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跨界的佛門高徒(1 / 1)
看到念遠,南宮墨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了。朝着對自己合十行禮的念遠微微點頭,「舅舅。」
「來了,坐下說話。」燕王點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凳子,回頭吩咐道:「給郡主拿個墊子過來。」
涼亭中並沒有侍候的丫頭,宮筱蝶只得應了聲走出去不過片刻就回來了。親自將一個軟墊子鋪在凳子上道:「郡主請坐。」
「多謝側妃。」南宮墨淡淡地道謝。
燕王對宮筱蝶道:「這一來一回,你也辛苦了
。先下去休息吧。」宮筱蝶看了南宮墨一眼,咬了咬唇角終究還是微微一福轉身告退了。
南宮墨坐下來,燕王笑道:「這位是念遠大師,無瑕認識吧?」
南宮墨點頭,念遠笑道:「小僧與郡主有過數面之緣,當初也算是…一起經歷過一番磨難了。」
燕王點頭,當初南宮墨在大光明寺和念遠一起失蹤的事情他當然也是知道的。南宮墨含笑道:「之前在金陵大師說要往北方來,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大師。」念遠笑道:「小僧一路遊蕩,這靈泉寺的方丈與家師是舊識,只得棲身於此。倒是聽說郡主和衛公子這些日子頗有些驚人的經歷啊。」
南宮墨笑道:「大師見笑了。」
燕王道:「本王當年在金陵的時候時常去大光明寺聽經,與念遠大師也有些交情。念遠大師才藝無雙,學究天人,可不是你們這些小輩能比得上的。」念遠笑道:「王爺抬舉了,衛公子和星城郡主都是當世俊傑,小僧豈敢。」
燕王嘆氣道:「無瑕倒是不錯,君陌那小子除了一身武藝還過得去,哪兒還有拿得出手的地方?還要請大師多多教導才是。」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燕王的語氣中卻沒有半分失望的意思。顯然對衛君陌這個外甥還是十分滿意的。
念遠和南宮墨自然也明白他的想法,相視一笑卻也不拆穿他。別人再優秀,總還是抵不過自己的親外甥在心中的分量。就算念遠和南宮墨真的比衛君陌有戲百倍,到底跟燕王沒什麼關係。他罵罵倒是無所謂,別人卻不能跟着他一起覺得衛公子不好。
南宮墨掩唇無聲地一笑,問道:「舅舅召無瑕來此,可是為了糧草的事情?」
燕王問道:「說說看,你打算怎麼解決?」
南宮墨道:「我已經跟幽州布政使商量過了先從謝將軍哪裏調撥五萬石糧草應急。然後快馬加鞭前往齊王殿下和慶王殿下那裏借調糧草。最後,如果燕王府有寬裕的銀錢的話,想必寧王殿下不會介意買一些糧草給咱們的。」
聞言,燕王和念遠都是一笑。念遠笑道:「王爺,小僧說過,這點小事難不倒星城郡主。這回你可信了?」
燕王朗聲笑道:「不錯,若是本王來處理也不會比你更高明多少了。不過,謝笠那裏倒是不用着急,本王幾天前已經派人給六弟和十四弟了,最多兩三天糧草也該到了。至於你說問寧王買糧?本王沒錢。」
南宮墨道:「齊王殿下和慶王殿下那裏的糧草只怕不夠吧?」
燕王點頭,「確實不太夠,最多能撐上兩個月。」
「所以?」南宮墨挑眉。
燕王道:「所以,本王把今年的秋稅截了買糧去了。」
南宮墨一怔,脫口問道:「舅舅截了朝廷的稅收?」
燕王輕哼一聲,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卻很明白了。
南宮墨摸摸鼻子,不知道是該嘆還是該笑。自來親王封地的稅收是由藩王和朝廷分的,畢竟各地的布政使衙門和駐軍也不可能讓朝廷養着,封地都給了藩王,朝廷從哪兒來的銀餉去養數量龐大的官員體系。雖然是藩王佔大頭,但是數目也絕對不在少數。如今被燕王一下子將一季的進項全截走了,要是能要回去還好說,要不回去過些日子哭得就該是幽州布政使了。
看看眼前把玩着棋子漫不經心的燕王殿下,南宮墨覺得有點懸。
見她如此,燕王隨手將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中,輕哼一聲道:「你這丫頭,想得太多了
