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黃泉十二月 第二百七十八回:獨善其身(1 / 1)
我們又見面了。」
「朱桐!」黛鸞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帶着慕琬走嗎?」
「嗯因為我更想見你嘛!」朱桐俏皮地豎起一根手指,「她太兇啦。」
「那慕琬呢?」
「唔,有別人接待她了。」
黛鸞不知朱桐是怎麼走到這兒的,這很奇怪,前面的路是相通的嗎?來之前,她和師父分開了。和山海一起走的時候,前方再一次出現了岔路。山海原本猶豫着是否要違背朱桐叮囑過的話,隨她一起走。但黛鸞並不害怕,她只讓山海放心,提起手中的劍作為示意,隨便走進了一條漆黑的洞穴中,讓他不必跟來。按理說,那她也能看到慕琬了,可朱桐說她在別人那裏。如果是送她過去之後朱桐才過來,應該不會這麼快才是。黛鸞完全想不通歿影閣內部的通道究竟是什麼構造。
「那,你讓我們分開走,究竟有什麼企圖?」
「哎呀,連你的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了。」
「唔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該問的還是要問。」
「我就喜歡你這點——」
朱桐背過手去,繞着她走了兩圈。第三次出現在黛鸞面前時,她腰後的大蝴蝶結上伸出了四條細而長的「枝條」,那是屬於蜘蛛的腿。末端都有弧形的小勾子,上面是細密的絨毛,具有粘性,可以輕鬆拿起任何東西。
黛鸞並不害怕,反而有些好奇地打量起來。唯一嚇到她的地方大概是朱桐的臉了——除了那對大大的眼睛,兩側又各睜開了兩隻小小的、圓溜溜的眼睛。在她的碎發之下,還有一排新的眼睛,都是那樣又圓又小,堆在那張精緻的臉上顯得十分密集。
「害怕嗎?」朱桐用身後的四隻腿將自己撐得高了些,「有沒有很恐怖的樣子?」
「啊,還好。」
「你真的不怕嗎?不怕我會攻擊你?」
「在這種地方和這種只有兩人的情況,我的確有些擔心,但我認為這是合理的。」黛鸞面不改色地說,「何況我暫時沒有想到什麼能令你針對我的地方。除了這把劍。」
說着,黛鸞攥緊了劍,在她面前橫了起來。言下之意,便是她無所畏懼。
「嘶嘶」
朱桐的嘴巴突然裂開,伸出了兩隻對稱的鰲。她的臉猛衝下來,黛鸞立刻豎起劍,她們兩張臉距離劍身各自不到一寸。那張本應該是小姑娘的臉龐完全變了樣子,詭異可怖,像是隨時準備用那對有力的鰲將劍咬碎。
「嘭!」
她突然變了回去,在滿是花瓣的地上打着滾笑起來,笑聲像清脆的鈴鐺。
「怎麼了嘛!」
「剛剛的你表情終於變了!好好笑,我以為你和你師父一樣只會弔着臉呢,呵呵呵」
不論如何,黛鸞都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她多少有些不高興。
「我要走了。」說罷,她轉過身。
「哎呀!別走嘛,等一下。」朱桐連忙爬起來,「因為我太無聊了,其他人的年齡比我大很多呢,和他們玩太沒意思了」
黛鸞停下了腳步:「你最小嗎?」
她多少有些共情,能理解這種最年幼,卻也是最無聊的心情。
「是啊。」朱桐攤開手,「本來在我之前有一個與他們平輩的前輩,不過啊,那傢伙已經死掉了,我們不要管他。你生氣了嗎?你生氣是不是就不陪我玩了?」
「我沒有生氣,但是我不開心。」黛鸞的表情依然不好看,「雖然我相信那把刀一定很結實但我不想它被弄髒。」
「啊,因為它是水無君的化身,對吧?」朱桐看了看那把劍,「這我知道。那那作為補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好吧,那你說說看。」
「你是黛巒城主唯一的女兒對不對?」朱桐眨了眨眼,「你爹娘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因為你娘的飯里摻了藥,不能生了。他們是壞人,但不能直接殺了你爹娘,因為他們的勢力還未成熟,黛巒城會亂,朝廷會派人鎮壓他們要讓你爹有罪。可你離黛巒城很遠,嫁禍不到你的身上,所以不僅你不能有弟弟妹妹,他們還會殺你,你」
黛鸞忽然抓起她的衣領,眼睛和語氣在剎那間變得令人陌生。
「為什麼?!誰?告訴我!」
「呀,讓我好好說啊」
「左衽門要殺她。」
解煙冷冷地說。
面對這個曾與他們大打出手的女人,山海表現出了一絲不加掩飾的不信任。
她輕挽上手臂的紫紗,頗有些無聊地反背過手,梳了梳頭髮。她那劇毒的尾針就隱藏在裏面,山海十分警惕。
「我很難相信你。」山海直白地說,「我們也與左衽門有所接觸,他們並沒有對我們表現出攻擊性。」
「你是說唐家的那兩個人?」解煙從桌上拈起一隻瓷瓶,輕輕晃了晃,似乎在試裏面的餘量,「當然。他們只是在左衽門裏掛名,主要聽唐門差遣。」
「你沒有問我索要交換物,就直接提供了情報。這不是你們的作風。」
「的確不是但是,道長,你要知道,就連水果攤都樂意切一塊讓顧客嘗嘗看的。前提是——果子的確很甜。」
是嗎?但山海只從最初透露的線索中,品嘗到一絲酸澀。
