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故友重逢(1 / 1)
「謝侯,打擾了。」南宮墨進來的時候書房裏只有謝侯和謝七公子。秦家家主自然已經先一步離去了。南宮墨也不是第一次見謝七公子,含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謝侯笑道:「郡主言重了,郡主蒞臨謝府寒舍才是蓬蓽生輝,郡主請坐。」
南宮墨謝過落座,謝府的下人送上了茶水之後方才無聲的退下。
書房裏一片寧靜,謝侯也不着急,只是平靜的陪着南宮墨喝茶。南宮墨倒是並不迂迴,乾脆地道:「此時冒昧前來,是有事情想要請謝侯相助。若有唐突之處,還望謝侯海涵。」
謝侯笑道:「郡主對謝家和書院都有大恩,若是謝家力所能及,郡主儘管直言便是。」
南宮墨無奈,輕嘆了口氣道:「謝侯也知,如今燕軍剛剛進入金陵,難免有些人心浮動。謝家素受天下文人敬仰,所以想請謝侯出面安撫太學和金陵的學子。」
謝侯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正色望着南宮墨道:「這是…郡主與衛公子的意思,還是王爺意思?」
南宮墨眨了眨眼睛,淺笑道:「這有什麼差別麼?」
謝侯淡笑不語,南宮墨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舅舅希望謝家幾位公子能夠入朝為官,為國效力。」
書房裏的氣息一窒,良久,才聽到謝侯開口道:「郡主,燕王殿下的意思是…」
南宮墨嫣然一笑道:「舅舅的意思,謝侯應當明白才是。」
其實也很簡單,以謝家的名望替燕王安撫天下的讀書人。交換條件則是讓謝家這一代的子弟入朝圍觀。其實謝家子弟也並沒有被皇家強制規定不得入朝為官,只是大家心知肚明,他們唯一的歸宿大概就是在翰林院裏養老了。既然燕王這麼說了,自然就表示這條不成文的禁令不存在了。
謝侯與謝七公子對視了一眼,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夢想。謝家人也不是天生的就超凡脫俗,清心寡欲的,只是環境逼得他們不得不如此罷了。特別是年青一代,他們又才又能力,卻只能礙於家世而不得施展,心中未必不感到鬱悶。但是,一旦謝家子弟踏入官場,謝家超然世外的身份也就隨之而消失了。如此一來,對家族又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南宮墨見狀也不着急,微笑道:「謝侯,這世間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謝家人不入朝堂,興辦書院,而能夠超然世外不捲入朝堂紛爭。但是…世事變幻不過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局罷了。誰能保證謝家一直能夠如此?」先帝容忍一是因為謝家書院的名望還沒到足以撼動朝野的地步,二是因為沒有功夫騰出手來料理這些人,三是謝家畢竟是開國功臣,有功無過,先帝殺的功臣夠多了,對付謝家實在是理虧。
說罷,南宮墨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放到謝侯面前,輕聲道:「還請謝侯參詳。謝侯儘管放心,無論成與不成,都無妨。」
謝侯有些無奈,他信星城郡主是真心覺得無妨,但是卻不敢信燕王也覺得無妨。
南宮墨起身笑道:「貿然上門,尚未去給老夫人請安,我先失陪了。」
謝侯點頭道:「郡主隨意。」喚來了管事帶南宮墨去見謝老夫人,才回身坐下看向謝七公子問道:「你怎麼看?」
謝七公子有些猶豫,沉吟不語。謝侯嘆了口氣,道:「我知道,當初父親為謝家定下的生存之道雖然保的謝家沒有和其他功勳之家一樣隕落,卻着實是委屈了你們。」謝家新一輩的年輕人,任由你才華蓋世也不得施展,更不能在外面表現出對朝廷的不滿,都是意氣奮發的年輕人,怎麼能不委屈?
