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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撓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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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王谷的谷主被欽封為當朝清樂郡主,位同公主的消息,隨着那一份明黃色的聖旨進入閒雲山莊和幾個貴人再出來過程,而後,便紛紛揚揚在江寧府傳開了。

    這等繁華之地,車水馬龍,人流眾多的地方,最是瞞不住這等出了一個口的消息,因而,那一日,不到日落的時候,這消息自是已經傳開了,百姓雖是不懂天家之事,不清楚江寧府、藥王谷的這般熱鬧,卻是知曉,藥王谷因為這一代的谷主而一夜之間變得尊貴無比,成一時的趣談。

    當然,皇帝要欽封一個郡主,自然是要昭告天下的,而此時,也掐着時間,准准地張貼了皇榜,昭告了天下,知道不知道的人,這會兒都知道了,當今聖上欽封了藥王谷的谷主為清樂郡主。

    偌大的皇城之中,對於這一番熱鬧,並不是顯得太過熱衷。

    藥王谷雖然可說是無人不知,但到底並非與每個人的生活密切相關,尤其是生活在皇城根下的老百姓們,大多數非富即貴,即便不是,也是老實本分的小老百姓,與茫茫江湖藥王谷之間的聯繫尤其小,除了知道那藥王谷以救濟天下生民為己任之外,除了那些如話本談資的趣談之外,倒也不多了解了。

    因而,對於這番熱鬧,倒是顯得來得快,去的也快。

    值得一談的不過是這一次欽封的郡主,身份竟然是一個遠離廟堂的藥王穀穀主,不是富貴之家的女孩兒,畢竟,皇帝陛下若是高興了,隨意封一個郡主之類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欽封的清樂郡主,與那盛名滿京城的含之郡主之間,不知誰更勝一籌了。

    然而,在皇城外的熱鬧之中任其熱鬧,長壽宮之中,林皇后高貴雍容的身子靠在美人榻之上,聽着宮女來報。

    四十多歲的婦人,因着保養得意,此時此刻,面上並不顯得有任何老氣,即便是年過四十,可雍容之中越發透着一股深宮婦人多年威壓之後不容侵犯的高貴,皇后自是皇后,她與承順帝夫妻多年,雖是如今經歷了起落沉浮之後,早已恩寵不再,可林皇后卻依舊是掌握這後宮最高權利的人。

    情,也許情從來都沒有存在過,林皇后所求,便是沒有了那份少女時期曾經緬懷過的情,便得來一個帝王賦予的龐大權利尊重,也是勝利的姿態。

    因此,比起那些因着恩寵不再而垂淚天明的宮妃,林皇后始終是清醒的並且高貴的那個人,更是明白自己所需所求的那個人。

    聽了宮女簡單的回報之後,林皇后穿戴着長長的金貴的護指的手指,微微抬了抬,再低眼睛看一眼,唇角透出一抹高貴的笑意,似是對於此次製作的護指很是滿意。

    可口中卻是輕輕呢喃了一聲,「清樂?」

    宮女和嬤嬤們都不敢再出聲,宮女們年紀尚小,自是不懂清樂二字有何意義,但是一直跟在林皇后身邊,自她在閨中的時候便一直照顧她的林嬤嬤卻是明白清樂二字為何意的。

    只是在宮女報上來的時候,她也只是眼神微微閃爍而已,也不出言說什麼。

    林皇后輕喃了一聲之後,又是輕笑了一聲,「清樂……想不到啊……不,本宮該一直都知道的。」

    林嬤嬤看了看依舊一身華貴的皇后娘娘,在她這聲充滿了冷意的輕笑之中,還是開口道,「娘娘,青蒿桃花甲魚湯已經做好了,娘娘趁熱喝吧。」

    林皇后聽言,只擺了擺手,宮女們會意,福了福身子,都退出了寢宮之中。

    林嬤嬤見此,起身,將那一盅青蒿桃花甲魚湯端上來,送入林皇后的伸過來的手中。

    對於那先前宮女所報之事,卻是當做沒有發生過一般。

    如今雖是沒事,可十多年前,那也是林皇后的禁忌之一。

    林嬤嬤雖是不說話了,可是林皇后卻是悠悠開口了,「前些日子,陛下來長春宮的時候,還提及了封鎮西大將軍孤女為郡主之事,當時啊,本宮對着陛下說,國事為重,前朝之事,本宮是插不上嘴的,卻是不想……這一封,便是來了一個清樂郡主。」