。姓齊的還敢來問本王要不成?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他幹的,他也知道是誰幹的。他現在只會怕本王去找他,絕對不會主動來找本王的。」
好吧,明白了。南宮墨點頭,燕王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截布政使衙門的稅銀,就是篤定了蕭千夜現在不敢跟他翻臉麼?或許,還有想要試探金陵朝廷的意思。
看着坐在跟前的清麗婉約的女子,燕王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說是千熾有南宮墨七分的機敏和膽略,他也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揮揮手,燕王道:「今天辛苦你了,你有孕在身還是不要太過勞累的好。剩下的事情,就讓熾兒去辦吧。」
南宮墨點頭,明白燕王這是鐵了心的要磨鍊蕭千熾這個兒子了。只是不知道,年紀輕輕的蕭千熾跟幽州城裏那些老傢伙過招下來會不會被拔下一層皮。心理上她覺得應該對蕭千熾有點信心,但是想起今天蕭千熾在糧倉大院的表現,南宮墨也只得在心中嘆了口氣。
說了一會兒話,燕王便起身去了前院的佛堂。既然說了是來齋戒祈福的,不管燕王真的信不信佛,面子上至少是要做到的。只是臨走時吩咐南宮墨留在靈泉寺住些日子,過幾日再回幽州。靈泉寺後山的龍潭中的泉水據說十分養人,南宮墨才三個多月的身孕,今天忙了一天,再來回奔波終究是不妥。南宮墨想想幽州城裏那一大堆爛攤子,也點頭應了下來。
送走了燕王,南宮墨才回頭看向念遠。念遠含笑道:「許久不見,郡主越發的精神了。小僧還沒有恭喜郡主和衛公子。」
南宮墨笑道:「大師謬讚,多謝大師。」
念遠側首望向涼亭外,淡淡的夕陽下整個寺院也仿佛撒上了一層淡淡地金光。前方大雄寶殿內也開始響起了僧人做晚課的聲音,念遠輕聲念了一句佛號。
南宮墨有些好奇地看着念遠,「大師不用去做晚課麼?」
念遠淡笑道:「心中有佛,何時不能參禪?」
南宮墨笑道:「大師的意思是若是心中無佛,每日誦經禮佛也是無用?」
「然。」
「寺院的方丈只怕不能同意大師的觀點。」若是這樣說,所有的寺院僧人都不必日日誦經講經了,心中有佛即可麼。
念遠淡笑不語。
良久,方才回過頭來道:「如今燕王府的局勢,不知郡主有何看法?」
南宮墨一怔,倒是沒想到念遠會問這種問題。雖然她一向覺得念遠不像是一個不問俗世的方外之人,但是如此直截了當的問起燕王府的局勢,卻還是讓人有些無法適應。沉吟了一下,南宮墨反問道:「大師有何高見?」
念遠微笑,修長的手指在棋盤上輕輕滑過,輕聲道:「天下將變,燕王府…又豈能倖免?」
南宮墨神色微變,垂眸道:「大師言重了。」
念遠搖頭不再言語。
念遠會在這個時候跟燕王一起出現在靈泉寺,或者說燕王這個時候會來到正巧有念遠掛單的靈泉自然不會是個巧合。這兩位的關係,顯然也並不像是燕王所說的只是舊識而已。此時念遠開口直言天下局勢,南宮墨心中更肯定了幾分。但是,既然燕王沒有跟她明說,她也只能當成是不知道罷了。至於念遠,這位顯然六根不淨的佛門高徒,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南宮墨在靈泉寺一住就是好些天,期間弦歌公子來了一趟為南宮墨送來了一些適合暗嘆的藥。這些卻都是避開了燕王的,弦歌公子顯然是對燕王或者說是對跟皇家的人扯上關係很是排斥。
住在靈泉寺中倒是難得的清淨,每日除了聽聽寺中的大師講經,就是看念遠和燕王對弈或是聽兩人閒談
。念遠大師果真不愧全才之稱,無論是談經論道還是天下局勢,民情風俗都是信手拈來,自有其獨到之處。南宮墨雖然屢屢被人贊為奇女子,但是她也頗有幾分自知之明,要讓她如念遠這般博學多聞,觸類旁通,只怕再給她十年功夫也未必夠。看到念遠大師,從來都不算學渣的南宮大小姐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幾分學渣對學霸的羨慕嫉妒恨。
旁聽兩人的談論,南宮墨心中也明白了這位念遠大師顯然對做佛門高人這件事情並不感興趣,而是打算跨界做一個頂級謀士。而且,顯然並不打算屈就與一個普通的藩王謀士,而是……現在,這兩位大概就是處在互相試探和了解的過程中。
自古佛門出奇才。這真的…沒、什、麼!