謝七公子張嘴想要說什麼,謝侯思索着道:「星城郡主說的不錯,此一時,彼一時,燕王跟先帝到底還是不同,此時也不是剛剛立國那會兒了。」燕王若是看世家不順眼,別說他們一心教書育人不問朝政,就算他們隱居鄉野也沒用。更何況,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在上位者眼中何嘗不是掌握朝廷官員的一種方式?時間長了,依然會變成上位者的眼中釘肉中刺。而謝家的子弟一旦長時間遠離朝堂,很容易養出一群無能的紈絝。
謝七公子目光落在了謝侯跟前的信函上,謝侯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來信函打開。
南宮墨被管事帶着到了謝老夫人的院子裏,便被丫頭恭敬的請了進去。謝老夫人年事已高,比起五年前更蒼老了許多,不過精神卻還是很不錯的。謝佩環站在謝老夫人伸手替她捏着肩,看到南宮墨進來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南宮墨回以一笑,謝佩環是她在金陵的第一個朋友。即便是數年不見,交情卻不會變得淡薄。
「老夫人。」南宮墨上前,微微一福恭敬的行禮。
謝老夫人連忙想要起身拉她,謝佩環已經先一步將南宮墨扶了起來。謝老夫人看着南宮墨,滿是皺紋的臉卻滿是笑意,「你這丫頭,一走就是好幾年。這幾年可好?」
南宮墨笑道:「多謝老夫人惦記,我好着呢。老夫人也是身體康健。」謝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我這個老太婆也只有吃吃喝喝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也不愛跟我說話。」
謝佩環連忙喊冤,「祖母,哪兒是咱們不愛跟你說話,想要在跟前孝順的人排隊都排不過來呢。」
南宮墨也笑道:「謝家一門孝子賢孫,老夫人好福氣。」
謝老夫人看看南宮墨道:「聽聞你和衛公子有了一對龍鳳胎?」老人都是喜歡孩子的,更何況是少見的龍鳳胎。
南宮墨含笑點頭道:「是啊,女兒現在倒是在金陵,被君陌帶進宮裏去了。兒子如今卻還在辰州。」
「好,好啊。」謝老夫人點頭笑道:「兒女雙全了,我就說,你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
陪着謝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看到謝老夫人露出一些疲憊之色,南宮墨便起身告辭了。老人家到了這個年紀,經常都是精神不濟的。謝老夫人揮揮手,讓謝佩環陪着南宮墨出去,自己任由丫頭服侍着回後堂歇息了。
與謝佩環攜手走在謝府的花園中,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笑出了聲來。原來還有一點點的因為時間而造成的生疏也仿佛瞬間消失,依然回到了五年前尚未離開金陵的時候一般。謝佩環拉着南宮墨在花園中坐下,笑道:「這幾年,我可是盡聽着你們的豐功偉績過日子了。在外面果然是比在金陵過得精彩吧?」
南宮墨無奈,「你當是聽故事麼?」
謝佩環托着下巴笑道:「可不就是故事麼?若不是認識你,我就直接當成是傳說了。」
南宮墨無語,謝佩環仔細打量着她,道:「看起來倒是比當初在金陵的時候更加漂亮了呢。」南宮墨道:「你也一樣。」
謝佩環道:「我都老了,哪裏一樣了。」
南宮墨犯了個白眼,「你以為你比我大多少?」五年前南宮墨不過才十六歲,謝佩環也才十七歲。如今五年多過去了,兩個人也都還是妙齡,正是女子做美好的時候呢。不過因為謝佩環還未婚配,才讓人說嘴是老姑娘什麼罷了。
南宮墨微微蹙眉,拉着謝佩環的手道:「謝老夫人和謝侯,謝夫人是怎麼想的?」
當年林貴妃鬆了口,謝佩環早就可以執行婚配了。南宮墨也沒想到謝佩環竟然現在都還沒有婚嫁。不過這幾年世道亂,晚婚的女子也不止是謝佩環一個,秦家的秦惜,薛真家的薛小小也都同樣未婚。秦惜是因為跟着兄長在外面,而薛小小卻是因為薛真不在家,薛家除了薛夫人也沒有別的長輩,父親尚在總不能讓母親單獨主持婚禮。但是謝佩環顯然沒有這個問題啊。