    林嬤嬤接過林皇后喝得差不多的湯碗,在放入端盤之中,一張慈和的臉上笑道,「娘娘寬心。」

    林皇后姿勢之中帶着一股慵懶,「本宮有什麼不寬心的,這麼多年過去了,要不寬心,也該寬心了……只是不知……羅觀宮的那位,這麼多年了,到底如何了……雖是同在一座宮牆之中,本宮倒也好些年沒有見着了。」

    宮女將林嬤嬤放入了空碗的端盤靜悄悄拿走了,林嬤嬤站在林皇后的身側,拿着輕扇,輕輕扇動,口中卻是道,「都是過去的舊人了,娘娘見着做什麼。」

    林皇后輕笑一聲,「說得也是,不過是早知道的消息,瞧瞧本宮,如何想了那許多。」

    林默默面上笑得慈和,「正是。」

    正說着,外邊卻是有宮人來報,「娘娘,太子妃來請安了。」

    提起太子妃,林皇后面上升起一抹喜色,「快,請進來。」

    同是聖旨到來的第二日,程錦心境並無多少變化,一早起來之後,她便又鑽入了藥房之中進行了研究。

    齊勇要回軍營,戒毒雖然已經獲得了成功,但是不免還是需要進行一番調理的,她打算今日研製好了藥物之後,明日去鄔終別院給楚睿行針的時候一起帶過去。

    正做着,又突然想起楚睿的那身子,外強內弱,除了行針之外,也該好好調補了,畢竟以金針輔助,調理內毒,也是花費精力的。

    這一做,便是做到了午時的時候,方才完成。

    正將身上的圍裙脫下的時候,門外的寧兒卻是匆匆跑進來,「阿姐,那位含之郡主又來找你了。」

    程錦面上微微驚愣,不過卻也是不急不緩,挑了挑眉頭,「找我做什麼?」

    寧兒倒是搖了搖頭,「不知,不過她已經在花廳等候了。」

    程錦點了點頭,而後對着寧兒道,「你將那邊的幾包藥材包好收拾好,然後拿回院子之中。」

    寧兒看了一眼被程錦分類好的藥材,順從地點了點頭,。

    程錦不再多說,微微拍了拍身上的衣裙,便走了出去。

    自從當上了這藥王谷的谷主之後,因着接觸藥物的機會越來越多了,她身上總是縈繞着一股淡淡地藥香味,這藥香味久而久之,似乎也成為一種習慣。

    因着自發的習慣,她自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到達前廳的時候,殷含之已經坐在前廳等待,見到程錦過來,倒是有一種自然熟,「你來了,我還在想你若是再不過來,我便自作主張在閒雲山掌閒逛起來了。」

    她面上帶笑,看起來倒也真誠。

    程錦挑眉,「郡主若是喜歡,當然可以隨意,不過閒雲山莊也沒有什麼好逛的。」

    「你早已習慣了此處,自然是不會覺得有什麼好逛的,如同我早已習慣了與太后住在長壽宮,亦不會覺得長壽宮新鮮了,可我如今卻是初來乍到,自然覺得新鮮,你說是不是?」

    殷含之笑意隱隱問着程錦,直直看進程錦的眼中,她面上隨之帶着一層笑意,可程錦總覺得她這句話帶着一些怪裏怪氣之感。

    便是面上那層笑意裏邊,也帶着一些深層含義一般。

    這位含之郡主,似乎也沒有那麼簡單吶,可女人之間,從來沒有無端的不快之感,最多的理由,無非是為了男人而已。

    程錦自是明白這一層的,不過此時看着殷含之這般模樣,卻也沒有說什麼,殷含之笑意吟吟看着她,她自當做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說什麼,笑了笑道,「郡主覺得新鮮,便新鮮。」

