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抬棺大案(1 / 1)
縣衙
縣府衙門座北面南,佔地廣大,大門、大堂、二堂、迎賓廳、三堂,兩側有庭院和賬房,氣度森嚴。
這時縣令已起來,縣令夫人已上了吃食,正準備吃早餐,一個衙役連滾帶爬向着縣衙跑來,縣衙門口一個捕頭就將這衙役攔住喝着:「出了何事,這樣狼狽,成何體統?」
這個衙差拉過這捕頭,附着耳朵低聲說,捕頭就是大驚:「什麼?這可是大事,你說的是真的?」
這個衙役說:「大人,我萬萬沒有看錯,千真萬確。」
這捕頭聽完這話,也是臉色一變,轉過身子向着縣衙內奔馳而入。
「大人,大事不好了!」這捕頭奔入衙內,縣令才剛吃上幾口早點,就被打擾了,差點嗆到,怒視捕頭。
這捕頭脖子一低,稟告:「大人,剛才城門口有着百人戴白巾,穿喪服,抬數十具棺木已到了縣城門口,說是,說是……」
「什麼?」縣令聽捕頭的話,就是一驚,這可是大治安事件,難道有人集眾鬧事,當下就催促:「快說,是什麼?」
「說來的人裏面有廂兵,也戴白巾,身喪服。」
「什麼?快準備牛車,送我去縣城門口。」這縣令大驚,難道還有兵變,就立刻命人準備牛車。
這時門口雖這樣多人,但守着城門廂兵,是軍人轉業,還是向前一步,身子有點顫,大聲呵斥:「你們是何人,為何戴白巾身喪服,抬着棺木來縣城鬧事,你們是想造反?」
裴子云上前一步,大聲呵斥:「我乃新晉舉人裴子云,昨夜我村受賊人襲擊,死了幾十人,今天我來告狀,你敢攔我?」
「解元公?」這廂兵巍巍顫顫,臉色都變了,看着裴子云,裴子云臉色鐵青,穿着舉人衣冠,一時間遲疑。
就在這時,曹三也上前一步,怒喝:「李四,你是不是瞎了眼睛,連解元公都不認得,更何況巡檢大人都死了,我告訴你,今天出了大事,你速速讓開,不然等會你吃罪不起。」
裴子云帶村民向前進了一步,廂兵倒退不敢攔着。
這一群人直入了縣城,一路奏着哀樂,街上還算熱鬧,喪服隊伍一入城,一時間啞然無聲,只剩下哀樂和婦孺哭聲,不少人都來看,小孩子也擠着,讓大人呵斥。
縣令牛車剛備,奔出沒多遠,牛車停了下來,一個衙役就喊:「王捕頭,你這是要去哪?別去了,現在路上都堵了,解元公領着人抬着棺材,說要告狀,我們要去趕緊報告縣令大人,事情真大了。」
這捕頭臉色一變,正要說話,縣令已掀開車簾,問:「你給細細說,現在是什麼情況?」
縣令聽着這又趕過來的衙役稟告,才幾句話,臉色就大變,命捕頭:「回去,速速準備!」
片刻,縣衙到了,裴子云見縣衙坐北朝南,懸着金字大匾,映入眼帘照壁,前半間置喊冤鼓一架,供百姓擊鼓鳴冤之用,就直接上前敲着:「砰,砰,砰。」
一時間響聲震天,一個衙役才上早班,還不知道情況,伸出一個頭,問:「誰人敲鼓,有何事告狀?」
這衙役眼睛掃過,棺材一路擺下將街道堵了,發喪隊伍擠滿縣衙門口,一時間倒吸了一口氣。
「升堂!」這時,兩排衙差已趕到,魚貫而入,用殺威棒敲打着地面,縣令高坐在其上,一個明鏡高懸牌匾懸掛其上。
裴子云領着村長,曹三進了大堂,村長一進大堂就跪下哭訴:「大人,為小人伸冤啊,昨夜有賊首秀才張玠玉,領着賊人深更半夜殺入村中,殺二十三口村民,幸巡檢大人當時在臥牛村,半夜領着軍士奮勇殺敵,無奈賊人兇殘,連巡檢大人都戰死當場,不過賊人也沒討得好,數村民團在曹三領着圍着追捕,才將賊人盡數授首。」
跟在一側的曹三也上前跪下,大喊:「縣尊,小吏是巡檢司武吏,跟隨巡檢大人巡查鄉里,不想受到賊攻。」
「這張玠玉多半是妖人,不但武功高強,更使得妖法,巡檢大人中了妖法,才被賊人所殺,且襲擊的人,其中就有水舵上的賊人,以及銀龍寺的和尚——小吏抓到了幾個賊人活口。」
說着,曹三一揮手,四個弓兵就壓着四個黑衣人上來,這些黑衣人身上都是受着傷,此刻到了堂上被按着跪下,將着頭巾面罩一撕,入目一個就是和尚,點着幾個戒疤,還有三個一眼看去都是兇悍匪徒。
縣令頓時有些腳軟,這銀龍寺和河舵,都有着耳聞,家大業大,據說跟不少的達官貴人有着聯繫,這案子要捅上去,就是大案。
只聽着又有着伸冤鼓響起,衙差將告狀帶上來,一個批頭散發男子身後跟着幾個秀才,這男子撲了上來就是哭訴:「縣令大人救命啊,縣令大人救命啊。」
縣令見到這批頭散發男子闖進,就拿起驚堂木狠狠一拍,大喝:「肅靜」
這書生抬起首來,正是唐真上前哭訴:「大人啊,冤枉啊,我乃被革去秀才功名的唐真,但我並非荒唐,而有着內情,以前也有幾個秀才被這人陷害,中了張玠玉的毒計,不服就死。」
唐真身後有着幾個秀才都是蜂擁而上,大聲哭訴。
就在這幾個秀才哭訴時,又來了幾個老婦,女子來敲着伸冤鼓,這些老婦進來就是哭訴:「大人申冤啊。」
縣令就是問:「你們這些婦人不在家中,來這縣衙要狀告何人?」
「縣尊老爺,我乃秀才張全之母,一年前張全溺死河中,臨死前留下書信,說自己受到了脅迫,要是出了事,必是有人害死,讓我們不要立刻上告,將來事發再來告狀,為他伸冤。」
見到堂下證據呈上,縣令嚇得渾身顫抖——這是滔天大案!