謝佩環淺笑道:「沒什麼,橫豎都耽擱了兩年了,再晚一些也無妨。你也知道這幾年亂得很,祖母和父親都不放心。」
對此謝佩環並無怨懟,謝家不愁女兒嫁不出去,但是萬一選了個戰死沙場或者變天之後被砍了的,還不如等大局定了再說。
南宮墨瞭然,笑道:「老太太和謝侯謝夫人都是一心為你好。」
謝佩環笑道:「是啊,早些年我就想過了,有祖母父親母親和幾位兄長在,我就算一輩子在家也沒什麼。說不定還更自在呢。」
「胡說。」南宮墨笑着伸手捏她的俏臉,笑眯眯地低聲道:「我倒是認識不少青年才俊,不如……」
「南宮墨!」謝佩環頓時羞紅了臉,沒好氣地伸手就要往她臉上捏回來。謝佩環弱質女子哪裏是南宮墨的對手,南宮墨一隻手就輕而易舉的擋住了她,笑道:「我可是說真的,我看方才謝老夫人也有這個意思。」
她跟謝佩環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是真的投緣。私底下說這些話倒也沒什麼,謝家也不是那種頑固不化死守規矩的人家。金陵皇城中這些年沒什麼特別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跟謝佩環年紀差不多的基本已經成婚,沒成婚的比謝佩環都要小不少。謝家的想法應當是在那些有出息的寒門子弟或者家世一般但是能力不凡的人中為謝佩環選擇一個合適的夫婿。這自然不如請南宮墨幫忙更方便一些,無論是燕王手下還是衛君陌手下,都有不少未婚又有能力的年輕子弟,不在乎家世只要人品能力好就可以了。
反倒是那些位高權重的勛貴世家,以謝家的家世是哪個皇帝上位都不會放心讓他們接親的。
謝佩環自以為兇狠的瞪了南宮墨一眼,南宮墨莞爾一笑心中明了。橫豎這些日子也忙得很,倒也不急於一時。
謝佩環怕南宮墨再說起這些事情,連忙拉着南宮墨換了個話題,「好幾年沒見惜兒和妍兒,他們可好?」
南宮墨善解人意地隨着她笑道:「都還不錯,惜兒的身體好了不少,妍兒前兩年生了個孩子,跟千炯的關係也還不錯。再過一些日子,她們應該也會一起入京了。」
謝佩環點點頭,「那就好,到時候再與他們聚聚。當初惜兒身體那麼差,我還真是有些擔心。不過現在看來,跟着秦大公子出去反而是走對了。」如果不是跟着秦梓煦去了幽州,說不定秦惜現在早就已經……
「還有你家的小娃娃,叫什麼名字?我可以見見麼?」謝佩環好奇地問道,她的幾位兄長也都有了孩子,她也十分疼愛自己的侄兒侄女。但是龍鳳胎卻是少見的,而且南宮墨和衛君陌的孩子,不用懷疑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精緻漂亮的孩子。
南宮墨笑道:「過兩天我們就能搬進公主府了,到時候你來就是了。記得帶見面禮。」
謝佩環也忍不住笑了,「沒問題。」
兩人正說笑着,一個丫頭過來說老爺請星城郡主去書房一敘。南宮墨知道謝侯應該是有了決定了,只得起身向謝佩環告別,跟着丫頭在一起去了謝府的書房。
從謝府出來回到天一閣,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前方天一閣門外圍了好幾個人,有些吵吵嚷嚷的。南宮墨秀眉微蹙,漫步走了過去。天一閣的管事看着門前的眾人,臉色十分難看。見南宮墨走了過來,才鬆了口氣,連忙迎了上來,「郡主。」
南宮墨挑眉,淡淡地掃了一眼眾人問道:「怎麼回事?」
「南宮墨?!」一個有些尖銳蒼老的讓人覺得十分刺耳的聲音在人群里響起。南宮墨皺眉,這才看到一個穿着一身十分陳舊,但是卻是名貴布料,身形瘦小的老太太朝着自己沖了過來。
天一閣管事不由得變色,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不讓她衝撞了郡主。
南宮墨凝眉打量着眼前這個頭髮花白,形容枯瘦的老太太,好半天才終於想起來了,「衛…老夫人?」
這老太太確實是原靖江郡王府的那位老封君,只是…此時眼前的人卻着實跟當年有些差距,也難怪記憶過人的南宮墨竟然也花了一些時間才能認出她來。原本就不怎麼熟悉,如今這老太太雖然穿着一身名貴料子做出來的衣裳,但是一看就不知道是哪年的陳舊料子了。穿在身上還顯得有些太過寬大,更襯得整個人十分消瘦。花白的都上插着一根金簪,卻沒有了曾經的光鮮。消瘦的臉上深陷,一雙渾濁的老眼顯得格外的凌厲嚇人。