    殷含之見她如此做大,面上微笑的表情微微頓了一些,不過卻也稍縱即逝,笑道,「聽聞你今早一直在藥房之中,從未出來過,如今已是午時,我聽聞江寧府的會仙樓是江寧府一絕之地,不若今日,你我去會仙樓用膳?」

    程錦並未馬上作答,足足看了殷含之好一會兒,在殷含之覺得她會拒絕的時候,程錦唇角微微揚起,「好啊,郡主若是想去,我自然是奉陪的。」

    殷含之聽此,抓了抓程錦的手腕,表現得極為親昵,「那我們現在便出發。」

    程錦點頭,卻是默默抽出了被殷含之握住的手腕,跟着她出門。

    殷含之對於程錦抽出的手臂,似乎也是未曾有任何發覺與不適,出了門之後,便坐上了她的馬車。

    郡主出行,在江寧府早已引起過轟動,過了轟動之後,如今便也沒有什麼熱鬧可言了,只是,她馬車周邊,依舊跟着幾位守護的護衛,隨馬車而去。

    程錦倒也不介意,在登上馬車的時候,殷含之便已經吩咐了隨行的一名護衛提前去會仙樓佈置下一間包廂,讓掌柜提前準備好。

    因而,這一路倒是還能慢悠悠前行,只待到了會仙樓,便碗筷擺上。

    馬車緩緩前行,坐在馬車之內的程錦,平時雖是聒噪,可也只是對於熟悉之人,如今面對殷含之這般看起來溫婉大方的女子,自是沒有可以說的話題,不論是江湖還是醫藥,都不是她能說的,便是與楚睿時不時插科打諢提到的戰場,與展藺說起的風流韻事,都不是能與殷含之提及的,因而,上了馬車之後,便是沉默。

    可她沉默,殷含之卻是不允許,見着程錦不說話,她便挑開了話頭,「先前我便聽聞,你是性子較為活潑之人,不似我這般沉悶,怎的今日反倒是你不說話了。」

    程錦抬了抬眼看花聽雙,「郡主性子沉悶麼,我看不見得。」

    殷含之抿唇一笑,「許是與你年紀相仿,又都是女子,倒是顯得平時話多了,因而你不覺得,若是平日裏在長壽宮,她們只都說我是話少安靜之人。」

    程錦瞭然,點點頭,哦了一聲,算了應了她的話。

    殷含之見她如此,抬眼看了她一眼,面上升起一股無奈之色,「據太后說,我小時候也不是這般的,概是人長大了便會變了。」

    「嗯,的確是,人也總是會變的。」

    程錦有些敷衍道。

    殷含之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之中抬頭看程錦,「你也如此覺得麼?人總是會變的。」

    程錦勾唇看她,「難道不是麼?便是小時候,郡主身高不及矮桌,如今不也亭亭玉立麼?我在兩日之前,還是平凡的藥王穀穀主,如今,不也是陛下欽封的郡主,這些不都是變化。」

    殷含之許是沒有想到程錦說的是這些,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卻也點頭道,「說得也是,反倒是我問的有些怪了。」

    程錦頷首,不置可否,卻是不知這位似乎話語藏着玄機的含之郡主,究竟想要說些什麼了。

    頓了頓,殷含之挑起下一個話頭,「我常年在深宮之中,不知外邊的變化,倒也看過一些話本,知道一些江湖趣事,如今好不容易與你相識,你不若與我說一些江湖之中的趣事樂聞,好讓我解解悶。」

    程錦幽幽看着她,「不知郡主想要聽一些什麼的?」

    「先前聽說你為楚帥處理了軍營之中的一些事情……」

    殷含之尚未說完,程錦卻是勾着唇角道,「郡主似乎對我很是了解啊……」

    從知道所有人都叫她程錦而不是程錦語,從知道她隨楚睿在軍營之中處理了事情……

    殷含之聽她如此直白說出來,反倒有了一瞬間的驚愣,反倒是程錦感受到了馬車的停止,悠悠說了一句,「郡主,會仙樓到了。」

    殷含之從那一瞬間的驚愣之中回過神來,卻是看着程錦已經起身,要下馬車,在背對着程錦的馬車之內,她面色微沉,卻是極快又恢復了先前的笑意,盈盈轉身,被侍女扶着落下了馬車。