「只要你們足夠了解,就應該知道,我身無長物,沒有能和你交換的東西了。」
「我們又沒有雲外鏡,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最多,無非是你們和誰接觸過,誰又與你們同行過罷了。」
「但我的確沒什麼能和你換的。」山海凝視着她,「感謝你提供的消息,我相信我們可以保護好她。」
「真是自信吶,這倒算是好事。」
解煙嘴上說着,手裏不知何時變出了一枚扳指。山海定睛一看,那不正是黛鸞曾經交給皋月君的白瓊嗎?他微微皺起眉,不知這蜘蛛妖準備耍什麼把戲。
「這是那個丫頭的東西吧?皋月大人處理過的。放心,沒有藏什麼蠱術。先前咲面郎接了追殺黛巒城主的活但那不是他的主要任務,是附帶的。如今他死了,左衽門便加強了這方面的人手。既然你不感興趣,我也沒什麼更多的消息告訴你。不過可以說的是,他們向歿影閣尋求了幫助因為開價不高,再加上皋月大人喜歡那個丫頭,我們沒有答應,因為我們還想做生意。只不過,若以這價格把扳指賣給他們,倒是能賺不少。」
山海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很顯然,如果黛鸞的白瓊扳指落到左衽門的手裏,隨便找個陰陽師就能判斷出他們的方位來。這不是個好消息。看解煙這架勢,頗有些暗示他贖回扳指的意思。但山海只是微微搖頭,說道:
「即使這麼說,我依然找不出能拿的出手的,與之相對的東西。」
「你們凜霄觀曾經煉過還魂丹,對吧?」
山海明白了她的意思。
「的確。但我手中並沒有那種東西,而且我也不是修習煉丹術的弟子。」
「無妨。我可以先交給你,只要之後,你能回去問個明白。我們的研究在藥方和工藝上差一些雖然還魂丹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但我們需要做相近的東西。老實說,若不是技術上的問題,我也不會想求助於你們。」
她的語調一如既往帶着點高傲,倒也沒什麼陰謀的感覺。山海猶豫地看着解煙,內心無聲地做着權衡。
而此時,默涼與席煜所面對的,是擁有一對金綠色豎瞳的男性。
「你們好呀,在下狩恭鐸」他揮了揮手,「記得代我向你們的朋友問好。」
席煜十分警覺。她能從這個人的笑容里,看出幾分險惡的意味。雖然她很害怕,但還是將半個身子擋在默涼的面前。
「你是誰?你認識其他人?」
「對啦。我們不僅認識,還是老朋友呢。」
席煜將信將疑,只有默涼冷淡地說着:「只是你認為的朋友吧。」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無情呢。」
「你與佘氿是一類人。」默涼攥緊了劍柄,「我能感覺到。」
一聽到佘氿的名字,席煜渾身過電般顫了一下。在她師父鄔遠歸在世時,她可沒少和那個老傢伙接觸。雖然佘氿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裏,但總是嫌她礙事,還動不動威脅她,要把她吃掉。她也知道這老妖怪有幾分本事,更知道雪硯谷的一切都和他脫不開關係,只得礙於師父的情面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
再說,不忍也打不過啊。
狩恭鐸細細擦拭着金屬的甲套,臉上總掛着那副意味不明的笑。這令那兩人感到十分不適。雖然此人聲稱與山海他們「關係不錯」,但鬼知道實際上是怎麼回事。
將擦拭得光亮的甲套戴回手上,他繞過桌子,走到對面兩個遲遲不入座的客人面前。他輕佻地用尖尖的甲套勾起席煜的下顎,令後者胃裏一陣噁心。
「噫!離我遠點!」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不如我們來聊聊別的?」
「沒什麼可聊的。」默涼說。
「不。你們既然找到了這裏,定有所求。」
他的視線快速掃過默涼的骨劍,讓默涼感到很不自在。他坐回原來的位置上,悠閒地向後靠過去。
「別緊張,孩子們。那把劍我聽說了,很重要呢。」
「所以?」席煜緊盯着他,「我們絕對不會把它交給你的!」
默涼感到席煜的確過分緊張了,雖然說話氣勢不減,腳下卻有些打顫。於是他坐了下來,也讓席煜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嗐,誰會要那種帶着詛咒的東西呢。」
「你——」席煜氣不打一處來,「骨劍的詛咒就要被解開了,他不會有事!」
「是嗎?」狩恭鐸挑起眉,仿佛覺得很好笑,「你確定?不會有事?據我所知,這骨劍貪得無厭,就算餵給它多少人和妖,都不會飽。」
默涼的態度有些猶豫。
「你是說」
「對,沒錯。你們從奇怪的地方得知了解咒的消息吧?真可惜,那些都是騙你們的。畢竟是朽月大人手下的妖怪,怎麼會幫你們?葉月君失去了凡骨的庇護,如今脆弱得很,隨便什麼雜碎都能要她的命。要說起來,這可真是多虧了你啊。」
默涼感到自己發梢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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