南宮墨等人在靈泉寺過得輕鬆寫意,卻苦了被留在幽州城裏的蕭千熾。自從自家表嫂去了靈泉寺一去不回,燕王世子的日子就一日比一日的苦逼起來。所幸的是表嫂走之前總算是解決了糧草的問題,但是先被強借了幾萬石糧草,後被燕王強搶了稅銀,幽州幽州布政使對蕭千熾這個燕王世子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惹不起燕王和星城郡主,老夫還怕你一個冒頭小子不成?這也就罷了,畢竟幽州布政使衙門跟燕王府不對盤由來已久,彼此也大不了多少交道。但是之前蕭千熾抓了燕王府的幾個親信審問的事情卻將燕王府麾下的一干大大小小的官員給惹毛了。若是審出點什麼也就罷了,只抓到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扣着人不妨,世子你是想消遣咱們?
燕王找不到,燕王妃卻在府中。於是不少官員的家屬都紛紛上門哭訴,手底下的人也隔三差五的各種勸諫,弄得蕭千熾灰頭土臉心中暗暗叫苦。最後還是燕王府出面,強硬的壓下了底下人的意見,才給蕭千熾騰出了時間去對付敵人。最後雖然總算是抓出了兩個幫凶,但是主犯卻已經跑了。燕王麾下的一班老臣更是對此怨聲載道。
「王爺,世子來了。」客院書房裏,南宮墨和念遠坐在燕王下首說話,門外侍衛進來稟告道。
燕王揚眉道:「來了?讓他進來。」
「是。」
燕王輕哼一聲,隨手丟下手中的密函,道:「三個細作,跑了一個最重要的。這小子真是……」
念遠笑道:「王爺還是息怒的好,世子並非資質愚鈍,只是…有些心慈手軟罷了。王爺將此事全權交託世子處理,卻是有些為難他樂了。」
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天性有些猶豫不定,不善決斷罷了。但是這卻實在是蕭千熾最大的短處。上位者不需要聰明絕頂,才華蓋世,但是卻需要在下面的人給你出主意的時候知道如何選擇和決斷。當斷不斷,比資質平庸還更加糟糕。燕王也是想要借着這次的事情磨磨蕭千熾的性子,還特意將南宮墨給調出城來。只可惜,結果依然有些不盡如人意。
南宮墨沉默,跑掉的那個並不需要擔心。燕王既然早有準備又怎麼會真的讓罪魁禍跑掉了。只是這人從蕭千熾手中跑掉,只怕比真的從燕王手裏跑掉更讓燕王不悅。這不是憤怒,而是失望。
「孩兒見過父王。」門外,蕭千熾恭聲道。
「滾進來!」燕王沉聲道。
蕭千熾走進來,看到念遠愣了一下,「父王。」
燕王輕哼一聲道:「事情查的如何了?」
蕭千熾低頭,羞愧地道:「孩兒無能,讓罪魁禍首先一步逃掉了。這是被抓住的兩個從犯的供詞。」
雙手奉上一份厚厚的卷宗,燕王一目十行的看完臉上的神色越加的冷酷陰沉起來,「好一個蕭千夜,好一個宮馭宸,本事當真是不錯。能安插這麼多人在我燕王府,本王都佩服得很。」燕王臉色難看,其實並非是因為蕭千夜。蕭千夜登基不到一年,還沒有那個本事在燕王府安插這麼高級的細作。這些人,八成是先皇安插的
。不過如今先皇駕崩新帝登基,這些人自然是效忠蕭千夜了。想到自己的父皇對自己如此疑心,不怪燕王臉色難看了。
隨手將手中的卷宗遞給下首的南宮墨,燕王沉聲道:「問出來沒有?本王的糧草去哪兒了?」幾十萬石的糧草,燕王不相信真的全部被弄壞了。
蕭千熾為難的搖搖頭,道:「那兩個人也不知。他們只負責控制糧倉的人和將糧草調換。」
燕王摸索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這麼說…還是要問跑掉的那一個了?無瑕。」
南宮墨抬起頭來,「舅舅,已經派人去抓了,這兩天就會有消息。」