    會仙樓的掌柜也是快,聽聞當朝兩位郡主要來會仙樓用膳的時候,便早早着人準備好了,因而,程錦與殷含之到來的時候,已經可以直接用膳。

    馬車裏邊的一切,似乎在下了馬車之後,尷尬便已經過去,會仙樓的膳食,也是直到了今日殷含之方才用到,既然被稱為江寧府一絕,這裏的膳食自是無可挑剔的,便是殷含之也是讚不絕口。

    「想不到會仙樓的膳食,竟是比皇宮御廚的手藝還要更勝一籌。」這話的確是她的真心話。

    程錦雖不知御廚的手藝如何,但是對於會仙樓卻是極為滿意的,聽着這一聲感嘆,不免開口道,「民間自是有高人在,想必那位會仙樓的廚子,對廚藝的精通已經出神入化了。」

    「雖說是出神入化,不過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喜,比如這幾道菜,味道偏甜了一些,便不是我所喜的。」

    「哦?是麼?看來郡主不喜甜味。」程錦雖一應付着,卻是伸着筷子,往那一盤糖醋鯉魚而去。

    「是啊,自幼便不喜甜食,這性子,太后還笑話過,許是我小時候與楚帥生活過一小段時間,與他的口味漸漸趨同了,楚帥不喜甜食,我以為清樂郡主知道。」

    她語氣里有些微微的驚訝。

    程錦原本伸向那糖醋鯉魚的筷子稍稍停頓了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便夾起了其中的一塊,放入了自己的盤中,「郡主為何會以為我應該知道楚帥不喜甜食?」

    殷含之原本不過是想隨意一說,覺得程錦會自行帶過,或者會有別的答案,卻是不想,程錦竟然直接揪住了這一點,還直接問出了口。

    反倒是惹得她面上升起了一股尷尬之意,「我……也只是猜猜罷了。」

    「唔……」程錦瞭然,輕唔一聲,算是明白了,卻也自動揭過這一層,便是殷含之略微尷尬的面龐都懶得看一眼。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不,應該是算是確認了,這好好的含之郡主,不在驛館好好呆着,不去見她心心念念的大元帥,竟是拉着她來這江寧府大街閒逛,順便說些意味深長的話,原來不過是想要試探她這個與楚睿有過直接聯繫的人罷了,哦,不……是女人罷了。

    新鮮不新鮮的話題麼?

    口味喜不喜甜的話題麼?

    程錦內心暗自撇撇嘴,憶起與楚睿吃過的幾次飯,那傢伙每次餐桌之上都會有幾道味道偏甜的菜餚,如今想起來,卻是突然意識到,似乎都是他每次阻撓她吃卻是屢屢被她得逞的,他卻是未曾動筷,可她卻是吃得歡,她原本以為是自己動作靈活,搶得先機,如今看來,不過是他不吃罷了。

    可是不吃,為何端上桌子。

    程錦不再往下想,卻是伸着筷子向味道偏甜的菜餚而去。

    看了一眼面上略微有些尷尬的殷含之,唇角勾了勾,「郡主不喜甜食,可我卻是喜歡的。」

    殷含之見她神色沒有不妥之色,笑了笑,並不再多說,接下來的飯桌之上,倒也不怎麼說話了。

    程錦自是樂意的,她並非奉行食不言寢不語之人,只是,因為對方是殷含之,倒不如不說話。

    對方再成熟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少女,即便時下的人早熟,在她一顆二十六歲的老心面前,那顆少女心思也不攻自破,看她平日裏似是對許多事情不在乎一般,可一旦認真起來,這些為生,為死的少女心思,有何曾瞞得過她?