出了這大事,門前被二十三口棺材堵着門,縣丞主簿都是來了,在一側旁聽,聽着這大事,一個個都臉色發青,面無血色。
縣令高坐大堂之上,牌匾明鏡高懸,此刻如坐針氈,這事情大發了。
主簿嘆了一口氣,貼了進去,只聽縣令小聲說:「可惡,這人怎麼敢,怎麼敢,這是威脅官府,難道他不想科舉了?」
這情況很明顯,是裴子云聯手,一下舉民意,官吏,秀才,苦主都來了,要造成鐵案,可此舉極犯官場忌諱,難道他不怕中不了進士?
「縣尊,他是舉人,下一步趕考是京都,對地方上是大事,對京都不是事情。」主薄提醒的說着:「而且,現在這事,我也聽清楚了,恐怕壓不住了。」
「不說賊人進村殺得二十餘村民,單是這巡檢的屍體還在外面,更可怕的是,此人前些時間運作,現在府內晉升的命令已下來,升任縣尉,自九品轉成正九品,這就是正經官身。」
「大徐開朝,被賊人所殺,這事壓不住。」
這縣令渾身一顫,跟着主簿小聲:「可出了這樣的大事,我們幾人考評可全完了,不說平遷,就算是降職留任都難了。」
「我的縣尊老爺啊,現在已不是能不能留任,這是職位保不保的問題。」這主簿眼珠子一轉,就有了計謀,壓低着聲音,說:「縣尊,為今之計,只有辦,將這案子大辦特辦,還要辦成是縣尊命巡檢探查,不想賊人就動了手,還要將黑風寨的事情給栽上去,坐實了。」
「這事情就是大人您打擊賊寇,想盡辦法除去禍害,這樣誰又能說大人不是,我們死了一個縣尉,這是殉職,是賊人故意報復。」
縣令聽着這主簿的話,先怔了,接着就笑了,辦案子辦輕了不容易,有人說閒話,可要往重了辦,深挖案情,抓着嫌疑不放咬上去,幾人能幹淨?
只要咬的住,死這麼多人,出了這麼多事,說不定非不降職下獄,還能升官。
主簿退到一旁,這縣令臉上就是沉思,思忖剛才的談話,一會繼續問案,拍着驚堂木,讓着堂內肅靜,問道:「肅靜,將案情給我報上,我要一一查問。」
縣令問話,師爺記錄,每一份口供都是當事人畫押,唐真看着口供,臉色鐵青,想着這些日子苦難,狠狠將手印按着下去。
官吏弓兵婦孺也這樣一一畫了押,衙役將着口供交上了上去,縣令看着這份口供說:「本縣已明了這案情,大家都回去,這賊人本官早就有所耳聞,命着巡檢暗中查詢,可不曾想,這賊人居半夜襲擊臥牛村,殺得巡檢和村民,此事我必給江平縣百姓一個交代。」
這縣令站了起來大義凜然說,待到遣散眾人,縣令又對着裴子云說:「這次是連累裴舉人了,不曾想妖人猖狂,我們才探查,這妖人乘着巡檢在外就殺官,這等妖人,我必會上稟朝廷,降下雷霆。」
不服朝廷管束道人,律法有云:「妖人是也」
裴子云不禁疑惑,但這縣令這番說法似乎別又內情?不過對自己有利,就是拱手對縣令連連道謝。
縣令這才轉進內院,叫縣丞主簿商議,進了內院,說:「李縣丞,雖我們都有相鬥,可現在這事,可是關係着我們頂上的烏紗帽,你說該如何做?」
主簿和縣令都是盯着,李縣丞穩坐,似乎在思忖,過了一會,才抬起着頭,眼神中就帶着殺氣,說:「這事一定要坐實,至於事後,我們再合計不遲!」
第六十二章 抬棺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