站在衛老夫人身後的卻是幾個穿着布衣的女眷,以及一些湊熱鬧的人。南宮墨一一看過去,正是衛君陌三兄弟的妻子衛家的幾個女兒,以及衛君奕的姨娘。有些奇怪的是,這些人中竟然沒有原本的側妃馮氏。
衛老夫人睜着渾濁的眼睛,怒氣沖沖的瞪着南宮墨道:「衛君陌和長平公主在哪裏?!讓他們出來!」
南宮墨蹙眉,淡淡道:「母親如今尚在辰州。至於君陌……」
管事連忙道:「公子應王爺召入宮,尚未回來。」
南宮墨看着衛老夫人,「君陌還沒回來,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跟在衛老夫人身邊的韓姨娘衝上前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南宮墨跟前,「郡主…求求你放過奕兒吧。」
衛君奕?南宮墨這才想起來,當初跟衛鴻飛一起被抓的還有衛君奕來着,不過…衛君奕後來被弄到哪兒去了來着?撫了撫額頭,南宮墨淡淡道:「衛君奕是俘虜,等到朝中事務安穩下來,自會有人裁決。」衛君奕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她哪兒知道被扔到哪兒去了?大概是跟着那些不肯投降的俘虜一起被扔去種田去了還是扔去採石場之類的地方了吧?南宮墨不是很確定的想着。
韓姨娘仿佛沒聽懂一般,只是不停地對着南宮墨磕頭,「郡主,求你饒了奕兒吧。他是衛家唯一的血脈了啊。」
南宮墨有些煩躁,剛剛從謝府帶回來的好心情頓時消失殆盡。淡淡吩咐道:「既然聽不懂,打發她們走吧。」
管事苦笑,他不是不想打發人走。只是有的時候女人比男人更難搞,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一會兒就聚集了不少人。他們若是用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恃強凌弱呢。這幾個女人,特別是那個老太太,可當真是唱念坐打樣樣精通,撒潑更是拿手。
「是,郡主。」管事點頭,「來人,將他們趕走。」雖然天一閣現在不做生意,但是門口堵着一堆人也是難看。
衛老太太立刻尖叫起來,尖銳的叫聲劃破耳際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南宮墨,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見衛君陌,那個不孝的孽障,衛家養了他二十多年,她就是這麼恩將仇報的?!他害死了博兒和澤兒,害得靖江郡王府……」
兩個跑堂的小二連忙去堵老太太的嘴,那老太太更是嚎叫起來,「要殺人了!南宮墨你有本事殺了我這個老太婆!殺人滅口啊!」
旁邊圍觀的眾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起來,南宮墨臉色也是跟着一沉,看着眼前的老太太眼中閃現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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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下午,我在木有空調的頂樓揮汗如雨。為神馬還會有這麼熱的天氣一個月停電三四次的地方!一來電頓時感覺人生都圓滿了。每一個住在頂樓向陽房間的人,夏天有一半的命都是空調給的。感謝發明空調滴銀。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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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故友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