    只是……殷含之……她最不喜的便是……她殷含之是楚睿什麼人,憑什麼如此試探她,反倒是她像是破壞了他人感情的小三似的。

    一餐飯吃罷,殷含之便又恢復了落落大方與溫婉自然之色,既然是已經拉着程錦出來了,自是不會僅僅吃一餐飯而已。


    自會仙樓出來之後,殷含之便讓程錦以帶着她遊覽江寧府為名,拉着程錦繼續逛街。

    程錦對她的好感度雖然已經急劇下降,但見她恢復如此之快,飯桌上再次升起的尷尬在一餐飯之後一掃而光,似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心中也不得不暗暗對殷含之另眼看待了,怪不得這位郡主人人稱讚,想她的應變,這般看起來大方無比的氣度,又有誰能夠對她產生何種嫌隙。

    索性程錦也無事,此時,倒是帶着一股打量與觀察的心思在陪這位含之郡主逛街了。

    女子逛街,無列外,能夠去的地方也多是珠寶首飾之店,或者是衣物飾品之地,不論是古代還是現在,無一例外,女子的喜好,自古至今,都是歷來地相似的。

    因此,出了會仙樓之後,便往寶華樓而去,寶華樓是江寧府最好的首飾店鋪,殷含之即便是郡主之身,卻也是長年累月待在深宮之中陪伴太后的人,這一趟,來到江寧府,可算是為數不多的出宮之舉,或者說,是為數不多的出門舉動,自是對許多事物都產生好奇,女子喜的首飾,她自是不可免俗地也想要去看看,何況聽聞寶華樓不僅是是江寧府最好的首飾店鋪更是南方最好的呢。

    寶華樓的掌柜的自是眼力見識夠高的人,見到兩個貴人到來,便客氣有禮迎了上前,將兩人帶入了後廂之中,親自挑選了寶華樓之中上好的首飾去給兩人觀看選擇。

    殷含之只接下了帶進來的第一批首飾之後,便自行觀看了起來,讓掌柜地再去尋一些好的進來。

    程錦自是坐在她對面,看着托盤之中精雕細刻的各樣首飾。

    首飾雖好,但她因為嫌其帶在頭上,略感笨重,不能儘快適應,因着時下女子頭髮過長,本帶有一定重量,她更是不太願意帶過重的珠玉首飾,儘量挑一些輕質的,堪堪將頭髮挽好。

    可即便是輕質的,卻也是閒雲山莊為她可以準備的,自然不是劣質的,因而,比起殷含之頭上搭配妥帖得宜的首飾,她便顯得簡單了許多。

    不過有一隻簪子卻是從未離身的,她身上的東西多是有用處的,加之前些日子讓旁子瑜按照她的要求製造了一些,便是頭上的飾品,裏邊也裝着銀針,都是經過特殊製作與處理的。

    寶華樓的首飾雖好,可卻不是她需要的,雖是精巧玲瓏,惹人生,倒也沒有真的可以讓人喜好到遲疑之間一擲千金的地步。

    可殷含之看着看着,卻是拿起了一隻精巧的帶着淡淡月華光彩的步搖放在了程錦的頭側比劃,「我看着這隻步搖倒是不錯,你覺得如何?」

    而後拿下來,放在程錦的面前。

    那是一隻純白玉的步搖,精雕細琢,光滑瑩潤垂下來的吊珠,是一顆鏤空的珍珠,鏤空的珍珠之中,點綴着點點若隱若現的淡黃之色,好不靈動精巧。

    程錦對首飾的研究不深入,殷含之既然如此說,她看了一眼,不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不錯。」

    殷含之似乎也很是滿意,「你不選一些麼?」

    「我使用的首飾,都是特質,這些雖好,不適合我。」她言簡意賅,真的沒有挑選的打算。

    殷含之見此,也並不勉強,再低頭認真挑選了幾樣。程錦看着有些無趣,便隨意站起身在在廂房之中遊覽了起來。

    此處雖說是供客人挑選首飾與休息所用的廂房,倒也不是別致,為凸顯寶華樓的尊貴,便是牆體上用於裝飾的,都是寶華樓之中,獨一無二的首飾樣品,當然,是精心畫作之後掛於牆上,用於客人觀賞的。