「很好,本王要活口!本王倒要看看,他長了幾個膽子敢背叛本王!」燕王沉聲道。這個先帝安排在燕王府的細作正是燕王府左長史,是當初隨着燕王就藩的時候就一起來幽州的。二十多年來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任何差錯。沒想到一出手就不同凡響。要知道,王府里出了打理內府的總管以外,文官中最得燕王信任的就是左右長史了。這不僅僅是背叛,還是活生生的在燕王的臉上狠狠地甩了幾個耳光。
蕭千熾道:「父王,不知這些人要作何處置?」蕭千熾問道。
燕王唇邊勾起一絲冷冽地笑意,沉聲道:「滿門抄斬,幾個主犯暴屍三日,以儆效尤!糧倉守衛重責一百刺配流放。」
重責一百,刺配流放。雖然幽州距離邊關並不遠,但是這個時候打過板子再流放,絕對是十死無聲。燕王這話一出,幽州城又是一次血流成河了。
南宮墨皺了皺眉,剛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聽見對面的念遠捂嘴輕咳了一聲。對上念遠的眼,念遠朝着南宮墨微微搖了搖頭。南宮墨一愣,秀眉微蹙沒有說話。
蕭千熾也是一愣,飛快地看了南宮墨一眼。沒想到那些人之前在表嫂手中保住了一條命,如今卻還是死在了父王的手中。而且,父王可不是表嫂,既然說出來了,就絕沒有迴旋的餘地的。見燕王目光冷然地盯着自己,蕭千熾打了個激靈,連忙拱手道:「孩兒領命。」
燕王這才點頭道:「那就去辦吧。本王這兩天也就回去,王府的事情還是讓你母妃多費心。」
蕭千熾恭聲應是,燕王揮手道:「去吧。」
「孩兒告退。」蕭千熾恭敬地退了出去,站在門外回想起父王方才的眼神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他明白這次的事情父王對自己的處理並不滿意,他也想要成為父王那樣殺伐決絕的一代梟雄,但是…這種事情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沒有那麼容易啊。一句話,數百條人命就這樣消失了。他知道這些人罪有應得,更知道如果這件事沒處理好最後會害死邊關上萬將士甚至毀了燕王府。但是他卻也沒辦法不去想,那些即將人頭落地的人中有多少無辜的人。更無法不去在意,外人的評價和眼光。
一將功成萬骨枯,更無論是一個王者。而他…難道只能永遠讓父王失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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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門抄斬確實是個非常無理取鬧的刑法,但是很遺憾在古代這樣的事情卻很多。不僅是滿門抄斬,誅族都是常事啊。
pa:昨天跟個看盜版的掐起來了,謝謝親愛噠們的支持啊。不過掐架沒意義,這世上就是有那種「我就偷你東西還罵你,有本事你打我啊,可惜你打不到」這種嘚瑟病的人,越理她越嘚瑟。不造那位能看到不,其實你完全不必要18號罵完我19號又去訂閱200多點啊,我寫文確實是有一部分為了錢,但也真的不缺你那200點的錢。不是打算過段日子再拿着這個指責我罵正版讀者吧?有這個打算自己截圖啊,我不保證到時候會理你。另外,我從來不攻擊別人的父母,理解能力有問題我不負責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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