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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不受歡迎的人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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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梧惠問,「你有什麼計劃嗎?」

    「什麼計劃?」莫惟明理所當然地反問。

    「就、就是你琢磨這些,應該是想做點什麼吧?」

    「為什麼要做點什麼?」莫惟明睜大眼睛,「證明這些本身難道不是一種值得高興的事嗎?你不會真希望我能像我家老爺子一樣,搞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成果吧。拋開個人能力不談,我手上現在可沒有任何資源。」

    梧惠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他,在這方面至少還保持清醒。

    「呃,嗯。這當然值得高興」她只好這樣附和。

    但緊接着,莫惟明眼裏的光便黯淡了一些。他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唉。要是能知道更多就好了。現在也只是推斷,並沒有辦法證實這些就是他所確定的真實的成果——而不僅僅是人類的經驗之談。」

    「那麼,去圖書館嗎?你不是說那裏會有資料可查嗎?宗教神學的分區」

    莫惟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們市中心的圖書館很有年頭,有着海量的資料;但同時,信息也可能很少。」

    「你要不聽聽你自己說了什麼。」梧惠覺得這話也太矛盾了。

    「不矛盾。」他簡直像聽到梧惠的心聲,「宗教神學相關的全部書籍,太龐雜了,尋找我們需要的信息無異於大海撈針。可每一種,可能都有那麼一點點是我用得上的。也就是說總量很大,但有效信息不多。要精準地找到它們,算得上體力活了。我需要方向。」

    梧惠歪過頭,試探着說:「問問涼月君呢?」

    「涼月君」莫惟明扶上額頭,「我當然想過。只是我們都闖到別人家裏了,再去登門拜訪,總感覺會自討沒趣。萬一他發現了什麼,深究起來,我們都要被抓去蹲局子。」

    「呃,說到局子——警察廳的人上午來找我。是羿晗英,你記得嗎?還有個刑偵科的男的,可凶了。他們還說遲早會來找你的。我感覺這些事,我們得再合計合計。」

    「這都不着急。回頭再說。」莫惟明擺擺手,「這個更重要。你放心,沒證據他們也不能把你怎麼辦。」

    「餵。」梧惠一陣頭疼,「你這人怎麼算了。反正,你要想了解這些,去問涼月君是最直接的。你一開始不也正想這麼做嗎?睦月君也如此暗示。我覺得,他是在鼓勵你。」

    「本來能問。但我們都翻人家房間了,多少理虧。」

    「還不是你要干。」梧惠插起腰,「老老實實去問,說不定人家還能行個方便。」

    「我是覺得哪個可能性都不大。不過事到如今,確實也只能去問了。走,我們出發。」

    梧惠一驚:「什麼?現在?你、你完全不需要休息嗎?你昨天就沒怎麼睡吧。」

    「不得到個結果我睡不着——哪怕被拒絕呢。到時候再另想法子。」

    「我、我也要去的嗎」

    「少廢話。」

    梧惠好想說「又不是我爹」,但鑑於她確實對莫惟明有點兒謝意和歉意,她不好拒絕。萬一這小子真得罪人家,自己還能試着求情。於是他們就這樣出發了。隨便在樓下買了點包子菜盒,莫惟明就喊了一輛黃包車。看得出,他是真的着急。

    路上啃着包子,梧惠還是沒忍住,繼續問莫惟明:

    「你上次沒給我說清楚,只說在我消失以後,發現公安廳的車來了。在那之前,他們把羽叫走也有這個原因吧?你還說,殷社的人也來了我給晗英說我什麼都不記得來着。」

    「就這麼說。反正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我確定看到有胸前口袋塞着紅絹的人。按照瑤光卿的說法,他們很是可能得到消息,奔着她來的。可是玉衡卿一直不想介入這些麻煩,事情又恰好發生在她不在的時候」

    「你傾向於涼月君瞞着他們,是嗎?但他也沒必要把行蹤透露給其他勢力,畢竟他是極月君推選的、幫扶玉衡卿的繼任者。啊,難道說——」梧惠忽然反應過來,「你覺得霏雲軒里有內鬼?」

    「差不多吧。所以玉衡卿才冷漠無情地對內部人員進行清掃」

    雖是周末,霏雲軒卻沒什麼人。上周是每月的大戲,節目很多,觀眾也很多。平日裏這兒就沒那麼熱鬧了,哪怕是在假日。看着節目板,明天才排了兩場獨奏和一場戲劇。走進了門,他們發現今天連吃飯的客人都沒幾個。

    羽在大堂磨磨唧唧地掃着地。她暈暈欲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因為吸了點灰塵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抹抹嘴,一抬頭,正巧看到兩人進門。

    「哎呀!你們又來了呢。」

    剛說完,她意識到了什麼,左顧右盼了一番。周圍沒有別人,她這才跑過來說:

    「你們來做什麼呀?今天又沒有戲看。除了大師姐,大家倒是都在。要找誰呀?」

    「涼月君。」莫惟明直言,「我們找涼月君。」


    「哎呦按規定,我不能帶你們去的。畢竟六道無常不是誰隨隨便便都能找的。」羽面露難色,「要是他們不在,我還能偷偷給你們指個路呢。」

    梧惠認真地說:「能不能當作我們硬要闖,你沒攔住我們。」

    「哪兒有這樣的呀!」

    「你個小孩這麼死腦筋。」莫惟明說話可真不客氣。

    「你才小孩,我早過十六歲生日了!」

    三人在一旁爭鬧着,樓梯上滑下來一隻姜色大貓。凍凍抻着筋骨,慢吞吞地來到他們腳邊。梧惠見狀立刻蹲了下去,薅起它長長的毛髮來。

    「呀,凍凍好乖噢。上次你去哪兒玩了?怎麼沒見到你呀?」

    「咪。」

    它小小地哼唧了一聲,忽然從梧惠的手裏溜出去,轉身跑向樓梯。不等梧惠惋惜,它又轉過身停在那兒,看向他倆。莫惟明猶豫地問:

    「它是不是讓我們跟過去的意思?」

    「好像是噢」

    羽舉着掃把,滿目遲疑。她冥思苦想了一番,對二人說:

    「這樣吧。你們跟它過去,被發現了就說是它帶的路我估計師兄師姐都忙着,也沒空管你們。回頭追究到我身上,我就說我犯困,沒看到你們進來。這樣,以後他們就不差遣我掃地了嘿嘿,就這麼辦了。」

    「呃。謝過羽姑娘」

    兩人立刻跟上凍凍,躡手躡腳地來到二樓。到二樓後,通往三樓及以上的樓梯,在另外的方位。一路上,他們小心謹慎地走着。二樓沒什么弟子,也沒有客人,到處都是桌椅作為掩體,還算順利。但是

    「怎麼搞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走過拐角,商叉着腰,站在樓梯口訓人。幸好兩個弟子低着頭,沒看到他們,商也是背對着的。她憤怒地指着地面,大聲嚷着:

    「說了多少次,咱們的木頭都老了,有變形。這邊凹着的地面要擦乾淨,不能總讓水自己晾乾。到了夏天都要生苔蘚了,遲早把整層地板都弄垮掉!人上上下下的,摔了怎麼辦?憑你們那點工資賠得起醫藥費嗎?板胡拉的跟什麼似的,一塌糊塗,幹活也不利索,你入門的時候是不是手上有殘疾瞞着我啊?還有你!笑什麼笑?你以為你嗩吶吹得好聽?不是我罩着你,你師祖早讓你回老家吹紅白事去了!」

    兩個弟子被罵得一愣一愣。他們之中一個年長,一個年幼,但都被商「一視同仁」地教訓。別說,梧惠憋笑還挺辛苦的。

    可他們堵在樓梯口,兩人也沒辦法上去。這會兒,凍凍突然邁着小碎步跑過去。他們不敢上前,只得靜觀其變。只見凍凍跑到一邊,從容地踏過積水,大搖大擺地走過。三人震驚地看着它留下一串任性的梅花腳印。

    走到欄杆邊,它立起來把裝着水的桶用力一推,水便嘩啦啦地灑到一樓去了。

    「呀!!」樓下傳來羽的尖叫聲。

    「壞凍凍!」商也大叫起來,「你、你們倆愣着幹什麼,去拿拖把和抹布啊?臭貓!看我怎麼教訓你!」

    兩個弟子慌忙跑去拿工具了,商則大步邁向凍凍。這貓並不跑,只是蹲在原地。但它雙目緊閉,耳朵貼着腦袋,整個頭縮得要凹到脖子裏。

    商剛伸出手,它就「喵嗷嗷嗷嗷」地叫起來。

    「喊什麼!我還沒碰到你呢!」

    說罷,她的手掌「啪」地拍到凍凍臉上,並不用力,可它卻叫得比誰都慘。

    莫惟明和梧惠各自緊緊地握住拳頭,趁亂跑到樓梯上去了。

    凍凍,我們會記得你的!

    之後便順利很多。在三樓,弟子們都在練習。能隱約聽到不同房間裏,傳來不同的樂器的聲音、吊嗓子的聲音。四樓安靜很多,但也有人在搬什麼東西。無妨,他們都無需停留。徑直來到五樓,背對着樓梯口的涼月君疑似在捧着書看。

    「吵死了,凍凍怎麼在亂叫。又是誰在欺負它?」他頭也不回地問。

    「那個」

    輪椅上的涼月君猛回過頭,燒傷的部分最先暴露出來。即便是見過的,梧惠難免心裏一驚。涼月君立刻冷下臉來,陰陽怪氣地說:

    「喲,耗子偷油吃,還有膽子回來。」

    「看來您已經知道了。」莫惟明向前一步,「那我便開門見山地說了。」

    「這裏不歡迎你們,滾蛋。」

    涼月君轉回頭來,繼續看着手裏的書。莫惟明與梧惠相顧無言,不知如何是好。

    但,梧惠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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