    她隨意走動,殷含之也挑選得認真,可程錦卻是將目光停留在了一隻刻畫別致的玉冠面前,寶華樓雖是以女子首飾為營生,但是卻也有不少男子的飾品,譬如玉墜扇墜劍墜之類,自然也少不得玉冠。

    這麼看着,她突然想起那一日與楚睿在鄔終別院北苑吵架的時候,他穿了一身看起來較為閒適的家居之服,不是平日裏多着的墨色,使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了往日的冷漠之色,反倒添了幾絲平和與柔意,那一日,發上的玉冠,她記得,也是是簡單並無圖案的純白玉冠,如同畫作上那一隻一般,她這麼看着,突然失了神。

    倒是殷含之幾番挑選之後,終於結束,叫了掌柜的進來,似乎也沒有注意到程錦的在另一處的失神。

    寶華樓的掌柜的,是個具有責任心的商家,看了看殷含之所選的幾樣首飾,在尚未包裝之前,開口道,「這幾樣首飾,都是郡主為自己所選的?」

    殷含之指了指其中的幾樣,「這些是我為自己所選,其餘的是贈為她人的。」

    而後不解問道,「有何不妥麼?」

    掌柜的瞭然,笑道,「郡主恕罪,並非小民妄議郡主容姿,只是……這隻白玉珍珠金桂步搖,卻是不太適合郡主。」

    殷含之面上升起一抹疑惑,「如何說。」

    掌柜的見她並無怒色,只道,「郡主端莊溫雅,平日裏所着,想來是慣常于于這般氣質相當,只是這隻步搖,玲瓏精巧,卻是不適合郡主。」

    殷含之聽他這麼一說,卻是瞭然了,「瞧我,只顧着喜歡,卻是不想它到底不適合了。」

    她輕巧劃開一句話,這話原本也不過是一句推辭,這般輕易出口,可殷含之卻是永遠也想不到,日後的自己仍舊是陷入了這隨口而出的道理的旋渦之中。

    此後,卻是再也沒有領悟過。

    然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可掌柜的卻是看了看另一邊的程錦,道,「此步搖雖是不適合郡主,不過卻是適合另一位姑娘。」

    因着程錦作為清樂郡主之名雖已傳遍了,卻是並非人人都識得藥王谷的谷主,所以,寶華樓的掌柜自是不知眼前這位便是這兩日已經傳遍了的清樂郡主。

    程錦聽到這個聲音,便轉過頭來。

    殷含之笑了笑,「掌柜的有所不知,這位是藥王穀穀主,前些日子陛下欽封的清樂郡主。」

    掌柜的一聽此話,便趕忙道歉,幾欲跪下,「原來是清樂郡主,是小民眼拙,有眼不識泰山。」

    程錦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殷含之,眼神之中略帶了一抹冰寒之色,卻也沒有過多顯示什麼,「掌柜的不必道歉,如此稱呼,也並無不可。」

    掌柜的見她是真的不計較,方才呼了一口氣。

    殷含之卻是在另一旁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都包起來吧,既然不適合,便拿來送人。」

    掌柜的自是高興不已,樂呵呵為殷含之打包了首飾裝好。

    經過小半日的一起閒逛,程錦自認已經知道了殷含之的小心思,她本來怠於理會這些事情,自是不願意再跟着她逛下去,平白招惹自己的壞心情。

    殷含之雖還是興致勃勃,但眼見程錦多有敷衍之色,便也知趣,主動提出送程錦回去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再回到了閒雲山莊。

    臨下車之前,殷含之拿出在寶華樓買下的那隻掌柜所言的白玉珍珠金桂步搖,「寶華樓的掌柜說這步搖適合你,此番來江寧府,是我忘記了準備見面禮與你,這隻步搖,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說着,已經將步搖送到程錦手中。

