」
「給條活路行不行啊。嗚嗚……」
隻言片語飄上高台,令本就焦躁難安的三宗老怪更為叫苦不迭。
方榮芝蹙眉忖道:「這連姓小子以前名不見經傳,而今一飛沖天。落雲子藏夠深的。」回千朵也想:「送走寵渡那魔孽還有個連續,我谷內女眾同樣難出頭。」
尤其沈道富,心頭似有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暗自惱道:「噝!
「天驕殞落。
「寵渡妖化。
「他三家相繼遭變,以致氣運衰退,按說正是本宗大有可為之時,又從哪疙瘩冒出個連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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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在,下一代的天運豈不還在淨妖?……」
且不言三宗主及門下強者憂心忡忡,各自尋思;卻說「寵渡」半步元嬰,落雲子猶不知足,心下直嘆:「不夠不夠。還差一點。連續小兒!你不自恃無敵麼?倒是再努把力啊。」
無巧不成書,連續此時還真就在想:「仗此修為,某些手段使出來也勉強夠看了。」只此一分神,眼角餘光里乍閃強光。
原是「寵渡」探出一爪,濃烈的妖性魔意即從趾尖傾瀉,將周遭天地元氣吸附在一起,聚化成鵝卵大小的光團;同時伴生出三道狀似閃電的紺色芒刺繞着光團飛旋。
那紺芒越轉越快,眨眼間已噴發在即。
撲嗡!——
氣漪波盪。
紺色的魔光應聲激射。
卻見連續嘴角微咧,「來得好。」話間尚有餘閒,急而不亂將驚龍槍舞個槍花,順勢猛劈,正正抵在撲面而至的光束上。
其槍也鋒銳!
其光也威猛!
那激光被從中剖開,沿兩側分流。
雙方各不退讓,兀自鉚勁兒,一時相持難下。
風在吼。
場外在叫。
這頭在咆哮。
那頭在咆哮。
最後是連續打破僵局,暴喝着揮動長槍,將一彎銀白月牙破開激光,一路勢如破竹,堪堪斬落,不意「寵渡」收功變招,憑空顯化出一隻碩大狼爪。
一抓。
一握。
月牙被訇然捏碎。
乘此間隙,驚龍槍熠熠生輝,除卻槍頭保留原本形狀,其餘部分變軟,拉伸,竟轉化成一根繩鏢!被連續伺機甩出,自下而上纏了數匝,將「寵渡」四肢貼着軀幹捆成粽子。
「寵渡」即不能動。那槍鏢趁機繞至胸前,如蛇頭般昂起,直戳面門。「寵渡」本能地扭頭閃避。槍鏢撲空,不及回縮再刺,早被滿口犬牙「哼哧」一下從側邊死死咬住,進退不得。
連續猛扯光繩,將「寵渡」拽起,拉至跟前,照腰腹上抬腿就是一腳。
可憐「寵渡」尚未着地,即被踹飛回去;剛重重摔落,還沒緩過神來,又被連續就着鏢繩掄在低空,舞成一圈兒,——全然套馬似的。
一俟蓄滿了勢,就往地上砸,連大道子舞得虎虎生風,舞得不亦樂乎。
舞一會兒。
砸一下。
然後接着舞。
如此舞有四五十圈。
攏共砸了七八回。
叵奈那狼口硬是不松!
連續不惱反笑,因謂「寵渡」曰:「噫!師弟好牙口。不知這『五雷轟頂』你頂不頂得住?」遂將「寵渡」遠遠拋落,翻掌間夾一紫符射在當空,並指念道:「急急如律令……敕。」
——咔嚓!
明明五道雷光,卻只一響。
五雷齊發何等威力,「寵渡」縱然皮糙肉厚,又哪裏受得!當即皮開肉綻,外酥里嫩,按捺不住鬆了口,大張着狼嘴望天嘶吼,咯出血絲糊拉的碎塊,也不知傷了哪處臟腑。
卻說那槍尖乘隙脫出狼口,拐個彎兒來直刺「寵渡」脖頸。
眼瞅着就要一鏢封喉,卻驀地,從狼身上由內而外脹起一道虛影,倏忽頂天立地,不單彈飛了近在咫尺的槍鏢,更將捆縛肢體的光索一併崩裂,斷作無數截迸飛四散。
那狼形虛影乍放即收,連續見狀驚嘆:「元嬰?」心知不妙,電光石火間暗催都天神葬寶衣,將星辰之力貼身裹了尺許厚一層,同時雙臂交疊護在身前。
果不其然!
連續凝目再看,頓覺威風侵襲。
迎面一隻紺黑色鐵拳,在其瞳孔中急劇放大。
何等沛然莫御一股蠻勁!
恍似宗族傳聞里的不周山靠了上來!
縱以連大道子的肉身與氣力,竟也未能撐得片刻,僅在相觸瞬間便如出膛炮彈般倒飛速退,最後砰的一聲嵌入山壁,動彈不得。
沿途十餘座山頭紛紛崩塌,將場外眾人嚇得一激靈。
「這是怎樣的力量?」
「沒看錯的話,老魔同樣沒使梯雲步欸。」
「御風而立?!」
「又破境啦?」
「所以這會兒是元嬰魔怪了?」
「小白鰱危矣。」
「連師兄!——攢勁呀!」
「眼下正當乘勝追擊的時候,老魔咋就干杵着不動呢?」
「寵渡」本是垂肢浮立,忽而噴個響鼻,用尖利的狼爪撓了撓面頰,完全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與此同時,天邊的連續則盯着手臂上凹陷半尺的寶光愣了許久,直到忍不住捂嘴咳出聲,這才苦笑道:「好個遇強則強。一着不慎險成千古恨哪。」
兩下里相隔太遠,彼此顧望,落在對方眼中都渺若豆粒。
一黑豆。
一白豆。
連續左搖右擺,試着擠出身來,「這事兒鬧得……從未如此狼狽呀。」等脫離了山壁,一邊拍落滿身煙塵,一邊繼續碎碎念,「原本沒打算這麼幹,如今卻也無法了……」始終隨意的模樣像是在嘮家常,末了卻肅容令道:「薛燦燦。將你的力量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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