    程錦盯着那步搖看了半晌,而後勾唇,看了看殷含之面上期待的神色,伸手接過,「那,多謝郡主了。」

    殷含之抿唇笑笑,「今日原本還想繼續,不過卻是日色已晚,索性在江寧府的時日尚多,後邊兩日,我再來尋你出去。」

    程錦看她說得煞有其事,不得不佩服這個姑娘的與眾不同與耐力,不過,卻是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殷含之,「郡主也知道,我還是藥王谷的谷主,平日裏許多事情需要親力親為,哪來的時間陪同郡主遊玩江寧府。郡主若要人陪同,恐怕也不是真的想要我。」

    殷含之卻是沒想到程錦脾氣如此,面上有些尷尬,「我……清樂在說什麼呢?」

    話尚未出口,程錦卻是繼續道,「還有……郡主的危機意識的確很強,不過……」

    「我,不,喜,歡。」

    在殷含之微微瞪大的眼眸之中,程錦唇角彎彎,卻是帶着一股冰涼之意,起身,從她身邊略過的時候,一字一頓地道。

    拿着手上的步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程錦的心情並受到殷含之太多的影響,畢竟是自己有意而為的,自然控制於內,只是將手中步搖隨意扔在了桌子之上,並不多深究。

    第二日辰時一過,程錦照常坐上馬車,朝着鄔終別院而去,算是最後一次去給齊勇做治療了。

    鄔終別院有幾處院子與廂房,齊勇因着前些日子要戒掉無敵燒的緣故,因而被安置在了最裏邊的一處小院子裏,到了鄔終別院之後,不需等待門房的匯報,她自是如同出入自己家門一般輕鬆隨意,彎彎繞繞之後便往齊勇所在的院子而去。

    齊勇知曉她今日回來給自己診,已經早早在院子中等待。

    整個人也顯得精神奕奕了許多,程錦一進院子,齊勇便精神奕奕上前來,「程姑娘,你看我今日精神狀態如何,明日我可是要回獅虎營了。」

    概是因着楚睿的關係與程錦的性格,齊勇雖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更是軍中精魂,對程錦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倒也從未看低,何況,誰敢看低這個當初在給他戒掉無敵燒的時候,手段殘忍,果決冷硬的女子呢。

    程錦見他這麼說說,笑了笑,「齊將軍可真是一日都離不開獅虎營啊,要說回去,今日便可回去了,也不在於今日與明日的差別。」

    齊勇這麼一聽,便面上升起一抹高興之意。

    程錦卻是有心打趣這個耿直的將軍,「只是不知,回了軍營之後,齊將軍可還嗜酒否?」

    齊勇面上升起一抹尷尬,卻是極快便轉移化開了,「哈哈,程姑娘說笑了,說笑了,我怕老齊這輩子,真的滴酒不沾了,滴酒不沾,嘿嘿……」

    這麼說着,他面上還升起一抹微微後怕之意,程錦見此,更覺好笑。

    接下來,也再細細給齊勇探了一把脈,再仔細叮囑了一些後續的事情,程錦便也不再多說別的了,只出了齊勇的院子,而後前往楚睿的東院而去。

    她對於鄔終別院可謂熟悉之至,再繞去東院,自然是選擇繞近路,往常多數時候是她來的時候楚睿便已經在齊勇的院子之中等她,而後兩人再一起回東院施針,有時候楚睿有公務繁忙,留在東院,她便處理了齊勇之後自發去東院尋他,若是他有公務纏身,尚不方便,她卻也不着急,自是在一邊等他處理好了公務再施針,彼此各自不互相打擾,卻也和諧默契。

    一來二去,反倒成了一種習慣了。

    可這會兒,程錦饒了進來,穿過了小園,再出來的時候卻是聽到了一個輕柔的聲音,「楚帥說鄔終別院別無景致,如今看來卻是不以為然,夏日之時,綠樹繁蔭,倒是一個避暑的好聖地,不比驛館裏,悶熱得緊。」

    這溫柔婉轉的聲音,不是殷含之的會是誰的?

    出了這一出小園子,便是一處亭子所在。

    這麼說着,又響起了一陣爽朗的中年男聲,「楚帥這處院子也是甚合本侯之意,哈哈,倒是讓本侯也想來此居住了。」

    程錦的腳步尚未跨出園子的時候便已經聽到了這兩人說話的聲音,腳步便頓住了,倒也不出去,反是倚靠在園子牆邊,聽着外邊說話的聲音,好整以暇。

    楚睿與兩人在外邊的,今日殷含之與林瀚一齊來到鄔終北院,便有了此時這番遊園座談之意。

    可楚睿卻是興趣無多,兩人這麼說着,他唇角只帶着冷淡的笑意,並不接話,這一番下來,誰人不知他這是何意。

    望山侯自是了解楚睿此人的性子的,倒也不覺得侷促,只是殷含之面上升起一抹尷尬與微微不安之感罷了。

    畢竟,突然來訪,有違那一日的話。

    程錦倚靠在園子的牆邊,不用看也知道此時此刻,楚睿的表情與動作概是何等模樣,清冽,好似誰也不認一般。

    只是……她腦中思緒亂飛,想起展藺與他所言的楚睿的經歷,卻是覺得奇怪,楚睿當真對那個殷含之無半分情意麼?

    且不說殷含之不顧世俗,千里迢迢從京城給他寄來了相思之物,又是千里迢迢這般趕來江寧府,更何況還有兩年前那場未成的婚約之說,一般的男子,少不得也會有幾分猶豫與惻動不是?

    想着想着,程錦便也沒有了再等待楚睿與那幾人洽談的心思了,齊勇的事情,不宜公開,林瀚在此處,她便沒有出現的必要,當然更有沒有了偷聽的打算,只站直了身子,往着來時的路回去。

    可她卻是不知,那裙角迎風而起的一抹淡淡紫色,卻是早已映入了隔着一塊院牆的楚睿的眼中。

    楚睿越過林瀚肩頭的眼神一暗,首先站起了身子,「本帥尚有公務纏身,侯爺與郡主若是有心賞玩,自行隨意。」

    說罷,便不等兩人開口說什麼,便轉身離去了。

    豈不料殷含之在他背後出聲,「楚帥,含之聽聞清樂郡主今日會來鄔終北苑尋展少將,此時該是已經來了,不知……。」

    楚睿邁出去的腳步微微頓住,轉回頭,「本帥倒是不知,郡主何時對鄔終別院了如指掌若此了。」

    他聲音依舊不顯加重,還是清清淡淡,可偏偏讓人覺得寒涼。

    殷含之站起的身形稍微一頓,艷麗的面龐突的一變,升起了一抹慘白,「我……我只是……」

    她想要解釋說些什麼,可楚睿便是一個眼神都不在留給殷含之,看了一眼林瀚之後,「兩位請自便。」而後便出去了。

    銳利寒芒的眼神,一貫如此。

    他似乎也從未收斂過。

    程錦自退出了小園之後便往門外而去,便是守門的護衛見她今日來得時間如此之短也有了微微的詫異之色。

    車夫見她極快出來,不免問道,「谷主今日怎的如此之快?」

    程錦的聲音不見半分異色,「好歹你家谷主也是藥王谷的谷主,憑什麼每次都是我上門,大元帥便不能屈尊降貴一次?」

    車夫聽不懂她的話,不過卻也沒有多問,揚了揚鞭子,馬車調轉了一個頭,便又順着原路返回了。

    楚睿回了東院之後,只問了陸遠,「程錦呢?」

    陸遠覺得怪異,「今日不曾見過程姑娘。」

    楚睿嘴唇抿了一分,卻是不再多說了。陸遠只見着自家元帥似是不滿的神色,心中略感詫異,知曉今日是程錦來治診的時間,再次開口道,「許是程姑娘還在齊將軍處,尚未過來吧,元帥可需着人去探看?」

    「不用了。」說罷,便不再多少什麼,徑自往書房而去。

    陸遠見此,也不再多話了。

    ------題外話------

    寶華樓?這個突然飛入腦海中的名字,為什麼我覺得辣麼辣麼熟悉呢?(83中文 .83.)



081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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